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去見個人
去見個人
聽見邱渝生的話,白航銳倒是笑了:“她到底是怎麽做到萬人嫌的啊?連十二歲的小孩都嫌棄她。”
“我不是小孩兒。”沒等祁昭說話,邱渝生突然梗着脖子開口。
白航銳一愣,目光下意識的從邱渝生臉上,移到祁昭身上,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在他腦海裏浮現。
他讨厭別人喊他小孩,尤其是祁昭在的時候,他百分百會反駁。
“人不是小孩。”祁昭挑眉看了眼白航銳,臉上有不太明顯的笑意:“禮貌點兒和人說話。”
“好好好,”白航銳妥協,語氣裏滿是無奈:“不是小孩好了吧。”
除夕那天,白航銳才起床,就看到祁昭已經吃完了早飯在門口換鞋。
“你出去啊?”白航銳問完想把自己舌頭咬下來,祁昭都在換鞋了不是出去還能幹嘛,難道是太喜歡自己的鞋了想穿一下嗎?
“嗯。”祁昭換完鞋,轉頭看他:“早餐在廚房,我爸媽今天有事不在家,我中午要是沒回來你可以出去吃。”
“去哪兒?”白航銳下意識問。
祁昭頓了頓,才又開口:“去見個人。”
白航銳點頭:“我和你一起去。”
祁昭想都沒想就拒絕:“不用。”
“我……”白航銳開了開口,沒等他說完,祁昭大概是反應過來自己情緒不對,嘆了口氣,“算了,一起吧。”
白航銳有種直覺,祁昭就是在插手黎子樂那件事。雖然他不說,但是從他最近很忙,幾乎是沒有間隙的聯系很多人來看,除了黎子樂這件事,一般而言也沒有什麽事能讓祁昭這麽在乎。
而且前段時間許菁菁也和他通過氣,說祁昭通過她和韓煦聯系了很多前國家射擊隊隊員。
祁昭去的地方是家奶茶店,到了門口祁昭才和白航銳說:“要不你先在這附近逛逛?”
白航銳看着祁昭的眼睛看了許久,祁昭那雙好看的眸子裏有躲閃有不自然,甚至不敢直視白航銳的雙眼。
“祁昭。”
白航銳沒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喊了他一聲。
“我在。”
祁昭一副挨打就要立正的模樣,下意識的應聲。
白航銳看着他這個反應,不動聲色的在心底笑笑,開口:“我知道你在做什麽。”
祁昭眸間閃過詫異,但很快恢複自然,沉默不言。
白航銳又開口:“關于這件事,你找再多人,都不如來找我。”
祁昭低頭思考很久,才動了動唇:“我不想……”
“不想我攪進這淌渾水?”白航銳沒等祁昭話說完,率自補完他後面的話。
祁昭不說話,默認。
“你有沒有想過,2018年集訓隊我來過,李邁也确實是我那會兒的教練,我也确實是那會兒的隊長。”白航銳眸間帶着認真和真誠,像五年前還是集訓隊隊長那樣,說話不卑不亢,“饒子榮的微博得到太多關注了,射擊隊這場鬧劇也好,還是你本身的熱度也好,不管從哪個角度出發,我都不可能獨善其身。”
“不是我固執非要插手,也不是不相信你能處理好這件事,也沒有怪饒子榮的意思。”白航銳伸手,很輕的拍了拍祁昭的肩膀,聲音淡然:“我被帶進來,是被這件事的熱度和流量生生拉進來的,事不在人為,在天意。”
“可是你本來就不該和這件事扯上關系。”祁昭語氣裏帶着不忍,低聲反駁。
他就是不想白航銳淌這趟渾水,李邁做下的惡事太多,就像饒子榮微博裏說的,白航銳和祁昭從始至終所有好與壞都和李邁脫不開幹系。
李邁的一意孤行和偏執己見斷送了一個十八歲少年的職業生涯,毀了另一個少年一半的青春。祁昭要讓他付出代價,要讓他在全世界面前,向白航銳道歉,向曾經和現在每一個被他傷害過的國家射擊隊隊員道歉。
“祁昭,”白航銳抿唇,給自己留了一秒鐘的思考時間,才開口:“恨李邁的,從來都不止你一個人。”
祁昭擡頭看向白航銳的雙眸,猛地反應過來,比起他,白航銳對李邁的恨意更甚。
是在最好的年紀裏和夢想的舞臺失之交臂,是和自己的熱愛永遠告別,是和自己喜歡的人長達五年的分別。
每一個,對白航銳來說,都足夠他一生怨恨李邁,永不原諒。
祁昭點頭,和白航銳一起進了奶茶店。
“祁昭,這兒!”坐在比較靠角落桌子的人,聽見開門聲,站起來往祁昭這邊喊了一聲。
白航銳聞言看過去,那人他有點印象,是前國家乒乓球隊隊員陳丙炎,以前和黎子樂一起參加各種比賽,采訪時從不吝啬誇獎自己的好友,和黎子樂關系很鐵。
白航銳和祁昭一起走到靠角落的桌子那邊坐下,陳丙炎眸中有疑惑,問道:“這是……白航銳?”
