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把靶吃了

把靶吃了

收好那封信,祁昭轉身準備進亞運村,卻看見了站在門口等他的白航銳。

祁昭腳步停了停,語氣淡薄:“有事?”

白航銳點頭,盛情邀請:“沒來過杭州吧?哥帶你轉轉。”

“說的好像你來過一樣。”祁昭語氣裏帶着被人看輕的不滿。

“不只來過,還在這兒住過好幾年呢。”白航銳不惱,認真解釋。

房間裏,許菁菁剛推開窗戶,就看見祁昭和白航銳往亞運村反方向走,嗤笑一聲:“快看看你祁隊,乖的跟不要錢一樣。”

身後尚雙玖探身瞅了眼,笑笑沒說話。

“我媽媽是杭州本地人,我小時候她和我爸事業在深圳剛剛起步,他們沒時間管我,只能把我扔在我外公外婆家,”白航銳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雲淡風輕的陳述着那段很珍貴的過往:“所以我在杭州生活過七年多。”

“那你這次來杭州,”祁昭問:“有安排時間去探望你外公外婆嗎?”

“沒有。”白航銳搖搖頭,輕聲道:“他們去世很多年了。”

祁昭突然陷入沉默,有點懊惱自己問的這個問題。

“沒事。”白航銳說話的時候,語氣裏還有些笑意:“人老而去,他們這一生并沒有留下什麽遺憾。”

“沒有遺憾嗎……”祁昭低聲呢喃了句,白航銳聽清了,但不知道怎麽回答。

祁昭和許菁菁相識相伴七年有餘,他早就在她那裏聽到過些許過往。

白航銳會練射擊是因為他外祖父外祖母都曾是射擊項目的奧運會冠軍,所以白航銳曾經最大的夢想就是站在東京奧運會和巴黎奧運會的舞臺上,拿下那枚屬于他的金牌。

但是他終究沒能走到東京,更遑論巴黎。

所以……這真的只是他一個人的遺憾嗎?

杭州近幾年的發展很迅速,白航銳也有很多年沒有回來,對于一些新的變化,他也沒有那麽熟悉。

祁昭跟着他繞了很多圈都沒找到他記憶中的地方,大少爺走累了,有點小脾氣:“你到底行不行啊?”

走在前面的白航銳轉頭看他,過了幾秒鐘才開口:“我行不行你不知道?”

祁昭一噎:“……”

“不會說話把嘴捐了。”祁昭耳尖剎紅,雙手插兜自顧自往前走還不忘嘴硬:“我真的求求您多積德行善。”

飛來峰門口。

祁昭盯着那幾個大字看了許久,一言難盡:“你帶我走了這麽久,就只是為了找靈隐寺?”

白航銳抿唇,笑的坦蕩:“你不是讓我多積德行善?”

祁昭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屏幕朝着白航銳:“我們十二點半出的門,現在三點多,你帶我走了将近三個小時。”

白航銳沉默。

“1314路公交車,從蘇堤到靈隐寺東,48分鐘。”祁昭覺得自己現在真的很需要一輛救護車救命:“而我們現在從這裏回大蓮花要将近兩個小時。”

祁昭收起手機,很認真的看着白航銳,“閉幕式五點開始。”

祁隊37℃的嘴說出的話這麽寒涼。

白航銳被祁昭盯得不自在,開口:“我們打個車回去吧。”

祁昭抿唇,拿手機打車,确實現在除了打車也沒別的辦法。

等車來的間隙,祁昭轉頭環視了一圈周邊的文創店,丢下一句:“等我兩分鐘。”

白航銳看着他匆匆進了最近的一家文創店,兩分鐘後出來了,把一個紙袋子遞到他手裏:“回禮。”

白航銳一怔,伸手接過袋子,有些疑惑:“什麽回禮?”

祁昭聲音陰沉,一字一頓說:“生、日、禮、物。”

那杯紅糖姜水。

“你倒是也不必這麽記仇。”白航銳一邊打開袋子看裏面的東西,一邊佯裝勸說他。

白航銳看清袋子裏面的東西的瞬間,臉色變了又變,最後五彩斑斓的黑。

剛好滴車到了,祁昭一邊開車門一邊開口:“真的,白神記得多行善積德。”

袋子裏是一只包裝華麗的……木魚。

滴車過了錢塘江,在西興大橋和聞濤路口停下了,司機師傅臉帶歉意開口:“不好意思啊兩位,因為晚上亞運會閉幕式,三點多就開始了交通管制,這周邊的路都封了,我們滴車進不去,兩位只能自己走進去了。”

祁昭看了眼時間,心裏咯噔一下,問:“那公交車能進去嗎?”

滴車師傅搖頭:“什麽車都進不去現在,你們要是三點鐘晚一點點過來,說不定還能坐最後一趟公交車。”

祁昭和白航銳下了車,祁昭打開導航,上面明晃晃的步行四十多分鐘真的晃瞎他的眼。

走了十多分鐘,祁昭接到了韓煦的電話:“喂?”

