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塵埃落定

塵埃落定

祁昭心情不好，韓煦怕他出什麽事，就喊了許菁菁好好盯着他。

畢竟韓煦知道這次祁昭心情不好是因為白航銳，至于白航銳和祁昭，沒人比許菁菁更清楚了。

許菁菁和祁昭一如既往的練槍到晚上，一起吃過晚飯後回房間。

那天晚上祁昭回房間之後突然想喝奶茶，略微思考了一下，還是自己拿着手機出去了。

亞運村外不遠處是個很大的商圈，因為是在亞運場館附近，也因為是在杭州這樣的大城市，商圈晚上霓光幻彩，甚是好看。

祁昭買了奶茶往外走，卻意外注意到了坐在奶茶店門口聊天的人。

一男一女，祁昭都不認識，但是都很眼熟，那個女的是個志願者，男的是個運動員——就是在頒獎的時候，揭露嚴骁食用興|奮|劑的日本選手盛田弦一。

祁昭眸光微閃，腦海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剛打算拿出手機給韓煦發個消息，就聽到旁邊傳來一道聲音：

“祁昭？”

祁昭轉頭，是個很陌生的女孩。

“真的是你啊？！”

女孩說話時語氣裏是藏不住的激動和驚喜。

“我去！我這運氣也太好了吧！”女孩一邊從自己的雙肩包裏拿東西，一邊說：“竟然能在這裏遇見你！”

“你能給我簽個名嗎？”女孩把手中的明信片和筆遞給祁昭，壓根沒給祁昭一句說話的機會。

祁昭看着明信片上自己奪冠的照片和杭州特有的旅游印章，目色柔和了些，問：“來杭州旅游的？”

“是啊，本來想着過來碰碰運氣，”女孩點頭，笑道：“沒想到還真的能見到運動員。”

祁昭簽好名字，把明信片還給她，“早點回酒店，晚上在外面不安全。”

女孩點頭如搗蒜：“好的好的。”

女孩訂的酒店就在亞運村附近，祁昭回去又和女孩同路，女孩是很社牛的性格，一路上一直在和祁昭搭話。

祁昭也擺足了禮貌的态度回話。

“我看網上說，有一部分射擊運動員比賽完就離開杭州，去參加別的比賽了，你們是要等閉幕式結束才能走嗎？”

祁昭點頭：嗯。”

“這次亞運會為什麽邱渝生沒有來參加啊？”

祁昭轉頭看了她一眼，“他個人行程和亞運會有沖突。”

“那你們會一起參加巴黎奧運會嗎？”

祁昭沒有遲疑點頭：“會。”

“真的，邱渝生太厲害了！”女孩提起邱渝生的時候，眼裏全是光：“我真的不敢想象，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到現在，在射擊體壇上都快是大滿貫選手了。”

祁昭很輕的笑了下：“天賦凜然。”

“不愧是你帶出來的小孩。”

聽到這句話，祁昭愣了一下，沒再說話。

女孩見祁昭沒說話，察覺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臉帶歉意果斷轉移話題：“我這次來杭州，一是為了看亞運會，二是為了旅游，三是為了見一個人。”

祁昭其實不是喜歡聽八卦的人，但是此刻還是下意識的問了句：“喜歡的人？”

“嗯。”女孩坦蕩點頭：“我和他表白過兩次都沒有成功，但是這并沒有打擊到我的自信，在不打擾他生活的範圍內越挫越勇。”

祁昭挑眉：“很勇敢。他在這邊上班？”

“準确來說在實習。”女孩搖頭：“他們景區門票還蠻貴的，幸虧他舍友幫我搞到了免費的票。”

祁昭眸間閃過一絲笑意，問：“你見到他了？”

“見到了！我來杭州的第一天就去了他們景區，他和他舍友帶我逛了一下午。”女孩語氣裏有掩藏不住的興奮。

“挺好的。”祁昭看了眼頭頂的路燈，眼裏閃過一種莫名的失落：“愛是勇敢者的游戲。”

快到酒店，女孩嘆了口氣：“但是現實因素過于複雜，兩個人能走到一起的幾率差不多為零。”

祁昭想說句什麽反駁女孩這句話，但是終究也沒找到合适的話語，只能在告別時說了句：“在杭州玩得開心，你是一個很勇敢的人。”

愛是勇敢者的游戲。

女孩一愣，随即點頭，連說幾聲“謝謝”。

祁昭回到房間，第一件事先給韓煦打了個電話。

韓煦沒接，微信回複他說自己在開會。

二十多分鐘後，房間門被敲響，祁昭去開門。

看見韓煦的瞬間，張口吐槽了句：“不是你天天哪來這麽多會？”

韓煦自顧自走到沙發上坐下，把手裏的會議記錄本往茶幾上一放：“你以為誰都和大少爺您一樣悠閑？”

