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新的一年

新的一年

祝音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如果不是急着上廁所估計還能睡到更晚。她經過衛生間鏡子的時候吓了一跳，整張臉腫得像是豬頭，而紅得像核桃的眼睛更加突兀。

成年以後，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哭過了，總算是将壓抑已久的情緒發洩出來。

她連忙去冰箱裏找了瓶冰水敷在眼睛上，祈禱上班的時候能恢複正常。

椰子在她腳邊喵喵叫。昨晚——準确來說是今天淩晨她哭得肝腸寸斷的時候，椰子守在她的床邊，最後直接跳在她的身上，用小舌頭試圖舔幹她的眼淚。

雖然舌頭上的倒刺有點疼就是了。

她一把撈起椰子，發現它身上還有她鼻涕眼淚的痕跡，當下就不好意思起來，決定今天給它開兩個肉罐頭。

門外突然響起一陣猛烈的敲門聲，那架勢好像是來尋仇。祝音抱着椰子，腳步輕輕地來到門前，沒有貿然去開門。

今年的物業費和采暖費早就交了，所以不可能是物業找上門；知道她家的人并不多，來之前一般也會打個招呼。

作為獨居女性，她一直對此比較謹慎，便從卧室中拿出手機，這一看才發現她的手機被消息淹沒了，幾乎都是來問她昨天情況的，其中林清也的消息最多。

只是現在外面的敲門聲還在繼續。她顧不上回消息，而是找到之前收藏的一個【獨家女性居家必備】的音頻專輯，裏面全是粗野的男聲，足以應對現在的情況。

祝音将手機音量調到最大，點開一句：誰啊？大清早敲門幹嘛？

呃...雖然已經是下午了，但是應該沒關系吧...

粗犷的男聲幾乎是從手機出音口炸了出來，連祝音都吓得一激靈，懷中的椰子縱身躍下，躲在沙發底下。外面敲門的人聽到後，也成功被震懾住，不再敲門。

真是個好東西！祝音美滋滋地想着，正想着離開的時候門外卻傳來了一道熟悉的男聲。

“祝音，開門。”

聲線清冷，甚至帶了些愠怒。

祝音當場差點跪了，她誰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外面是林清也哇！

忙不疊地開了門，就看到林清也如同冷面閻王一般站在門口，他應該是飛奔跑上樓，胸口還有着起伏的弧度。

林清也向來是一副清冷的模樣，又是進度有度，祝音幾乎沒見過他生氣的樣子。可現在他卻徹底沉下一張臉，周身都散發着森然的怒氣。

他長腿一邁，進入了屋子，順便将門關上。

祝音眼望着門被合上，就好像是自己的求生通道被封鎖了。她剛想張口詢問，就被林清也圍在了玄關之處。

林清也的身高直逼一米九，現下直接将她完全堵住，逼着她直視着他。

他的面色冷峭，眸若寒冰，一字一字出口道：“為什麽不回消息，為什麽不接電話？”

祝音被他強硬的氣勢壓制住，一出口語氣就弱了三分：“我..我在睡覺，手機靜音了。”

林清也靜靜地看了她片刻，發現了她紅腫的雙眼，才移開視線，轉身向着屋內走去。

她從桎梏中逃離，松下一口氣，見他好像在屋內尋找什麽，便好奇地詢問：“你在找什麽？洗手間在你左手邊。”

“那個人呢？”林清也的嗓音依舊冰冷。

祝音跟上他，疑惑道：“哪個人？”

林清也将快要脫口而出的“奸夫”咽下口中，不自然地扭過頭：“你屋子裏剛才說話的那個男人。”

“哦哦，你說那個。”祝音反應過來，再次點擊了一下手機屏幕，那道震耳欲聾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誰啊？大清早敲門幹嘛？”

或許是林清也略帶尴尬的表情實在愉悅到了祝音，于是她連着點了好幾遍，來欣賞林清也的局促。

可惜的是，林清也幾乎是在一秒鐘就完成了自己的表情管理。椰子從沙發底下溜了出來，發現林清也到來後，親昵地蹭了上去。

祝音不忍直視自家貓谄媚讨好的樣子，默默走到廚房給林清也倒水，等待燒水的時候，祝音打開手機消磨時間，果然有許多來自林清也的未接電話和未讀消息。

她順着消息列表往上翻，差點發出尖銳爆鳴聲，這才知道為什麽他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只見今天淩晨，她哭得腦仁子發疼，然後在又困又難過的迷糊狀态下給林清也發了好幾句話。

[我的代碼養活一群測試]林清也，你真的特別特別好。

[我的代碼養活一群測試]雖然你在國外有三個私生子，但你應該也是個特別好的父親。

[我的代碼養活一群測試]你要好好照顧你的孩子，我要去...

最後那句的全句是：我要去睡覺了。可能因為太困，只發送出去了前半句。

更關鍵的是，這些肉麻的東西，她還是以語音的方式發過去的，其中還夾雜着斷斷續續的抽噎，發完後她就昏睡了，醒來以後還将這件事忘個幹淨。

祝音當場就覺得心跳停止，深深覺得社死小組精品貼中的常駐嘉賓應該有她的一席之地。

她不知道的是，林清也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跑步，而她的語音直接被無線耳機直接播報了出來。

他霎時間停下步伐，又點開仔細聽了幾遍，聽到她的哭腔瞬即亂了心神，直接忽略了憑空捏造的私生子，将重點放在了她最後一句話上。

情緒不穩定的她要去幹嘛？難道是要...

