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竹馬(24)

第24章 竹馬(24)

24

其他同學都在努力, 林眠和傅铮只能更加用功,才能保持不退步。

不知不覺間,高二第一學期結束了。

兩個人的期末成績定格在年級八十二名和……

二百五十名。

返校評講試卷, 順便領取成績那天, 傅铮只看了一眼成績條,就馬上把紙條折起來, 塞進口袋裏, 面無表情, 假裝無事發生。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目睹一切的朋友們毫不客氣, 爆發出歡快的笑聲。

“不是,傅哥,你考得也太準了吧?”

“一名不多,一名不少,正正好好二百五。”

傅铮假裝沒聽見,雙手插兜,開始裝酷。

周自遠夾在他們中間, 也說了一句:“林眠上學期也考了二百五,你倆真不愧是天生一對噢。”

周自遠說完這話,又跟鵝似的笑起來,全然沒有注意到, 其他朋友都收斂了笑聲。

三秒之後, 周自遠反應過來,好像只有他一個人在笑。

“怎麽了?”周自遠疑惑地環顧四周, “你們幹嘛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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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铮翹了翹唇角:“謝謝你。”

“不客氣。”周自遠擺了擺手,又問其他人, “我哪裏說錯了?”

衆人無奈:“黑毛,我們現在是在嘲笑傅哥, 你能不能別獎勵他?”

“噢。”周自遠閉上嘴。

“對了。”林眠問,“你這次考得怎麽樣?”

周自遠把成績條展示給他們看:“三百七十八名。”

“那你下學期就可以回實驗班了。”

“還不行。”

“為什麽?”林眠疑惑。

“因為我同桌下學期要去京華參加集訓,他不在,我回去也沒意思,還不如和你們待在一起。”

“啊?”

一群“小土狗”不約而同地發出疑惑的聲音。

“集訓?學霸要去當兵啊?”

“不是軍訓,是集訓。”沈行舟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物理競賽集訓。”

周自遠解釋道:“如果競賽拿了金獎,可以不用參加高考,直接保送京大。”

“小土狗”們都驚呆了:“我去!世界上還有這種好事?”

“那學霸你可一定要拿個名次回來啊。”

“如果得獎了,會上電視嗎?”

“不會上電視。”沈行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現在才開始準備,可能也……不過我會努力的。”

其實,早在中考之後的那個暑假,沈行舟就知道了有競賽這回事。

只是他們在小縣城裏,消息不發達,從來沒有學生參加過競賽,連稍微了解一些的老師也沒有。

沈行舟自己買了書學,在高一那年,請假一天,獨自坐了幾個小時的綠皮火車,來到省城參加競賽。

他整個人暈乎乎的,拿到卷子,又發現自己買的是盜版書,盜版書上的知識點和卷子上的題目根本不一樣。

他憑借自己僅有的知識儲備,在規定時間內寫了半張卷子,最後與競賽失之交臂,回到學校,專心備戰高考。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上次家長會,周自遠的父母看過他的月考卷子,覺得他底子不錯,這個學期都讓他刷題,也請了老師來教他,覺得差不多了,才提出要贊助他競賽。

當然,高二才開始準備競賽,确實太遲了。

但是——

“反正高考已經沒問題了,我就是想試試,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我不會的考試。”

沈行舟的眼神和語氣一樣堅定,閃爍着學霸獨有的光芒。

“我去,學霸,你好酷啊!”

周自遠解釋道:“我爸媽給他請了教練,從寒假開始,到下個學期,他都要在京華參加集訓和比賽。”

林眠有點舍不得:“那學霸,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如果順利的話,高三下學期就回來了。”沈行舟笑了笑,溫聲道,“我買了手機,等一下我們可以交換電話號碼,你有問題可以随時打電話給我。”

“我不是說這個。”林眠哭喪着臉,“我就是舍不得你。”

“還有一些筆記,我沒辦法帶走,就全部留給你了。”

林眠吸了吸鼻子:“學霸你放心,我會好好保管的。”

沈行舟又用那種“太奶看重孫”的眼神看着林眠,看着看着,不由地嘆了口氣:“小眠,我最擔心的就是你了。下學期我不在學校,你一個人也要好好學習。”

“嗯嗯,我知道。”林眠朝他張開雙臂,兩個人交換了一個友誼的擁抱。

旁邊的傅铮和周自遠有點不爽,歪了歪腦袋,連傾斜的角度都一模一樣。

什麽叫做“你一個人”?他們兩個不是人嗎?

