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我想親你

蘭峥是第二天下午才知道氧吧聚會那晚出事了。那天他走得早,走的時候幾個同學還在喝在鬧。趙欣然和霍曉釵也在。

喝多了,氣氛熱烈,也不知怎麽回事,和一群人發生了沖突。起因說是那邊言語不幹淨,霍曉釵先動手了,趙欣然一看女神被打,提着酒瓶子就上了。

然後……一切就亂了。

趙欣然和一個師兄被敲了啤酒瓶砸了頭傷了胳膊,光榮住院。這事導師還不知道,學校也沒敢說。群裏大師姐很自責,趙欣然還有閑心在群裏打字,支支吾吾說沒事,紮了兩針就能出院。說是那夥人太嚣張。

蘭峥周一下午去醫院看他,才知道和他打架那夥人其中有一個是藺啓之。藺啓之手被包紮了,吊兒郎當地,跟在一位管家模樣的人在醫院門口,滿不在乎的模樣。還有幾個黃毛小夥在旁邊說着什麽,霍曉釵正和他們理論。

見到蘭峥過來,霍曉釵結束了理論,帶着他們去了病床。蘭峥回頭看他們一眼,只有藺啓之和一個黃毛要笑不笑的瞪了他一眼。

趙欣然憤憤不平,“這年頭真是有錢有勢好,你沒瞧見那家夥帶着人過來賠禮道歉,傲慢的樣子,什麽醫藥費他全付,什麽精神損失費每人兩萬。好家夥。兩萬就能減少我受的罪嗎?我是見錢眼開的人嗎?還有你知道嗎?蘭峥。我們剛打完架,叫來救護車來了醫院。警局就來人了,給我們定性鬥毆。這是鬥毆嗎?這是單方面毆打,我不服,誰不是爹生娘養的,我就把我七十多歲的老娘拉過來,看誰敢息事寧人。”

一個受傷的博士師兄在一旁不住點頭,“其實吧,我覺得呢,咱們的确是鬥毆,還是曉釵師姐先動的手。兩萬塊可以了,我給老師上本科生的課時費才二百多呢。兩個小時才二百多。那是知識的汗水啊,就值兩百塊。”所以他拿兩萬塊覺得很不錯,雖然傷了一條胳膊,但養養一個月就好了。

博士師兄對趙欣然說,“師弟別鬧了,鬧到學校讓導師知道了,咱們還要受處分。校外鬥毆警局備案一個處分少不了。”

霍曉釵道:“都是我的錯,你們放心。這事我會給你們讨回公道的。”她也不是好惹的。

“別啊,師姐,他們不懷好意。我等正義男兒豈可置之不理。”趙欣然和博士師兄異口同聲。

蘭峥給他們三個削蘋果,聽了全程大概明白怎麽回事了。

藺啓之一個朋友請霍曉釵喝酒,霍曉釵随手打翻了酒,那人嘴裏不幹不淨地說了兩句,霍曉釵一巴掌就扇上去了,偏生那個人不是善茬,推了霍曉釵一把,然後趙欣然就沖上去,然後被藺啓之一腳踢開了,接着一幫人打了起來,把人家酒吧弄得烏煙瘴氣的。

酒吧老板報了警,本來都要被帶進警局,藺啓之找了人過來,警察就先離開,等他們來了醫院後過來筆錄,看了監控定性為互毆,建議他們私了。

于是就每個人兩萬塊,一筆勾銷。

“我查出來對面那孫子也是我們學校的,本科部的,金融學院的,家裏有幾個錢,表白牆上信息多得很,這種纨绔子弟,咱不和他們一般見識。”大師姐曹汶蓉走了進來,來給他們送飯,她生日那晚和男友到十點鐘就散了,沒想到會碰到這事,早知道就不去氧吧了。

這兩人還要住兩天。蘭峥離開病房準備回去,藺啓之在醫院門口竟然還沒走,“嗨,蘭峥,聊聊?”

有什麽好聊的?

藺啓之鼻梁上有個疤,比吃飯那晚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膚色更黑了,他笑得流裏流氣,随口道:“昨天我那哥們看上的是你,可是你走得太早了,怎麽,要不我牽個線?”

