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文茫然一瞬間身體卻僵住了,他低頭去看,修長瑩白的手指點在金光閃閃的勳章上,就像是一只蝴蝶輕輕吻了吻它。然而原本有力的手指變得也像蝴蝶一樣輕飄飄,微微泛粉的指節好像瓷器的裂痕。

他腦子裏冒出關于那個人體改造集團的介紹,由于臭名昭著沒有向導願意去那裏進行精神疏導,哨兵幾乎每天都處于暴躁憤怒的狀态,這不僅僅讓哨兵之間進行打架鬥毆,影響日常管理,也會影響對外行動。

因此他們尋找哨兵進行人體改造,人為變為向導來解決燃眉之急,把這種向導命名為R向導,意為重生的向導。可就算讓器官改變,許多被改造的哨兵仍然由于各種原因,無法使用進行精神疏導的精神力。

幾千幾萬次的失敗讓他們改變了主意,不再執着于R向導精神力的改造,而把重點放在身體結合來安撫哨兵精神狀态上。

那溫景呢?他看向溫景,卻不敢發問。

“你也有,我明天給你帶來。”文茫然把思緒扯回來,握住溫景的手腕道。

指腹接觸到的皮膚微涼,柔軟的像被絲綢包裹起來。這樣細弱無力……無論如何,從那樣危險的地方逃出來,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現在還需要住院治療嗎?”文茫然指指旁邊的醫療設備問道。

“修複治療已經結束了,我今晚就回學校。”溫景說着拳頭緊了緊,這個人體改造集團和他父母的去世有關系,他勢必會找辦法全部銷毀,這次被幾個漏網之魚逃跑了,他已經十分遺憾。

“我是第一個來的人嗎?”文茫然內心震動,得到溫景肯定的回答後,不由覺得心髒微微抽痛。就算是萍水相逢,這樣的遭遇也實在惹人憐愛吧?

“回學校的話,要帶什麽東西嗎?”文茫然說着站起來準備幫溫景收拾,忽然又轉過身,“等等,我們的房間我也好幾個月沒住過了,還是先打掃一遍。”

他低頭看病床上的溫景,小小的漂亮的,好像一個娃娃擺在那裏。商量道:“今晚先去家那邊吧?”

文茫然剛剛心疼的表情顯而易見,溫景有些受寵若驚,心髒也被柔軟甜蜜的情緒塞滿,之前文茫然仿佛是一時興起般的告白,他聽到時既驚訝又有些懷疑,可越是相處他越是沉溺,那時候幾乎是毫不猶豫幫文茫然擋了子彈,說是因為隊長要負責每個人的安全,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除了愛還有什麽讓人在生死面前可以奮不顧身的理由呢?

文茫然手指碰到自己手腕時,溫度好像一下子沸騰了傳入自己身體,他臉頰發熱變燙,大概也變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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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他反問。

從文茫然的角度,濕漉漉的眼睛望過來,臉頰也粉粉的,他不由笑道:“對啊,就是上次咱們一起去的那個。”

“這些天我一直住在那邊,那裏環境好,你養身體也方便。”越說文茫然越覺得那個破學校宿舍沒回的必要了。

“好。”溫景笑道,有什麽拒絕的理由呢?

幫溫景全部安置好回到家已經過了晚上十二點,文茫然頓了頓還是敲了敲溫景的房門,雖然是自己的卧室,門外等着怎麽還莫名緊張。

溫景很快開了門。

他道:“今天晚上有個兄弟聚會,我去看看,如果累了你先睡,回來晚了我會動作輕輕的。”

“沒關系。”溫景的确是很累,見面的驚喜也很難抵消疲憊,“做過手術了,我的五感現在已經不敏銳。”

聽溫景風輕雲淡地說着,輕飄飄的幾個字傳來卻重重地砸在文茫然心裏,大概是不忍再看,亦或是不敢再看,他胡亂答應了兩聲把門輕輕帶上了。

意外猝不及防,然而如果不是為了救自己,溫景又怎麽會被敵軍抓住,又進行慘無人道的人體改造呢?

說到底,對方的苦難難道沒有自己的緣故嗎?

去了酒吧包廂時,幾個兄弟連忙迎了上來。

“哎,文哥你終于來了啊?還以為今晚要放哥幾個鴿子了!”

“文哥,快坐快坐,吃了嗎?剛剛點了的幾瓶都是酒,沒吃的話要幾個菜。”

“唉不過文哥,你這今天是讓什麽給絆住了?平常這日子你不都是第一個來嗎?”

衆人七嘴八舌問着,文茫然把身體靠在沙發靠背上,“溫景不是回來了嗎?我把他接我家去了,剛剛安頓好。”

“啊?!”

“啥!?”

