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從容面對
國慶節學校放了三天假。本來我打算回家看望父母,可是玮玮非拉我去她家不行。再說了,我回去只能在家呆上一天的時間,在路上卻要花上兩天的時間,得不償失。她說她父母已經命令她必須把我這個幹女兒帶回家讓他們看看。聽到她說話的語氣,我不自覺地笑了。問她怎麽不把劉健帶回家讓父母親看看,玮玮說還沒有到時間。沒辦法我只得跟她回了趟她的家。
玮玮的家離我們學校不算遠,坐公交車兩個小時的時間即可到達。她們所在的縣也是個農業大縣,看樣子經濟狀況也和我們縣差不多。公交車路過他們縣城。從沿路的情況看,這個縣城建設得也不算好,一街兩行基本上都是兩三層的建築。光看那白條條似的小瓷磚沒有一點立體感,就知道它建築的年代了。環境衛生也不算好,車子一過,塵土飛揚。道路兩旁沒有下水道,不遠一處積水,不遠一處積水,看樣子這裏剛下過一場雨。從整體布局來看,感覺這個縣城沒有統一規劃,很不大氣。
玮玮見我對窗外的精致很感興趣,就對我說:“我們的縣城就像一個大集鎮。不知你們的縣城怎樣?”
我沒有回頭看她,對她說了一句:“和你們的差不多。”
其實并不是我們想貶低自己的家鄉。如果當地政府能把眼光放長遠一些,在城市建設和規劃管理上下些功夫,絕對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也許我們在大城市裏住慣了,不自覺地拿農村和城市相比較。可不管怎樣,城市形象應該是一個地方發展的重要标志。
公交車在一個集鎮的邊緣停了下來,玮玮拉着我下了車。我手裏掂着從超市買來的一些點心,跟在玮玮的身後走着。
玮玮家的大門半開着,院子裏拴着一條狼狗。看見我們進去,那狼狗“嗚嗚”直叫。我有點害怕了,趕緊拉住玮玮的手。玮玮朝着那狼狗一聲大喝:“叫什麽?!”那狗便乖乖地回到它的巢穴裏去了。看來它認識玮玮,剛才那“嗚嗚”聲,是沖我來的。我心裏不禁一陣陣地“撲通”亂跳。
我們進到屋裏,玮玮叫了兩聲:“爸爸,媽媽”,沒人答應。我倆放下東西,坐在了沙發上。
這是一個典型的農家小院。五間正房,左側兩間廚房。看樣子這房子蓋的時間也不算太長,可能有幾年的光景。房子裏面簡單地裝修了一下:白色的牆壁,地上鋪了一種花色的地板磚。沙發前的茶幾上,放着馍筐和一些剩菜。
還沒有等我開口,玮玮對我說:“咱們先喝口水。我爸媽可能在豬場裏面幹活呢。”
“嗯?豬場?”我從來沒有聽玮玮說過她家有養豬場。
玮玮點了點頭,從茶幾上的馍筐裏掰了一塊馍吃了起來:“我就吃着我媽做的蒸馍好吃,還有那炸面醬,真香。你吃嗎?”玮玮嘴裏嚼着,問我。
我搖了搖頭。心裏想:我不能和你比,這裏是你的家,我不能像到了自己的家一樣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玮玮一邊嚼着馍一邊說:“我家的養豬場就在後面。一會兒我領你去看看。給,你先喝點兒水。”
我聽玮玮說過,她姊妹三個,她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弟弟。當時他爸媽肯定是為了生兒子才生下她們姊妹三人的。如果玮玮是個男孩的話,他的父母也許就不會再要第三個孩子了。玮玮的姐姐去年結婚了,對象是鄰村的一個小夥子,在縣城的一個什麽單位上班我沒有弄清楚。他的弟弟在一個大專院校裏面讀書,聽說正在談對象。
