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少年話說的過分，溫景還沒動手，卻是文茫然先給了對方一拳，無論溫景怎麽樣，他打心底還是覺得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
其實每次那些兄弟們對溫景污言穢語，他已經很不高興，這次一個來路不明的少年也敢指手畫腳了？
再說，這人這麽說豈不是也不把自己當回事兒嗎？
文茫然為自己出頭，溫景眼神卻變得更冷，他本來就很會看人，文茫然這樣激動，究竟是出于什麽，那其中自己的份量難道有萬分之一嗎？
少年被打得爬在地上，捂着臉紅着眼，“不過也是一個出來賣的，有什麽好高貴的？”
“你——”文茫然聞言皺眉正要怒罵，忽見身旁那幾個兄弟湊在一起，“嗚嗚啊啊”驚訝個不停，就算努力控制了音量還是叫人無法忽視。
因此他話音一轉，“你們幾個那邊鬼叫什麽？”
幾個人被文茫然吓得身體一顫，紛紛轉過身來立定站好，半天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說話。
剛剛切出的小屏幕被關閉，只有儀器還幽幽發着暗光，見幾人吞吞吐吐，行動扭捏，文茫然也懶得再好聲好氣說話，他幹脆直接示意小跟班，讓對方把那個屏幕上的東西投到房間的大屏幕上。
房間內原本歡快的音樂卡頓兩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衆人小聲的驚呼，以及不知不覺變得粗重的喘息聲。
大屏幕上呈現的是幾張照片，像素不高，可又一眼就能認出人來——是溫景的“豔照”。
裸露的皮膚，柔軟的身體擺出誘人的姿勢，漂亮的臉蛋一如既往，因此也一瞬間讓人明确照片的對象。
文茫然看着大屏幕，實實在在腦子忽然一下子空白了，因為太過震驚，竟然連什麽情緒都無法占據主要地位，他也辨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麽想法。
可身體本能還是讓他第一瞬間轉頭看向身旁的溫景。溫景卻難得沒有把視線轉過來，對方還盯着眼前的屏幕，自屏幕透出的畫面倒印在對方的眼中，就像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柳條的倒影。平靜無波的湖水忽然漲潮了，他見溫景眼中淚光閃動，泫然欲泣。
他一下子慌了，忽然覺得這一晚上都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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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溫景，他想到兩人的從前，一直到今晚，他是怎麽軟磨硬泡讓溫景來陪自己，又是怎麽狠下心丢對方一個人在那裏，甚至為了不知道什麽的争口氣，一次又一次做出傷害人的事情來。
對方當時為了自己連性命都可以付出，他卻用這樣的東西來回報嗎？
餘光見屏幕上的光明滅兩下，他忽然又起了怒氣，不知道是哪個賤人故意搞這種東西出來敗壞人的名聲。
他一邊小小靠前一步，一邊罵道：“這種東西不知道……”
還沒有盡興，甚至還沒有成一句完整的話，他卻忽然噤聲。溫景把頭轉過來了，剛才的淚光好像是錯覺，對方竟然勾起嘴角露出笑臉，可下一秒，他知道那不是錯覺。
一串淚珠劃過臉頰，眼底深處的委屈受傷比起怒火讓他更快捕捉到，他心口一疼，正要說什麽。
忽然感到自己的精神世界猛地竄進去一股力量，那力量并不強大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裏暢通無阻，還沒來得及應對，就感到那邊屏幕的光暗下來。
他目光變得凝重，雖然那股力量消失得很快，他還是很快認出來那是溫景的。哨兵無法侵入其他哨兵的精神世界，向導的精神觸角則一向帶着安撫作用，溫景的卻不同，那股力量侵入進來時透着狠辣，走位也刁鑽。
他幾乎是一瞬間聯想到溫景逃回來時的新聞——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精神攻擊。
這樣驚世駭俗的感受，如果是平常他一定拉着對方問清楚，可現在顯然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雖然不知道哪個雜種搞出來的東西，可他放到大屏幕上對溫景無疑是一種傷害，他還想要攬過對方的肩膀抱在懷裏，今晚的局再不做了，他要好好道歉……
