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驅委

機場,陸修與江鴻正在等候飛機,事情辦完後,大夥兒分頭走,陸修帶江鴻去北京,其他室友則回西安交法寶。

幸而江父還是很開明的,看到車撞成這樣吓了一跳,先問人有沒有事,車買了保險,倒不怎麽生氣。于是江鴻充滿愧疚地與父親道別,準備前往北京與曹斌會合。

江鴻有點蔫了,趴在桌上:“我從生下來開始,就總是給大家添麻煩。”

“要不是你,”陸修說,“這次也不會這麽輕松。”

“哦原來我也起了作用的嗎?”江鴻從胳膊縫裏擡一眼看他。

陸修離開南山麥家後,就總在思考,似乎有什麽想不通的事。

“麥擎會怎麽樣呢?”江鴻又問。

“被押送到驅委,”陸修說,“審問。”

江鴻好奇道:“會引發地震嗎?”

陸修示意無可奉告:“我不在驅委任職,不知道他們會怎麽處理。”

江鴻:“嚴重嗎?”

陸修:“非常嚴重,驅委出了叛徒,直到現在才開始清查,你說呢?”

江鴻:“不會是因為我牽扯出來的吧?”

陸修遲疑片刻,答道:“應當早就在懷疑了。”

江鴻于是點了點頭,又問:“其實我還有一點很好奇……”

“你确定要一直談論這個話題?”陸修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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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鴻笑了起來,說:“好,我不問啦。咱們是在度假嗎?你前段時間都在做什麽?”

陸修無聊地說:“調查這件事。”

繞了半天,又回到了驅委的話題上,兩人面面相觑,江鴻哈哈大笑,廣播提醒登機,陸修便把江鴻拎走了。

北京的冬天冷飕飕的,但沒出機場一切就尚可忍受。江鴻把脖子縮在衣領裏,左看右看,發現在到達口處等待他們的軒何志。

軒何志吹了聲口哨,示意他們上車,曹斌已等在一輛六座商務車內。

“東西拿到了?”曹斌說。

陸修沒有廢話,把在麥擎家搜出來的風鈴交給曹斌。

曹斌對着車窗外蒼白的陽光看了眼,負責開車的軒何志也好奇地湊過去看了看。

“這是一種廟裏拆下來的八角鈴,”軒何志說,“有個很考究的名字,叫‘八方雲來’,一批八個,互相之間能彼此感應。”

曹斌說:“所以就像咱們猜測的,麥擎的注意力都在驅委的逮捕令上,沒有預測到咱們會突然出手介入。”

陸修:“我不知道。”

江鴻安安靜靜地坐着,感覺像被拉進了一個神秘的小團體,沒有開口說話。

陸修沉默片刻後,又說:“但麥擎的家裏,來了一個人,我猜測是他的同黨。”

曹斌答道:“驅委要抓他,麥擎理應朝他的上級求助。”

陸修:“那個人也許原本是來對付驅委的,但陰錯陽差,因為我們偷走另一件法寶,而提前出手了……”

軒何志:“你們還跑到別人家裏去偷法寶?”

江鴻:“呃……”

“接着說。”曹斌很淡定,坐在副駕駛位上,端詳那個風鈴。

陸修:“為了攔截我們,對方也使用了一件法寶。”

曹斌:“嗯。”

陸修:“那件法寶是山河社稷圖。”

軒何志猛地一抖方向盤,車輛差點追尾,軒何志大叫道:“不可能!”

“軒主任!你專心開車!”江鴻被吓得不輕。

軒何志道:“陸修,你确定那是山河社稷圖?!”

曹斌沒有說話,臉色變得極其複雜。

陸修沒有說多餘的話,望向車窗外北京暮色降臨的街景。

車內死寂般地沉默,片刻後,曹斌說:“驅委裏除了陳真,還有誰能動用它?”

軒何志說:“就只有陳真能拿出來,不,絕不可能。”

車內又是漫長的沉寂,氣氛有點恐怖。

“很……很嚴重?”江鴻試探着問了下,“陳真是驅委的會長,是嗎?你們懷疑他也是叛徒?”

“他是驅魔師的首領,”曹斌依舊是那輕描淡寫的語氣,說,“或者用他的另一個稱號,你就知道他是什麽身份地位了。”

“大驅魔師。”陸修說。

曹斌道:“先吃一頓吧,你們也餓了。軒主任,不要找優惠券了,就吃那家涮肉了。”

軒何志:“好好,這就停車。”

餐廳內:

“這不合邏輯,”江鴻忘記了自己只是一個本科生的身份,也非常希望為他的導師與學長分憂,“他已經是大驅魔師了,為什麽還要背叛驅委?”

