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張掖
1月2日清晨,七點十五。
“起床了。”陸修輕輕推了下江鴻,江鴻迷迷糊糊,把陸修也拖了過來,整個人扒在陸修身上,酒店裏開足了暖氣,兩人只穿短袖T恤與短褲。
江鴻翻了個身,白皙的長腿纏住陸修,繼續睡。
陸修:“……”
八點整,江鴻看了眼手機。
“啊——!”江鴻狂叫道,“趕不上飛機了!”
“七點就喊過你了。”
江鴻匆忙洗漱,沖向機場。
“你幾點的飛機?”江鴻見陸修陪他過了安檢。
陸修:“還有五分鐘,你不跑?”
江鴻接過包,飛奔向登機口,陸修則始終保持勻速前行。江鴻坐上飛機時還在直喘氣,卻發現陸修坐在了自己身邊。
江鴻:“你陪我一起去?”
陸修:“反正你到時也會召喚我,懶得再飛一次。”
江鴻:“太好了!不過我也不一定會召喚你吧……”
陸修:“那我走了。”
江鴻:“別!啊哈哈哈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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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鴻側過去抱陸修,要在他腦袋上親一下,卻被陸修摁着頭,摁回了飛機舷窗上。
于是就這樣,陸修陪同江鴻,開始了他的裏世界探索課期末課題。
抵達蘭州機場時,隊友們已聚齊了,賀簡等人看見陸修,簡直比見了江鴻還開心。
“太好了!”小皮簡直熱淚盈眶。
陸修說:“我不會主動出手幫助你們,別想課題作弊。”
“不會不會!”
“沒有的事!”大家連忙一致表示,會認認真真,完成期末課題。
“幫我背一下包可以的吧?”江鴻說。
“可以。”陸修于是幫江鴻背了包。
江鴻又說:“其實這次我下定決心,不讓你幫忙的。”
“哦?”陸修毫無波動。
江鴻說:“我們一定可以。”
大家紛紛點頭,陸修說:“那麽,一言為定。”
陸修伸出小指頭,江鴻遲疑片刻,便與他拉了勾,決定這次只要不碰到生死攸關的大問題,都絕不會找陸修幫忙。
從蘭州到張掖,還要坐八個小時的火車,集合之後大家買好票,晚上十點便上了車。
賀簡、連江、陸修與江鴻都買了軟卧,只有小皮買了硬座,大家先是擠在軟卧包廂裏開會。
江鴻:“為什麽你……”
“我爸只給了我這麽多錢。”小皮郁悶地說。
軒何志主任在校內威名遠揚,其中一項超級技能就是省錢,江鴻之前只是聽說,現在才見識到了軒何志的本領。為了不讓兒子太被區別對待,軒何志已經很舍得,沒有讓小皮買站票了。
“我們先看看這個‘墨’鼎,”連江說,“資料已經發給大家了。”
江鴻翻閱了幾次資料,說:“咱們到了張掖,還要去一百六十公裏外的這個地方。”
“嗯,”連江說,“有公交車,每天一班,或者叫個滴滴。”
江鴻說:“租個車好了,我會開車。”
連江:“那太好了。”
陸修躺在上鋪看書,說到做到,沒有介入他們的對話,也沒有什麽可以騎龍飛過去的提議。
賀簡說:“最近的地方是山丹縣嗎?”
連江:“對,這裏有個山丹馬場。”
地圖顯示的區域是大片的牧場,正在祁連山下。連江又說:“祁連山下有一片古遺跡群,墨鼎就在其中一個區域出土,1974年發掘了部分古墓後,又因為挖掘條件不足,把剩下的封存了。”
“不是古墓?”賀簡好奇問。
“不是。”連江做了非常認真的功課,說,“好像是個宮殿群落,最早可以追溯到戰國時期。”
江鴻忽然覺得連江作為組長,還是很靠譜的,這個課題猶如組長在一拖三。
“好,”江鴻說,“那就這樣,那邊一定很冷吧。”
“非常冷,”連江說,“野外比城市裏還要冷,做好心理準備。”
大夥兒結束了碰頭後的初次會議,連江又好奇道:“你們法寶鑒別的課題結束了?”
