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崩潰

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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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開學之後，就迎來了“我”當年第一次強硬的反抗。

也是我心裏久醫難愈的一道傷。

如今，我要同她一起面對了。

事件很快到來，不合理的孤立和安排成為了導火索，作俑者正中右眼的一腳成了炸藥。

我看她如同當年的我一樣的去找母親，她反反複複在母親旁邊強調着——

“你哪怕打個電話跟老師交涉呢？”

“媽媽，打個電話去和老師，和對面家長溝通真的這麽難嗎？我是您的親女兒啊！”

母親聽她說了很久，才張開了她那高貴的嘴巴：“沒必要杜湘寧，王嫣父母離異你不是不知道，她跟着爺爺奶奶生活，挺慘的，真的沒必要把事做絕，大度一點，就這樣吧。”

她看母親的嘴巴張張合合，但說出的卻是此刻世界上最難聽的話語。

她不理解為什麽母親會這麽和她說，在她的眼裏，應該是母親站在她的身後，不求閉眼偏愛，但是最起碼可以主持公道，而不是讓她忍着。

我看她不可置信，我看她歇斯底裏，當真好笑。

“媽媽我才是你的女兒！她故意踢到了我的眼睛！如果我因此失明呢？如果我從此落下殘疾呢？您有沒有想過我啊！”

“她慘？！那跟我有關系嗎？我讓她父母離婚的嗎？我害她只能跟爺爺奶奶生活的嘛？我被欺負這麽久你讓我大度？！你到底是不是我媽！”

但是母親不予回應，我也在發病和發瘋之間來回橫跳，再也沒有好情緒面對世界，沒有人能在今天救她。

于是接下來一直到中考結束，沉默成為了她的主色調。

其實初三的日子過的更快，仿佛昨日還是她歇斯底裏的模樣，但今日就已經開始考英語了。

她的初三，馬上就要結束了。

我莫名被擋在了考場外，一直蹲在樹下啃手指頭，等着她出考場。

中午日頭正曬，曬得我沒由來的心慌。

我看見她像掙脫了什麽的雀兒，歡呼雀躍的奔向我。

我伸手抱住她，對她小聲道:“恭喜啊，接下來就是開始擺爛的假期啦！”

她看着我，不明意義地對我說:“同喜，你馬上就不會有遺憾了。”

我一臉茫然的看着她，明明她說的每個字我都認識，組合在一起我就聽不懂了。

但是我還是笑着對她說:“你先回去，我去找點東西給你。”

她答應一聲好，我就回去拿了那枚被我遺忘的鳳尾蝶胸針。拿完胸針我慢悠悠的晃向酒店，突然世界安靜了。

“嗡”得一聲耳鳴，我看見了她從高樓墜落，看見她人首分離，看見她的腦袋像個球滾了又滾，直到滾到我的腳旁邊。

我已經不知道說什麽了，拿胸針的手呆住，面前的世界瞬間化作混亂的碎片和色彩閃眼的馬賽克。

等到眼前世界再次清晰，等待我的，是又一次的穿越。

這次我以她的視角、思想、情感看完了我到這來的這些時日，我才知道我錯的離譜。

原來從一開始她就覺得我只是幻覺，只是她精分的産物。

我看到她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自殘，看到她在我睡着後自己從床上摸起來看天，看到我自殘被她撞破，看到母親在她舊事重提的時候去問難道要把王嫣殺了嗎，問為什麽她不能放下，問她要怎麽做才能讓她好起來。

她的大腦叫嚣着告訴我，她知道我一直後悔着初三的暑假沒有鼓起勇氣逃離這個世界，只能渾渾噩噩地活這麽久。于是她送我一份大禮，一份大到足以結束她生命的大禮，來結束這荒誕離奇、光怪陸離的一切一切。

我蠕動着嘴唇卻說不出話。終于，哪怕我回來了，還是救不了過去的自己，還是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我的死亡。

世界的沉默振聾發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