周自遠清了清嗓子:“同桌,明天就走,你行李收拾好了嗎?”

一聽這話,林眠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擋在沈行舟身前:“什麽?明天就走?這麽急?”

“不急怎麽叫‘集訓’?”

“沒關系的。”沈行舟安撫地拍拍林眠的肩膀,又對周自遠道,“行李在宿舍裏,都收拾好了,我現在回去拿。”

他們明天一早就出發,周自遠的父母安排了車,先送他們去省城,然後坐飛機去京華。

所以今晚,沈行舟要住在周自遠家裏。

沈行舟的行李很簡單,一個書包,再加上一個行李箱。

周自遠用黑色綁帶把行李箱綁在自己的摩托車後座上,然後拍了拍空出來的位置:“同桌,上車。”

原本應該在午夜街頭、馳騁飙車的進口摩托車,變成了給學霸馱行李的摩托車。

*

為了給學霸送行,一行人湊了點錢,請他吃去燒烤。

吃完東西,又去周自遠家裏玩電腦。

晚上七點多的時候,黃毛他們都要回家去了,林眠給家裏打了電話:“爸爸媽媽,我在周自遠家裏,對呀,就是那個家裏很有錢的周自遠,榮達花園這邊。”

“年級第一也在,他們明天就要去京華了,學霸要去參加競賽,明年才能回來,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所以……所以……我今晚能不能在周自遠家裏住一晚上啊?求你們了,傅铮也在!傅铮當然在啦!我讓他跟你們講話!”

林眠把電話聽筒遞給傅铮,傅铮應了兩聲:“叔叔阿姨,對,小眠和我在一起,叔叔阿姨放心。”

軟磨硬泡之後,在黃毛他們羨慕嫉妒的目光中,林眠和傅铮得到了“在周自遠家裏過夜”的特權!

黃毛等人鼓起勇氣,有樣學樣,給家裏打電話。

“喂,親愛的爸爸媽媽……”

“誰啊?”

“我,你倆的兒子!”

“吓我一跳,幹啥就‘親愛的’?你又犯啥事兒了?沒犯事兒還不回家?馬上回來!才剛放寒假就野了?限你十分鐘之內滾回來,否則打斷你的腿。”

“知道了。”

一行人灰溜溜地挂了電話,跟周自遠道別。

“實在是沒辦法了,對不住了,我們也很想玩電腦。”

周自遠點點頭:“能理解,我爸媽也這樣。”

把人送走,林眠和傅铮、沈行舟和周自遠,四個人留下過夜。

林眠拿着一大沓卷子,請教沈行舟:“學霸,這題、這題,還有這題,麻煩你了。”

他有無數個問題,要在一夜之間全部問完。

傅铮盤着腿、抱着手,坐在林眠身邊,面無表情地撇了一眼林眠手裏的卷子,冷冷道:“眠眠,幹嘛不問我?我的成績也不差了。”

“這就是你上次拿來問我的題目啊。”林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傅铮,你今天怎麽回事?”

“沒怎麽。”傅铮挺直腰背,假裝自己很好。

趁着沈行舟看題,林眠湊到傅铮面前,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仔細觀察:“傅铮,你今天很奇怪噢,你怎麽了?”

傅铮不為所動,不讓林眠看出一點破綻。

正巧這時,沈行舟看完了題目:“小眠,這幾道題思路都是類似的,你來看。”

“來了。”林眠收回目光,轉回卷子上。

傅铮在旁邊嘎吱嘎吱地磨牙。

林眠回頭看了一眼,磨牙聲音馬上消失。

可是等他轉回頭,和沈行舟一起讨論問題,嘎吱嘎吱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反複兩三次之後,林眠舉起手:“周自遠,你家也有老鼠嗎?”