“都拿到了。”賀簡給連江看他的鬥篷,并現場演示,朝着空中一抖,所有的光就消失了,再抖回來,光線又恢複了正常。
“哇拿到了啊。”江鴻沒有回去交玄光金鬥,看見賀簡得到了鬥篷,想必金與張錫廷的法寶也已經到手了。
小皮說:“我自己做了個,你呢,江鴻?”
“呃。”江鴻心想還是不拿出來了吧。
連江說:“你買了個什麽?讓我們看看吧。”
江鴻:“只是一個很普通的青銅燈而已。”
小皮再三催促:“看看吧!”
江鴻只得硬着頭皮,把那盞燈拿了出來。
陸修:“?”
陸修從上鋪轉頭,朝下看了一眼。
“哇——”小皮與連江說,“這是什麽?”
“這是一個會說話的燈。”江鴻說。
陸修:“……”
江鴻:“只要把這道符紙揭開,它就會開始大喊大叫。”
江鴻揭開符紙,包廂裏一片安靜,只有火車“況且況且”的聲音,什麽都沒有發生。
江鴻拍了幾下那盞燈,沒有動靜。
“除了會說話還會什麽?”小皮問。
江鴻:“目前還沒有發現別的功能……”
衆人:“……”
江鴻:“喂,老兄,說話啊。”
陸修:“砸了吧,我再給你個。”
說着陸修作勢要翻身下來,那燈馬上狂叫道:“別!”
“哦——”大家看見那燈會說話,松了口氣。
江鴻已經差點把他的法寶忘了,又說:“除了說話,你還會做什麽?”
那燈說:“小子,你不要有眼不識泰山!這盞燈只是禁我的牢籠,只要給我點時間,讓我吸收天地日月靈氣,假以時日,待我神功大成,脫困而出,天底下将再無敵手!”
數人看着青銅燈,江鴻等了一會兒,見它不再吭聲,朝大家解釋道:“就是這樣。”
小皮說:“擦一擦,能實現願望嗎?”
“也許……吧?”江鴻說,“它說要等‘神功大成’,明顯沒這麽快。”
“有什麽心願,還不如找上鋪的那位父親。”賀簡說。
那燈又說:“你只要将老子置于靈氣充沛之地……”
江鴻不等它說完,把符紙貼上,于是燈不吭聲了。
大家看完熱鬧,就此結束。
“小皮你要不……”江鴻說,“來我們的包廂睡?”
坐硬座太難受了,連江主動道:“來我床上擠擠吧。”
江鴻說:“我可以和學長一起睡。”
雖然軟卧包廂的床也很擠,但對付一晚上總比讓小皮在硬座趴着好。小皮一再推辭,江鴻卻爬到上鋪,把陸修強行擠進去點,說:“你看,沒關系的。”
陸修:“……”
狹小的卧鋪裏,陸修個頭又高,被江鴻擠得沒法翻身,只能騰出一手摟着他,另一手依舊玩手機。
連江說:“來我這兒吧,下鋪舒服點。”
最後小皮和連江睡了下鋪,江鴻依舊爬下去,大家在火車上睡了一夜,對江鴻而言,這樣的生活充滿了新鮮與刺激,又有種與同學一起旅行的興奮感。
抵達張掖火車站時剛好早上七點,江鴻又去租車,天蒙蒙亮,其餘人打着呵欠,江鴻租來一輛Jeep的自由客,陸修坐副駕,恰好能坐下五個人。
“先去吃早飯,”江鴻說,“吃完就直接去山丹縣吧?”