昨晚兩人在氧吧有過短暫的相遇,可還沒等藺啓之過來打招呼,蘭峥裝作不認識的模樣,就離開了氧吧,藺啓之心裏不爽。

而蘭峥更是莫名,他幾乎不知道什麽時候得罪過這個家夥。

蘭峥目光沉靜中透着厭煩,覺得這藺啓之大概是腦袋有問題,跟瘋狗一樣見人就咬。他裝作沒聽見,轉身就走。

藺啓之被無視,又跟在他後面,吱吱亂叫,“我那哥們是王家少爺,知道新能源大王王家嗎?他指縫裏露出一點,就夠你吃的……我打聽過了,你是宋老三的便宜外甥,還真以為自己是宋家少爺啊。”

可惜蘭峥定力很好,挂上了耳機,當他狗吠。他沒有騎摩托車,在醫院門口攔了個出租車準備上車的時候,藺啓之也擠了上來,并且拿掉了蘭峥的耳機。

“我說話你聽到沒有?”

蘭峥這回笑了,俯身按住藺啓之的手,好看修長的手指順着藺啓之的手腕往上摸。輕巧,流暢地摸到了他的肩膀,問着藺啓之:“你知道你這裏有什麽穴位嗎?”

蘭峥的手指輕輕點着藺啓之的肩膀,漫不經心又笑容璀璨,唇紅齒白,“肩貞穴,肩髃穴……”

這動作一時間讓藺啓之愣住了。

眼前一張臉明媚如畫,眉梢眼角的笑意流瀉出來,活色生香。明明只是用手輕點他的肩膀,卻像點在他的心上,“什麽?”

話音未落——

下一秒肩膀上劇痛傳來,藺啓之渾身如被電擊一般倒在後座椅上,從肩膀上的劇痛一瞬間到達全身,猶如被四分五裂一般,不禁冷汗淋漓,渾身顫抖着,疼的嘴唇發白,再也發不出聲音來。

蘭峥已經下車鎖上了車門,對前面的司機很有禮貌的說:“麻煩送他去雲城市三院精神科。”

藺敏之說得對,藺家的确有不少神經病。

趙欣然再次回來上課已經是兩天後了。

周五楊日倫召喚了他和蘭峥,考校了兩人一番,對他們倆說:“你大師兄今年要畢業了,他手下還有兩個項目的數據一直做不出來,要去B市的化工廠做個反饋。他找我要幫手,你們倆跟着去。”

兩人從楊日倫辦公室出來,大師兄楊天翔就在外面等着他們,楊天翔長了一張老實忠厚的臉,憨憨的對着他們說:“辛苦兩位師弟跟我跑一趟了。”

趙欣然和蘭峥連忙說哪裏哪裏,同時心裏也奇怪,怎麽這個時候跑一趟B市去一個快要倒閉了化工廠做反饋數據。怎麽感覺都不太對勁,但大師兄楊天翔樂呵呵的請他們吃飯和他說項目,說他終于快畢業了,熬了五年了,這下能解放了。他已經找好了去處,去一所生物科技制藥公司做研究員,只等這項目結果出來,楊日倫點頭首肯了。

去B市一共一周,他已經聯系好工廠了,他做的項目是類似于生物反應計量萃取和體內基因重組後生物反應特性關聯。下周一出發,需要蘭峥和趙欣然配合打下手,去看着機器反應及整理數據,剔除虛假反應處理的數據。

蘭峥大致了解了一下,同時更加奇怪了,這個項目和楊日倫所在的實驗室項目更是千差萬別,他有心想問清楚,但楊天翔現在是處于興奮時刻,仿佛黑暗中的人終于見到了光明一樣,說話甚至有些颠三倒四的。

既然決定要去,蘭峥和宋眉州提了一下,想了想又發給了藺敏之。發了過去後,又覺得這像報備,但撤回又不是他的風格,一時間沒等到回應,蘭峥把手機扔了,開始收拾行李。

趙欣然覺得他已經被導師看在眼裏,等這次跟着大師兄回來肯定讓他進實驗室,所以上蹿下跳非常積極,急忙把三個人的票都買好了,還準備了兩大包零食,特地去醫院換了藥,笑着,“幸虧小爺不計較,收下了兩萬塊,不然這回出差還要借錢。”

他還偷偷和蘭峥說打聽來的消息,“你知道導師為什麽指定我們倆去嗎?”