“我……”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溫景就打斷了，“你還要說什麽，精心設計的局只是為了讓我難堪嗎？至于照片，我為之前和你在同一張床上惡心。”
“你這話什麽意思？”文茫然越聽眉頭皺的越緊，不由抓住對方手腕，他的腦子怎麽忽然不會思考了，溫景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他當照片是自己拍的又故意放到這裏的嗎？！
連今晚第二次被罵“惡心”他都顧不上說，只是急切地想知道溫景的想法。溫景皺了皺眉，文茫然連忙放開對方的手腕，“弄疼了嗎？”
然而這時的關心溫景看在眼中只覺得可笑，他一肚子話忽然感覺沒有用處了，還要再說什麽呢？他什麽也不想說了。
溫景離開後，剛剛開門從外面溜進來的光線被拉走，房間馬上又重新恢複了昏暗。衆人看着這場面，大氣也不敢出，只覺得坐立難安，巴不得立馬挖個地縫逃出去。
“文哥，家裏還有點兒事兒，我就先走了，您有事情吩咐随時聯系我！”
一個人開了頭，剩下的人也有模有樣學着，紛紛找了個借口離開。
文茫然坐回沙發，仍舊覺得氣不通順，他氣不過溫景給自己扣這個帽子。他文茫然是什麽人，難道是會偷偷拍照又故意發出來，那樣卑鄙不光彩的事情怎麽可能是自己做的？
“惡心”想到溫景的評價，他腦海裏不由浮現他們曾一起躺在床上的情景，那樣漂亮的笑臉，又飽含愛意的眼神……
雖然心疼溫景的遭遇，可對方不分青紅皂白就冤枉自己，文茫然還是氣得牙癢癢。
至于生氣跑出去的溫景，他壓根沒放在心上，上次不是也很受傷的離開了嗎？
——除了家裏和寝室，溫景又能去哪裏呢？總歸還是在自己掌握之中。
至于生氣，那更不用擔心了，只要豁出去道歉，他有把握得到溫景的原諒。
回到家中，溫景果然不在，不過想着對方大概在寝室，他也就不擔心了，而是先動用關系，查找溫景的“豔照”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
他一邊看着面前屏幕上飛快變動的編碼，一邊想到，照片是他從那個兄弟機器上投屏的，他記得那個頁面是學校官網……
這麽說，難道這個照片已經在校園內廣泛傳播了嗎？調查出的結果印證了文茫然的想法，甚至由于一晚上忙于其他，他們還大概可能是最後知道這個消息的一波人。
他再次點進去網站，已經無法成功，應該是學校采取了措施，他微微安心下來。另一方面，更想揪出這個幕後黑手來，不單單讓溫景受傷，自己也因此被誤會，甚至被懷疑人品！
不過……這樣的情況，溫景應該正是受傷之時，趁人之危的确不光彩，可這也不可否認是一個讓自己去溫景面前表現的機會。
既悔恨又心疼，一個幡然醒悟的浪子，能否打動美人的心呢？
事情的發展卻是不盡人意，文茫然次日特地起了大早，又買了早餐鮮花，去了寝室，空空蕩蕩的沒有人來過的痕跡。
他驚訝，還有些不信邪，把東西放到桌子上，又靠哨兵敏銳的五感把房間來來回回，徹徹底底看了一遍，才确認，溫景的确沒有回來過。
可是如果不來這裏，溫景又會去哪裏呢？
那個所謂的“家”？溫景寄人籬下十幾年，早就想脫離苦海，是給錢都不會主動回去的地方。
或者朋友家？可他一時間也沒想到溫景除了自己，還有什麽交情深到同居的朋友。
再或者随便找個人去人家家裏睡嗎？溫景的确有這個資本，他不想去這樣惡意揣測對方，可昨晚的照片忽然又浮現在腦海。
那樣私密的照片，不是技術合成，也不是自己拍的，那又是怎麽來的呢？溫景對被抓去改造那一段時間的遭遇也多次緘口不言，少之又少的幾次也只是說着“記不清楚”敷衍過去。
還沒有建立起堅不可摧的信任，懷疑的種子就越生越大。
文茫然深埋困惑，轉頭去了教室，不管睡哪裏，課總不會缺席吧？
頗為自信的猜測又一次被打臉了，上課都已經快一個小時，快要下課了，還是沒見溫景的身影。
而溫景此時正在文茫然頭上的辦公室中。昨天事情發生的突然，他的心情也低落，都沒注意到那個照片是在學校的網站上。
學校的網站……他忽然又感到後背一寒，是什麽時候上傳的，又有多少人看過呢？
他咬了咬下唇，心裏只能做最壞的打算，機器運行的聲音在安靜的環境中仍然十分刺耳，是檢測照片合成的技術。
因此他雖然盯着機器，卻又不太敢看屏幕，只是看着屏幕下方的菜單欄，耳邊傳來老師的聲音。
“昨天晚上六點學校網站忽然無聲無息出現了那些照片，在六點二十發現後，很快關閉了網站，但一直查不到是誰做的手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