“胡說,我家哪裏來的老鼠?”周自遠從衣櫃底層拿出兩套睡衣,分別丢給他和傅铮,“沒穿過的,你們兩個誰先去洗澡?”

“我。”傅铮抓着睡衣,站起身來。

他需要沖個冷水澡,讓自己冷靜一下!

周自遠家裏的床是一米八的大床,四個人橫着躺,勉強可以躺下。

就是……

傅铮躺在林眠身邊:“眠眠,腳出去了。”

林眠拍了他一下:“湊合着睡吧,大冬天的又不能打地鋪。”

“讓沈行舟和周自遠兩個人在這邊睡,我們去書房睡。”

“不要,我要和沈學霸說話,這是最後一個晚上了,要珍惜。”林眠翻了個身,面對着旁邊的沈行舟,“學霸,那你過年也不回來嗎?”

“嗯,我要抓緊時間學習。”

“啊?不過也好,你飛得遠遠的,省得你那個便宜爸又來找你,加油加油!我支持你!”

磨牙的聲音又開始了。

“啪嗒”一聲,周自遠從床上爬起來,按亮吊燈。

“我家裏真有老鼠啊?從哪裏進來的?”

傅铮默默地抱緊了林眠,把腦袋埋進林眠的肩窩裏,無辜又可憐。

不是他,他不是老鼠。

*

第二天清晨,林眠在周家的書房醒來。

“嗯?”林眠從床上爬起來,推推身邊的傅铮,“傅铮,我們怎麽過來睡了?沈學霸和周自遠呢?”

過了一個晚上,傅铮的語氣還是酸溜溜的:“眠眠,你還真想橫着睡一晚上?”

“不可以嗎?”

“我的腳都放不下。”

所以昨天晚上,在林眠跟沈行舟說着話,即将睡着的時候,傅铮跟另外兩個人說了一聲,就拖着他去書房睡了。

周自遠父母派來的車,已經在樓下等着了。

兩個人簡單洗漱一下,和沈行舟、周自遠一起吃了早飯,就背着書包,送他們出發。

林眠高高地舉起手,朝他們揮舞:“學霸拜拜,黑毛拜拜,明年見!”

沈行舟和周自遠坐在車子後排,也降下車窗,和他道別:“走了,明年見。”

“沈學霸競賽加油,第一保送!周自遠……周自遠天天開心!”

“你對我就這麽點祝福?”周自遠癟了癟嘴,朝他揮了一下拳頭。

就算在生氣,但傅铮也給他們送上了道別祝福:“一路順風。”

清晨安靜的街道,黑色的車子逐漸遠去,在拐過前面一個拐角之後,徹底消失不見。

林眠收回手,轉回頭,用冰涼的雙手捂住傅铮的臉:“傅铮,我昨天晚上就想說你了,但是在別人家裏,我不好意思說。”

傅铮皺了皺眉頭:“眠眠,你想說什麽?”

林眠捧着他的臉,認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傅铮,你、在、吃、醋、耶!”

傅铮睜大眼睛,“唰”地一下,從林眠捂住的臉頰,到兩只耳朵,肉眼可見地變紅了。

林眠又重複一遍:“傅铮,你吃醋!我特意請學霸給我們講題,幫我們規劃接下來的學習計劃,你竟然在吃醋!”

林眠從書包裏拿出一疊草稿紙:“你看,學霸給我們定的計劃。學霸說,只要我們每天堅持,做到計劃上的百分之八十,肯定可以考上同一所一本大學的。”

“還好有我在,否則你一直在吃醋,根本都沒聽。”

傅铮終于回過神,清了清嗓子,試圖辯解:“眠眠,我沒有。”

林眠摸摸他的耳朵,感嘆道:“好暖和啊,傅铮,你連耳朵都是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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