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雨露後的溫存
第35章 雨露後的溫存
淩霄閣內
康熙帝懷抱着軟綿綿的雲卿從淨室出來, 本意是想把她放到床榻上,好好歇歇的。
但雲卿心裏明鏡似的,“萬歲爺, 這不合規矩。您還是讓奴婢回角房吧。”
別說她如今只是宮婢的身份, 即便是嫔妃們來乾清宮侍寝,也沒有與康熙帝同塌而眠的資格。
若得聖意,可以到後面的靜德居小歇。若是康熙帝沒發話,便會像烏雅氏上次那般, 半夜裏自行來去。
“五更便起,別來回折騰了。”
康熙帝憐惜她是初次,這會累得連手臂都擡不起來了,眼皮也在一個勁打架, 如何還能冒着寒冬冷風,再獨自回去角房歇息?
更何況主殿這裏燒得是上等的紅羅炭, 屋子裏暖意融融。而奴才們的房裏,燒得都是黑炭,連銀碳都比不得, 不夠暖和還嗆人。
康熙帝擁着溫軟佳人,一起躺下來。
真切地感受着懷裏起伏的嬌軀,心也被添得滿滿的。
從此, 她是屬于他的了。
然而,這般夫妻間的親昵,讓雲卿愈發無所适從。
她無比希望能早些離開這裏, 離開這個讓她無法面對的地方,以及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的男人, “可是,萬歲爺……”
“衛雲卿, 你是還有力氣折騰……是麽?”
康熙帝如何瞧不出她的顧慮與心思,有些不悅地威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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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支起身子,一手輕挑她下颌,銳利的丹鳳眼定定凝着她。
就好似伺機而動的猛虎,但凡她表現出一點訊號,他便會立即撲上來,狠狠地糾纏上她。
雲卿被他看得臉頰發燙,手指打顫。
那雙深邃黑眸裏,似有幽幽欲色,燃燒而起,散發出灼灼熱意。
只對視一眼,她就敗下陣來,不敢再多說一個字,默默轉過身去。
男人沒有再為難的意思,重新躺下,從身後擁上來。
熾熱的胸膛,堅實的心跳聲,是一種濃烈的清晰,清晰得提醒着她,兩人如今的關系已發生了質的改變。
她背叛了那個溫柔呵護自己的夫君,躺在了他皇父的龍床上,做着夫妻間才有的親密事。
密如深海的龍涎香氣,在這一切無孔不入地侵襲着大腦,雲卿只覺自己墜入了深海,怎麽努力也上不了岸了……
康熙帝察覺到什麽的時候,雲卿已經整個人縮進了被子裏。
看似悄無聲息,實則渾身都在輕顫着。
隐隐約約的啜泣聲傳來,像是小貓兒叫一般,斷斷續續的。
那樣一股哀傷,是濃重而壓抑的。
康熙帝想起身查看,但也大抵猜得出緣由。
她先是自請回浣衣局,如今又想回下人住的角房,無非就是不願要名分,自欺欺人地打量着,有朝一日還能離宮去。
思及雨季治理洪澇,一向是堵不如疏,疏不如引。
他頓了頓,沒有出聲,索性幫她掖好被角,由着她肆意淚流。
直到眼淚流幹了,啜泣聲漸漸不再,他才起身擡手,越過她從床頭小幾上拿過帕子,再度為她擦拭淚痕。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手勁掌握得還算恰當,不過她本已哭得滿臉通紅。
“卿卿,朕到底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他額頭抵上她的,用盡那僅有的一點鐵漢柔情,耐着性子問道。
無奈的語氣,本不該出現在一個坐擁天下的帝王口中。
聽得雲卿心口一陣酸澀。
她擡眸迎上他的溫柔目光,看見到了他微微低垂的眉眼,也看見了他眼睛裏那個同樣眉眼低垂的自己。
一對怨偶。
雲卿張了張唇,想說些什麽,又不知該說些什麽。
前世的事,本就是她一個人的糾葛,他并非知情者。若所有的事都站在他的立場來看,他沒有做錯什麽,甚至在一次又一次遷就着她。
可偏偏前世的事,就是她的親生經歷,實實在在。
似是察覺到她的矛盾,男人稍稍來開兩人距離,給了她喘息的空間,又适時打破沉默:“昨晚在慈寧宮,你說話辦事皆是得體,很給朕長臉。但其實,朕并不需要這份臉面,尤其是以你受委屈為代價。”
說這話時,男人專注的眸光,略有幾分受傷,“你從頭尾都沒有瞧朕一眼,是不相信朕會幫你麽?”
