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酒樓上菜很快,不知是不是吃不習慣方諸口味,寧霜霜吃了小半碗就放下筷子。

松鶴也将筷子擱在桌上問:“吃不習慣?”

寧霜霜搖搖頭:“不餓。”說完她看了一眼松鶴沒吃多少的飯,“你繼續吃吧,我去外面轉轉。”

出了酒樓,寧霜霜便百無聊賴地在街上晃蕩。一路走來,她一直在被黑衣人牽着走,根本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去哪。

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讓寧霜霜有些擔憂,尤其是現在還有個松鶴,現在他還不是日後聞名天下的蓬萊大師兄,也沒有經歷後來的種種,如果讓他卷入因果,不知道會不會給他帶來影響。

一邊想着,寧霜霜下意識便回頭看了一眼酒樓窗戶,只見松鶴端坐窗前,一雙眼平靜地垂下來,正好與自己對視。

寧霜霜頓時轉頭收回目光,但她又發覺自己剛剛動作的古怪。不就是普通對視,自己為何要躲閃?

思來想去寧霜霜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她尴尬地向旁邊小販買了兩根糖葫蘆,就匆匆回了酒樓。

松鶴剛剛吃完飯,正拿銀子給小二結賬。寧霜霜過來說了句:“吃完了。”

“嗯。”松鶴收拾東西起身,走在前面出了酒樓。

外面此時刮起秋風,一陣陣地冷,寧霜霜心想明明剛剛出來還沒這麽冷,怎麽突然就刮風了。

于是她一擡頭,正好與低頭的松鶴對上目光。寧霜霜用嘴型說:“不對勁,小心為好。”

松鶴表情也嚴肅起來,他輕輕點頭,目光巡視周圍。

果然,寧霜霜馬上就探查出周圍有異常靈力波動,她餘光朝那一掃,就發現了一個流竄飛快的黑影。

她立即碰了碰松鶴,不等他回頭,匆匆留下一句“追人”,便直接沖到酒樓後,飛上屋頂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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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鶴也發現了黑影,他便在街上時刻跟緊,兩人一上一下将黑影逼至城門。

城門士兵把手嚴格,黑影在檐角停下腳步,背對着兩人靜立。

寧霜霜已經握住青女扇,她低聲開口:“你是誰?”

黑影仍然一動不動,只在寧霜霜要上前一步時突然出手朝後甩出一道飛針。寧霜霜立刻施法召出結界擋住,松鶴則是一柄長劍抵擋。

一飛一擋間,寧霜霜再擡頭,黑影已經消失不見。

此人逃竄速度如此之快、飛針如此有力精準,定是法力高強內力深厚的人。寧霜霜皺眉,如此強大的對手,如果真有一天對上,不知道自己勝算有幾成。

下來後松鶴說:“他還留在這裏。”

“不一定,可能是發現青山縣有異常,然後趕回來看看。”寧霜霜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飛針。那針只有頭發粗細,卻有幾分重量,上面花紋複雜,不像凡物。

寧霜霜剛拿起來,風一吹,針竟然就如飛灰般消逝,這等法器寧霜霜從未見過,松鶴也是皺起眉。

“從此出城是蜀山。”

寧霜霜拍拍手上的灰,道:“我們已經跟了他一路,這卻是他第一次回頭,看來他在蜀山正做的事要耗費不少時間,我們要趕緊去。”

出了城,兩人便直接施法飛行而去。入蜀之路險峰林立,地勢多變,靈山上的仙獸有時還會突然向他們發起攻擊,直到傍晚兩人才真正落腳山下城鎮。

蜀山城鎮發達,百姓安居樂業,也極為好客。兩人在客棧開兩間客房時,老板娘便熱情地一邊帶兩人上樓,一邊介紹周圍的美食。

寧霜霜和老板娘聊得熱火朝天,回到房間後直接施法向旁邊房間送去一張字符:“東邊有異。”

後來她借出門逛逛的借口下了樓,轉身到客棧後面,剛好碰上松鶴從窗戶一躍而下穩穩落在地上。

寧霜霜打趣道:“沒想到你學翻窗逃跑的路子倒挺快。”

松鶴抿唇低下頭,一言不發跟着寧霜霜往東走。

“我聽老板娘說,最近鎮上來了個賣點心的攤販,做的點心好吃得很,東邊餘家二小姐嘗過一回後,直接将人請到府裏去了。”寧霜霜跟松鶴解釋,“後來那攤販再沒出來擺過攤,應該是留在餘府了。”

松鶴問道:“莫非是餘家有異?”

“餘家二小姐是個挑剔驕縱的主,那攤販能在餘府留那麽久,我們去看看是何方神聖。”寧霜霜眯起眼若有所思。

一路上因為兩人面若天人,即使衣飾平凡,依然吸引了不少目光。

寧霜霜低頭壓低聲音對松鶴說:“我們等會找個時間從屋檐上走,到時候直接進餘府。”