有一次玮玮給我開玩笑說:“櫻桃,我好想讓你成為我們家的人。只可惜我的弟弟談着呢,不然的話,我一定讓你嫁給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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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臉“唰”地一下子紅了,罵道:“死玮玮。”
玮玮笑着說:“真的!我弟弟不招呼就談起來了,兩個人還熱乎得不得了。我聽說後真想打他一頓。真的,好想給你介紹介紹,雖然你比他大兩歲,可我感覺挺合适的。”
我嘲笑她道:“那是他的事情,又不是你的,用不着你操心。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我一想起她讓我嫁給她弟弟的話,我就臉紅。不過,我知道玮玮說的都是真心話,我一點兒也不生她的氣。
玮玮吃完了手裏的饅頭,領着我去養豬場。看樣子她家的養豬場規模也不算小,我數了數有十幾排豬舍呢。
玮玮和我消過毒後進入了豬場裏,只聽大豬小豬都在“吱吱”地叫喚着。
我老家的人喂豬大都是在自己的院裏壘個豬圈,養上三頭、五頭的,我還沒有見過這麽大規模的。我進到豬舍裏一看,那些幹幹淨淨的大白豬在那裏相互擠着。我想數一下有多少頭。玮玮說:“甭數了,這一倉有一百多頭。這些都是育肥豬,快要賣了。”
玮玮領着我出了豬舍,指着後面的幾排對我說:“這四、五排都是育肥豬。後面幾排是母豬豬舍,還有幾排是小豬豬舍。”
玮玮邊走邊介紹:“我家養的母豬有三、四百頭。打料、防疫什麽的,活兒太多了,我爸媽幹不過來,整天累得不得了,于是,就聘請了幾個管理員。”
看樣子幹什麽都不容易。不付出努力,就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我倆正站在那裏說着,從後面的豬舍裏出來了一位身穿藍色工作服的人。他的個子很高,帶着一個口罩。玮玮一轉臉看見了,就大叫了起來:“爸爸,我們回來了!”說着,跑過去拉住了他爸爸的手臂搖晃着,就像小時候的我,一看見爸爸就跑過去撒嬌一樣。
玮玮的爸爸摘下口罩,熱情地招呼我說:“櫻桃,你來了?早就想讓你過來了,玮玮說你很忙的,需要打工賺錢養活自己。你真行,比玮玮強多了!”
玮玮一聽爸爸誇獎我,把嘴噘得老高:“爸爸,你誇她不誇我,好像她才是你的親閨女,我生氣了啊!”
玮玮的爸爸“呵呵”笑了:“快去告訴你媽櫻桃來了,讓她回家做幾個菜去。”
我一聽連忙阻止道:“哎呀,不必啦。你們忙吧,不要把我當外人。我不能給你們幫上什麽忙,也不能給你們添麻煩。玮玮,咱們幫爸媽幹點活吧?”
玮玮的爸爸一聽連忙說道:“沒什麽活了。玮玮,你帶櫻桃參觀參觀咱的豬場。我去拿藥。我正給仔豬做防疫呢。”
我連忙說道:“叔叔你去吧,我跟着玮玮轉轉。”
玮玮的爸爸點點頭說道:“好的”,然後,他急匆匆地走了。
母豬艙裏有幾頭母豬正在下崽,我看了一眼就出來了。
在仔豬倉裏,那些小豬好可愛,成群結隊,“吭吭、吱吱”,活蹦亂跳的。這兩倉小豬大概有七、八百頭,真喜歡人!