話音剛落,房間裏就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

文茫然收回搭在靠背上的左手捂住耳朵,皺眉道:“這很值得驚訝嗎?吵得我耳朵都要聾了。”

越是厲害的哨兵五感越是敏銳,能夠接收來自周圍更遠也更精細的聲音,因此對響度大的聲音也非常敏感。

那幾人立馬收了聲音。面面相觑一陣肯定地點點頭,“文哥,不是,怎麽突然把溫景接家裏去了?而且我聽說溫景不是被改造失敗了,現在要治療正是費錢費力的時候,你自找這個麻煩做什麽?”

衆人也跟着高高低低附和,不理解文茫然這突然抽的什麽風。

“就是啊,文哥,你這不是吃力不讨好。”

“再說,本來那軍功好好的,溫景一回來又要降一等,不趕出就罷了你還接家裏,也是不嫌晦氣!”

“啧……兄弟說的這話糙理不糙呀,咱兒和溫景又不是一路的,這些不是便宜他了?”

“瞧你們幾個死腦筋,怪不得選拔第一關都過不了呢?忘記之前溫景叫什麽了嗎?小漂亮,那還需要別的,只要不破相,養個大美人在家裏有什麽吃虧的?”那人咽了咽口水,繼續道:“再說,那集團不是改造為哨兵服務向導的地方嗎?嘗一嘗大美人的味道那不也不虧!”

幾人随之低低哄笑起來,那些猥瑣的笑容和帶有暗示的粘膩笑聲傳到文茫然的耳中,他不爽地把被子放到桌子上,發出“砰”一聲,衆人聞之噤聲。

“不是和你們說過嗎?我和溫景已經好上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冒出這一句,其實他本來想說的不是這個。

“啊?”又是激起一陣千層浪,衆人連忙又七嘴八舌問道。

“文哥,你這悶聲幹大事啊,出去一趟,軍功有了,老婆也有了!”

“還真把溫景拿下了啊?我還以為這朵高嶺之花很難摘來着。”

“果然不愧是文哥啊,這次輸了我也心服口服。”

一衆拍馬屁的聲音中猛地冒出不合時宜的來,“不過,我看文哥這樣,比起拿下溫景,更像被溫景拿下了。”

這“一枝獨秀”的發言不僅僅讓其他人目光轉過去,同樣吸引了文茫然的注意。文茫然眯了眯眼睛,“呵,有意思,你具體點兒說來聽聽。”

說着有意思,那人卻感覺投過來的目光像是一把鋒利的劍,如果那裏說不好,指定是要被捅幾下。他嘴邊忽然變得幹,咽了咽口水說出話仍然有點兒沙啞,他又連忙倒杯水喝。

“這個……我的意思是,文哥你看那一般你找個樂子,不是确認關系就甩了嗎?或者像是燕德,穩贏就提不起興趣了。這個溫景,作戰時候拿下還一直保持關系,回來了還接到家裏……”

正說着,手機鈴聲突然響了,文茫然一看是溫景,這麽晚了怎麽突然打電話來,身體不舒服嗎?還是房子住不習慣。

坐在文茫然身旁的小跟班一整晚都沒怎麽說過話,眼神放空思緒不知道落到了哪裏,看到通話顯示屏上溫景的名字,眼睛才好像有了焦點。

他不知道,雖然一直嘴上說着毫不在意,溫景那天來救自己的畫面卻又歷歷在目。作為隊長,溫景有膽識有魄力,對他們每個隊員一視同仁,實在無可指摘。

自己之前總是針對,人家也沒放在心上,還冒着危險搭救……對溫景,他已經很難讨厭起來,可兄弟們把溫景當做談資,老大文茫然的态度又說不清道不明,他不知道文茫然是否的确是只把溫景當做一個漂亮的玩具。

剛剛那些人對溫景用惡心下流的話侮辱着,“男朋友”老大文茫然卻也放任不管,好似默許。他把到嘴邊的話又默默咽下去,要阻止的話,自己又有什麽立場呢?

他想起溫景漂亮的笑臉,和身上的冷香,良心實在不忍再聽,卻又沒有勇氣阻止,只好放空自己來自欺欺人。

忽略衆人按耐不住偷偷看熱鬧的眼神,文茫然故意一樣眼睛掃過周圍,接着摁下免提,“寶貝,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對面的溫景似乎愣了一下,“方便回來一趟嗎?”

“嗚——蕪湖……”情不自禁吹着口哨起哄的聲音馬上又低了下來。文茫然看旁邊小跟班警告的眼神,沒有多說什麽,心裏卻有點兒不太舒服。

“你父親過來了。”溫景沒等文茫然說話,自己把原因說了出來。

文茫然馬上把身體坐直,他老爹這麽晚了去自己那裏做什麽,一邊又匆匆忙忙地囑咐,“啊……那個,你不用理他,等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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