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王府的暗衛都是陳遠在管, 柳獻也是剛從他口中聽說此事,“怎會如此?”
這可不像是王爺的做派,要說王爺後悔派人追殺顏太子, 他還相信。
“就前兩日, 我讓人送走餘先生後,王爺又讓我派了幾個暗衛跟在顏太子身後,我原本以為王爺是後悔了, 想讓人追殺過去,可誰知道, 王爺是讓我派暗衛護送。”
陳遠心裏氣得難受,他調/教出來的暗衛卻要去護送他的仇人。
柳獻難得出言安慰了他一番, “王爺如何自然有他的想法,說不定王爺是想等日後算賬,總不能讓顏太子死在別人手裏。”
陳遠卻嘟囔道:“人家身邊帶了上百禁軍,哪用得着王爺操心。”
話落,陳遠餘光看見霍如深從書房出來, 立刻噤了聲,他腿還沒好呢, 即便心裏有異議也不敢說出來,再被打一次這兩條腿就真廢了。
霍如深看見兩人悠閑地站在廊前, 給他們安排了一個差事。
“之前總是跟在顏太子身後的那個, 你們可認識?”
柳獻回道:“王爺說的是姓宋的那個還是姓容的那個?”
除去死去的左傑,他記得顏太子身邊一直都是這兩人,現在在江淮, 一個負責修繕堤壩, 一個負責修建房屋。
陳遠道:“經常跟在顏太子身後的肯定是姓宋的那個,日日待在堤壩上, 守得嚴嚴實實,別說人了,連只蟲子都飛不進去。”
霍如深擡手給了柳獻一塊令牌道:“把人帶去後山,綁着也行,別弄死了。”
柳獻接過令牌,有些驚訝地道:“王爺是要将人收為己用?”
後山裏的東西,如果不是他們這邊的人,見到了就是死,可王爺卻沒打算要宋景玉的性命,除卻如此,柳獻想不出什麽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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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宋景玉也确定是可用之人,只是……
“王爺,那人可是顏太子身邊的伴讀,多年同窗情誼,要拉攏過來難度有些大。”
其實柳獻這番話才是霍如深要把宋景玉攏到手下的原因,他手底下什麽人沒有,自然不會缺一個宋景玉,但他就只是想将顏莳身邊的人清幹淨,不論緣由。
他眸光微涼地看了一眼柳獻,“費什麽話,你只管去做。”
柳獻拉了把身旁的陳遠,示意他跟着一起,“屬下們這就去。”
這種難差事可不能只他一個人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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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邊,宋景玉看着快要修繕好的堤壩,心裏輕快了不少,自殿下走後,他便一刻也不肯松懈。
殿下越過容凜将江淮一衆事宜交給他,他定然不能有負殿下的命令。
“大人,有人找您。”
宋景玉聽見有人來報,放下了手中的牛皮紙,“什麽人?”
來人回話道:“說是容大人有要事找,讓大人立刻過去。”
宋景玉有些無奈,他早就料到會有這一遭,容凜比他官職高,又是殿下血親,眼下卻要聽他的吩咐行事,容凜心裏定然會不服,他已經準備好迎接此人的刁難了。
“看顧好這邊,我去去就回。”他又交待了一番才放心離開。
可當宋景玉走到地方後,一個人都沒看見,他聽見身後有些動靜,還未來得及轉身,就被人一悶棍砸暈了過去。
等他清醒時,發現自己在一處漆黑無光的地方,手腳也被綁了起來,不知是誰那麽恨他,要如此行事。
宋景玉并不覺得襲擊他的人是容凜,因為他知道那人沒這個膽子,他好歹也算朝堂命官,私仇不會鬧到這種地步。
就在宋景玉忍着脖頸處的刺痛苦想時,眼前忽然多兩道微光,似乎是蠟燭發出的亮光。
他睜着眼睛看過去,微弱的燭光點亮了牆壁上的燭臺,周圍瞬間亮了起來。
宋景玉正要開口問話,猛然擡頭發現他身後靠着的是一具棺桲。
他頓時汗毛豎起,掙紮着移開身子,難道這裏是墓地,而且還是墓地裏面。
柳獻拿着手中的蠟燭,将周邊的燭臺一一點亮,然後走到宋景玉跟前,彎下腰道:“委屈宋大人了,堤壩那裏守衛森嚴,想請宋大人來一趟真不容易。”
“我與閣下有何恩怨嗎?閣下要如此?”柳獻一直在暗中為霍如深做事,宋景玉沒見過他也正常。
柳獻微彎下腰,“并不是我要請宋大人過來,而是我家主子看上了宋大人的本事,想要拉攏宋大人,不知宋大人意下如何?”
宋景玉穩了穩心神,反問道:“你家主子是誰?”