連江說:“距離甘州遺址最近的區域,有一個山丹馬場,咱們可以在那裏作中途休整與補給。”
古時的張掖稱甘州,酒泉稱作肅州,而後甘肅從此得名。春秋戰國時代,這裏仍是秦國的地盤,張掖市區相對而言較為繁華,和普通三四線城市相若,但出了市區,大部分地段便荒無人煙,冬天早晨天亮得晚,在路邊小店吃早餐時,外頭依然漆黑一片。
“挺荒涼啊。”賀簡也是第一次來大西北。離開張掖市區後,外面有大量的郊野,有水源,也有樹木,卻連着數十公裏,無人耕種。
“你從來沒來過這些地方吧,”連江揶揄賀簡,“少爺啊。”
“車神怎麽不說話?”陸修看了江鴻一眼,見江鴻很認真地開車。
“路太黑啦,”江鴻說,“有點緊張。賀簡是哪裏人?”
“澳門。”賀簡說。
江鴻說:“果然是很繁華的地方。”
不僅賀簡,江鴻自己也是頭一次來,他怕走錯路耽誤時間,時刻注意着導航,連江、小皮、賀簡三人便在後座随口閑聊,連江是福建人,小時候倒是見多識廣。
“中土神州很多地方,都是這樣。”陸修說道。
“都很荒蕪?”江鴻好奇問,他知道陸修去過許多地方,從天空中俯瞰神州大地,一定有另一種感受。
陸修:“不算荒蕪,最近幾十年裏,人正在往繁華的大城市裏流動,地沒人耕種,你們人族也在慢慢地遷徙。”
連江答道:“張掖、武威有不少地方依靠祁連山的融水灌溉,本來可種植的土地就不多,在家務農不如出去打工,人就都走了。對妖族來說反而是好事,土地被還給了他們。”
天慢慢地亮了起來,外頭開始逐漸看得見田野,以及連綿的祁連山。江鴻放了首歌,拐下高速,走國道後逐漸放松下來。
“我不知道這輛車越野性能怎麽樣,”江鴻說,“希望扛得住。”
早上十點半,江鴻根據導航在國道半途下道,在路邊停了會兒,大家開始端詳地圖,古甘州遺跡不在衛星導航上,接下來就只能靠人眼辨認了。
“山腳有條進山的路,”連江說,“試試往那兒開吧,大家把安全帶系好。”
小皮拿出一沓貼了金箔的紙,在後座開始折。
“喂你在折紙錢嗎?”江鴻從後視鏡看了眼,登時道,“太不吉利了吧!”
小皮:“這是法寶,是我爸給我的。”
小皮折了幾只千紙鶴,打開車窗,千紙鶴便飛了出去,開始為他們探路。
接下來進山的崎岖道路,簡直使盡了江鴻的渾身解數,包括但不限于從一個滿是碎石的坡開上去、在不到三米的狹道掉頭,外加一側車輪碾着懸崖邊,以十五度角搖搖晃晃地前行。
“小皮!你确定是那裏嗎?”江鴻說。
小皮說:“跟着千紙鶴走吧。”
“要暈車了!”賀簡說,“慢一點!”
“我沒辦法,到處都是坑,”江鴻說,“這裏太難走了。”
最後吉普車在幹涸的河床裏又往前磕磕碰碰地開了三公裏。
連江:“待會兒怎麽出去?”
江鴻:“先不要考慮這個。”
衆人:“……”
江鴻又說:“實在不行,走的時候我讓學長幫咱們把車擡出去。”
陸修:“……”
“到了,”江鴻如釋重負,解開安全帶,“應該就是這裏了。”
古河道的盡頭是一個深邃的山洞,一下車,四周登時狂風大作,峽谷是個風口,飛沙走石朝着他們灌來。
“這裏停車太不合适了!”賀簡頂着風說。
江鴻:“好歹不用收費,你就知足點吧!”
陸修面無表情,頂風站着,其餘人自覺躲在陸修身後。連江說:“到洞裏去!那裏是遺址的入口……呸!嘴裏全是沙!快想辦法啊!”