曹斌始終沒有說話,認真地點菜。軒何志用濕毛巾擦着手,說:“我覺得陳會長不是這樣的人,一定是哪裏搞錯了。”

陸修:“嗯,也許是我看錯了。”

曹斌看了陸修一眼,彼此心知肚明,陸修不可能撒謊,這麽重要的事,更不會看錯。

江鴻又找到了新的切入點:“如果那個山河社稷圖法寶,一用就會暴露他的身份,他也不會拿出來用對吧?”

陸修依舊是那事不關己的表情,淡淡道:“我不知道,反正我只是看到了山河社稷圖,至于其中有什麽內情,我不是注冊驅魔師,也輪不到我來解決。”

一人一鍋的涮肉,江鴻倒是吃得很開心,作為重慶人嫌辣度不夠,還去加了不少辣椒。陸修與江鴻時不時交談幾句,就像平時相處一般,唯獨曹斌全程沉默,軒何志也不太說話,像有點怕曹斌。

“項誠如果在就好多了。”軒何志說。

“他多半被什麽事絆住了,”曹斌說,“不能全靠他和小多。”

軒何志:“明天就要去驅委了,你打算怎麽辦?”

曹斌喝了一點酒,答道:“靜觀其變。稍後我要去拜訪一下周茂國前輩,你送他倆回酒店先休息吧。”

飯後軒何志送陸修與江鴻回酒店,江鴻在車上問:“明天你和我一起去麽?”

陸修點了頭,軒何志說:“咱們大家都去,不用緊張,驅委不是你想象中那樣的。”

江鴻又說:“曹校長今天好嚴肅,明天不會有什麽事吧?”

軒何志:“曹斌很厲害的,要相信他。”

陸修略微朝江鴻做了個“不要多問”的動作,軒何志從倒後鏡裏看到了,笑着說:“江鴻,謝謝你照顧小皮了啊,唉,讓人操心的孩子。”

江鴻忙謙讓幾句,回到酒店後,很早就睡下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有點不安。臨近公歷年末,北京狂風呼嘯,帶着蕭索的寒意。

這一夜裏他睡得很不踏實,半夜甚至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裏有個陌生的聲音在與他說話,用的是奇怪的語言,他記得那是龍語,卻分辨不出對方的語義。

話音未落,江鴻看見了一顆血紅色的彗星,出現在了天際,彗星的周遭散發着黑色的火焰。

“起床了。”陸修的聲音在耳畔道。

江鴻艱難地坐了起來,睡眼惺忪地看陸修,被拎去洗手間洗漱,末了又下樓吃自助早餐。

軒何志完美演繹了,無論有多少問題與壓力,有些人就是能吃好喝好的典型案例,一頓早飯他吃了四大盤,外加兩杯咖啡兩杯果汁。

曹斌只喝了一杯黑咖啡,等待期間,他朝江鴻說:“今天陳真會朝你詢問一些細節,主要是有關上次你們在地底,你聽見的內容。”

江鴻:“哦。”

曹斌:“如實作答就行。”

江鴻:“好。”

江鴻又看看陸修,陸修說:“我們會在外頭等你。”

軒何志說:“陳真想單獨見他?”

“他的證詞非常重要,”曹斌說,“陳真也有他自己的判斷。”

軒何志開車拐進一條小巷,江鴻看到路牌“靈境胡同”,心想這裏應當就是了,突然又沒來由地緊張起來。

四人下車,陸修左右看看,沒有說話。

“比你上次來的時候變了?”曹斌說。

陸修:“嗯,上回在修路。”

曹斌帶着三人拐進一家書店,早上八點四十,書店剛營業,裏面空無一人。

陸修:“入口也改了。”

曹斌:“因為你。”

江鴻只覺得好笑,陸修一瞥他,江鴻馬上就不笑了。

曹斌繞到一個書架後,将西服外套交給軒何志,捋起襯衣袖子。

軒何志說:“存在與虛無。”

曹斌找到一本薩特的《存在與虛無》,把它從書架上抽了出來。軒何志又說:“形而上學、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這兩本,還有齊物論。”

曹斌抽出亞裏士多德的《形而上學》、叔本華的《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以及莊子的《齊物論》,放到一旁。

“芝麻……開門!”

接着,曹斌稍稍躬身,兩手按在面前的書架上,把它推倒下去!

太爽了——!江鴻心想:這就是我最想做的事情啊啊啊!

