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雲卿徹底失憶

第60章 雲卿徹底失憶

顧慮到雲卿的身體, 康熙帝借着山東巡撫貪污官銀一事,将原定十月回宮的形成,提前至九月底。

回宮後, 康熙帝一邊以雷霆手段處理掉山東巡撫貪污案, 也有餘力處置佟貴妃和烏雅氏的密謀案件。

雖是佟貴妃等人咬死堅稱無罪,康熙帝還是一招就撬開了她們的嘴。

經由奉書提供線索,假意聲稱回想起那晚:禮貴人一反常态地關切雲卿,催促雲卿早點離開朱雀樓、回觀荷小築休息, 禮貴人當日便被送去慎刑司。

康熙帝命人将禮貴人和劉常在關在兩間無法互通的牢房,稱誰先主動坦白,可以免除家族連坐。

起初兩人依舊嘴硬,但帝王最是拿捏人心。

李德全帶着康熙帝的命令, 親自前往慎刑司。

面對劉常在。

“常在曾說對萬歲爺的真心,明月可鑒。如今, 您就這般忍心萬歲爺被人一直蒙在鼓裏嗎?帝王威嚴何存?”

“禮貴人都交代你了,說整件事都是你主導。萬歲爺,對你無比失望。”

面對禮貴人。

“貴人的胞兄今年才考中舉人, 寒窗苦讀十數載,你就忍心他這輩子前途盡毀?”

查出禮貴人擅長刺繡,又詐她:“您幫着繡制手帕和荷包的事, 劉常在都已經招供了。”

劉常在和禮貴人心裏越來越拿不定主意,最後心思一動搖,就主動供出全部。

連帶着佟貴妃和烏雅氏作為主謀, 如何暗箱操作的細節,兩人一并交代仔細, 認罪畫押。

有了這份鐵證,饒是佟貴妃出身極高, 亦是避免不了被重重懲處。

在佟國維一再懇求下,念及母族情分,康熙帝終是沒有處死佟貴妃,将其送到五臺山寺廟修行,從此常伴青燈古佛,餘生都來忏悔自己的罪行。

至于包衣出身的烏雅氏,直接被賜鸩酒。

只是烏雅氏死前,一直鬧着要見康熙帝,“我要見萬歲爺一面,我有重要的事要向萬歲爺當面陳情。”

康熙帝日理萬機,自然不會與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再見。

僖妃如今協理六宮,有責任為康熙帝分憂。

她也打量着,是不是能烏雅氏嘴裏再撬出些佟貴妃的秘辛。萬一哪日佟貴妃東山再起,她亦能将對方打回谷底。

怎料,烏雅氏要說的是,事關雲卿。

烏雅氏告訴她:“衛雲卿,她是永遠殺不死的。”

“為何?”僖妃臉色一變。

“我不告訴你,除非你能保下我的命。”即便大限将至,烏雅氏仍是心思頗深地談起條件。

“保你的命,絕無可能。”若論玩弄心計,僖妃更勝一籌:“但本宮可以答應你,有招一日,叫衛雲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如何相信你?”

“就憑本宮這出身,不願屈居人下。位分如此,萬歲爺的寵愛亦是如此。”

僖妃言笑晏晏的面容,忽然露出一抹陰狠。

看得烏雅氏後脊猛地一涼,她哈哈大笑:“沒想到,你才是藏得最深的那個。”

于是她主動提及,入宮時挑撥塔塔拉氏給雲卿下毒、在浣衣局讓劉嬷嬷給雲卿灌毒茶的事。

僖妃防備心極重:“你為何不早跟萬歲爺提及,怕牽連自己?”

“自然是一方面,再有後來萬歲爺護她極嚴,沒證據。能不能借此搬到衛雲卿那個婊子,就看你的本事了,僖妃娘娘。哈哈哈哈哈……”

烏雅氏嘻嘻一笑,悲涼地印下鸩酒,當即倒地抽搐。

直至身體僵硬,她的目光仍是朝着東邊聞水汀的方向,充滿嫉妒與怨毒。

……

但烏雅氏不知道,回宮後,康熙帝便以強硬手腕,封掉聞水汀,将雲卿關進乾清宮。

乾清宮角房,熟悉的英式鐘表,沉水香大床,原有的精致白色一應俱全。

按照貴人的儀制,又從康熙帝私庫裏搬來許多賞賜,見縫插針地擺放齊整,直到實在塞不下。

康熙帝倒也不完全關着雲卿,整個乾清宮随她活動,還命人經常勸她到院子曬曬太陽,宜嫔、索綽娅等人來探望也都随意進出,唯獨雲卿本人不能踏出乾清宮一步。

逃不了,死不掉。

康熙帝将衛氏一族所有都拘到京城,表明是寵幸她皇恩浩蕩,實則明确下令:“一日不安心養胎,朕便處斬一人。”

雲卿索性在角房裏,閉門不出,整個人消瘦一圈。

因為一到後院,就不可避免地看到瑞景軒。胤礽雖是不在,那擺設如此,許許多多的美好回憶也會紛至沓來。

她終究是胳膊擰不過大腿,沒能順利與康熙帝劃清界限。

而且,似乎越發糾纏不清了。

猶記得,她去見劉常在的當晚,晚膳食不知味,被他強行灌下一碗藥膳。

把她的唇都吻破了,也不管旁邊有沒有侍奉的人在。

“你一頓不吃,朕就一日這般喂你。”

“你一日不想為朕生子,朕就一直逼着你生。這孩子只是開始,日後朕有的是法子讓你懷上,由不得你!”