被說中心思,雲卿越發啞然,眸色微變。
康熙帝敏銳地捕捉到她的神色變化,心裏了然,“雲卿,你可以向朕求助的,朕必定會護你周全。”他輕嘆了口氣,“朕的心意,你是真的不明白,還是總想裝糊塗?”
再一次被說中,雲卿的眼神又是一閃。
她怎麽會不明白呢?
昨夜的事暫且不提,從他不惜龍體幫她擋滾燙茶水的時候,心裏就再清楚不過了。又或者,在他壓抑着欲望,也要遵守和她十五日之約的那個夜晚,她就沒有那麽恨他抗拒他了。
加上今夜的種種溫情,身為後宮佳麗無數的帝王,真的已經仁至義盡了。
甚至剛剛有些時候,他的體貼親昵,她在前世都不曾領略過……
“所以雲卿,你到底在逃避什麽?”
帝王最擅長洞察人心,康熙帝眼見她陷入思忖,開始動搖時,發起最後一次進攻。
一擊即中。
“我其實……”
那一瞬,雲卿的心差點破防。
可當對上男人一雙諱莫如钜的黑眸,那由內而外散出來的帝王駕馭之氣,雲卿及時地拉回了理智,“奴婢其實沒什麽大的野心,就想過平平常常的小日子。只懇請萬歲爺看在這……情分上,他日允許奴婢還回浣衣局當差。”
這話,無異于狠狠扇了帝王的臉,在虎口裏拔牙。
“衛雲卿,你膽敢跟朕出爾反爾?你今日但凡再多提一句浣衣局,朕就摘了整個浣衣局的腦袋!”
康熙帝最後一絲耐心耗盡,臉色冷了下來,怒聲斥責道。
雲卿被吓得一個激靈,整個人都清醒了,恭順道:“奴婢不說了,萬歲爺早些休息吧。”
摒除所有不該有的感性,兩人又恢複到主仆的狀态。
在他以一位帝王的口吻訓斥時,她也及時換回一個奴婢該有的姿态。
那一瞬,雲卿的心反而是輕松的。
因為這樣,她就不會對他有任何虧欠感。
在他不惜屈尊降貴來哄她時,她卻給不了任何承諾的虧欠感。
在他不經意向她敞開心扉時,她卻要把心門關得緊緊的來藏住另一個人……
按照康熙帝的意願,雲卿低眉順眼躺好,安安靜靜閉了上眼。
可她的做低伏小,讓康熙帝越發不是滋味。
很明顯的,很強烈的,兩人好不容易熱絡起來的關系,又變回了從前。
明明她剛才吓得眼圈都紅了,明明之前她會委屈地執拗地跟他目光對峙,如今,只有無情的順從,無聲的反抗。
他又把她推遠了。
康熙帝煩躁地摩挲了下頭頂,居高臨下瞧着閉眼假寐的人,眉心越越來越緊。
心疼她,也氣惱她。
怎的這麽不知好歹?寧可回浣衣局當最低等卑賤的奴才,也不願意侍候在他左右,哪怕他為她一次次破例!
