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分離

分離

話音剛落,小惡魔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哥哥終于想好要用最後1/4的生命來和我交易了?”

“你不是早就預料到了嗎?”路明非面無表情,像是随意丢棄什麽不重要的東西,“拿去。”

“好嘞!”路鳴澤歪着頭笑了一聲,“不過這樣算下來,哥哥有50%的生命都是花在楚子航身上,為一個人付出這麽多,還真是讓作為看客的我都覺得別扭呢。”

“少廢話,這筆生意你究竟還做不做了。”路明非打斷了路鳴澤的調侃,催促着他快點。

“來了來了。”路鳴澤臉上還帶着對路明非這不同尋常的急迫的新奇,他從沒想過他哥哥會有這麽着急送死的時刻。

路鳴澤張開雙臂,他從身後虛抱住路明非,兩人飛向空中,重疊的虛影逐漸融為一體。“Something for nothing,100%融合,十六倍增益。”路明非能清晰地感覺到自身發生的變化,血液流速急劇加快,沖刷過全身上下每一處血管,細胞急速生長與增殖,他的身體很快長出了翅翼與鱗片。呼出的氣息逐漸變得灼熱,龍性中深藏的暴虐正在蘇醒。他看着自己生出利爪的雙手,強壓下心中的無處宣洩的憤怒與孤寂,随意抽出了七宗罪中的暴怒,向着遠方飛去。

叢林深處有一座神殿,被周圍一望無際、能将人半個身子沒入其中的草場簇擁着。神殿象牙白的外牆在漫天的綠色中格外突出,像是天神遺落在凡間的印章,外牆上錾刻着無數的花紋,在陽光下泛着暖色的光。如果不是預先知道奧丁在這裏面,路明非幾乎要以為自己是不是誤入了某位古神的神殿。

現在最多也就是在內心吐槽一句奧丁這狗東西過得還挺講究。

路明非揮着暴怒狠狠砍下,擡手間将人家神殿削了一個角下來。他沒停手,繼續拆着奧丁的家,暴怒被他用出了挖掘機的效果,不過片刻,好好的一座神殿被他拆得七零八落。

路明非側身,躲過了奧丁從身後刺來的長槍,古銅色的長槍外覆着青色的火焰,劃過時,在空氣中帶起一陣氣浪。火焰狠狠燎過路明非的後背,“嘶啦。”,傳來一陣灼燒的聲響。背後的鱗片直接焦化,露出了下面鮮紅的血肉。猙獰的傷口上還冒着白煙,邊緣處的焦肉上點點火星還沒有熄滅。不過片刻,傷口糾纏着合攏,新生的血肉覆蓋住醜陋的舊疤,鱗片争先恐後地冒出,迅速長得嚴絲合縫,沒留下半點空隙。路明非沒有遲疑,轉身的瞬間提刀就砍了過去,巨大的沖擊力生生卸下了奧丁一只手臂。

但龍類的身體哪有那麽脆弱,同路明非一樣,驚人的再生能力讓奧丁再次長出了手臂。兩人纏鬥在一起,用着最原始的肉搏,在對方身上落下無數的傷口,又在頃刻間愈合。

路明非用利爪撕開奧丁的脖頸,奧丁就用長□□穿路明非的心髒。脖頸處的血跡還沒有幹涸,心髒邊碳化的衣物也昭示着曾經存在過的傷口。不知道過了多少個回合,路明非的衣服已經破破爛爛,奧丁的盔甲也變得七零八落。兩人落在地上喘息,雙眼卻緊盯着對面,時刻保持着警惕。

“就是現在。”路明非默念道,鼓動雙翼率先沖上前去,雙手握刀拼盡全身力氣斬向奧丁的頭顱。面具下如兩盞燈籠的金黃色眼眸終于露出了一絲慌張,忙後撤,同時再次将昆古尼爾狠狠刺出。

暴怒破開了面具,鋒利的碎片将“奧丁”的眼角劃破。面具後是一雙茫然的、無焦距的眼,和路明非無比熟悉的一張臉。

“師兄!”路明非連忙收刀,反震力讓他的手幾乎脫臼。他丢下暴怒,想緊緊抱住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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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路明非悶哼一聲,他有一瞬間的愕然,低頭看了看胸口——昆古尼爾不偏不倚正中心髒。

他收手了,“奧丁”沒有。

伴随着路鳴澤交易結束的提示,一切場景都像在路明非眼中慢放。他看見所有與奧丁有關的一切消散,穿着黑色沖鋒衣的楚子航從空中開始下墜,他看見自己終于如願以償地抱住了師兄,兩人一起卧倒在如茵的綠草上。

天為被,地為席。真的好想就這麽睡過去。

天光刺得路明非睜不開眼,他索性就閉上了。胸口上疼痛劇烈到麻木,他能準确感知到碳化從心髒開始向着四肢蔓延。左邊整條手臂已經不能動了,路明非摸索着,伸出右手與楚子航十指相扣。做完這些,他就像一只偷腥成功的貓,面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太陽暖暖的照得人犯困。路明非一困就愛胡思亂想,思緒亂飛,飄到哪算哪。他想起自己從小就羨慕別的同學能在爸媽的陪伴下長大,但羨慕着羨慕着這種感情也能藏得深,不表露了。後來他又開始幻想會有人破開滿天陰雲,變成一束光照在他身上。他也确實遇到了,諾諾、師兄。他總覺得自己其實是個非常自私的人,什麽龍類什麽人類什麽生死存亡他根本不在意,就算世界末日就在下一秒而他就是天選救世主他也會裝作不知道,繼續該吃吃該睡睡,躲在被窩和大家一起快快樂樂變成灰。才不願意犧牲他一個,拯救全世界。但偏偏他為數不多在意的人總是在他眼前生命垂危,他一邊惜命,一邊又舍不下,最後舍來舍去,能舍下的好像又只剩下自己。

“是不是起風了,吹着還挺舒服。”路明非聽到風吹草葉的沙沙聲,開了口,他又開始絮絮叨叨,開口之後就停不下來,“不知道師兄現在能不能聽見我說話,大概是聽不見的。不過該交待的我還是要交待一下,師姐和廢柴師兄應該在外面等我,師兄你出去之後記得找一下他們,如果他們還記得我就告訴他們我和奧丁實力不相上下,最後同歸于盡,壯烈犧牲了,記得多描述我的英勇事跡啊。如果不記得的話就算了。還有師兄醒來之後如果還記得我的話,千萬千萬不要自責,我這是和惡魔交易生命,到了該走的時候了,和師兄的關系不大。最後沒有那一槍我也是活不久的。還有我父母,校長他們......葬禮的話,要不還是別辦了吧......英年早逝什麽的,太令人惋惜了。賊老天真記仇,從生日開始就沒順暢過......果然平時還是要積點口德嗎?不過現在也無所謂了。”他的話變得斷斷續續,有時半天才能接上一句。

路明非的五感漸漸開始喪失,黑暗與寂靜将他籠罩。

起風了。

風将黑衣男人身邊的白灰揚起,飛向天際。

失去奧丁的束縛後,尼伯龍根靜止的時間開始流動,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在此間盤旋,帶走了一切的沉悶與壓抑。自此,該活的盡情地活着,該死的終于能死了,塵歸塵,土歸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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