他口吻滿是威脅,可她瞧得真切,丹鳳眼裏暗嘲洶湧,瞳色要比以往黯淡許多。

吃完藥膳後,她閉着眼假寐。

滿室,了無生氣。

他似是以為她睡熟,坐在她身邊,摩挲着她微微鼓起的小腹,靜默良久後是一聲長嘆:“衛雲卿,你好狠的心腸。你可知,朕将他的名字都拟好了……”

說到後面,向來威壓說一不二的男人,那一聲長嘆的尾音,竟是隐隐顫抖了下。

聞聲,雲卿“好狠的心腸”,亦是微不可聞地顫了顫。

……

雲卿的悲傷,從裏到外。

禦前的侍從一個個越發提心吊膽,生怕趕上自己當值時一個不着眼,讓雲卿出個意外,然後腦袋搬家。

此外,康熙帝還賜予雲卿一個宮女。

與其說是這宮女是來監視她的,倒不如說是來保護她的。

後來雲卿才得知,這女子是康熙帝暗衛裏唯一的女子,文武雙全,人狠話不多。

長相算是上乘,但在男人堆裏摸爬滾打久了,這女暗衛穿衣搭配、一言一行,皆是男兒氣做派,英姿飒爽。

此為後話。

“屬下……奴婢既是跟了小主,以後便是小主的人,還請小主賜新名。”

當暗衛久了,一時還改不掉自稱,行禮也習慣性抱拳。

雲卿對底下的人一向随和,雖是和康熙帝冷戰,但對別人不置氣,“我其實對名子這些規矩極松,你若堅持,日後便稱呼你為‘松凝’吧。”

雲卿當時雖是未猜到松凝的真實身份,但打量着她的氣質,就覺得絕非尋常宮女。

故而也沒有起個尋常宮女的名字,免得折辱她的一身勁骨。

“……松凝,謝過小主恩典。”

聽到這個飽含尊重之意的名字,松凝的面無表情,稍有輕動。

原本因着雲卿,從暗衛被貶為宮女,她心裏是有些抵觸的,只是作暗衛必是要令行禁止。

但如今瞧着,假小子的她,似乎能理解一二分,這位出身不高的衛氏,為何能備受萬歲爺恩寵。

松凝來了之後,會與玉珠輪流守夜。

輪到松凝時,康熙帝會時不時半夜過來角房。

自打上次雲卿想打掉孩子後,兩人已經許久不曾說話。

白日裏雲卿不待見他,康熙帝亦是政務繁忙。經由山東巡撫貪墨一事,康熙帝索性拔出蘿蔔帶出泥,一鼓作氣将戶部近期的賬簿全部梳理一遍,對貪墨官員嚴打嚴殺。

這亦是做給孝莊太皇太後看,暗示她老人家,雖然他近日寵幸雲卿确實過頭了,但并沒有耽擱政務。

等到晚間,忙了一整日,他總是想摟着她躺一躺,即便什麽話都不說。

聞着她身上熟悉的體香,就覺得安神。

摸一摸她日漸隆起的小腹,确定孩子還踏踏實實的,盤算着孩子出生的日子,過一日少一日,康熙帝在前朝玩弄權術的疲憊身心,便會不自覺松軟下來。

有時凝望着雲卿的睡顏,他也會自嘲:這便是溫柔鄉,英雄冢吧。

……

日子如白駒過隙,一轉眼就是十月中旬,雲卿徹底失憶了。

康熙帝這才放心将人放回聞水汀,角房的一應布置,都按她的習慣。另外安排可靠的嬷嬷,細致地做着各種安胎膳食。

自此,康熙帝一日三遍去往聞水汀,朝晖堂日漸被冷落。

他還下令,将玉珠調離雲卿身邊,還不允許衛姑姑、小福子等人探視。

“萬歲爺就不怕小主有一日得知真相,會傷心,會記恨他嗎?”

面對前來宣讀康熙帝口谕的李德全,玉珠憤憤不平,但也無可奈何。

她心道,小主之前的擔心,果然應驗了。

“萬歲爺提前調松凝過來,只怕是有意讓她熟悉我的習慣,然後将你取而代之。”

雲卿眼見自己身子狀況越來越不妙,就開始着手安排日後的事。

她将之前寫下來的前世之事,重新謄抄一份,分別交由衛姑姑和玉珠保管。

“如果我一直未恢複記憶,在太子接觸朝政時,把這東西拿給他看。”她朝兩人盈盈一拜:“此事幹系重大,務必保管妥當。”

為防止日後兩人再也見不到尊貴在上的太子殿下,雲卿亦是早早給胤礽留下信件——

若是有一日,玉珠不能在我身邊當差,還請将她調到毓慶宮。

于是玉珠被調離聞水汀當日,玉珠便拿着雲卿的親筆手書,前往毓慶宮求見胤礽。

胤礽雖然不知雲卿為何這般安排,但還是毫不猶豫留下了玉珠。

玉珠從此守着雲卿托她保管的物件,低調做人,行事萬分謹慎。

如今宮裏,已經沒幾個會和小主說真說話的人了。

所以,她得努力活着,在小主需要時告之全部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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