情況不明朗時,康熙帝不喜歡貿然出手,索性也先止戈,和衣躺下。
屋內漸漸安靜下來,但其實兩人都沒睡。
康熙帝養尊處優多年,大多都是獨自安寝,早就不習慣睡覺時旁邊有人。偶爾到各宮主位那歇息,完事後,也是讓她們去偏殿。
說起來,今夜還是他近些年來,頭一次擁着枕邊人入睡。
他有些不習慣,但不忍再折騰她,反正要不了多久就晨起了。
但靜下來心來,才發覺,懷裏的人也一直沒入睡。
康熙帝悄無聲息睜開眼,默默注視着她。
因為兩人的身高差,她躺得要比他低幾寸,從他的角度看過去,能瞧見她的半邊臉,和未阖上的右眼,一顫一顫的卷翹長睫。
叫人很想看看,她究竟在想什麽。
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是窗邊透過來的一速微光,沿着羅漢床,一直散落在地上。
昭示着這一夜繁雜的結束,新的一日即将開啓。
雲卿不經意回想起了當年,她的父親不慎被小人誣告,眼看就被那時的康熙爺治罪下獄,是夫君胤礽連着多日不眠不休地奔走查案,才終于為父親洗刷冤屈。
父親無罪釋放那夜,胤礽一身疲憊地回來,擁着她倒頭就睡了。
當時也是這樣的寒冬淩晨,臨近五更天。
有束微光照進房裏,昭示着新的一天新的希望。
可如今……
雲卿慢慢地,小心地回頭去看,身側的男人赫然已經換了一副面孔。
既熟悉,又陌生。
雲卿又靜靜等了會,等男人徹底睡熟。趁着外面的宮人還沒起來當值,拖着散了架的身子,強忍着回到了獨居的角房。
緊繃的神經終于有短暫地放松,而後沉沉睡去。
可她不知,早在她抱着衣服躲到金龍鬧海屏風後面時,床上的男人便已然睜眼。
今夜,注定不是一個不眠人。
……
雲卿早起離開淩霄閣,這事是瞞不住梁九功的,當即就覺得不妙。
如他所料,五更進去伺候時,整個房裏氣壓冷得滲人。
禦前侍候的太監們,一個個都小心再小心,感覺多喘一口氣都是錯。
饒是如此,司衣太監在伺候康熙帝穿鞋時,因着動作慢了點,被一腳踹了出去。
打那起,今日當值的幾人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直到康熙帝走進太和殿,坐定到龍椅上的剎那,衆人才稍稍松了口氣。
行啦,讓文武百官承受萬歲爺的雷霆之怒去吧。
當日早朝,禮部侍郎、戶部侍郎、骠騎大将軍等人皆是被一頓狗血淋頭地斥責。
尤其是骠騎大将軍,不通文墨的武将,平日裏刺頭一個。
今日本來還想為自家母老虎争取個诰命,結果他越說家中夫人如何賢良、持家有方,康熙帝的臉色就越發陰沉。
直到早朝結束,這位骠騎大将軍也不知自己到底哪裏觸怒了龍顏。
一想到家裏的母老虎還等着他消息呢,于是咬了咬牙,準備再去禦前哭求一通。
結果半路被當值的李德全給攔下了,“将軍,奴才鬥膽同您說一句,萬歲爺今日心情不佳,您還是改日再去求這個诰命吧。”
骠騎大将軍雖然文墨不多,但腦子也不傻,李德全作為禦前的人都如此說了,那他今日顯然不适宜再去觸黴頭了,“多謝李谙達提點。”
“好說好說。”李德全笑眯眯地目送這位刺頭離開。
心道,他哪裏是想提點吶,分明是為避雷。
萬一骠騎大将軍的夫妻恩愛,再把萬歲爺的火氣給拱上來,等會引火燒身的可就是乾清宮這幫人了。
那還了得?
臨近年關,康熙帝在禦書房又和軍務大臣們商議了一些邊疆要事,轉眼便到晌午。
梁九功補覺過後,過來替換走李德全。
他端着一杯熱氣騰騰的大紅袍,躬身進來請示:“萬歲爺,您看今日午膳是在哪裏進用?”
康熙帝接過青釉茶杯,眼前便不自由浮現出一抹青釉色身形。
他微微皺眉,又打開茶蓋,結果裏面的茶葉也是濃濃的青色……
“砰!”
