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章

第 62 章

然而湛予承卻催促:“該走了。”

“走?”蘇靈犀不解,指了指頭頂正冉冉上升的狼煙,“怎麽走?”

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戲臺已經搭起,大戲正要開唱的時候走,蘇靈犀不得不懷疑,湛予承是不是知道那只黃雀是誰?

“狼煙乃國之信令,豈可擅自成為一家可用?南宮夫人看似平靜,實則早就失了分寸,心中大亂了。”湛予承連連搖頭,對假扮成青鳥的慕文彥多看了一眼,“南宮夫人此舉,無疑是主動将自己的把柄往慕家的手裏送。如此形勢下,她不會選擇再得罪本世子。”

蘇靈犀還以為能以狼煙調動守軍,是大将軍府的特權。

沒想到是違規操作!

她下意識地代入南宮家的角度,尋找着可鑽的漏洞:“如果将軍府的人阻斷了狼煙往後傳遞,那西京城的皇帝是不是就不會知道發生過這麽一回事?”

“狼煙可阻斷,人呢?”湛予承淡淡地反問。

這個問題令蘇靈犀側目。

首先,湛予承說的是什麽人?

瞭望狼煙的士兵嗎,還是專門為皇帝收集信息的人?如果是後者,那些人會不會就是定安侯府手裏的那支暗軍呢?

“湛世子話裏有話啊,夠痛快,我這就跟你走!”蘇靈犀迅速擡腳跟上。

他們徑直向着南宮夫人走去,步履匆匆,而湛予承剛一和南宮夫人打上照面,便雙手交疊,彎腰行了一個較為正式的禮。

“夫人,實不相瞞,晚輩原是奉旨前來調查軍馬一案,既然證物都已在夫人處,那晚輩就先行回京複命了。只是無法在此刻為将軍府略盡綿薄之力,襄助夫人将兇手一一找出,實在是過意不去。”

“不勞世子費心,世子既有皇命在身,自可前行一步。”

果不其然,南宮夫人非但沒有任何的阻攔,甚至還托湛予承替皇帝告罪:“如此謀逆大事,我等本不該有任何的延誤,奈何事發在虞家堡,唯恐與謀逆賊子相關,若此時放任賊子渾水摸魚的離開,日後恐對朝廷陛下不利。至多半日,将軍府定會帶着證物與證人,馬不停蹄地進京請罪。”

“夫人大義,告辭。”湛予承再次拱手行禮。

蘇靈犀和顧星望也緊跟着拱手致意,快步離開。

直到來到虞家堡十餘裏開外,蘇靈犀才啧啧做聲:“南宮夫人深谙講話的藝術,避重就輕的很,可意思卻又全都表達到位。厲害!”

說告罪,告的是未能及時上京呈禀要事的罪,而非私燃狼煙。

說清算,清的是謀逆賊子,是為國,而非徇私抓捕殺害兒子的兇手。

當然,在誇贊南宮夫人的時候,蘇靈犀也不忘揶揄湛予承一聲:“接下來的事若是真如世子你所言,那站在你的立場來看,豈不是借刀殺人,坐收漁利,形勢一片大好?”

畢竟大将軍府被死對頭慕家抓住了把柄,那他們要想從這次的犯錯中脫罪,最好的辦法就是功過相抵。

也就是說,虞傾城給出的那份罪證會成為他們的救命稻草。

大将軍府無論如何,都一定會帶着罪證回西京,呈給皇帝,所以眼下,這世上恐怕沒有比他們更在意這份罪證的人了。

“蘇姑娘此言差矣,虞家堡的事能夠及時發現,乃國之幸事。當然,國泰民安,于我而言也是好事。”湛予承把話說的滴水不漏。

“湛世子,其實我挺懷疑,方才發生的一切是不是都在你的預料之內?看你自信沉着的樣子,仿佛萬事皆握在你掌心,可如果真要布局出這樣大的一盤棋來,可謂是困難重重,非一朝一夕能成。”

蘇靈犀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問出了自己的真心話:“咱們好歹也是有着幾次過命交情的人了,不交換些秘密,說不過去吧?”

