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鹿逢星重生了,重生成了一只...鳥。她很無奈,地府告訴她,她的一魂三魄在沈辭闌佩劍慎眙劍內,無法轉世成人。

好吧,做不了人就不做人了。離那個害自己做不了人的罪魁禍首遠遠的總行吧。

可惜不行。她與慎眙劍主人沈辭闌,也就是那個殺了她的人。距離一裏以外超過三個時辰,便會立即死亡,回到地府,重新投胎。

鹿逢星就站在沈辭闌府邸正房前一顆樹的樹枝上,看到從房門走出來的女子,內心還是控制不住為之一顫。二十三四歲的樣子,一身紅色暗紋錦服,金章紫绶,發髻高束,眉目如畫、仙姿玉貌,任誰看了都會被她的美貌震懾住。而那如薄雪般的面容情态,又同時表露出這女子的難以接近。

想到這裏,鹿逢星馬上從癡迷中抽離出來。她憤憤想,不能再被這個冷漠兇狠的女人迷住了。不要忘了自己是怎麽變成現在這樣的:

鹿逢星得知沈辭闌向自己提婚時,興奮地兩夜未眠。骠騎大将軍沈風之女沈辭闌能文善武,容貌驚絕之事舉世皆知。而自己能有幸成為這個天下人夢中情人的妻子,實在是驚喜又震驚。

不過這震驚之感她片刻就平息了,鹿逢星回想起自己七歲與沈辭闌初見之時。那時沈辭闌牽起她的手,舉過頭頂,向她承諾:“我沈辭闌日後必會八擡大轎,迎娶鹿逢星為妻。”

鹿逢星一直記着這句話,日思夜想着盼望與沈辭闌再見之日。可從那之後,沈辭闌便從未來鹿府找過她。至于讓鹿逢星去找沈辭闌,她的父親與兄長是不可能同意的。鹿逢星這樣想着,就算鹿家同意了,她也沒有合理的讓沈父準許她通行的理由。

于是她只能将自己的心意藏于深處,不與任何人提及。鹿逢星常向下人打聽沈辭闌近況,偶爾得知沈辭闌行程,便會跟随她的行程遠遠觀望她,亦或是制造偶遇。

然而沈辭闌從未認出她來,即便是擦肩而過。兩人似已形同陌路。

時日漸去,年歲漸長,鹿逢星發現沈辭闌出去游玩不再只是一個人。有時候她會牽着一個面容溫和、喜着藍衣的女子的手,在街販攤前、買藝人席前、說書人臺前駐足停留。

換成任何一個人都能意識到,這是兩個情投意合的女子。可鹿逢星卻觀其似知己,從未把她們往愛人關系方面想過。

那時的她還天真地以為,沈辭闌既然主動向她提婚。那是不是代表她仍舊記得自己,兒時的誓言并非玩笑話,不相識也只是迫不得已的僞裝?

拜完堂,洞房花燭夜前,鹿逢星端坐在喜床上。兩只手互攥着,既期盼又緊張。聽到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鹿逢星更加緊張地挺直身子。

沈辭闌走到她跟前,卻只是随意地挑開蓋頭,扔到地上,道了一聲:“喝交杯酒。”便自顧自喝下自己那杯。

喝完把鹿逢星的那杯遞給她,眼神示意她喝下去。

鹿逢星撇了撇嘴,只當沈辭闌不太注重形式,接過自己那杯飲下去了。

喝完準備上床睡覺,沈辭闌卻拉住她的手,冷冷出聲:“我不習慣與人同睡。”

鹿逢星有點納悶:“可是只有一張床...那怎麽辦?”

“地鋪,你打地鋪。”沈辭闌不假思索道。

我打地鋪?我...我打地鋪?!鹿逢星瞪大雙眼。

沈辭闌本就不喜歡她,在酒精作用下,對鹿逢星的反感更甚。她看着她的眼睛,不耐道:“有質疑嗎?有質疑就滾出去,我不攔你。”

我打地鋪就我打地鋪,地鋪又不是不能睡,兇什麽呀。鹿逢星有點委屈,她悶悶回了句:“行吧。”

等她鋪好地鋪,準備脫去外衣睡覺時,沈辭闌又出口說:“等一下。”

