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他側躺在對方的膝上,身體移動幾分, 餘光瞥見楚問腰間那條素白的腰帶上面。腰帶系得緊致整齊,一如本人一般一絲不茍。

他卻忽然有種隐秘且奇異的心思, 他覺得他的一言一行都是在将楚問表面上的冷清剝離下來,看到他熱烈且滾燙的心髒。

宿回淵這般想着, 心念一轉, 偏頭咬住了對方腰帶的末梢, 随後輕輕一扯,繩結被輕而易舉地打開,散了一片。

而那素白色的尖端已然沾染上淺淺的水跡,顏色泛深。

隔着厚厚的衣料, 他都能明晰感受到形狀與熱`度, 可直到他親眼見到之時,才恍然覺得自己剛剛的決定有多麽不自量力。

他身體一滞,指尖微涼,遲遲沒有動作。

頓了片刻, 楚問似是看出他沒經驗到可憐。兩人曾經雖有過親密之事, 但畢竟在宗門之中, 次數屈指可數,更何況他們從未嘗試過其他方式。

他強壓下去那股莫名的感覺, 艱難啞聲道:“不用……我去外面冷靜下。”

宿回淵卻在此刻低頭,用略為幹澀的唇輕碰了一下。

楚問周身仿佛過電般僵住。

“那怎麽行。”他輕笑道, “這也太委屈你了。”

他面上雖然是雲淡風輕般的, 但心中早就亂作一團,緊張得無以複加。下一刻, 他終于緩慢低下頭去,先是小心翼翼地親吻,再逐漸向更深處探索。這個單方面的親吻綿長且濕潤,從唇側、舌尖,一直抵到更深的喉。

這感覺對他來說陌生且并不好受,幾乎無法呼吸。他能感受到對方的身體逐漸收緊,正如空氣中愈發濃郁的清山雪香。

他擡頭,便恰正視了對方的面孔。楚問額間滲出細密的汗來,一向整齊的束發微亂,有一縷碎發墜到眼前,被逐漸蒸騰的水霧所浸濕。

宿回淵有幾分出神地看着對方的眼,他從那向來冷靜理智的淡色長眸中,看到了那與衆不同的、只會在他面前顯露出的神色——

像是火焰燎過千年的積雪,可雪未化,火焰也并未熄滅,兩者以一種詭異的平衡共處着。火勢染上了雪香,霎時燎原,而積雪映了火光,在那明明極度克制理性的情感中,卻刻上了欲`望的底色。

他記得楚問上次幫自己時候的感覺,周身浸在水中,窒息感裹挾着浴桶內的熱水一同襲來,将理智燒得滿地狼藉。他指尖下意識去按向木桶壁,卻光滑得很,最後他将指尖探入了楚問發中,像是勾了一團纏綿不斷的絲線。

想到這,他便将手朝楚問伸過去,對方的指尖本是按在褥中,他便将長指一根根用力掰開,再以一個十指相扣的姿勢握在手裏。

楚問的手指較他要微長些,他分神去看對方的指尖,由于用力而泛了薄紅,一向如玉般微涼的手指終于暖了起來,甚至不止。

那溫度将他烤化,似乎下一瞬就要融進這馥郁的雪香中。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自己頸間酸澀到發痛,對方終于有了些動作。在那瞬間中,楚問的指尖用力收緊,力度之大幾乎要将他指骨捏碎,他甚至聽見骨節發出了不堪重負的響聲。

剎那間,獨屬于對方身上的香氣濃郁到了十分危險的地步。他整個人被包裹在其中,像是雨水融進海裏,一瞬間的熱度讓他腦海中一片空白。

兩人緩和片刻,空氣中的氣味遲遲未散,像是帶着雪香的酒,讓他僅是微聞了聞氣味,便醉得一塌糊塗。

他緩緩起身,活動了一下已然僵硬的身體,随後邀功般問道:“還可以嗎。”

楚問并未開口,但逐漸晦暗的眸光已然回答了一切。

宿回淵霎時覺得周身酸痛都好了不少,他起身擦了嘴角,随後躺在了對方身側。

似是空氣中的溫度使然,困意止不住地上湧。

一張床榻對于他們來說還是有些狹小,依稀間他感受到楚問似是伸手将他環進了自己懷裏,他的頭側枕着對方的肩,可以清晰聽聞對方胸腔間心髒跳動的頻率。

極快,像是雨夜密集的鼓點。

他忽然心血來潮,想将剛剛對方并未回答的問題再問一遍,他偏過頭去在對方耳邊輕聲道:“剛剛問你還可以嗎,你怎麽不說話。”

話問出口的瞬間,他聽見對方本就不慢的心跳又加快了幾分。

随後,對方低沉又有幾分無奈的聲音響在耳邊,“可以,天賦異禀。”