從“哲學叢書”到“歷史讀物”再到“青春小說”,書架引發連鎖反應,一排接一排驚天動地,猶如多米諾骨牌般翻倒,“砰砰砰砰”連聲巨響,最後一面書架倒向牆壁,牆壁唰地洞開,陽光灑了進來,現出一個噴水池。

面前是座足有三十三層的高樓,玻璃外牆閃閃發光,入口處上書“國家驅魔師協會”,兩側是不動明王像與燃燈像,猶如政府的辦公大樓般,臺階延伸向入口處。

廣場上空無一人,側旁停車場停滿了奔馳寶馬等豪車。

“我是曹斌,”曹斌在入口刷了卡,軒何志也刷了卡,曹斌又說,“這是我帶來的兩名學生。”

傳達室門衛是個年輕人,警惕地看着陸修,陸修只淡定地看了他一眼。

“約了陳真,今天上午九點。”曹斌說。

門衛沒有過多盤問,查過之後就放他們進去了。

陸修:“以前沒有盤查得這麽嚴。”

曹斌:“最近才開始嚴起來的,查出那件事後,不知道誰是朋友,誰是敵人,倒不是因為你。”

江鴻跟着進了驅委本部,對一切都十分好奇,但這座大廈看起來就像普通的政府辦公大樓的模樣,一二三樓有寬敞的樓梯,二樓像個辦事處。

“驅魔師就在這裏接委托,”陸修說,“全國的靈異事件都會發到這裏來。”

大廈內來來去去都是人,仿佛各行各業的人都到這裏來了,有穿外賣服的,有穿工服的,還有穿着西裝、提着公文包的,場面十分怪異。

曹斌帶他們繞到大堂後去坐電梯,軒何志按了電梯,進去時裏頭已有好幾個人。

“曹校長。”電梯裏不少人都認得曹斌,紛紛朝他打招呼,同時看見了陸修。

那一刻,幾乎所有人都做了一個微妙的動作——各自極其細微地朝後退了一點點。

曹斌朝他們點頭,江鴻還看見了上次認識的驅魔師——賀瀾山!

賀瀾山朝他笑笑,又朝陸修點頭打招呼。

賀瀾山說:“你們一起來北京玩了?”

“順便跨年。”曹斌答道。

“十三層,法寶研究部。”電梯報樓層,賀瀾山便離開電梯。

“十九層,”電梯聲道,“中央部門。”

在電梯裏的只剩下他們四個,軒何志擋着電梯門,讓曹斌先出去。

十九樓有四個辦公室,其中一個的門開着,門外挂着“陳真”的牌子。

曹斌朝裏看了眼,陳真正戴着藍牙耳機,在對着落地窗聊電話,曹斌便站在外頭,耐心等待。

江鴻也忍不住朝裏看了眼——

——那一瞬間,他看見了那個背影。

霎時江鴻不敢吭聲,想起了在麥擎家二樓,看見的那個人!他幾乎可以肯定就是他了!

那就是他!不可能有錯!江鴻心道難怪覺得似曾相識,因為開學典禮上,陳真出席還講過話,只是在麥擎家望見背影時,江鴻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

“是他。”江鴻帶着驚懼的眼神,朝陸修作了個口型。

陸修:“?”

江鴻正想該如何不露聲色地朝陸修解釋時,陸修卻擺手,示意有什麽事,待會兒再說。

陳真很快就說完了電話,轉身道:“曹斌?你來了。”

曹斌示意江鴻與自己一起進去,陸修則在外等着。

“吃早飯了沒有?”陳真說。

曹斌:“只喝了杯咖啡,他們倒是吃過了。”

江鴻看見桌上放着他的谷歌眼鏡,還有一個相框,相框裏是他、一個與他長得很相似的少年,另一個高個子男人,和身邊的另一名少年的合照。

“早上只喝咖啡對胃不好。”陳真說,“你是江鴻吧?來,坐,正好,陸修也在外面嗎?”

曹斌說:“我們正好還有點事,你和江鴻聊吧,我待會兒再上來。”

陳真遞給曹斌自己的飯卡,說:“去食堂吃點東西。”

曹斌接了,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江鴻瞬間非常緊張,他還是第一次接觸驅委裏級別這麽高的人。

“江鴻?”陳真似乎有點不解,繼而笑了起來,“你是不是有點緊張?”

“有一點。”江鴻答道。

陳真的氣場很強,卻也不知不覺讓江鴻松懈下來。

不對!他是在麥擎家的那個叛徒!江鴻剛一放松,又開始察覺危險,神經再次繃得緊緊的。他來不及朝曹斌預警就進來了,連陸修也不知道這件事……怎麽辦?他警惕地看着陳真,心想今天也許……他不會對自己做什麽。

陳真仿佛感覺到了江鴻心情狀态的再一次變化。

“因為什麽緊張?”陳真笑道,“喝茶嗎?因為我是會長?他們怎麽介紹我的,大驅魔師?”

