第30章 學堂

學堂

姚仲芳正在門內烤火,聽到門口有人叫她,起身打開門,卻見蘇露一身紅衣站在大雪之中,正笑着向她招手,姚仲芳跑出去,一下子撲在蘇露懷裏,語氣哽咽,“蘇露,你回來了。”

蘇露抱着姚仲芳,“我回來了。”

姚仲芳放開蘇露,埋怨道:“你怎麽才回來?我和大嫂去找了你好多次,你為什麽不肯出來見我們?”

“抱歉,我在山洞裏,聽不見外面的聲音。”蘇露說。

姚仲芳擦了擦眼角,“不管怎麽說,回來就好,走,去見見世英姐姐。”姚仲芳拉着蘇露出了院子,關上門,拉着蘇露的手,往王世英家裏走去,田望之跟在一旁。

“你三年你沒露面,她可擔心你了,怕你在山洞裏凍着了、餓着了,想給你送東西,又見不到你,常常跟我念叨。”姚仲芳說。

“我也挺想見她的。”蘇露向前走着,看見姚仲芳的房子旁邊多了一間院子,奇怪地問道:“這是誰家?”

“不是誰家,是我們蓋的學堂。”姚仲芳說。

“學堂是幹什麽的?”蘇露說。

“是讀書習字的地方。”姚仲芳說。

“讀書習字做什麽?”蘇露說。

“可做的事很多,書裏有很多學問,能讀書,就可以多一條出路,不過,最主要的還是能當官。”姚仲芳說。

“阿姚也想要當官?女人不是不能當官嗎?”蘇露說。

“以前是不行,如今女皇在位,女人也可以參加科考了。”姚仲芳面露紅光,很是興奮。

蘇露笑了笑,走到學堂門口向內看了看,院子裏空無一人,“真沒想到,原來阿姚也想當官,看來當官真的是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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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仲芳有些不好意思,“沒有,我是為天下的女子感到高興,女子可以讀書,可以科考,可以走向廣闊的天地,不必再被困在家宅之中,至于我,我沒有那麽多的學問,只是教孩子們識字而已,以後想走仕途,還是要去書院才行。”

“書院?相公,你以前是不是也在讀書院?”蘇露轉身退回到路上,繼續向王世英家走去。

“是,不過,我去的那個書院只招收男孩,女孩要想繼續讀書,還是得到縣裏去。”田望之說。

“縣裏有招收女孩的書院?”蘇露說。

“有,女皇當政之前,就已經存在好幾年了,而且那裏只招女孩,不招男孩,我以前就聽說過,只是還沒去過。”姚仲芳說。

“都是女孩子的書院,我也想去看看。”蘇露說。

“娘子要是感興趣,我們可以租一輛馬車,到縣裏去看看。”田望之說。

“好啊,那就一起去看看吧。”蘇露高興地說。

來到王世英家門口,姚仲芳推開虛掩的院門,“世英姐姐,你看誰回來了!”

王世英正和一家人圍坐在火盆邊烤火,聽見姚仲芳的聲音,一擡頭,就看見蘇露跟在姚仲芳身後進了院子,她高興地起身相迎,“蘇露!你可算回來了!”

“大嫂,我回來了。”蘇露微笑着說。

“這回不走了吧。”王世英說。

“不走了。”蘇露說。

王世英拉着蘇露進了屋,讓孩子們挪一挪,給蘇露小姨讓個位置,田進寶見媳婦這麽高興,主動讓出座位來,自己笑呵呵地蹲在一旁,“這就是你們常常念叨的弟媳蘇露?”

“是啊,你不也見過嗎?那年端午節,我們還一個桌上吃過飯,不記得了?”王世英說着,把板凳挪給蘇露、姚仲芳和田望之,“你們這些孩子就別坐了,站在旁邊烤烤火得了。”

蘇露、姚仲芳和田望之在火盆邊坐了,孩子們鬧着要吃烤山芋,不肯走,王世英笑罵道:“真是些饞鬼托生的!”

“還真不記得了,你說的是哪年端午節?”田進寶拿着火剪把木柴下埋的山芋扒拉出來放在地上,給孩子們一人分了一個,“吃去吧。”又夾出幾個放在盆邊,“你們也嘗嘗,現在燙,等涼點兒再吃。”

“就是三年前的端午節,你這腦子,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王世英說。

田茂走了過來,三年沒見,他長高了不少,“蘇露小姨,我記得你,趕集的時候你還給我買了會拉磨的小驢。”

“你都記得?”田進寶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看來我這腦瓜子,确實是不中用了,這麽漂亮的女人,我怎麽能忘了呢?”

“越說越不中聽,你帶着孩子,一邊玩去吧,我們姐妹說說體己話。”王世英說。

田進寶嘟嘟囔囔地起了身,去跟孩子們鬧去了,田望之也站起來,“我也去陪孩子們,你們慢慢聊。”

外面大雪紛紛揚揚,關了半扇門的屋內,孩子們鬧着,女人們笑着,火盆溫暖,山芋美味,讓人不舍離去,直到晚飯時分,黃寅和姚仲芳才起身告別。

“大冬天的,也沒什麽事,明天還過來坐坐吧。”王世英送到門口。

“好,大嫂,我們明天再來。”黃寅笑着答應。

“我就不一定了,明天要是雪停了,還得去把學堂院裏的雪清一清。”姚仲芳說。

“這活還用得着你幹?那麽個健壯的男人,還不是由着你想怎麽使喚就怎麽使喚?”王世英促狹說。

姚仲芳臉紅了,“世英姐姐,你說什麽呢!”