賀簡擡手一抖,手裏出現了一把扇子。
“我去你的!”賀簡朝着漫天狂風喊道,繼而一抖扇子,鋪天蓋地的寒風登時倒卷回去。
“快走!”連江催促道。
衆人快步沖進了洞穴,下車不到十分鐘,江鴻已經凍得鼻子通紅,站在洞裏不住搓手。
“沿着這個洞穴往裏走。”連江拿着個iPad,看他查到的考古資料,1974年有人在這裏挖掘過,在資料庫中留下了不少珍貴的老照片。
小皮說:“注意不要損毀文物哦,我爸特地提醒了。”
江鴻:“我不會碰任何東西的,我只是來打醬油的。”
江鴻正要從包裏翻手電筒,連江卻打了個響指,手中升起一團白色的光芒,随着他一揮手,光芒飛向幽暗的地底深處。
“這應該是古河道形成的自然空洞,”江鴻環顧四周,說道,“以前是條地下河。”
“嗯,”連江看着腳下的石礫,說,“應當幹涸有一段時間了。”
祁連山的雪水形成地下河,在地底穿行,再從這個河道出口湧出,只不知道這是一條季節性河流,還是已經幹涸了好些年頭。
小皮說:“遺址會在河道裏嗎?”
連江說:“遺址在半山腰,只有這個河道可以進入,慢慢走,吃的都帶夠了吧?”
“夠了。”賀簡拍拍自己的背包。
江鴻這才慢慢地意識到,此行似乎并不輕松,他們這麽一進來,至少得在裏頭耽擱超過十個小時,不說十來個小時能不能找到想要的線索,寒冬中,就算趕在黃昏前離開洞穴,也無處可去。
也即是說,他們今天要在這個洞裏過夜了。
但同伴都是驅魔師,又有陸修在,倒不會有什麽危險。
陸修始終沒有幹涉他們,背着江鴻的包,走在最後。
江鴻回頭看了幾次陸修,陸修都揚眉,作詢問表情。
“聊點什麽嗎,”江鴻說,“光走路好無聊啊。”
陸修道:“自己聊。”
與江鴻單獨相處時,陸修的話是最多的,然而一旦有外人在,陸修便很少說話了。
“戰國時期的遺址已經超過兩千年了,”小皮說,“還能保存下來嗎?”
“石頭可以吧,”江鴻說,“壁畫能保存上萬年呢。只是我在好奇,遺址是做什麽用的,這種地方,條件這麽艱苦,會有人大規模居住嗎?”
連江說:“根據1974年的考古發現,主要是祭祀用。”
那就比較合理了,但江鴻的問題又來了。
“祭祀神仙嗎?”江鴻說。
“你覺得祭祀什麽?”陸修終于開口,說道。
江鴻撓撓頭,想了一會兒,忽然察覺了奇異的地方。
“兩千多年前,”江鴻道,“基督教還沒有誕生,佛教也沒有傳入中國,道教還沒有成體系,自然神?”
陸修:“也許。”
盡頭變窄了少許,僅供一人穿行,大家便低頭爬過去。江鴻問:“前面還有路嗎?”
“有!”連江在最前面喊道,“慢點過來,這裏空間很寬!”
他們依次爬出洞穴,來到一個巨大的坑裏,連江說:“這應該是個幹涸的地下湖湖底。”
連江從背包裏掏出登山鈎鎖,甩上坑邊沿,先爬了上去,大家上到坑頂時,賀簡一發閃光法術,照亮了此地。
幽深的洞穴內,扔着廢棄的藍色背包、幾件解放服,還有鋁鍋、木炭等。
“咱們抵達當年的挖掘現場了。”連江說。
到得此地,大夥兒都累了,紛紛就地休息。賀簡從包裏取出一個小燈,挂在高處,燈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洞窟,江鴻鋪開塑料布,準備紮營。
連江又拿出一個紅色的珠子,小皮去撿了些石頭圍起來,把珠子放在中央,只聽連江念了幾句咒語,珠子便迸發出火焰,形成篝火堆。
“和驅魔師出門真的太方便了。”江鴻忍不住贊嘆道。
“你也是驅魔師。”陸修提醒道。
江鴻:“哦對……忘了,要時刻記得。”
江鴻看了手表,夜八點四十,猜測無誤,果然要在這裏過夜了。
小皮:“我來給大家做飯吧!我帶了速熱的米飯。”
陸修站在另一個坑道前,注視坑裏的标記。
“你在看什麽?”江鴻好奇道,“吃飯了。”
陸修示意江鴻看坑道,坑道裏有一個數字标記07195,正是那個鼎出土的地方。
江鴻說:“咦?”