“嗯……陸修學長說、說過。”江鴻答道。

陳真背對江鴻,開始泡茶:“因為行政級別?”

江鴻沒有回答,盯着他的背影,再一次确認,他就是自己在麥擎家看見的那個人。

陳真回頭道:“當初周老師退休時,我和曹斌二選一,接任會長。曹斌想去學校任職,我才接手了驅委,你在曹斌面前也很緊張?”

江鴻:“那不會。”

江鴻始終在思考,腦海中開始混亂,陳真已經是驅魔師的首領了,他背叛組織的目的何在?去幫助叛徒,有多大意義?

陳真:“我差一點就是你們的校長了,從這點上來說,你可以不用坐得這麽筆直。”

江鴻再次忘了陳真是敵人的事,忽然笑了起來,倏然意識到不行不能這樣,于是又恢複嚴肅。

他感覺自己的精神快分裂了,總在不停地搖擺。

“喝茶吧。”陳真遞給江鴻紅茶,江鴻心思忐忑地喝了點,心想應當不至于給自己下毒。

“非常抱歉,本應是我自己過去找你的,但最近實在是太忙了,請你特地跑一趟。”陳真客氣而認真地說,“主要是想了解楊飛瑤在地底說過的話。”

“哦……”江鴻懷疑地看着陳真,想了想,把自己那天夜裏親耳所聽,轉述給了陳真,同時心想這麽做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嗎?如果他們都是叛徒,那麽楊飛瑤理應是與陳真一夥的。

所述過程,與江鴻告訴陸修的無異,他沒有朝陳真撒謊,畢竟曹斌一定也轉告了他,對方只想親自确認。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陳真聽完後,沒有過多思考,只簡單地點了頭。

江鴻只想盡快離開這鬼地方,對方的氣場實在太強了,正想順理成章告別時,陳真卻話頭一轉,又說:“我還聽說你,在不久前被這夥人抓過?”

“不确定是不是同一夥。”此時江鴻稍稍鎮定了點,答道,同時祈求他千萬不要問太多,畢竟自己先前并未與曹斌串過口供,不知道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

陳真示意稍等,從辦公桌抽屜中取出一份表格,正是打印出來的、江鴻的履歷。

江鴻心中一驚:已經盯上我了嗎?

陳真說:“根據報告,他們還有一個目的,正在詢問你智慧劍的下落,被綁架的當天,還發生了什麽有意思的細節嗎?”

“呃……”江鴻努力地回憶,注意力卻被履歷上一個“特殊”的章吸引住了,半天無法集中精神。陳真卻以為他還有心理陰影,等待良久,期待地注視着他,江鴻最後說:“沒有什麽了……他還說我的叔叔,我沒有叔叔啊,我爸爸是獨生子……”

履歷後是一沓薄薄的調查報告,陳真想了想,又說:“我還發現一點,根據曹斌的反饋,你的脈輪目前看來,不具備修習法術的資質?你已經學習了脈輪的特性了吧?別緊張……擦擦汗,江鴻?”

“啊?”江鴻回過神,答道,“嗯,是的。”

陳真又說:“現在只是随口聊聊,可以當成閑話,今天的見面确實太正式了,非常抱歉,說不定這樣會讓你感覺好點?”

陳真似乎意識到江鴻一直在走神,便換了個方式,先行主動靠在了轉椅上,兩手交疊,手中發出溫潤的光澤,霎時間整個辦公室裏流動着奇特的光線,仿佛浸潤了江鴻的精神。

啊……好舒服。

江鴻登時整個人暖洋洋的,沐浴在那道光裏,只有一個詞能形容……神聖?是的,神聖。溫柔又神聖的光裏,江鴻立即有種沖動:他不可能是叛徒,不會是壞人。

那一刻,江鴻幾乎完全地相信了陳真,很想推心置腹地朝他說些話,甚至告訴他,自己在麥擎家看到的經過,詢問他為什麽要到那裏去。

但沒等他開口,陳真又笑着說:“這樣果然好些了。”

陳真長得相當帥氣,卻是有別于陸修、曹斌的英俊感,他給江鴻的第一印象是溫潤,就像一塊和田玉般,沒有年輕人的鋒芒,卻有着至為堅硬與強大的內在。

“你是大風水師江禾的後代,”陳真想了想,又說,“雖然談論太多關于血脈與傳承不太好,嗯……但是我猜想你也許覺得有點困擾?”