“又咋了?”鹿逢星轉頭。

“落紅。”沈辭闌看看向床上,不作多餘解釋。

鹿逢星臉一紅,差點忘了,今夜洞房花燭,要那個...自己還不知道怎麽做呢,沈辭闌她...她會嗎。

想着想着,右手又莫名被人抓住。鹿逢星擡頭一看,沈辭闌右手捏着一口針,正準備往她手上刺來。

鹿逢星猛地抽手,原來沈辭闌說的“落紅”不是要和自己幹“那個”呀,她松了一口氣。

可是,可是用針紮手指,會很疼的吧。而且為什麽要紮她呀,又不是她說要這樣搞的。

沈辭闌毫不費力又抓住了鹿逢星剛抽回去的手,同時惡狠地威脅她:“別亂動,不然刺的可不一定是手指了。”她把目光移到鹿逢星不甚突出卻仍有表露的血管處。

“那你刺你自己呀,刺我幹嘛...”鹿逢星害怕地縮了縮頭,卻還是控制不住生氣,低聲質問沈辭闌。

“我怕疼。”沈辭闌的語氣與面色依舊平淡,看不出半分為自己解釋的想法。

鹿逢星忍不住腹诽,都上過這麽多次戰場的人,怎麽還會怕這點疼。但她也不想因為這件小事推辭來推辭去的,主動把手伸了過去。

主要是她也不敢推辭呀,怕沈辭闌一個不悅直接把自己血管給紮了。

沈辭闌沒有半分猶豫刺向鹿逢星指尖,那一瞬疼得鹿逢星直龇牙。等手指被沈辭闌按向寝單,在寝單上留下紅印後,鹿逢星終于放下心來,疲累地說:“現在好了吧,我可以睡覺了嗎?”

沈辭闌沉默片刻,想到應該是沒有其它事了,才緩緩回複:“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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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洞房不是很愉快,鹿逢星還是認為沈辭闌對自己應該是有點喜歡的,至少不會讨厭。至于沈辭闌在洞房的表現,鹿逢星解釋為沈辭闌自身性格有點與常人不同。

沈辭闌父親沈風在她們成婚第二天便外出征戰。但他在鹿逢星嫁入沈府之前便告訴過她,沈辭闌內斂,不善與人交流。

她要與沈辭闌好好相處,給她糾正性格問題。

于是自成婚之後,鹿逢星每天都在主動接近沈辭闌,和她找話題。沈辭闌卻一直對她十分冷漠,愛搭不理。

鹿逢星仍然将沈辭闌的冷漠當成“不善溝通、內斂。”

只是她很疑惑,言談不一定能體現出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的态度,言行是一定可以的吧。沈辭闌言語上對她冷漠不說,自洞房之後,她倆再也沒在一間房住過。別說住在一起,吃飯都沒在一起吃過。鹿逢星每次主動和沈辭闌提出可不可以一起吃飯或者一起睡覺時,都被沈辭闌冷漠拒絕或者呵斥叫離。慢慢地,鹿逢星知道她不會答應,便也不再提起了。

鹿逢星決定放慢步伐,不要太過頻繁地去找沈辭闌,不然只會适得其反。

果不其然,沈辭闌怒聲斥責或是威脅她的次數減少了很多,雖然依舊冷漠。

就在鹿逢星以為自己的策略見效了,終于靠近沈辭闌一步時。沈辭闌把鹿逢星單獨叫過來,說:“我不喜歡你,我父親在府可以裝裝。如今他在外征戰,沒必要,我已告知府中所有下人,對我父親只言我們伉俪情深,不提真實相處。當然,你也一樣,你要是敢說漏嘴...”

鹿逢星有點詫異:“為什麽要在沈将軍面前裝呢?你不是因為喜歡我才娶我的嗎?”

“喜歡你?”沈辭闌輕蔑一笑:“你在癡人說夢嗎?”

“可是,可……那你為什麽要娶我呢?我還以為你是在履行你的兒時承諾,你不記得了嗎?”原來她這些天對自己的态度,不是因為性格原因,而且真的不喜歡呀。鹿逢星苦笑一下,不禁感覺自己是一個醜角。

“當然記得,幾歲?九歲,還是十歲?幼時诳語罷了,你還當真?”

沈辭闌停頓片刻,湊近鹿逢星,在她耳畔低語:“我不管幼時跟你許下過什麽地動山搖、感人肺腑的海誓山盟。我只要你日後不要糾纏我,不要煩擾我,不要惹怒我,不然……我有的是辦法。”

鹿逢星聽完,身上染起一種驚駭之感,踉跄着退後兩步。

唉,早知道不喜歡自己,就不答應她的提親了。鹿逢星在心裏嘆息。

“那你能休了我嗎?既然不喜歡我的話。”她有種直覺,現在不和沈辭闌離婚,将來的日子恐怕不好過。

沈辭闌無語且冷漠地瞥了她一眼: “你以為我不想?要不是你父親和我父親在戰場上成為生死之交,給我們定了娃娃親。如今我父親診斷出不治之症,若不是為了完成他的心願,你以為我想娶你嗎?”

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鹿逢星聽完,心底五味雜陳。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堅持提出和離。沈将軍待自己很好,如果現在離婚,沈将軍知道後氣急攻心怎麽辦。“

可如果現在不離婚,她也不知道日後能不能離,她的未來又會怎麽樣。

算了,就算離了也是回到那個沒有親情的家。不如期待一下在沈府的日子,說不定會變好呢。再說句不好聽的。沈将軍染疾,或許不久将辭世。也算是滿足他一個心願,到時候再離婚也不遲。

鹿逢星決定不堅持下去提離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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