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後方生

死後方生

如果有一個回到過去的機會,有想過做些什麽嗎?

我大概、也許、可能得到了這個機會。

不知是神佛庇佑,還是我在每個失眠夜裏的不停的祈禱起了效,在我不知道第幾次吞藥配上割腕的時候妄圖結束自我的時候,我回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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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片大片的血噴射混着滴落,在大量喹硫平的藥效下我感受到失重的眩暈。終于要死掉了嗎——我迷迷糊糊地想。

我一頭從床沿栽下。

再次醒來,我睜眼看到的是明明已經離我遠去的初中廁所了。

很熟悉的紅門配白瓷磚……以及那個在洗手臺旁試圖擠出笑容的自己。

我看見“我”渾身濕透地站在洗手池旁,不停地擠出詭異的笑,像是在與什麽打什麽招呼——“又是幻視嗎”,“我”喃喃道。

我盯着鏡子前仍然在發瘋的自己,絞盡腦汁地回憶,終于在已經被mect摧殘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記憶裏翻出了好生模糊的這一段:

是中午午休起來上衛生間的我迷迷糊糊地被潑了一盆冷水,夏日的冷水本來應該是驅除這令人煩擾的熱氣的,至少也應該是讓人感覺到舒适的,但是我只覺得刺骨的寒冷,像密密麻麻的千根銀針紮穿我。我呆愣了很久,才晃而回神,意識到我被旁人潑了冷水,只能步履蹒跚地走出隔間,走到洗手池旁盯着鏡子裏的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試圖擠出一個不那麽難看的笑,而後又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哭笑交雜着出現在我臉上,好生的難看。

回憶結束後看到“我”還在揮手,我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你能看得見我嗎?”

她愣了很久很久,久到我的習慣告訴我馬上就要下午休了,她才如夢初醒般問了一句:“你是真人嗎?”她轉過身,試圖觸摸我。我也才反應過來好似不是幻象,雖然不知道怎麽一回事,但是為了防止被她同學看到有兩個很相像的她一起出現,我拉着她的手進了隔間。

我捋了捋思緒,才捋清這堪稱離譜的事情發生在了我身上。我看着她,一時語塞,小心翼翼地組織語言,過了好久才吐出幾個幹癟的音節。

我告訴她,也許可能是平行時空,也許可能是真的回到了過去,我的的确确是未來的她。我略去了一些不太美好的記憶,用幹澀的聲音道:“我興許是回來救你的。”

她張了張嘴,好似是要問我些什麽,我知道,以我的性子肯定想問——我有什麽好救的?但她看了看渾身濕透的自己,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啞然失笑。

對啊,拯救什麽呢?

無人知曉。

就像這時候的自己也不會想到會被這件事困了好久好久,久到死前還是被它所桎梏住。

但又似乎是有那麽些不确切的答案的。

是無數個難眠崩潰的夜晚,還是無數個充滿惡意的白日,亦或是被年少所得苦難困之半生的自己。

是無數個狠狠咒罵試圖劃爛一切的鮮血淋漓,還是無數個磕頭祈求上天垂憐擁抱太陽的虔誠祈禱,亦或是盼望祈求明天可以正常生活的自己。

不過其實也很難給出什麽确切的答案,也許只是無數次的發呆時候的悔恨與遺憾——如果我當時勇敢一點,情況會不會好很多。

在人世間被荊棘刺傷,被水流淹沒,被陽光曬傷,最後風塵仆仆的我碰上了那個在沙漠中為了海市蜃樓逆行的她,這會是新生嗎?

我不能想,也不敢想。

我怕很多。

很多的很多

怕眼前只是幻象,怕自己不管如何行動也改變不了自己那令人失語的結局,怕明明是未知的未來在我手裏只能淪落到一定是既定的事實。

我晃了晃腦袋,低聲咒罵道:“管它呢,反正我有營業模式,只要愛自己不就好了。”

反正你不會在陌生人面前露怯,反正你可以拿着無懈可擊的假笑面對任何人,反正你擅長在人前作啞巴,反正能看見你崩潰的只有你自己。

所以親愛的,管它呢,盡力愛自己就好啦。

但願是新生。

但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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