不得不說，在腦部能力上，林清也和祝音的确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他直接打了電話過去，卻是忙音。也許還在休息，他如是安慰自己，決定過段時間再聯系。

他一早上都在守着手機，可是祝音那邊始終不曾回複。到了下午，他終于坐不住了，直奔她家看看到底什麽情況，然後就發生了上面的事情。

祝音抱着自己的頭，恨不得從廚房挖個地道躲進去。

水燒開了，她端着一杯熱水，放在了茶幾上。林清也坐在沙發上，挑眉看着祝音，懷裏是正在翻肚皮的椰子。

祝音沒解讀出來他這挑眉的意思，看了看茶幾上的熱水反應了過來，合着人家覺得白水過于寡淡了。

她打開冰箱，各種碳酸飲料幾乎占據了整個空間。她剛想回頭問林清也想喝些什麽，誰料他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她的身後，打量着冰箱裏面。

“你來的正好，想喝什麽自己拿。”祝音轉身，對上他頗為不滿的眸子。

“你平常就喝這些？”

祝音不明所以，難道是這些飲料太廉價了，尊貴的林大大不屑一顧？

她撓撓頭：“那你想喝什麽，我下樓給你買？”

林清也順勢打開了冰箱的其他幾層，除了幾個雞蛋以外就是雪糕和零食。他望向她，一臉“難怪你胃不好”的表情。

祝音“嘿嘿”幹笑一聲，道：“你吃飯了沒有，我請你去外面吃飯吧？”

本想着循循善誘幾句的林清也直接被祝音拖出了廚房。十分鐘後，祝音換好衣服，拉着他出了門。

出去以後，林清也卻是開口道：“去超市吧，今天我下廚。”于是兩人轉向附近一家規模較大的超市采購食材。

今天是12月31日，超市內的人群絡繹不絕，都是在為跨年做着準備。祝音推着購物車，跟在林清也的身後，偷偷将包裝較小的零食藏在他選購的健康食物的下面。

最終還是在結賬的時候暴露，林清也有些無奈，又有些寵溺：“祝音...”

“慶祝過節！”祝音軟磨硬泡，最終還是保衛住自己的零食。

兩個人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家，恰好又遇到了鄰居阿姨出門。

“小祝，帶男朋友回家跨年啊？”阿姨熱情地打着招呼。祝音讪笑，胡亂地點着頭，倉促将林清也推進屋。

她脫下衣服，癱倒了沙發上。作為一個幾乎不怎麽出門的死宅，逛超市就已經完成了今天運動的kpi。

林清也則是細心地将食材分類放好在冰箱裏，然後找出圍裙系在勁瘦的腰上，對着沙發上的祝音說道：“點菜吧。”

“哦？”祝音早就知道林清也的廚藝了得，但突然讓她說出想吃什麽，卻是讓她犯了難。

最終，她說出了那個著名的萬精油回答：“随！便！”

*

祝音在書房聚精會神地盯電腦，同時心中不停地咒罵着領導。誰家好人大過節的在這裏布置工作任務？終于将發現的bug排除，她伸了伸懶腰，。

林大廚站在房間門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見她差不多忙完後，才敲了敲門：“吃飯？”

關閉電腦，祝音來到了飯廳，看到餐桌上的五菜一湯後眼神都直了，忍不住對着林清也豎起大拇指。

林清也解下圍裙挂好，耳垂微紅，面色卻不變。他擦拭着剛洗過的手掌，裝似漫不經心道：“随便做了點。”

一頓飯祝音都在狼吞虎咽，幾乎沒怎麽顧得上和他聊天。咽下最後一口食物，她摸着自己渾圓的肚子，發出滿足的謂嘆。

林清也已經在收拾碗筷，再度系上圍裙準備洗鍋。

她不好意思地湊了上去：“我來吧，你剛才都已經做飯了。”卻被林清也以“你生理期剛剛結束”拒絕了。

沒搶到活無所事事的祝音回到了客廳，尋思着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麽。畢竟林清也在自己家忙活一天，酒足飯飽後就把人家趕回家不太合适。

她冥思苦想了半天，看到地毯上散落的游戲手柄有了主意。

洗完鍋後又将廚房裏裏外外收拾了一遍的林清也來到客廳，就看到面前的女孩舉起兩個游戲手柄，正對他笑得一臉開心。

兩人玩得是前兩年就出的游戲《雙人成行》，游戲迷祝音一直苦于找不到隊友才将這個火爆的游戲擱置許久，現下終于拉上一個人願意和她一起玩。

林清也沒玩過手柄游戲，但在祝音的知道下很快就上了手，兩人配合得當，一氣呵成通過許多關。

剛打完boss戰的祝音放下手柄活動手腕，示意休整一下再繼續。

窗外突然傳來了倒計時的聲音，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快到零點，外面的煙花叢叢炸開，渲染出絢爛的光景。

祝音興奮地叫林清也過來看，他站在她的身側，手指悄悄向她的方向勾去。

快要觸碰到的那一刻，他卻停下了。

她跟着窗外的聲音一起倒計時，眼神裏滿是對新的一年的憧憬。

林清也側頭看她在煙花下的笑顏，不由得自己的唇角也微微勾起。

他們陪伴在彼此的身邊，并肩迎接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