“這麽火急火燎的找我有什麽事？”韓煦看着祁昭關了門往這邊走，問。

“我剛剛出去買奶茶，遇見了兩個人。”祁昭說着，把手機打開相冊遞過去：“你看看，這個志願者你認識嗎？”

韓煦看了眼，搖頭蹙眉：“不認識，但是我見過。”

因為亞運會上志願者太多，他一時間還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祁昭不認識，但是他能給韓煦一些關鍵信息：“這個女孩長相一看就是混血兒，亞運會上志願者并沒有幾個混血兒或者外國人；而且你看她對面那個人。”

韓煦這才把目光移到另一個人臉上，“盛田弦一？”

“我想起來了！”韓煦把祁昭手機放下，拿出自己手機，找到和國家游泳隊教練楚興的聊天記錄，點開楚興三天前發給他的一段視頻。

第12分38秒，出現了一個志願者的身影，就是祁昭手機上這位。

韓煦：“亞運會游泳場地的志願者。”

祁昭了然，韓煦這句話更是證實了他心中的想法，把自己手機拿回來，照片發給韓煦：“你去和楚興或者調查組的人說聲，查一下這個志願者呗。”

韓煦點頭，算是應下，走之前又說了句：“那個白……”

“快走，我要睡覺了。”祁昭沒等他話說完，先聲奪人下了逐客令。

韓煦知道他現在不想聽到白航銳的名字，也沒給他找不痛快。

兩天後，杭州亞運會賽事組官方給了回應：經證實，中國游泳運動員嚴骁并未食用興|奮|劑或其它違反比賽規則的物品，賽事組将于三日後為男子400米自由泳項目獲獎運動員重新頒發獎牌。

下面跟着的，是一篇很長的事件經過說明和對相關涉事人員的處罰。

祁昭大概掃了一眼，是嚴骁賽前喝的水裏被添加了相關藥劑，導致他的血液監測，監測出了類固醇。

上場前，他的杯子在楚興和他之間，還經過了一個志願者的手，也就是祁昭在商圈遇到的那位。

亞運會和奧運會一樣，對志願者的選拔要求嚴格到令人發指，任憑誰也不會想到問題出在志願者身上。其志願者名叫敖嬈，華籍日裔人，盛田弦一親妹妹，只是盛田弦一還很小的時候爸爸媽媽就離婚了，他媽媽帶着敖饒回了中國。

敖饒2021年考上浙江某體育類高校，後來看到亞運會志願者的招募消息就嘗試着報了名，因為她熟練使用多種語言，成為了亞運志願者。

之後在亞運會上遇到了她哥哥盛田弦一，一個想贏比賽，一個看着哥哥多年輸給嚴骁也心有不甘，就雙雙合計搞了這麽一場大戲……

祁昭看完全文，心裏沒有什麽波瀾，競技體育很殘酷，殘酷在有的人一生郁郁不得志；殘酷在有的人生不逢時，總會在職業生涯各個階段遇到不同的比自己厲害一點的對手；更殘酷在有時候會遇到一些腦子不太正常的對手。

祁昭晚上吃完飯和許菁菁一起回酒店，卻在樓下遇到了嚴骁。

祁昭看見他和看見白航銳一樣，當做沒看見。

許菁菁見祁昭的臉色不怎麽好看，匆匆向嚴骁打了個招呼，跟上祁昭的腳步。

“祁昭。”

嚴骁開口，喊了他一聲。

祁昭停住，許菁菁快速說了句：“你們聊，我先走了。”

只剩下祁昭和嚴骁，祁昭轉頭看他：“有事？”

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清，帶着顯而易見的距離感。

“謝謝。”嚴骁語氣鄭重，很認真地說了這兩個字。

祁昭唇角動了動，在沉默和轉身中，選擇了一句：“舉手之勞。”

“關于這件事，”嚴骁和祁昭，因為白航銳，都對對方有厭惡，所以像這樣兩個人站在一起說話的時候，還真是少之又少。

祁昭聽嚴骁接着說：“我替白航銳向你道個歉。”

祁昭突然轉身，清冷的雙眸直視嚴骁，語氣很沉：“你憑什麽替白航銳道歉？”

說完這句話，也沒再看嚴骁是什麽反應，擡腳進了酒店。

嚴骁聽到這他句話後一愣，祁昭賽後采訪的視頻他看過，他剛剛這句話，和那時候說“你也配”的語氣，一模一樣。

看了全程的白航銳從酒店大廳裏出來，摘下頭上戴着的玩偶頭套，語氣裏帶着無奈：“看到了？”

嚴骁沉默。

“他就是這幅脾氣，你也別太介意，我早說過讓你不要來的。”白航銳話裏有對祁昭的批判，但是更多的是“我家孩子就這樣，你忍着就行”的維護。

嚴骁側目看他，“你才是真的脾氣好，就這麽慣着他。”

白航銳低頭笑笑，“不然能怎麽辦？習慣了。”

“走了。”嚴骁轉身，給了他一個背影，擺擺手：“至于剩下的事，你自己解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