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3
Chapter 3
“喲,你醒啦。”
燭火和符紙,帶着燒焦的煙灰的味道,刺激着你的嗅覺。
你睜開眼,就看見那個白發的男人,他叉開腿反坐在椅子上,在他旁邊站着一個劉海很奇怪的人,黑色的頭發散在肩上,松松地紮了個半丸子頭。
黑發的男人很強,非常強,他身上漏出來的威壓絲毫不比白發男人弱。你驚恐地想要向後縮去,卻發現自己被死死地捆在椅子上,連嘴上都被符紙貼得嚴嚴實實,困着你的繩子不知道是用什麽做的,越掙紮捆得越緊,直到最後深深勒進你的皮膚。
他們會做什麽?會殺了你嗎?還是會解剖開你的身體?繼續做着見不得人的研究?
你瘋狂地掙紮起來,混亂的情緒擠滿了大腦,掙紮得過于劇烈,捆紮繩已經磨破了皮膚,血肉模糊。
“我們不會傷害你,請不要害怕。”溫潤低沉的聲音響起,你從雜亂的情緒中拔出來,動作一僵。
說話的是那位黑發的男人,見你打量他,夏油傑微微眯起眼,一雙眼似紫水晶般溫潤,他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把你嘴上的符紙撕了下來。
“好,那我們直接進行總結!”五條悟一拍手,雙手指向你,笑得格外燦爛,“你被判決死刑了喲。”
你兩眼一黑,差點尖叫出來,五條悟眼疾手快地把封印的咒符又貼回到你的嘴上。
“悟,不要吓唬她,”混賬玩意,他才剛安撫好這個可憐新生的情緒。夏油傑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擡頭看着你,補充道,“雖說如此,但是我們為你争取到了緩刑。”
五條悟翻了個白眼,拖長了尾音道:“傑——”
夏油傑沒搭理他,并且是故意的。
知道自己不會有事後,你這才松了口氣,夏油傑又把封印符從你嘴上撕了下來。
你問道:“其他人呢,那些和我一樣的實驗體,他們也在這裏嗎?”
Advertisement
夏油傑頓了一下,他移開目光,輕聲道:“抱歉……”
你知道,他們大概是已經死掉了。
“所以你呢,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和他們一樣……”五條悟笑眯眯地開口,雖然戴着眼罩,但是你仍然能感覺到他正在看着你,“另一個呢,是來我們高專上學,和上面意思一下你還是個正常人,可以幫他們做事。”
“我會到高專上學的。”你毫不猶豫說道。
“明智的選擇,”五條悟樂道,咔咔鼓掌起來,“歡迎加入咒術高專!”
夏油傑沒好氣地搖搖頭,蹲下來把你身上的束縛全部解開,他向你伸出手:“歡迎加入咒術高專。”
“一會我們會送你去硝子那裏檢查一下身體,之後你就可以去見見你的同期了。”他彎着狐貍眼,狡黠地眨了眨,“我是夏油傑,你可以叫我夏油老師。”
“至于另一位,”他努努嘴,看向五條悟,“他是五條悟。”
五條悟咧開嘴,揮了揮手:“要叫我五條老師哦!”
你猶豫了一下,把手遞了上去,夏油傑拉着你站了起來。
……站起來了?
你低下頭,發現自己的腿又回來了。剛才因為死刑的沖擊,你甚至都沒有意識到。
雙腿修長,皮膚因為常年見不到光而稱得上是蒼白,你愣愣地活動了一下腳趾,就好像第一次擁有它們一樣。
你晃晃悠悠地站起來,重新踏上地面的感覺讓你想要哭出來,酸楚擠滿了大腦,漲得幾乎要炸開。
夏油傑立馬上前一步,他扶住你的胳膊:“深呼吸,不要讓情緒控制住你。”
“謝謝,”你不自覺兩眼朦胧地說道,“夏油老師,請……”
忽然,你發現五條悟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你的身後,下一秒,眼前一黑。
這個混蛋,又敲暈你!
你聽見五條悟在和夏油傑說話,他說,你又下意識地又要用塞壬的聲音了。
意識逐漸從身體離去,濕潤的觸感從眼睑一路滑下,在陷入昏迷的最後幾秒,你迷迷糊糊地想道,原來是自己又失控了…….
