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夢
夢
粗重的喘息在耳邊一聲接着一聲，不知過了多久，男人喟嘆一聲，含糊不清地在他耳邊說:“小寶，你是我的。”
南榮當即就醒了，平複了一下呼吸。這不是他第一次做這個夢了，所以除了第一次的驚恐和羞恥，剩下的他都只當青春期正常生理需求。
他不敢跟任何人說，尤其他哥，畢竟是夢裏面的另一位主人公。
南榮伸手拿過床頭的手機看了一眼。
3:20。
這個點所有人都睡得正深。
南榮頭悶在被子裏緩了一會，光腳走出去，輕輕走入另一個房間。
房間裏的窗簾沒拉緊，露着一條縫。南榮眼神掃過桌上還開着的電腦，走到床邊，他清瘦的身影擋去大半月光。
床上的人呼吸清淺。夢裏沙啞的喘息似乎還在耳邊。南榮垂下眼，伸出手掐住南竹節的脖子，一點點收緊。
南竹節是最不可控的因素。
掌心劃過一個小小的東西，他知道，那是南竹節的喉結。南榮側了一下身體，被擋住的月光瞬間撒下來，不偏不倚地照在南竹節喉結上。
南榮微涼的手指劃過那處凸起，撫上唇珠，最後是多情的眉眼，南榮閉了下眼，壓下眼中翻滾的欲望。
最後他只把南竹節睡着還沒來得及摘下的眼鏡拿下來，放在床頭，輕手輕腳地上床。
南竹節翻過身給他蓋上被子，又摟住，一下一下地拍着南榮的背。
“又做噩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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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榮身體一僵：“嗯。”
南竹節沒察覺到他剛才的動作，下巴在他頭頂安撫地蹭了蹭：“別怕，哥在。”
黑暗裏，男人的呼吸逐漸平穩。南榮睜開眼睛确定南竹節睡着後，拉過他的手，額頭抵在上面。
在心裏說：晚安，哥。
這一晚睡得很沉，等南榮起床，南竹節已經在吃早餐了，看到他下來，有些意外：“起床了？”
南榮坐下來，拉過南竹節給他做好的早餐：“我只是起晚了，又不是想逃課。”
南竹節笑了一聲，從他頭上揉了一把：“我去公司，讓司機送你去學校。”
南榮低着頭，眼神隐秘地落在南竹節身上，帶着露骨的打量。
南竹節身上到底有什麽，能讓他不斷地重複做同一個夢。
“對了小寶，你想不想搬到學校那邊去住。”
南竹節突然轉身，南榮來不及收回眼神，只好低下頭掩飾，聽到這話猝然擡頭，語氣都有些刺耳:“你要趕我走？”
南竹節皺一下眉，身上頗冷的氣質融化了一些：“不是趕你走，是怕你學校家裏兩頭跑，把身體累着。”
南榮根本沒聽進去，扔下剛吃幾口的早餐提起書包，摔門走了。
南竹節感覺地板都震了三震，他摸摸鼻尖，有些無奈，南榮的脾氣怎麽越長越大。
南榮坐在車裏，腦子裏亂糟糟的。他知道自己有些不正常，畢竟誰家的弟弟會做那種夢。可他願意裝得正常一點，當一個好弟弟。
可是南竹節千不該萬不該說讓他搬出去。南榮忍不住胡思亂想，南竹節如果煩了他的話……
南榮把唇抿得死緊，心頭的惡意一個又一個，他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小少爺，到學校了。”
南榮回過神，朝着司機一笑：“叔叔再見。”
他整個人沐浴在陽光裏，眼角的淚痣随着他笑的動作高高揚起，唇邊還有兩個小小的梨渦，是那種看了，就會忍不住跟着他一起笑的笑容。司機笑着和他說再見。
轉過身，南榮嘴角迅速拉平。淚痣點在眼角給他添了一些高不可攀的意味。
他心裏惦記着早晨南竹節要送他走的事，沒注意路，冷不丁撞上一個人。
“哪個傻逼不看路？”紀冷面色不善地看向撞他的人，見是南榮吊兒郎當地笑了：“怎麽，南少爺又起晚了？”
南榮繞過他想走，紀冷長腿一伸，攔住他：“撞到人還不道歉？”
南榮本來就憋了一肚子氣，見到又是那個跟他從小就不對付的紀冷，本來就冷的臉更冷了。
南榮嗤笑一聲：“滾。”
南榮進了班，紀冷翻個白眼，正要進去。
有人跑過來攔他：“紀哥，您這就放過他了？不如交給我。”他做了個手勢，“我找人揍他一頓，好壓壓他那副清高樣。”