宿回淵感覺這回答有些好笑,不禁笑出了聲,又朝着對方身邊靠了靠,直到兩人身體緊緊貼在一起。

時間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兩人在清衍宗的時候,他常常蹭上楚問的床榻,之前那時候兩人尚且是少年,能堪堪睡下,甚至不覺得擠。

從對方身上傳來的熱度讓他感到莫名安心,他阖着眼,就着幾分睡意喃喃道:“你跟我說些話吧。”

“好。”楚問輕聲說,“你想說什麽。”

“就說說……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為何不肯背我上山,也不讓我睡你的床,說說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還有這十年間我不知道的事情……”

楚問垂眸,沉默良久後道:“我也不知道……初見你時,就有些莫名的感覺,仿佛我很久之前便于你認識一般。曾經宗門中有師弟練功摔斷了腿,我背他上山醫治,并未覺得有何不妥。但當時面對你,我卻忽然覺得與同門師弟似乎又有所不同……”

他伸手替對方拂去額前碎發,“我也說不清楚具體是什麽時候起,但一定是在很久之前,在我初見你之時,便已然亂了方寸。”

他輕聲道:“大概是在你開始喜歡我的很久之前。”

宿回淵并未回應,已然睡熟了,鳳眸阖着,鴉羽般的睫毛輕輕垂落在下眼上,顯出幾分莫名的脆弱。世人大概無論如何想不到,那一向冷靜強勢的幽冥鬼主熟睡之時,竟也會露出這般安靜且溫柔的神色來。

楚問又将人圈得更緊了些,目光細細描畫過對方的眉眼之間,似是要将這副樣子永遠記在心裏。

随後,他摒住呼吸,微微俯下.身,輕吻了對方緊閉的眼,動作極輕,像是面對一個一觸即碎的珍寶。

宿回淵身體無意識地動了動,卻并未醒來。

在夢中,有人輕吻了他的眉骨,用低沉而好聽的聲音對他輕聲說:“好夢。”

宿回淵依舊起得很晚,準确來說是被餓醒的,正午的陽光很足,照得他一時睜不開眼睛。他便用手遮了半張臉,喊了楚問的名字。

卻不想聲音泛啞,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大抵是昨天被抵到了喉嚨,被磨得有些腫。

随後他聽見身側的腳步聲,楚問替他遮住了光,遞給他一盞溫熱的水。

他接過來一飲而盡,後知後覺地覺得其中似乎有些藥草的香氣。

“消炎祛腫的藥。”楚問解釋道,似是有幾分猶豫,緩慢輕聲開口道,“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不怎麽樣。”宿回淵故意道,“喉嚨破了好幾處。”

對方并未答話,他便将指尖打開一道縫,眯着眼睛瞥了一眼。只見楚問站在他身側,一時無言,竟是有些手足無措。

良久,楚問在他身邊坐下.身來,将靈力游走在他的周身,低聲道:“抱歉,此事怪我。”

“是我主動的,怪不得你。”宿回淵見對方反應有趣,戲谑道,“但你總要補償我點什麽。”

他忽然說道:“我要回鬼界一趟。”

但這次卻與之前全然不同,他不再是獨身一人。

他輕聲将剩下的話補充說出口,“你要陪我一起嗎。”

楚問似是沒想到他會如此問,有幾分訝異擡眼。

“上次你來得匆忙,其實沒去什麽好玩的地方。鬼界很大,有幽冥陰暗的地宮,有風花雪月的酒樓,還有熱鬧好玩的集市,四季常青的假山園林。”他輕聲說,“鬼界的魂魄也并非世人想象中的凄厲惡鬼,像秦娘那般溫和善良的才算大多數,你……想去看看嗎。”

楚問并未猶豫,回應道:“好。”

宿回淵心下微顫,忽然意識到楚問似乎從未拒絕過他的要求或者條件,不論是曾經在清衍宗時楚問對他的照料,還是他假扮新弟子之時楚問對他似有越界的縱容。

楚問對他的感情向來坦誠赤.裸,從未遮掩,只是他如今才意識到這份喜歡的鮮明。

他忽然想到了什麽,又指着頸間的銀鏈問道,“那這個能幫我摘掉嗎。”

大多數時間裏,它只是一條幾乎沒有存在感的銀鏈,細到難以辨認清楚,但只要對方想,它便可以化成任何形狀、任何大小。

宿回淵還記得楚問給他戴上之時,說了一些“用以規訓”的鬼話。

他用手撐着床側支起上身,直到兩人身體離得很近,他微低頭,直到唇角堪堪擦過楚問泛涼的耳垂。

“可以嗎……師尊。”聲音含着幾分戲谑的笑意。

楚問聽到這個久違的稱呼後,身體倏然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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