坑底還有極其微弱的光芒,正好他們擋住了遠處的光亮,江鴻才能從黑暗中勉強分辨出一點點,那是地脈發出的光。
“更深處還有東西,”陸修說,“明天再深入看看。”
小皮從包裏取出五份自熱米飯,做好後大家分着吃了,還帶了可樂。
出發前大家商量好的,連江負責取暖、能源、方位指示等必需物資,賀簡負責睡覺與醫療,小皮負責吃的,江鴻則負責行程代步,也即訂票租車等。
賀簡說:“好了,睡覺吧。”
接着,賀簡拿出一個盒子,朝地上一扔,“砰”的聲響,變成了一張兩米乘三米的床。
“有必要這麽隆重嗎?!”江鴻簡直無語了,在這種地方睡一張宮廷豪華大床,也太奇怪了吧!
賀簡:“你們的是睡袋,不要緊張。”
江鴻:“哦好的當我沒說,別讓我睡這個就行。”
賀簡:“可是我只帶了三個睡袋,沒想到陸學長會加入,江鴻你沒有提前說,這不能怪我。”
連江善意地提醒道:“你可以睡睡袋,讓江鴻和陸學長睡這張大床……”
江鴻:“免了,你不要慷他人之慨。”
最後江鴻與陸修擠一個睡袋,賀簡還換了睡衣,就在大床上睡了。
江鴻背對陸修,總覺得怪怪的,動了幾下。
陸修:“你要換個姿勢?”
江鴻轉過來,變成枕着陸修的胳膊,感覺更奇怪,但至少比背後被抱着好。
換了半年前,他萬萬不會料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在遠隔萬裏的祁連山山腹深處,一個兩千多年前的遺址前,在一個狹小的睡袋裏,被一條龍摟着睡覺……
夜半,倏然間,洞穴的深處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
陸修驀然睜開雙眼,賀簡也醒了,連江從睡袋裏鑽了出來,忙不疊地穿褲子。
“什麽聲音?”連江說。
小皮也醒了,說:“是什麽妖怪的叫聲嗎?好可怕。”
連江:“你自己就是妖怪啊,還怕妖怪?”
小皮據理力争道:“就像你們人害怕的時候也會說‘什麽人’吧?!”
賀簡:“風聲?”
那響聲僅出現了一次,便再無動靜了,數人站着聽了一會兒,連江看時間,已經接近淩晨五點。
連江:“要麽起床吧?進裏頭看看去?江鴻呢?”
陸修示意他看一旁——江鴻還在睡袋裏睡得正香。
所有人:“……”
“啊,這麽早就要開工了嗎?”江鴻睡眼惺忪地說。
連江等人簡單收拾了物資,沿着考古現場繼續往裏走。
“這裏有一條路可以進去,”連江說,“聲響就是從裏頭傳出來的。”
江鴻:“什麽聲響?”
陸修:“沒有聲響。”
江鴻被一說,登時疑神疑鬼起來:“我好像聽到嗚嗚的聲音,是這個嗎?”
“那是你的幻覺。”賀簡道。
連江沿着狹隘的嶙峋石壁,朝裏小心挪動,那裏只有一條縫隙,他們挨個經過。
小皮說:“我覺得這個課題對大一學生來說實在太難了吧,而且也很危險。”
連江:“也許朱瑾玲老師也不抱多大希望,以為咱們考察到廢墟就結束了……到了,這是當年考古隊進來的地點。”
面前是個坍塌的洞穴,他們走了一天一夜,已經抵達山腰處,數十年前,考古隊在這裏炸出一個缺口,最後撤退時又以亂石封上了。
“這這這……這裏死過人嗎?”江鴻總感覺陰森森的。
“應該吧。”連江說。
江鴻抓緊了陸修的手腕,跟着他們朝下走,四處有不少挖掘留下的坑道,一旁插着數字标記。
又走了将近三個小時,他們找到一條磚石路,沿着石路走進去,從另一頭,抵達了當年坑道挖掘的最深處。
那裏是一面巨大的石壁,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石壁仿佛被人工打磨過,角落裏有爆炸過的痕跡,磚石鋪就的道路到這裏便到頭了,顯然石壁背後,還有另一個空間。
“這像什麽?”連江以光照向那五米高的石壁,說道。
“一扇門。”賀簡說。
“啊!”江鴻發現了異常,說道,“等等!照到中間看看?”