玮玮的媽媽剛剛和幾位工人打完豬料。一個下午,她們打了一萬多斤,她媽說,這些豬食料最多能喂三天。
我一看玮玮的媽媽也很辛苦,就招呼玮玮說:“咱們兩個回去做飯,讓媽媽歇一歇吧。”
玮玮的媽媽個子有一米六五,典型的瓜子臉,一雙眼睛大而美麗。我估計她的年齡和我的母親應該差不多。可她比我母親明顯地年輕多了。她洗過臉後對我們兩個說:“你們先把饅頭放鍋裏蒸熱,再熬點粥。我到街上去看看。”
玮玮高興地說道:“好的。這個任務就交給我們兩個吧。”
我們兩個剛把粥熬好,玮玮的媽媽就回來了。她手裏掂一個大塑料袋子走進廚房,然後把一摞盤子拿出來洗了洗,把她剛在街上買的菜放進盤子裏,熱的、涼的弄了七、八個。我一看這架勢,感覺很不好意思:“阿姨,你看我來到你們家沒幫上什麽忙,反而給你們添麻煩了。”
她媽媽一邊忙活一邊說道:“說什麽呢,閨女?玮玮早就把你當成自己的姐妹了,我們也把你當成自己的閨女了。以後不許外氣。這兒就是你的家,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不要委屈自己!今天咱們一家人團聚一下。”
玮玮連忙問:“媽,我弟弟回來嗎?”
媽媽邊倒菜邊說:“不回來了。和他女朋友旅游去了!”
玮玮噘起了嘴:“哼,娶了媳婦忘了娘。放假了,也不回來看看爸媽!”
媽媽笑着說:“随他去吧。他不回來,又一個閨女來看我了,比他臭小子在家還強呢。來,閨女,把菜端到茶幾上,我們準備吃飯。”
我們剛把飯菜擺好,玮玮高大英俊的爸爸走了進來。他身穿一身休閑服裝,滿臉的笑意。玮玮一看見他連忙喊道:“爸爸,快洗手吃飯!”
玮玮的爸爸洗過手後,從櫃子裏拿出一瓶紅酒打開,給我們每個人都倒上了一杯。他笑着端起酒杯說道:“來,她媽,咱和兩個閨女喝一杯!櫻桃,來,幹!”
看得出來,玮玮的爸媽都是善良之人,他們的熱情使我感動
第二天下午,我和玮玮返校了。看着玮玮的父母依依不舍的樣子,仿佛我就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似的。一股離別的滋味在我胸中盤旋了好久才散去。
回到了學校,我發現在校的學生依然很多。尤其是奮戰考研、考博的同學,幾乎把一天的時間當做兩天來用。和他們比較起來,我用在準備考研的時間太少了。所以,除了輔導學生外,其他的時間我都用在了備考上。每天夜裏零點以後我才休息,早上五點前就起床。玮玮警告我:不要如此緊張,最後把身體給搞垮了!尤其是到了快考試的時候,更要放輕松一些。
的确,我有點拼命的意思了。還想賺生活費,還想複習好功課,我只有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了。如果不早起晚睡的話,輔導學生耽誤的時間怎能補回來?拼上幾個月,考上研究生也挺劃算的。不過這研究生一定要公費的,否則,一年一、兩萬元的學費對我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
提前一天回校,玮玮好像不知道怎麽處理這多餘的時間了。一會兒說去市內幾個景點散散心,一會兒又說要去看黃河。而我的回答則是:哪兒也不去,就在寝室複習功課!
玮玮一聽不答應了,又噘起她那好看的嘴唇,右手指着我說道:“不要破壞我對你的感情!你必須陪我去游覽景點,否則,我就不理你了!”
看着她那極其認真的樣子,我只好投降:“怕你了還不成嗎?說吧,去哪兒?”
市內的景點對學生有優惠。我和玮玮買了兩張票卡,興致勃勃地游覽了萬壽山和夢華苑兩個景點。中午的時候因為劉健從家裏回來了,我知趣地退出,讓他們兩個結伴游玩去了。
吃過中午飯,我在校園裏散步。不曾想逛着逛着,不自覺地又回到了以前我和張長生約會的地方了。來到長凳旁坐下,看着眼前的花樹,心裏仍有一股隐痛。我知道,這傷痛會持續很久很久。
我怔怔地坐着,目光看向遠方,腦子裏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渾渾噩噩的。呆了一陣子,感覺好沒意思,不如回寝室去看書。我站起身正想離去,一擡眼,卻看見了張長生正站在我的身後。他見我突然站起來又看見了他,感覺很尴尬,不由得後退了兩步。
我猛然看見他的時候,心裏一驚。然後,我沖他笑了笑,沒有說話,轉身離去。
我剛走兩步,只聽張長生喊道:“櫻桃,你聽我說幾句話好不好?”