“為什麽?”

“因為上面來了個大項目,夏娃計劃的領軍人巴斯頓·金要來科大,據說幾個研究所都在争取和他合作。咱導前一陣去了歐洲的項目和夏娃計劃沾了那麽一點關系。這次如果咱導的實驗室能争取到,那在科大誰也別想給我們氣受了。”

“這和我們倆有什麽關系?”

趙欣然拍拍腦袋,“你聽我說呀。大師兄快要畢業了,心已經不在實驗室了,但實驗室現在被巴斯頓·金,所以咱導要培養新人呀。”

蘭峥:……

“哎呀不對啊,既然這個時候就不應該讓我們跟着大師兄去啊。不會吧,難道大師兄和我們倆都是棄子嗎?”

“也許只是單純的大師兄畢業,和其他都沒關系呢。”

“對啊,還是你這個有邏輯一點,霍曉釵又忽悠我。不過大師兄真的很可憐,五六年了老師也不放他走,聽說他跟着導師做了很多項目,可是有時候連署名都沒有,他也姓楊,和楊老師是不是有親戚關系呀。我去年還看到他去接楊導的兒子放學呢。”

說到這裏蘭峥就不知道了,趙欣然自己巴拉巴拉說個不停,蘭峥打斷他,“我有電話進來,下周一見面再說。”

藺敏之電話打了進來,“蘭峥,吃飯了嗎?”

都七點多了,蘭峥看了一眼被自己拔掉電源而啞巴了的狗尾巴花機器人,他機械臂還端着餐盤,放着三明治呢。

蘭峥只喝了一杯熱牛奶,無視了狗尾巴花的催促,狗尾巴花怒起警告,而蘭峥拔

掉了他的電源,面不改色地說,“吃過了。”

“幫我開一下權限?”

“你到小區了?”錦江彙訪客需要權限,安保還挺嚴格的。上次兩人去賽車場,藺敏之是在小區門外接的人,蘭峥打開物業平臺app,加上了藺敏之的名字。藺敏之這麽晚來找他,什麽事?

“下樓,給你看一樣東西。”

蘭峥向陽臺走去,下面黑漆漆的,他套了件外套,下樓,藺敏之身穿風衣,帶着黑色皮手套,倚在一款銀灰色的摩托車前。

“這是那個骁騰G67新款,很漂亮。”蘭峥上前仔細欣賞着,愛不釋手的模樣,問:“讓我試試?”

藺敏之取下了手套,拿起前面的頭盔給他帶上,蘭峥微微低下頭,藺敏之将頭盔的帶子扣上,手碰上了蘭峥的下巴,冰涼寒冷。蘭峥微微一動,嘟囔着,“快一點啦。”

他迫不及待地跨上這輛摩托車,去小區後樓的安全車道溜了一圈,但路短,蘭峥不敢速度太快,有些委屈這輛車了,他意猶未盡地轉了兩圈回來,藺敏之還在等着他,顯然知道他不過瘾,問道:“不介意帶我去兜兜風?”

蘭峥下巴一擡,“上來。”

藺敏之摟住了蘭峥的腰,寬闊的胸膛靠近他的後背,一只手攔住了他的腰,兩人緊貼,冰冷又穩重的氣息傳遞過來。蘭峥這才察覺出暧昧,但他很享受似的往後一仰,接着又往前一彎,便疾馳起來。

撲面而來的冷風灌進頭盔裏,冰涼,刺激;心卻是溫熱和沸騰的,兩人一車紮進夜色的車流中,很快蘭峥駛出了車流多的主幹道,來到了維多港邊的一條岔路口。

蘭峥繼續加速,迎着港口的風加速,港口的濕潤氣息伴随着狂而野的氣流一鼓作氣沖入鼻腔,彎曲的岔路口,無人經過,是天然的賽車處,警示牌高而亮的禁止行人經過,這裏可以算得上賽車愛好者的聖地。前面傳來轟鳴聲,火紅耀眼的可穿戴設備隐約可見,蘭峥知道前面有賽車手。