你錯過了五條悟的下半句話。
他說:“嘛……也不是她的錯,剩下的就交給我們吧。”
再次清醒的時候,你已經躺在了床上,白色的,陌生的天花板,空氣裏彌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氣味,還有尚未完全散去的尼古丁。
“你醒了?”
那是一個很好聽的聲音,溫柔又平靜,像是萬年不曾變化的海面。
幹澀的眼睛使勁眨了眨,你扭過頭,看見床邊的轉椅上坐着位棕發美人。她的眼角有一滴淚痣,并且有很重的黑眼圈,看起來像是好幾天沒睡覺。
她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轉過來:“你可以叫我硝子老師。”
你點點頭,坐了起來。
家入硝子嘆了口氣:“別害怕,你先過來,我幫你看看。”
你揪緊了被子,仍然是沒敢靠近,拘謹地蜷縮在床的一角。
“不用擔心,你可以說話,”她好像猜到你在想什麽似的,指了指脖子,“在你沒有完全學會控制自己聲音的時候,帶着它,它可以抑制住你的咒力。”
你一愣,手不自覺地摸向自己的脖頸。
指尖的觸感冰涼,刀削似的刻痕,密密麻麻布滿整個項圈,那紋路你格外熟悉,和實驗室玻璃上的刻痕同源——束縛,在項圈的最中間,有一個淺淺的凹痕。
“它可以取下來嗎?”你艱難地開口,因為離開水太久,聲音格外沙啞,但卻是正常少女的聲音。
“當然可以,”她點着煙,深吸一口,再緩緩吐出,“只要有對應的‘鑰匙’。”
你沉默,想來他們不會這麽容易讓你脫離控制,失去塞壬聲音的你沒有任何自保的力量。
“給。”一個項鏈遞到你的眼下,墜子的形狀和項圈上的凹吻合一致。
你愣住了。
“鑰匙,”她言簡意赅道,“這些事本來不應該我告訴你的,但是五條悟哪那個混蛋有事走了,夏油傑又被高層叫過去了。”
你眨眨眼,感覺有些意外,就這樣直接交給你了?他們不害怕你失控時會自己取下項圈傷害人嗎?
見你沒有動作,她把墜子放在你手上,随意道:“不過我們建議,在你沒有學會完全控制塞壬的力量之前,鑰匙先交給你的同期們保管。”
你想起自己失控起來神志全無的狀态,默默點點頭。
”家入硝子把燃盡的煙丢進煙灰缸裏碾滅,“在你出任務的時候,至少會有一人與你同行,等你學會控制之後,”她點了點你的項圈,“這個就可以丢掉了。”
“不過,既然術式還在控制磨練,你就需要加強一□□術了,在你昏迷的時候,夏油委托我給你做了個全身檢查,”家入眨眨眼,認真地看着你道,“你的身體很堅韌,它有很強大的力量,希望你可以好好利用它。”
你怔愣地看着她,說道:“謝謝……”
“謝什麽,你可是我們的學生,”她笑着揉了揉你的頭發,在抽屜裏摸了摸,最後往你手裏塞了兩根棒棒糖,“回寝吧,他們會帶你去你的寝室。”
他們?
你順着硝子老師的視線看向門口,你才發現,半掩的門外疊着四個腦袋,偷聽你們說話。
他們氣息藏的很好,你甚至完全沒有注意到,此時被硝子老師扒出來,四人明顯慌亂起來,氣息一下子掩不住。
“喂……”
“站穩啊笨蛋!”
“啊……對不起……”
“好重啊你們,不行撐不住了!”
門被他們嘩的一下推開了,四人齊齊撲在地上,哀嚎一片。
你從硝子老師身後探出頭,幾人眨巴着豆豆眼,呆呆地看着你。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家入老師,診斷結束了嗎?”
乙骨憂太剛結束他的任務報告,匆匆趕來,他站在門外,看着滿臉無奈的家入硝子和警惕的你,正覺得有些奇怪。
突然,他感覺腳下的觸感有些不對勁,乙骨憂太踩了踩,有點軟。
他低下頭,虎杖悠仁臉朝下趴在地上,悶悶道:“乙骨前輩,你踩到我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乙骨吓了一跳,趕忙挪開腳,“悠仁,你怎麽在這裏?”