康熙帝将茶杯重重擲在書案上,“梁九功,你如今越發會當差了。”
“奴才該死,萬歲爺息怒。”
梁九功連忙跪下,他原本沒指望自己這點小伎倆,能瞞過康熙帝的眼。
這套青釉色茶具,是特意一大早就命人翻找出來的,為着便是睹物思人。
“萬歲爺,奴才們也是瞧着您心緒不佳,心裏邊都跟着着急。”
梁九功小心翼翼瞧着康熙帝的臉色,見他沒有反感,繼續道:“俗話說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本沒有隔夜的恩怨,有事說開便好。”
康熙帝沉臉靜默半晌,就在梁九功擔心會惹怒龍顏時,康熙帝淡漠出聲:“午膳擺在朝晖堂。”
“嗻!”
梁九功随即躬身退出去,招呼早已安排好的轎攆,“都打起精神來,萬歲爺擺駕乾清宮。”
只要兩人一見面黏糊上了,自然就沒有邁不過去的坎。
屆時萬歲爺高興了,大夥也都跟着輕松不是?
太和殿在乾清宮前面,康熙帝往日都從正門回去。
今日,梁九功特意叫人将禦攆擡到西北側的偏門,這樣康熙帝回朝晖堂,中途正好經過雲卿所住的角房。
按理說梁九功這是自作主張,但康熙帝亦是睜一只閉一只眼。
梁九功摸準自家主子心思,趕忙小跑着,提前去敲門:“雲卿姑娘,萬歲爺下朝了。”
然而晌午過半,角房屋門緊閉,半晌無人應答。
梁九功厚着老臉,上前笑呵呵道:“萬歲爺,雲卿姑娘許是昨個累着了,這會人還沒起呢。”
“朕何時要過問她啦?”康熙帝冷下臉,“一個奴婢而矣,也值得朕上心?”
既然有些人自甘下賤,他成全她便是。
也叫她體會體會,一直為奴為婢,能不能過上所謂的平和小日子。
“是是是,瞧奴才這臭嘴,真該打。”
梁九功象征地朝嘴巴子上按了一巴掌。
談話到這,他已對事情明了大半。
作為禦前大總管,能被他稱呼一句“雲卿姑娘”,是官女子才能有的待遇。無異于在變相地問康熙帝,是否要給雲卿擡位分。
而康熙爺一句“奴婢而矣”,也間接性告訴他,沒有擡位分的打算。
這難道是真惱了衛丫頭?
梁九功琢磨不透,明明昨晚兩人纏纏綿綿到天亮,在淨房洗浴時恨不得都是濃情蜜意的,怎麽這會又……
“啓禀萬歲爺,承乾宮來報喜,說是烏雅答應遇喜了。”
忽然這時,禦前侍衛來傳話。
此時康熙帝正是站在雲卿房門前不遠處,他定定盯着緊閉的房門瞧了會,而後冷冷一笑:“好事啊。”
“梁九功,去傳朕旨意,烏雅氏孕育皇嗣有功,即日起解除禁足,恢複常在份利。”
聽得梁九功一陣老牙酸疼,哎呦喂,這是要杠起來了喲!
……
康熙帝的一番話,雲卿一字不落聽了進去。
昨夜雖是被某人折騰狠了,但她體內有靈泉滋養,很快恢複如初。
只是一來不想被人懷疑,二來也沒想好怎麽出去面對一衆人,尤其是一大早就跑來關心她的小奶團子胤礽,适才稱病呆在房裏,但其實早醒了。
她原本也沒想過去争那勞什子的名分,可聽到康熙帝一句“奴婢而矣”,莫名的,心裏還是有些刺痛。
但也是一瞬間。
她求仁得仁,原本就不想承寵晉封位分,這是自己的選擇,怨不得別人。
然而當聽到烏雅氏有孕,康熙帝下旨要恢複烏雅氏的一應待遇時,雲卿的心不平靜了。
前世,烏雅氏第一胎便剩下了皇四子胤禛,母憑子貴,一躍為嫔位。
而皇四子出生沒多久便記到佟貴妃名下養着,從此佟貴妃在後宮的地位更加穩固。
而胤禛本身也因着與佟貴妃這層關系,在九子奪嫡時,受到了佟氏一族的鼎力支持,進而給胤礽儲君之位造就了很大的阻力。
雲卿越是回想,越是細思極恐。
不行,她絕對不能讓相同的歷史再次上演。
雲卿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得盡快振作起來,及早将事情扼殺在搖籃裏。
算起來,前世皇四子胤禛的出生時間,要比如今晚上許多。
看來他的命運軌跡,也因着她的重生而改變了。
既然如此,那就再變得徹底些吧——這一世的胤禛,留不得了。
她只是個深宅女子,不懂得什麽家國大義。只知道那些愛護過她的人,她要十倍百倍地去愛護!