“為什麽?”江鴻的注意力被再次轉移了,好奇問道。

陳真答道:“我們不鼓勵過多地強調家世,驅魔師本來就是擁有特異能力的群體,朝着世襲化過度發展,很容易催生一些人內心離經叛道的念頭。”

“哦是這樣啊。”

陳真說得很隐晦,江鴻卻聽明白了,确實如此,哪怕在學校裏,有些學生也總會忍不住強調家族。

“會困擾嗎?”陳真喝了點茶,說道。

“豈止困擾,”江鴻無奈道,“簡直是絕望啊!”

江鴻這會兒已經忘了對陳真身份的懷疑,只将他當作一個親切的大哥哥,只想把自己的煩惱都朝他傾訴。

陳真卻帶着笑容,認真地看着江鴻。

“沒有法力,也不影響成為一名驅魔師。”陳真說。

“但我還是很希望自己能學會法術。”江鴻沮喪地說。

陳真又問:“謝老師給你做過測試嗎?”

江鴻:“謝廖嗎?我用過光玉。”

陳真想了想,起身道:“光玉只能作為一個初步的測量參考,準确,但不精确,來,我再給你做個排查吧。這件法寶不經常開啓,不過作為感謝你來北京一趟,我覺得是應該的。下一次再見面,也許我會親自過去找你。”

“嗯,謝謝。”江鴻對自己的脈輪沒有多大看法,起身跟在陳真身後。

陳真帶着江鴻進電梯,在電梯裏刷了手環,電梯開始下行。

“地下十九層,”電梯報樓層,“法寶與特殊材質空間。”

江鴻左右張望,正想問,陳真卻說:“這裏是存放法寶的地方,算是個機密區吧。”

江鴻心想如果陳真是自己的導師,每天鐵定會被自己纏着問到進精神病院為止。

面前是條幽深的走廊,走廊外坐着一名看守,正在玩手機,看見陳真來了,便收起手機。走廊盡頭,是個保險庫般的大門。

江鴻:“守備好森嚴啊。”

陳真刷了手上一張小巧的門禁卡,說:“五年前,你的學長陸修,就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害得大家都被處分了。”

陳真站在保險庫外,等待開門,忽然又察覺到了什麽。

“還有誰來過?”陳真朝看守問。

氣氛剎那變得緊張起來。

那看守馬上站了起來,面露慌張神色,陳真不等他回答,轉頭望向大門。

大門緩慢開啓,保險庫內站着兩個身影,此刻一起朝門外望來。

那是曹斌與陸修!

他倆此刻正在庫房內,曹斌答道:“是我。”

劍拔弩張的氣氛只湧現了一瞬,繼而飛快地消逝了。江鴻站在陳真身後,好奇朝內張望,陸修馬上朝他使了個眼色。

“我以為你去食堂了。”陳真輕松地說,“江鴻,進來吧。曹斌,你來這裏做什麽?”

曹斌自若答道:“我在準備一個研究課題,從法寶束縛靈的方向,便帶陸修來看看。”

保險庫內裝飾得十分古樸,空間很大,一排排的架子上點了長明燈,每隔一米就有一個托臺,臺下有發着光的法陣,在緩緩旋轉。

中央有個巨大的匾額,上面只有一個字“天”,示意此處所置放為天字級法寶。

兩側則分別是“地”與“人”。

陸修提醒了江鴻一句:“注意不要碰任何東西。”

江鴻:“我就這麽像闖禍精嗎?”

陸修示意江鴻過去,站到自己身邊。

陳真朝曹斌說:“帶一條龍進藏寶庫,可不太合規矩,當心被安傑參一本。”

曹斌回答道:“你不也把大一學生帶進來了?”

陳真與曹斌站在“天”字級法寶的架子前,第一件法寶是個轉經筒,其後放着各種奇怪的東西。

“你們聊完了?”曹斌問。

“嗯。”陳真說,“所以你們的研究得出什麽結論了?”

曹斌沒有說話,陳真走到先前曹斌與陸修所站的位置,江鴻看見那裏擺放着一個黃銅沙盤。

“這叫山河社稷圖,”陸修主動朝江鴻解釋道,“是驅委的天字級法寶,它直接與地脈相連,能夠根據施法者的靈力強弱,影響周遭的環境。”

江鴻:“哇,看上去很厲害的樣子,可以演示一下嗎?”

陸修:“會引發地震和海嘯的。”

江鴻心裏想的,與陸修一樣,這一刻他馬上明白曹斌與陸修為什麽到這裏來了——來檢查那件法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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