虎杖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他撓撓頭,柔軟的粉發有些炸開:“我們聽五條老師說有新生,想偷偷過來看一眼。”
說到這,他愣了一下:“咦,伏黑和釘崎呢?順平呢?”
他眨眨眼,四下扭頭,發現剛才還壓在他身上的三個人現在早就爬起來站在了硝子旁邊。
釘崎嫌棄地看着他,搖搖頭:“啧,丢不丢人,看見漂亮女孩就這麽激動,也不怕把人吓到。”
伏黑扭過頭,假裝沒聽見他說話,順平悄悄往後退了一步,好像對醫務室的布置很感興趣。
“啊!好狡猾!明明是你出的主意啊!”虎杖指着釘崎大叫起來,“而且是全票同意過來看的!”
“說什麽呢你,”釘崎滿臉正氣地道,“我是那種人嗎!”
硝子嘆了口氣,把剛才躲到她身後的你拉了出來:“他們是你的同期。”
“你們好……”你輕聲開口,随後一滞——該怎麽和人打招呼來着?
“看到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乙骨邁向前一步,他輕輕笑了一下,“以後請多多關照。”
聞言,剩下幾個人呼啦一下圍到你面前,他一下子被擠到了外面,不自覺失笑。
“你好漂亮呀。”粉發的少年沖你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你甚至覺得自己聞到了太陽的味道。
“天啊好不容易多一個女孩,走吧走吧,下午沒課,跟我們去逛街吧!”說話的是一個明媚的棕發女孩,釘崎一巴掌糊開擠到你面前的虎杖,她拍拍你的肩膀,“以後我罩着你!他們哪個敢欺負你我一錘子掄死!”
”要不還是去看電影吧。”順平在一邊說道,溫和的聲音淹沒在虎杖和釘崎的吵鬧裏。
伏黑鬓角的青筋繃起,他看了眼你僵硬的模樣,終于忍不住,一把扒開正在吵架的虎杖和釘崎:“喂,你們冷靜一點。”
你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這麽熱情又有生氣的人了,在你被擄走去實驗室的八年,遇到的善意寥寥無幾。
這種溫暖的感覺,讓你幾乎想要落淚。
“沒事,”你強忍着鼻頭的酸澀,抿起嘴笑了一下,“請多多關照。”
“好了,你們幾個,”乙骨終于擠了過來,他無奈道,“帶她去看看高專吧,五條老師說你們要負責指導她體術。”
虎杖一聽就樂了:“我來吧!”
釘崎踢了他一腳,一把挽住你的胳膊:“走,我帶你去宿舍。”
你點點頭,順着姿勢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大小和你相近,溫暖極了。
忽然,你想起什麽,你忍不住回過頭,看向站定在後面的人。
乙骨憂太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嘴角綴着笑容:“我下午沒事,也會和他們一起去指導你的。”
你這才放下心,跟上釘崎的步伐,和同期們一起離開了醫務室。
乙骨憂太站在窗邊,看着你的身影慢悠悠地消失在視野,這才轉過頭來問道:“硝子老師,她的情況怎麽樣?”
家入硝子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把額前的頭發往後一捋:“理智能保留到現在,真是一個奇跡。
“和脹相、順平的情況都不同,她的身體是被人強行改造的,脹相本身是人和咒靈的後代,從存在就是如此的,順平是真人的傑作,那也是對他本身,用他自己的身體産生的異變。”
乙骨憂太沒有說話。
“但是,她是被人強行改造的,在已經發育好的身體,把自身的部件替換成咒靈的部件,這本身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硝子搖搖頭,“她的身體已經有五成都是屬于咒靈的存在了。”
乙骨輕輕的開口道:“換而言之,她已經不可能變回人類了,對嗎?”
“沒錯。”
家入硝子有些頭疼的閉上了眼,她想起來你睜眼看見她時警惕的模樣,又點了一根煙,你到現在也才十六歲,那些人造的都是什麽孽。
“但是,她可以自己控制自己的身體和術式的。”乙骨憂太輕聲道,“我會和其他人一起,幫助她重新回到此岸。”
他無比慶幸這個任務是他來完成的,如果是社會上的咒術師,或許會直接全部抹殺,而他也永遠不會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