柳獻只是看了眼他身後的棺桲道:“宋大人身後靠着的正是老王爺的棺桲,您說,我家主子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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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內,顏莳将已經清空的藥瓶扔到炭火盆裏,離京城越近,寒風就越刺骨,已經快要入冬了,臨走時嬷嬷給她帶的冬衣也派上了用場。
容言川多次勸說她坐馬車回去,馬背上趕路實在不适合她。
顏莳直接拒絕了,馬車耽誤時間,她早些回去,朝堂也能早些安穩。
“殿下。”
屋外傳來敲門聲,聽聲音是容言川。
“進來吧。”
容言川推開屋門,他手裏端着一碗湯藥。
“臣臨走前,安太醫給臣包了幾包藥材,說是給殿下補身的,這裏驿站有藥爐,臣讓人熬了藥,殿下趁熱喝了吧。”
顏莳聞到了那股熟悉的藥味,又苦又澀,“舅舅先放下吧,孤稍後便喝。”
容言川好似有話要說,站在原地未離開,顏莳坐到他對面道:“舅舅心裏藏着事,不如坐下說。”
容言川面露苦色,他坐到顏莳對面道:“實不相瞞,臣找殿下是想說有關阿清的事。”
他口中的阿清就是顏莳離開前,容貴妃喚去皇宮陪她的容雲清,容言川的女兒。
“貴妃娘娘的意思是想讓阿清去東宮照顧殿下,阿清那日從宮中回來也曾跟臣說,殿下風姿卓越,為了容家她願意去東宮,可是她不知道殿下是……”
容言川艱難開口,他也知道這是對容家最好的選擇,可他實在舍不得自己女兒嫁去東宮受苦。
顏莳緩緩喝下那碗湯藥,母妃竟然還沒放棄那個念頭。
“舅舅放心給阿清議親,孤沒那個意思,母妃那邊孤會去說。”
容言川有些羞愧地低頭,對于容家,他做得還不如自己妹妹多,當年為了容家,她踏進宮門在後宮成為容家的助力,讓容家能在前朝多一份保障,還有顏莳的事,當年他知道這驚世駭俗之舉時險些沒吓過氣去,偷梁換柱之事,要是一朝被發現,容家全族都要去死。
他去求父親不要用一家老小的命去冒險,可父親卻罵他沒用,經不住事,還誇贊妹妹心中多有謀劃。
他自認懦弱,可他實在心疼女兒,倘若她嫁去東宮,之後必定之後會被逼着懷孕生子,顏莳同樣身為女兒身,沒辦法讓她受孕,容言川不敢想自己女兒會遭多大罪。
好在顏莳要比貴妃好說話,容言川稍稍松了口氣。
“還沒問過殿下,容凜那小子可給殿下找麻煩了?”
顏莳搖頭,對于江淮的事她并未多說,只道:“還好。”
氣氛逐漸凝固下來,容言川只能開口告退。
等人走後,顏莳翻到了包裹裏阿朝給她的小荷包,她從裏面掏了顆饴糖放進嘴裏,方才苦澀的藥味才消淡下去。
顏莳明白,在母妃心裏,容家最重要,皇位繼承人必定要有一半容家的血,她推脫了容雲清,肯定還會有下一個容家人等着她。
她這次回去,要面對的不止內閣,還有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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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陵墓暗道,柳獻松了綁着宋景玉的繩子,左右他也跑不掉。
柳獻閉着眼都能在這些暗道裏走,宋景玉一想到這裏是什麽地方便緊跟在柳獻身後。
走過一節又一節的暗道,宋景玉終于看到看到了些亮光,柳獻趁他不注意,直接從宋景玉背後推了一把,宋景玉一時不察,直接被他推了進去。
他還來不及反應,面前的場景就讓他直接愣在原地,這裏确實是陵墓,但裏面沒有陪葬,沒有多餘的宮室,這裏面,藏得都是暗兵。
“宋大人好像很驚訝,難道太子殿下沒告訴宋大人?”
霍如深已經等很久了,他站在不遠處,看着一臉驚懼的宋景玉開口道。
宋景玉回過神後語氣有些不穩地道:“王爺這是謀反,您就不怕……”
霍如深輕笑道:“怕什麽?怕太子殿下留下來的那點禁軍,還是怕已經快撐不下去的顏朝?”
他看向宋景玉緩緩開口道:“本王查過宋大人的家世,宋家祖上也曾名滿京城,怎料當時跟錯了隊,新皇上位後就備受打壓,直到現在已經落魄到只有宋大人一人在朝中為官,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工部員外郎。”
宋景玉忍不住又看了眼下面正在操練的暗兵,後山地方大,這裏應該也只是一小部分,殿下曾向他提過陵墓的事,也說讓他有機會打探一番,可誰能料到,他會在這種場景下看到陵墓裏的秘密。
“難為王爺能看上微臣,王爺既然查了微臣的身世,肯定也查到了,如果不是因為殿下,微臣也做不到工部員外郎的位置,更不會出現在王爺面前,王爺為何斷定,微臣會背叛殿下向王爺投誠?”
霍如深不緊不慢地開口:“因為宋大人不甘心,不甘心被困在工部,不甘心只做一個小小的員外郎,宋大人想光複宋家的輝煌,可你心裏清楚,顏朝撐不到那個時候,宋大人就不想趁着變天之時,也為自己謀一份從龍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