“你人在哪兒呢?!”韓煦聲音很沖,祁昭知道他是真的生氣:“馬上要入場了你不知道?!”

祁昭不動聲色的嘆了口氣:“我知道,在往奧體中心走着呢。”

韓煦那邊靜默了兩秒鐘,不确定的問:“滴車和公交地鐵都進不來,你怎麽走的?”

韓煦真的不敢相信他是自己步行,奧體中心外面那條路那麽遠,從交通管制的地方進來,起碼半個小時。

“步行。”祁昭還得是祁昭,兩個字打消韓煦心裏所有竊喜。

“我他媽……”韓煦轉頭看了眼周邊站着的很多人,及時收住,“微信給我一個定位,我找志願者安排車過去接你。”

“好!”祁昭二話沒說挂了電話,給韓煦把定位發過去。

發完定位,祁昭突然想到什麽,轉頭看向白航銳,蹙眉問:“可以派車來接你不早說?”

“我忘了……”白航銳語氣裏帶着不自在,說了三個字又突然反駁:“你那不是也沒記得。”

祁昭:“……”這個真沒法反駁。

祁昭和白航銳到了奧體中心,韓煦二話不說把祁昭拉去換衣服,閉幕式沒有工作的白航銳去了觀衆席。

歌舞升平,萬事如願,杭州亞運會閉幕式一如既往的熱烈、盛大,數以萬計的運動員穿着不同的服裝,為着同一個夢想,在這裏彙聚,又即将從這裏走向世界。

中國代表團出現的剎那,觀衆席上各位觀衆自發組織了一次“人浪”,熒光棒起起伏伏,鮮豔的紅色裏是祖國富強的展現,是世界和平的期盼。

白航銳低頭看了眼剛剛志願者遞給他的熒光棒,上面寫着:

「祁昭,這一次,人山人海,為你而來。」

白航銳在亞運會做志願者做了這麽久,當然知道亞運會熒光棒的制作程序。

一萬兩千多支熒光棒,對應着本次參加亞運會的一萬兩千多名運動員。

「人山人海,為你而來」的誓言給了每一位運動員,熒光棒從開幕式發到閉幕式,一萬兩千分之一的概率,白航銳為祁昭而來。

祁昭走到白航銳所在的這一片觀衆席時,腳步停了停,幾乎是一瞬間就看到了白航銳。

白航銳舉起自己手裏的熒光棒,使勁朝着祁昭搖了搖。

祁昭是練□□的,眼睛好得很,白航銳位置靠前,熒光棒上的字又大,祁昭看的清清楚楚。

衆目睽睽下,祁昭彎了眉眼,笑得肆意。

“走了祁隊!”許菁菁在後面小聲提醒,“現在全世界都看到您那不值錢的笑了。”

游泳隊離他們很近,嚴骁聽見許菁菁的聲音,下意識往祁昭這邊看了一眼,看見了白航銳收熒光棒的動作。

閉幕式結束,祁昭在場館裏見到了自家爸媽和邱渝生。

祁昭順手把自己手裏的小國旗遞給了邱渝生,笑着說:“這麽久不見,怎麽感覺你長高了。”

“你可別這麽說,”邱渝生蹙眉時的神态和祁昭一模一樣,嫌棄道:“我們統共才二十天沒見。”

祁昭失笑,轉頭看向自家父母:“你們過來怎麽也不和我說一聲?”

“你在比賽我們打擾你幹嘛?”陸娉婷女士伸手拍了拍祁昭衣服上剛剛沾上的灰塵,“我們本來也就只是為了來看個閉幕式。”

祁昭父親祁世清先生和母親陸娉婷女士都在□□任職,行程安排申報都嚴格的緊,所以他們也是極少離開北京。

确實是沒法提前和祁昭說,提前說了,萬一審批不下來,來不了杭州,又讓祁昭白高興一場。

“看到你拿金牌了,好樣的。”祁世清拍了拍祁昭肩膀,又關心道:“前幾天看到報導你的腰傷犯了,現在怎麽樣?”

“完全沒問題,你們不用擔心我。”祁昭這句話,這些年裏和他們說過很多次。但兒行千裏母擔憂,祁昭這樣的報喜不報憂,在他們心中未嘗是件好事。

“你的腰能好?”邱渝生別過臉,毫不留情的拆他臺:“你的腰能好我把靶吃了。”

祁昭:“……你不說話我也不會把你當啞巴。”

“就你最會給你祁昭哥哥找不自在是吧。”許菁菁被韓煦派來喊祁昭去集合,剛過來就聽到邱渝生這句話,二話不說伸手在他頭發上抓了兩把,打趣他。

“叔叔阿姨好。”許菁菁站在邱渝生身邊,和祁世清陸娉婷打招呼。

“哎,你好。”

陸娉婷作為外交部負責人,時時刻刻都是一副端莊大氣的模樣,說話也是不卑不亢。

但私下裏又沒有距離感,和誰都和藹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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