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文茫然這邊正準備挂了電話離開,就聽對面傳來他熟悉的聲音,“還不要搭理我,你小子皮又癢是吧?”
文茫然聽着,心裏慶幸自己剛才就手疾眼快關了免提,這會兒長腿幾步跨出門,“哪兒能,哪兒能,那我不是怕您和溫景不熟,再說溫景還生着病。”
說到這裏,文茫然更費解,“您怎麽大晚上跑過來啊?”
“別說那麽多,回來就知道了。”說着他爹就馬上把電話給挂了,無法,文茫然只好抱着一肚子疑惑快馬加鞭趕回家。
溫景接過通訊器,想到剛剛他都躺下睡了一會兒了,忽然聽到樓下的門鈴聲,一開門就見一位很有威嚴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外,上下打量了一遍自己,“你是溫景?”
“是我,您是?”
“我是文茫然的父親。”來人道,說着自然地走了進來。
溫景笑着把門關上,“叔叔好,您請坐。”
另一邊文茫然正心急如焚地往回趕,他爹脾氣怎麽說呢也很古怪,大半夜來了也不知道幹什麽,但常年身居高位,不怒自威,他都害怕。溫景現在像個小貓咪一樣,怎麽想都很危險。
着急忙慌趕回去,生怕兩個人出了問題,結果氣喘籲籲地倚在門口,卻見溫景和父親坐在沙發上,都挂着笑臉,相談甚歡的樣子。
“你……你們……”話吞吞吐吐着,文茫然迅速竄到溫景旁邊,悄悄拍了拍溫景的手背,“什麽情況啊這是?”
“手怎麽這麽涼,衣服太薄了嗎?”沒等溫景回答,文茫然忽然扭頭微微皺眉道,他脫了自己的衣服要給溫景披上,又忽然想起自己剛從外面回來,衣服還帶着屋外的寒意,只好作罷。轉而去埋怨自己老爹,“那會兒電話裏不是和你說溫景生病了嗎?大晚上拉着別人不讓睡覺。”
被埋怨一通的文老爸暗朝文茫然翻了個白眼,轉向溫景拍了拍對方肩,“小景也快點兒去休息吧,剛才和你相見恨晚聊起來就忘了時間,是叔叔的錯啊!不過你這孩子,樓下冷怎麽也不說呢?”
就這樣溫景稀裏糊塗被兩人送到樓上睡覺。
“您來做什麽?”文茫然問着他父親,眼睛不由又向樓上瞅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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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和你談談你的軍功。”
等父子倆談完,文茫然輕輕推開卧室門,蹑手蹑腳進去發現溫景還給他留了一個小小的燈,他嘴角不由咧開,亮出大白牙來。
次日一大早,文茫然就聽到樓下門鈴的聲音,他半睜開眼睛抱怨:“誰啊,這麽一大早來擾人清夢?”
忽然聽到旁邊傳來小動物一樣哼哼唧唧的聲音,帶着些鼻音,軟軟的很可愛。他于是忽然朝自己來了一掌,甩了甩頭強迫清醒過來,踩着拖鞋去開門了。
走到一陣,忽然想起昨天那人還沒說完的話,“自己被溫景拿捏了”那怎麽可能,他嗤笑一聲,又忽然覺得自己的行為好像有點兒打臉。
——溫景現在就是他的榮耀。他想起昨天晚上父親和自己的談話,他的二等功當時是撿了溫景犧牲的大便宜,要不這樣令人一舉成名的軍功本該屬于溫景。
現在溫景回來了,雖說表彰榮譽已經結束了一個來月,可溫景如果要求核查,根據法律規定,他的這二等功一定會被撤銷。
所以“對那個孩子好點兒,我昨天也旁敲側擊了幾句,看得出來那孩子還挺喜歡你,也不是唯利是圖的人。”父親的話又一次出現在他腦海。
心裏五味雜陳情緒理不清楚,他只好把心底下意識的寵愛當做投資,就當是為了自己的軍功,他為了自己的事情這樣上心,那不是天經地義嘛?
因此順理成章的,對溫景的偏愛他也理所當然接受了,不僅接受,他還要大肆宣揚開。
一開門,他的臉色瞬間又瞬間變臭了,“你來幹什麽?”
來人是燕德,聽自己的話瞳孔放大了下,似乎是有些吃驚,他心中冷笑,裝什麽吃驚,這麽大清早也沒提前打個招呼來,他難道可能會有什麽好臉色嗎?