我頓了一下,沒有回答,又朝前走去。
“櫻桃!你真的一輩子都不理我了嗎?”身後傳來張長生那失望的聲音。
我出了一口長氣,說道:“你認為還有必要嗎?”
“你難道不給我一次解釋的機會嗎?”
我緩緩地轉過身子面向着他說:“解釋什麽?有必要嗎?對了,我還要謝謝你哪。要不是你,我不可能做家教的。不做家教,我就不可能養活我自己。現在我之所以變得很堅強,是你的原因。謝謝你了,也祝福你!”
話說完,我轉身離去。我沒有流淚,也沒有心痛,甚至沒有對他的恨。這意味着什麽?看樣子張長生也在懷念我們的過去,不然的話他不會跑到我們經常約會的地方來。也許他又一次失戀了。不過,他失不失戀是他自己的事情,和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他想找誰療傷都可以。以後,我就把精力全部用在輔導學生和複習功課上。我不僅要拿到報酬,還要用最好的成績迎接研究生考試。
回到寝室,我把遇見張長生的事情告訴了玮玮。她聽後非常高興,還在屋裏轉了幾個圈,然後飄到我的面前,朝我伸出大拇指:“太棒了!如果換做是我的話,也不會那麽潇灑。好!你今天的表現讓我放心了,祝賀你!”
我瞟了她一眼道:“這有什麽好祝賀的?又不是什麽好事!你不是在諷刺我吧?”
玮玮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我諷刺你?胡說!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麽會諷刺你?我是真心為你而高興。桃兒,你成熟多了!”
其實,我也為自己高興。我能從容地面對張長生,這說明我的确是進步了。我知道,這是用自己內心的傷痛換來的。而我寧願不要這樣的成熟!
校園的十月是最美麗的。松柏依舊翠綠挺拔,其它幾種樹葉卻由綠色變成棕紅色了。而那些各種各樣的菊花正開得鮮豔,把校園點綴得異常美麗。在這金秋的季節,我想收獲一些東西。可是,除了我輔導學生月底的時候能拿到報酬以外,其他的還一無所有。
考研究生的時候,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時候。那時,冬天雖說将要走到盡頭,可離春天的到來畢竟還有一段距離。
每天我匆匆往返于學校和學生的家中,享受着和他們交往的每一分鐘。每當他們告訴我考試成績又有了進步時,我的心仿佛喝了蜂蜜一樣甘甜。這是我人生中的小小成功。從他們的身上,我初步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這個時候,我看什麽都是美好的。我會向我周圍的人笑着打招呼,我會向我周圍的花草樹木點頭致意,我甚至會向噴泉裏的小魚兒竊竊私語,訴說着這個世界的美好。
我的同學們都感覺到了我的變化,她們也在享受着我的快樂。當我把所得寄回家時,姐妹們就聚會慶祝。說是讓我請客,最後總是李嫣然結賬。我打心眼裏感激我的姐妹們,也更加珍惜我和她們之間的友誼。
玮玮說:“歡樂的桃兒是最美麗的!”那麽,我就把自己最美的笑容奉獻給她們吧!我們的寝室就是一個舞臺,我們每天都上演着青春偶像劇,我和姐妹們都是這部劇中的主角。
此時,我真正懂得了什麽是“放下”。放下恩恩怨怨,放下不愉快的心情,放下自己夠不着的東西......只有放下了,才能大徹大悟,才能藐視一切,才能擁有一顆平靜的心,才能勇往直前、無所畏懼!
轉個身,這個世界就是另外一種樣子。這,就是人生的真谛!
有一首歌唱得好:只有經歷了風雨才能見到彩虹!我知道,我的人生才剛剛起步,以後還會有更大的風雨在等着我,而我也時刻準備着迎接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