松鶴雖不解其意,但還是點頭,跟着她從僻靜巷子裏飛上屋檐,一路疾行。

幸好此時天色已晚,兩人繞道燈火通明的街巷,很快到達了餘府外。

餘府家大業大,站在高處眺望都覺得府宅大得沒邊。寧霜霜先掐了個訣,施法讓二人化成小鳥,并隐去了身上的靈氣。

“如果黑衣人真在裏面,也不易發現我們。”變成了小鳥的寧霜霜說不出話,全用法術與松鶴溝通。

而在松鶴看來,眼前的小鳥張合着喙發出聲聲清脆的鳥啼。他點點頭,然後跟着寧霜霜飛進餘府。

深夜的餘府依然熱鬧,家仆們端着東西穿梭在回廊中,明光瓦亮,山石流水皆成映趣。

二人跟随一列端着糕點茶水的侍女來到一處湖心亭中,長亭四面環水,瑩紗繞梁,其中絲竹不絕,歌舞升平。

寧霜霜停在湖邊樹枝上,看着裏面交織人影,和松鶴交談道:“餘家人還是些文雅人。”

松鶴看了看天,說了句:“快下雪了。”

隔着紗簾,寧霜霜并不能看清裏面有哪些人,只能聽到不絕如縷的樂曲,和醇香四溢的酒香。

等了快一個時辰,仍然不見異樣。“或許和黑衣人沒關系。”寧霜霜說着,就想打道回府。

然而此時松鶴卻忽然身形一動,猛地擋在寧霜霜身前。

寧霜霜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有一股巨力猛地沖擊過來,将兩人直直往後擊退。

松鶴身上的法術已經失效,兩人倒在地上,松鶴還保持着長劍橫檔,只是臉色蒼白,劍身受損,顯然是受了傷。

寧霜霜連忙恢複人身,扶住快要倒下的松鶴:“你擋着幹什麽?”

“事情急迫,我沒多想。”松鶴用劍撐着身體,勉強站穩。

寧霜霜向法力沖來的方向看去,卻是在亭子對面的餘府樓閣。那裏房屋衆多,只有稀疏燈籠亮起,難以看清是否有人在那。

松鶴開口道:“是黑衣人,與那時重傷我的法術同出一人之手。”

聞言寧霜霜微微皺眉,重新看向屋群的目光也謹慎起來。

現在松鶴傷勢不明,她只能先帶人走。不過離開前,她留心在餘府留了道法令,一旦有法力波動,消息就會傳送給自己。

回到客棧,寧霜霜還得先在樓下把松鶴送到房間,自己再走大門從老板娘的視線中路過。

和老板娘拉扯完東街有哪些好吃的好玩的,再上樓,寧霜霜看到松鶴房間裏獨亮的燭光後,有些猶豫自己要不要問問。

但他受傷也是為了保護自己,寧霜霜最後還是帶着藥輕輕敲他的門:“你傷怎麽樣了?我這裏有藥。”

“無妨。”松鶴回答得很快,中氣十足并無大礙的樣子——如果寧霜霜轉身要離開時沒有聽見從房間裏輕飄飄溢出來的痛呼聲的話。

“你能開門嗎?”寧霜霜敲敲門,“不然我直接進去了。”

裏面沒出聲,寧霜霜便将門推開一條小縫,進去後輕聲關上了門。

松鶴坐在床邊上衣盡褪,上半身扭過去,寧霜霜只能看見他的側臉。

寧霜霜往那邊掃了一眼就飛快扭過頭,将藥放在桌上:“一瓶外用一瓶內服,應該有用。”說完還無意識咽了咽口水。

松鶴起先嗯了一聲,不一會兒他又突然開口:“寧姑娘,我有些傷口不方便上藥,能不能……請你……”

後面的話他沒繼續說完,只是低頭輕咳了兩聲。

寧霜霜剛想拉開房門的動作停了下來,她握住門框的手頓了頓,然後遲疑挪開:“那,那你別坐床上,處理傷口會把被子弄髒。”

“嗯。”松鶴披上衣服,起身坐到椅子上。

揭開衣服,寧霜霜才知道松鶴因為抵擋那一擊,法力直透長劍抵達後心,後背好大一片青紫。

看來胸口的傷勢也不妙。

寧霜霜簡單為他處理起一些被劃破的傷口,和他閑聊:“要查黑衣人,我們要先找個機會入餘府。”

“我擔心黑衣人會不會像在趙府一樣,攪亂餘府。”

“我在餘府放了法符,有動靜我能接到消息。”寧霜霜頓了頓,“你下面的傷口我上不到藥,能把衣服再,再拉下來點嗎?”

松鶴沉默着乖乖将衣服往下拉到腰邊,寧霜霜在心裏默念“救治傷員而已救治傷員而已”,一邊輕觸他泛涼的皮膚。

法力入肌,要逼出來恐怕有些麻煩,于是寧霜霜暗中施法減輕了痛感,然後才敢真正清創抹藥。

從窗戶裏鑽進來的冬日的風格外刺骨,但松鶴只能感覺到一雙溫熱帶有薄繭的手在觸摸後背,一點一點,輕微酥麻。

寧霜霜小心翼翼地處理着,突然想起從前松鶴在蓬萊練功,每次受了傷都是一言不發,師門比試這種耗損極大的時候也不會說出來,每次都要等到和自己對決,師父才出面點明。

想起往事,寧霜霜不由得說了句:“你總是受了傷又不說,憋着幹什麽呢?”

“總是?”松鶴擡起眼簾疑惑道。

寧霜霜這才反應過來,她連連否認:“說錯了。”然後目光掃到這人通紅的耳尖。

向來冰冰冷的大師兄竟然也會有害羞的時候。

寧霜霜嘴角微勾,驀地心裏竄出一個想法。

“我知道要怎麽進餘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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