蘇露不太明白,看了看田望之,“大嫂是讓我相公去幹活嗎?”

王世英哈哈大笑,“對,我忘了,現在田望之也是個健壯的男人了,不過,我說的可不是他,等會兒你們回去就知道了。”

和王世英告了別,蘇露迫不及待地向家裏走去,“娘子,你走慢點,小心摔跤。”田望之不放心地跟在她身後。

“沒事,我要趕緊去看看是哪個強壯的男人。”蘇露說。

“不用着急,人又不會跑。”田望之說。

蘇露看向田望之,“大嫂說的強壯男人是誰啊?”

“你還嫌我不夠強壯嗎?為什麽非得去看別的男人。”田望之心生不滿。

蘇露笑了,“只是看看而已,有何不可?再說,我只是好奇那個讓阿姚随意使喚的男人是誰,又不是貪圖他的身體。”

姚仲芳跟上來,“蘇露,你就不要開我的玩笑了。”

“看你臉紅成這樣,肯定是有點什麽,從實招來。”蘇露一把拉住了姚仲芳的手。

“沒有,什麽都沒有。”姚仲芳一臉羞怯。

蘇露抱住了姚仲芳,“再不說,就不讓你回家去了。”

“姚夫子,你沒事吧。”一個年輕的男人跑了過來。

蘇露看着他魁梧的身軀和一臉擔心的神情,“哦,就是他吧,他是誰啊?”

“我是王安,你不要為難姚夫子!”王安說。

姚仲芳低下頭,“我沒事,她沒有為難我。”

看姚仲芳臉紅紅的,王安卻以為姚仲芳是身體不舒服,“你快放開夫子,夫子,你是不是病了?”

“我不放開,你能拿我怎麽着?”蘇露雙手抱着姚仲昂,一臉挑釁地看向王安。

王安有些着急,就要上手去解救姚仲芳,田望之攔住他,“沒事的,她們是朋友,只是鬧着玩兒而已。”

“這村裏的人我都認識,她是哪來的朋友?”王安說。

“她是我娘子蘇露,今天剛回來。”田望之說。

“哦,原來是這樣。”王安還是不太放心,“夫子,真的沒事嗎?”

姚仲芳紅着臉點了點頭,王安如釋重負,“那就好,我還以為夫子遇到什麽麻煩了呢。”

姚仲芳從蘇露懷裏掙脫出來,整理好衣服,“別鬧了,回去吧。”

蘇露攔住姚仲芳,“你還沒跟我說他是誰呢。”

姚仲芳抓住蘇露的手求饒,“好姐姐,你就饒了我吧,等明天我再跟你細說。”

田望之也幫忙勸,“明天再說吧。”

蘇露讓開路,站在一旁,“好吧,明天我再去找你。”

姚仲芳趕忙向前走,王安跟了上去,不時查看她的臉色,“夫子,你是不是病了?”

姚仲芳雙手捧着自己發燙的臉,低頭看着腳下的路,“沒有,我很好,你怎麽會到這裏來?”

“嬸嬸說你到田大叔家裏去了,我想着雪天路滑,路不好走,就過來接你了。”王安說。

“他嬸嬸是誰?”蘇露問田望之。

“是姚仲芳的母親吳大娘。”田望之說。

“他是阿姚親戚家的孩子?”蘇露說。

姚仲芳回過頭,“你別亂說!他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不是親嬸嬸,只是叫她嬸嬸而已。”田望之說。

“哦,我還以為是你親戚家的孩子給你養了呢。”蘇露臉上帶着歉意,沖着蘇露笑了笑。

姚仲芳嘆了口氣,“算了,我還是跟你明說吧,王安是逃難來的,父母在逃難途中去世了,只有他自己流落到了這裏,我娘收留了他,讓在學堂做些雜活,跟着識點字,農忙時也幫我們種種地,他平時住在學堂,吃飯在我家吃,就是這樣,除此之外,什麽關系都沒有。”

“哦,原來是這樣。”蘇露點點頭,原來是外地來的,怪不得以前沒有在村子裏看見過他。

“我能活着,多虧夫子和嬸嬸。”王安一臉感激,“為了報答夫子,我以後一定要好好幹活,好好念書,等我有本事了,就娶夫子為妻!”

蘇露眼睛一亮,“你想娶阿姚?你今年多大了?”

姚仲芳的臉紅到了耳朵根,“王安!不許亂說!”

“我沒有亂說,我十八了,嬸嬸說等我到了十九歲,他就給我張羅娶妻的事,到時候我就跟嬸嬸說,我要娶夫子。”王安說。

蘇露上下打量着王安,“比阿姚小四歲,年輕力壯的,很不錯嘛,阿姚,你覺得怎麽樣?”

“不怎麽樣!王安!你要想繼續待在學堂,以後就不要再說這種話了!還有你,蘇露,以後不許再開這樣的玩笑。”姚仲芳說完,快步往家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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