湛予承沒有回應。

甚至連表情都沒有一個。

但就在蘇靈犀沒意思地努努嘴,打算問下駕着馬車的護衛要往何處走,進而挑個地方告辭的時候,湛予承又開口了。

“蘇姑娘若是無要事在身,可要同我一道去西京城取刀。”

說的是問句,用的是篤定的語氣,似是篤定蘇靈犀一定會願意。

蘇靈犀還真就願意!

她做夢都想摸一摸斬鴻!

但如果直接點頭答應,不就顯得她被湛予承狠狠拿捏住了嗎?這可不行!

“我确有要事在身。”蘇靈犀挺直了腰背,昂着下巴,一臉的忙碌和自豪,“湛世子您也知道,八卦門的第一期周刊馬上就要發出了,我得去審核一下最終的定稿才行。”

“順路。”

“雖說與上京是同一條路,可您不是有奉皇命在身,急着回去複命嗎?”

“不耽擱。”

無論蘇靈犀怎麽說,湛予承都一副非要拉着她一起去西京城不可的堅決。

這讓蘇靈犀不得不好奇了起來,并且好奇心越來越強,漸漸還蓋過了心底的那點小意氣。

“您可真是個大好人啊!”蘇靈犀最後的脾氣,就是給湛予承發一張好人卡。

馬車噠噠地前行着,不同于來時的緊繃,蘇靈犀懶懶地雙手托腮,曲着腰靠在膝蓋上。

她的腰快要坐斷了。

交通問題,應該是所有穿到古代的穿越者,亘古不變的噩夢了吧?

哪怕蘇靈犀學會了騎馬,這個問題也沒有得到太大的改善。

短途還好說,長途實在是……累。

蘇靈犀無聲地嘆了口氣,她轉動着眼珠,飛快地往對面瞄了好幾次。

不知道為啥,自打離開虞家堡,顧星望這個氣氛帶動者的情緒就不太對。

一直話很多,幾乎可以冠以“湛予承官方發言人”名號的他,非但沉默寡言,還渾身上下散發着沉郁的氣息。

他一個人,遠遠地靠坐在馬車的一角,恰好又是背光處,陰暗地仿佛下一秒頭頂上就能長出蘑菇來。

這啥?近鄉情怯嗎?

蘇靈犀昏昏欲睡地放飛着思緒,回想着原小說中與顧星望相關的劇情。

未來的事情都已經被改變,但過往還是能信的。

雖只有寥寥幾筆,但蘇靈犀卻腦補全了經過結果。

顧星望之所以叫星望,是因為他的出身。

國師的長子、亦是獨子,是帶着無數巨大的期盼而降生的。

望星術是顧氏一族的秘技,現任國師正是憑借這一手從未出過錯的預言本事,而得到皇帝的賞識和信賴。

故而以望星為兒子取名,足見是多麽美好的的祝願,希望他能夠繼承衣缽,希望他能有一個如星辰般璀璨明亮的人生。

然而這一切美好,都随着國師夫人的難産而截然而止。

國師親自為子批命,刑克六親。

于是,望星二字便倒了過來。

顧星望。

孤星,妄。

顧星望打小就知道自己是一個孤星、災星,輾轉在多個叔伯、師傅跟前長大,甚少會回國師府。

也因此,他才會在皇帝下旨誅滅國師府邪|黨的動蕩中,活下來。

蘇靈犀忍不住想,這個結果,是不是也是國師算準了的?

或許顧星望在那時,也忍不住這麽想過,所以他才會以一種向死而生的心态,豁出一切只為複仇。

但照現在的情況看來,顧星望雖然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提前在小說時間線開始前,就與湛予承有了合作,共同對抗丞相,可在他的心裏,還是不太願意回去國師府面對老父親。

果不其然,當馬車在聽風小築前停下時,顧星望就說要去探望探望附近的好友,不一道去西京城了。

“世子,要不你也?”

“我朋友不多,此地,也唯有蘇姑娘一個朋友。”

“啊,是嘛……”蘇靈犀找的由頭再次被湛予承秒拒。看來不僅是想讓她去西京城的态度堅決,還準備時刻盯着她!

奇奇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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