……
承乾宮
佟貴妃很快就收到了乾清宮的旨意,原本喜笑顏開的臉上,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去庫房,拿些像樣的物件賞給烏雅氏。尤其是南邊新進貢的那套紅瑪瑙頭面,讓她穿戴好,等會随我去乾清宮謝恩。”她吩咐綠韻:“還有小廚房那邊,交代廚子做吃□□細點,別回頭苦着了本宮的小阿哥。”
“是是是,奴婢遵命。”
綠韻亦是為她高興,“小廚房那邊,奴婢一早就交代了。奴婢這就去開庫房,親自選些賞賜給烏雅氏拿過去,安撫好她,讓她安心養胎,早日為娘娘誕下小阿哥。”
“還是你這丫頭,最懂本宮心思。”
趁機多日的佟貴妃,這會整個人都是容光煥發。
結果就在這時,有小宮女來報,說是淩嬷嬷求見。
“哪個淩嬷嬷?”佟貴妃蹙眉,“從前伺候皇太子的那個奶嬷嬷?”
“回貴妃娘娘的話,正是。”小姑娘禀告:“淩嬷嬷說是有關于衛氏的事,想當面向娘娘禀告。”
一聽是衛氏的事,佟貴妃雖是不耐,還是将人傳了進來。
淩嬷嬷經過在下等宮人裏的多日蹉跎,早已沒了往日的精氣神,但一雙怨毒的眼睛仍是放着精芒:“奴婢見過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說吧,你有何重要的事,非得本宮親自接見?”佟貴妃漫不經心地整理着妝容,為等會去乾清宮作準備。
往常作為太子的奶嬷嬷,淩嬷嬷在後宮妃嫔面前還是有一分臉面的,如今被蹉跎度日,她已有些麻木。只将一切怨恨,都歸到那個害她痛失身份的衛氏身上!
“啓禀貴妃娘娘,衛氏昨夜侍寝了……”
“不可能!”
佟貴妃疾言厲色地打斷她,“敬事房那兒的昨夜彤史,本宮今早已看過,不曾有記檔。你一個早已被逐出乾清宮的奴才,又是如何得知?仔細說來,若有一字作假,仔細你的腦袋!”
“回娘娘的話,奴婢正是因為是乾清宮舊人,才借着乾清宮舊友的嘴,得知這一消息。”
淩嬷嬷見佟貴妃臉色不善,被吓得忙磕頭表忠心:“奴婢如今落到這步田地,全是拜那衛氏所賜,自是與娘娘同仇敵忾。奴婢不敢有所隐瞞,希望借此事能将功折罪,請娘娘助奴婢回乾清宮繼續伺候小主子。待他日娘娘有所需要,奴婢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後宮之道,有所求的人,才更好拿捏。
佟貴妃見淩嬷嬷的态度不似有假,遂淡淡應了下來,“本宮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若是此消息屬實,本宮日後必定重用你。”
“嗻。”淩嬷嬷目的達到,随即躬身退出去。
但佟貴妃此刻的臉色已然風雲變幻,這個衛氏還真是不叫人省心吶。
等會到乾清宮,她勢必得弄個清楚。
若是果真侍寝,那就不能再留衛氏在乾清宮裏。
到時候夜夜近水樓臺,要不了多久就會懷上皇嗣,這後宮豈不是要改名換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