連江操縱光球懸浮在空中,照亮了石壁正中央,那裏有一個刻在石上的符文,正好是他們所調查的金文“墨”字!
大家紛紛掏出手機,拍下了照片,作為課題的線索進展。
“要想辦法進去看看嗎?”連江問他們。
小皮上前,貼着石壁聽了一會兒,說:“沒有打開的縫隙。”
賀簡擡頭望向周圍,也不見有出入口。
江鴻說:“這搞不好是一個要用法力的門,這兩個圈是做什麽的?”
正面一人高的區域,有兩個圈,猶如裝門環的地方。
連江将法力聚集在手中,按在石壁的兩個圈上,光芒浸入了石頭,江鴻聯想到先前看見的微弱地脈光芒,這裏是不是與地脈有關系?
小皮說:“有反應了!”
連江注入法力後,石壁中央的那個“墨”字隐約亮了起來,卻什麽也沒有發生。
“我來試試。”賀簡上前,把手按在門上,“墨”字再次亮起,石壁卻沒有動靜。
“嗯……”數人站在石壁前思考,連江帶着詢問的眼神,望向江鴻,再看陸修。
陸修依舊站在一旁,事不關己。
江鴻知道連江的意思,說道:“還是不要暴力破解吧,會損壞文物的。”
賀簡說:“是不是因為我們的法力不夠?”
江鴻:“也許是方法的問題?或者有什麽機關?咱們先分散找找看?”
于是大家便分頭調查這個入口,半小時後,一無所獲。
江鴻撓了一會兒頭,又看陸修,陸修正坐在一旁看他們,此刻擡頭征詢地看他,意思是要幫忙你就說。
江鴻說:“我還是想……能自己處理,除非遇到收拾不了的事,否則你不要出手……吧?”
陸修:“很好。”于是又不幹預了。
“說得對,”連江說,“沒有到萬不得已,不要看攻略。”
“是不要開修改器。”小皮更正道。
陸修:“我也是第一次來,你讓我出手,我只能轟開它。”
江鴻示意不用了,忽然生出一個念頭,說:“是不是要兩個人同時用法術?”
“咦?”小皮說,“可以試試。”
于是賀簡與連江一人按住一個圈,注入法力,“嗡”一聲,“墨”字上的光芒開始流動,但依舊沒有動靜。江鴻靈機一動,說道:“試試看一人用陰力,一人用陽力!”
賀簡與連江撤手,賀簡運起陰系法力,連江則灌注了陽力,再次摁了上去。
這一次,“墨”字投出光芒,開始旋轉,大門發出“轟隆隆”的聲響,朝內開始滑動。
江鴻:“太好了!”
小皮:“真聰明!”
江鴻:“可是……這機關也太簡單了吧?”
連江:“哪裏簡單了!這要法術!”
江鴻一想也是,這世上會法術的人确實不多,普通考古學者來到這扇門前,确實打不開門。
但就在幾乎同時,四面八方響起槍械上膛聲。
“不要動!”一個男人的聲音道,“也不要進去!把手舉起來!”
不知何時,洞穴高處,考古的腳手架上,不知有多少身影原本隐藏在黑暗中,開始一一浮現。
四人動作随之一停,陸修收起手機,擡頭望向高處。
連江示意江鴻,同時擡起雙手。
“不要玩花招,”那高處的男聲又道,“當心被一槍爆頭。”
四人紛紛擡起雙手。
男聲又道:“離開那道門,舉着手,走到正中間來,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