不知道他怎麽突然反應過來,“這是誰”在脫口而出的那一刻,硬是改成了“這是……白航銳?”
祁昭點頭,開口介紹,說明白航銳來意:“白航銳,2018年國家射擊集訓隊隊長,也是饒子榮微博中出現頻率最高的那位。”
說完又向白航銳介紹:“陳丙炎,前國乒隊三奧金牌得主,黎子樂發小。”
白航銳點頭:“你好。”
陳丙炎笑着,突然把話題拉開:“說起來,我很久之前就聽過你的名字。”
白航銳看着他,等着後文。
“2018年夏天黎子樂在上海比賽,去你們集訓基地玩過,回北京之後和我說,集訓隊有個很厲害的天才選手,就是你。”陳丙炎臉上笑意盎然,話鋒一轉:“我說這些你別介意,不是故意戳你傷疤,只是黎子樂真的很少誇人,所以這麽多年只聽過這麽一個人,記憶很深刻。”
白航銳點頭,“理解。”
“言歸正傳,”陳丙炎收放自如,及時把話題拉回來:“法院給的一審時間是1月19日。”
祁昭在心底默算了一下時間,十六天後。
“我昨天見過我方律師,聽他的意思,就目前黎伯父伯母手中的證據來說,這場官司很難贏。”陳丙炎從放在一邊的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祁昭:“你看一下。李邁他雖然做過許多錯事,但是各種國家級、世界級表彰不少,以往的隊員、和他合作過的教練,也都給他寫過很多表揚信,國家體育局的表彰尤其多。”
“一些榮譽算什麽?”白航銳大概掃了幾眼文件裏那些榮譽,問。
“一些榮譽确實算不了什麽。”陳丙炎嘆氣:“問題就在于,評這些榮譽時,大部分人都是在表揚信上親筆簽了字的,從以往的表揚信上看,他不是一個品行不端、對隊員不好的教練,網絡上的言論并不成立。”
“而且黎子樂的抑郁證明和日記,并不能完全把矛頭指向李邁。”
“物證人證都不成立?”祁昭蹙眉,把文件合上。
“不是不成立,”陳丙炎搖頭,“物證人證都可以成立,只是李邁那邊顯然有更有力的證據,據我方律師的意思,我們勝訴的幾率很小。”
祁昭沉默。
許久之後,白航銳開口:“如果我和祁昭出庭作證呢?”
“你受傷的事或許你們當時集訓隊的人會很清楚,但是真正知道真相的也沒幾個人。”陳丙炎眼裏有惆悵和無奈:“仍然是存在于饒子榮微博說了之後才讓大家知曉的,你受傷是事實,傷檢證明也是事實,但是沒有十足的證據,依然和李邁挂不上勾。”
三個人再次陷入沉默,不知道過了多久,祁昭手機突然響了一聲。
聲音太突兀,白航銳和陳丙炎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去。
祁昭打開手機,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別做吃力不讨好的事,這麽多年怎麽就學不乖呢]
祁昭跟在李邁身邊将近四年,只一眼他就能看出來是李邁發來的。
白航銳仗着位置優勢,也看見了那一行字,周身氣息驟然凜下去。
祁昭沒回複,剛準備把手機收起來,對話框裏又出現一行字:
[你要是還想去巴黎,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別瞎摻和和你無關的事]
[不然,你看白航銳的結局。]
祁昭拿着手機的手猛然收緊,打了幾個字:
[巴黎當然要去,你當然也會自食惡果]
發完後把這個號碼拉黑,手機放在桌子上,問陳丙炎:“要是能收集到以前每一個和李邁有過關系的隊員的檢舉書,勝訴的幾率大嗎?”
陳丙炎似乎也覺得這是個好辦法,眸子亮了一瞬,但很快又暗下去:“李邁在體壇這麽多年,也是有自己的眼線和勢力的,估計很難。”
“而且,過了這麽久,以前的人也不一定聯系的上了。給李邁寫過表揚信的,也還是有很喜歡李邁的人的。李邁今天敢給你發短信,就證明他對這件事還是有底氣的。我不了解他,但聽黎子樂說過,李邁是個很自負的人。”
祁昭右手食指在大腿上很輕的敲着,說:“這件事交給我。”
“好,”陳丙炎別無他法,只能在祁昭身上賭一把:“那後面有任何需要随時聯系我。”
祁昭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