蘭峥不停,加足馬力嗖的一下子沖過去,在拐彎處彎沖出彎道,擦過護欄又順滑過去,急速飄移成功,巨大摩擦聲在耳側響起,蘭峥充耳不聞,飛一樣的沖刺着,似乎下一秒便要飛起來。緊張感和刺激感讓他心潮澎湃,瞳孔放大,眼中只有前路,心中沖刺着潮水般的振奮,心髒急速抽動着,有股無法言說的戰栗從背脊流向四肢百骸。

殘影掠過,風聲呼嘯,在飛速下變形,尖利而鬼魅。身後的藺敏之不禁在這樣的風馳電掣速度下心跳加速,他自己騎行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窒息的感覺,但那個時候的感覺是孤寂和落寞,如今卻是這樣安定和蠱惑。

他手臂收緊,可以感受到蘭峥勁瘦的腰肢透出冰涼來,一件外套抵不住這樣的寒涼。車子又轉過了一個彎道,後頭有幾輛摩托車追上來,沖着他們吹口哨,蘭峥身上傳來站意,發出躍躍欲試的信號。

蘭峥緊緊跟上去,如影随形,這種動作本身就是一個應約的挑戰。又過一個岔道,蘭峥超過一輛車,那輛車緊咬着不放,這樣太危險了。對方有可穿戴設備,而蘭峥只有頭盔,不安全。

藺敏之片刻下做了選擇,開口,“蘭峥,可以停了。”

“什麽?”兩人的話語嗚咽在風中,藺敏之右手從蘭峥的腰部離開,隔着蘭峥的外套按住了蘭峥肩膀,些微用力,不知道是熱度還是力量,讓蘭峥哼痛一聲。

藺敏之又加大音量,“夠了,我們該回去了。”

車速變緩,漸漸被人甩在後頭。

蘭峥卸下頭盔,清豔的面容有着微微潮紅之色,那是激動而引起的,眸色清亮,開口微微喘息,不滿的沖藺敏之說道:“我還沒玩夠。”

藺敏之注視着他紅潤豐盈的嘴唇,眸色深深,忽而用手撫摸了他的後頸,寒涼,顫動。藺敏之聲音低沉,“如果要玩,裝備齊全再玩。”

“這是送我的禮物?”蘭峥盯着他,只要藺敏之敢點頭,說這送給他,他就下決心回去拉黑。

“你會收嗎?”藺敏之問。

蘭峥不答。他讨厭在開始的時候夾雜着有負擔的禮物。倒不是說不能送,一些小心意當然可以,可是貴重禮物送了反倒會讓他覺得輕浮。以前有個讨厭的追求者就是這樣,拿錢砸人,砸不到就開始發瘋,讓他在學校丢臉,有時候他真的想一刀捅上去。

蘭峥覺得自己骨子裏有點瘋狂基因的,而且有時候的确很莫名其妙。比如此刻他突然又覺得藺敏之如果說這不是禮物,只是帶着他來看看,以後騎不到了。他也會很失落,說不定也會拉黑他。

藺敏之了然,“是我又冒昧了,那我租借給你可以嗎?”

蘭峥又笑,“你這是拖延還是欲擒故縱?”

“投其所好。”

蘭峥靠近他,因為頭盔被取下,鼻尖在寒冷的寒冷的天氣中微微泛紅,他仰着頭,睫毛微微顫動,一雙眼睛透着水潤的光,“藺先生,我想親你。”

烏黑含情的眼睛,洶湧澎湃的心跳,微微張開的唇和此刻的凜冽的風,都在誘惑着藺敏之。

藺敏之深深的凝視他。

蘭峥只見他漆黑濃密眉毛下的一雙眼睛冰冷又深邃,眼底深處卻有着壓抑的一簇火光。

忽然,蘭峥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勒住腰,整個人已經在藺敏之懷裏。

藺敏之将他抱起放在摩托車上,一只手臂箍住他的腰,一只手按住他的後腦,低頭含住了蘭峥的唇,輾轉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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