“我是來找小景的,聽說他被你帶到這裏了。”燕德來之前其實已經猜測過許多文茫然的反應,冷言冷語也不算出乎意料。只是真的聽到還是心中一震,想到當初文茫然那幾天的告白,更是驚覺荒唐。
作為從小倍受寵愛的孩子,果然帶着一股高高在上,随意玩弄他人感情的惡劣。不過想到自己過來的主要原因,他一下好像也釋然了。
一想到溫景漂亮的臉,他馬上找回自己的情緒。
“小景?”文茫然重複一遍,沒發覺自己牙好像有點兒疼,燕德大老遠來找溫景,這個事實似乎讓他更難以接受了。
一分鐘後,燕德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文茫然去了廚房,兩個人各幹各的,半句話都沒有。
文茫然在廚房噼裏啪啦一陣響,偶爾關注一下沙發上燕德的動态,再急忙瞅兩眼樓上,确保溫景還沒下來。
雖然他很想無視燕德,可那家夥說是帶來了可以讓溫景目前最驚喜的禮物。
溫景這倆天表現得其實很正常,甚至很多時候還會反過來安慰自己,對自己總是露出漂亮的笑臉,傷痛只字不提。
他幾乎都要習慣了,好像溫景的确是完全健康的,直到昨晚他在床上輾轉反側時,忽然聽到壓抑的低咳。他入睡時閉上的眼睛本想要睜開,又忽然想到如果溫景看到自己醒來,會不會愧疚吵到自己,就幹脆閉上,身體也一動不動。
對方似乎身體發熱了,他感受到從左邊傳來的溫暖的氣息,伴随着熱量而來的是比起平常更加熱烈的香氣,對方的呼吸聲似乎也更清晰,他聽到了很有韻致的喘息。
——在這樣的夜晚,很誘人……幾乎像是一個讓人沒法拒絕的邀請。
他心裏很抱歉,卻還是控制不住去想象,溫景白嫩的臉頰是不是已經緋紅,漂亮眼睛裏盛滿的水光,以及随着呼吸顫動的柔軟的身體……
溫景似乎朝自己這邊看了一眼,輕輕嘆了口氣,在床頭那裏找出藥,吃了才把手從嘴邊移開,從指縫間傳出的壓抑的咳聲也才停止。
溫景重新躺下來,文茫然本以為就結束了,沒想到過了十來分鐘,又聽到一聲溫景痛苦的低吟。他這次沒再裝睡,連忙起身打開燈,才見溫景臉色酡紅,眉頭蹙着,神情痛苦。
他真是被吓了一大跳,別說剛剛的心猿意馬,冷汗都被吓出一身。
溫景卻比自己要冷靜多了,他一邊翻出注射器咬唇從小臂注射進去,一邊還有空道:“不用害怕,很快就結束了。”
不知名的液體自皮膚處漸漸消失,優越的視力讓文茫然看到對方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針口。
因此其實他昨晚就已經想好要起來給溫景做早餐了。
溫景從床上起來時,看着不太熟悉的房間,新鮮的空氣随微風襲來。不再一睜開眼都是白色的天花板和不知道作用的醫療設備,鼻尖彌漫着散不去的消毒水的味道,感覺好像重新活過來了。
他看床邊還留下微微凹陷的痕跡,床單上幾道褶皺,想起剛剛半夢半醒間的敲門聲。文茫然竟然願意主動去開門,實在是讓人出乎意料,畢竟以前可是非要把自己叫起來關窗戶的人。
想到文茫然,他也忽然想起昨晚,文茫然邀請自己來這邊養傷,又一路跟前跟後幫忙收拾東西、和醫院簽字協調、購買藥品……幾乎算得上是無微不至的照顧了,內心抑制不住的喜悅爬上眼角眉梢。
或許是太過激動,亦或者是突然換了好地方身體沒習慣,明明他睡前已經用過藥品,半夜還是心口悶疼得做起來了,一邊想抑制住低咳,一邊去看旁邊的文茫然生怕吵醒對方。
又吃了些藥品卻沒起作用,見文茫然被自己吵醒,又是一臉驚慌。他內心有些愧疚,果然……還是很麻煩吧,像個拖油瓶。拿出劑量更重的注射器,握在手上,他想起醫生的囑咐,這個藥效雖然立竿見影,對長期治療和身體卻沒有好處。
可畢竟情況特殊,他不想第一天來到這裏,就添麻煩讓文茫然讨厭,因此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将注射器對準自己的血管。
見文茫然再次睡下,借着窗外的月光他可以看到安穩的睡顏,輕淺的呼吸頻率穩定,他才也放心些,終于也進入甜蜜的夢鄉。
他伸手摸了摸,那裏已經變涼,出去開了門也順便出去了嗎?一邊困惑着他一邊揉揉眼睛走出卧室門。
結果一出門就見兩道視線火辣辣地投過來,他眼睛猛地瞪大,腦子似乎也一瞬間清醒了,腿上卻情不自禁後退了一小步。
“燕德?”左看看右看看,溫景還是挑了讓自己更震驚的一部分來停住視線,自那裏逃回來,除了文茫然,還是他第一個見到的熟悉的朋友。
他快走幾步下了樓,笑意嫣然,明顯是開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