紀冷避開他伸來的手，有些厭惡地說：“別總拿我的名義挑事，你心裏想什麽大家心知肚明。我警告你，你最好收起你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心思。南榮不是你能動得了的。”
說完，紀冷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那人在原地，一張臉氣的扭曲。
紀冷拉開南榮旁邊椅子坐下，臉色臭的要命。也不知道是誰排的座位，明知道他倆不合還非要安排在一起。
南榮全程視他如空氣。終于熬到晚上放學，拿出手機一看，微信上南竹節給他發來微信。
[別生氣，晚上去接你。]
南榮嘴角不太明顯地勾了勾。
紀冷睡了一天，剛醒就看見南榮冷着一張臉啪地關上手機，大步走出教室，眨眼間就消失了。
紀冷撇嘴，心裏不屑，又不是八百年沒回過家，至于那麽着急嗎。
南榮壓根不關心紀冷心裏編排他，他看着空蕩蕩的校門口低聲罵了句：“騙子。”
“罵誰騙子呢？提前下班來接你。”南竹節突然從他身後出現，“沒良心的。”
南榮拍開南竹節在他頭上作亂的手，面無表情道：“車呢？”
南竹節攬着他往前走，答非所問:“這塊有套房，順路帶你來看看。”
南榮深吸一口氣，極力壓下想殺人的心：“你要趕我走？煩我？我在家終于礙着你事了？”
南榮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猛地甩下南竹節搭在他肩上的手，一聲不吭地走在前面。
南竹節猜到會這樣，笑了一聲，笑着對着前面的人朗聲道：“生什麽氣，我陪你住。”
南榮頓住，煩躁了一天心慢慢被撫平。南榮不想承認他非常高興，那種奇異的欲望被滿足的感覺，像快要渴死的人驟然發現一瓶水，一瓶只屬于他的，解渴的水。
進屋，南竹節打開燈，拿出一雙拖讓南榮換上：“三間卧室，一間被我改成了書房，一間卧室還沒收拾出來。”南竹節手指上轉着鑰匙，調侃：“小寶，你得跟我睡一張床了。”
南榮蹲下身換鞋，身體興奮地顫抖，他怕南竹節看出來，極力壓抑，即使這樣，袖子中的手還是不受控制的顫抖。
他一扔書包，趿拉着拖鞋進了浴室：“我去洗澡。”
南榮進了浴室，淅淅瀝瀝的水聲很快響起。南竹節不再裝平日裏的那副樣子，靠在浴室門框上，聽着浴室裏面的水聲打開手機。
入目第一張就是南榮迎着光笑，對司機說再見的照片。南竹節眸色暗了暗，繼續往下劃。
第二張是紀冷伸出腿攔住南榮，南竹節當即決定敲打敲打紀家。
然後是第三張第四張第五張……
确定南榮這一整天發生了什麽，做了什麽，吃了什麽他都充分了解之後，便把這些照片一張張保存好，點了備份。
南竹節定定看着地面。
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他也不知道，只知道等他反應過來時就已經成了這個樣子——
每天都要把南榮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後，才算滿意。
南竹節把垂下的發絲向後抹去。自暴自棄地想，反正南榮是他帶大的，他想了解了解南榮在學校裏發生了什麽，這個行為算不上越界，況且，南榮不在他身邊，他不放心。
但他不知道，從第一天起，讓人事無巨細地彙報南榮的事，就已經越界了。
＊
被褥散發着清淡的香氣，南榮近乎癡迷地嗅聞。和南竹節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南榮想。
很快，南榮就睡熟了，夢裏也沒有人在他耳邊絕望地哭喊，以及透過指縫看到的，被碾碎的肢體。
南竹節處理完文件回到屋，看到的就是南榮抱着被子蜷成一團的樣子。
他頓時心疼得不成樣子，但在心底隐秘處，卻有一種異常滿足的感覺。
南竹節上床，怕吵醒南榮，只好慢慢地從他懷裏揪出被子，等他終于蓋上被子，正要睡覺時，南榮睜開眼，一錯不錯地看着他。
南竹節低聲問：“吵醒你了？”
南榮沒說話，也不知道是睡懵了還是怎麽的，摟住南竹節脖子，上前親了他一下。
唇部的觸感一觸即分，南榮輕輕碰了他一下，頭一歪埋在他的胸口，睡着了。
南竹節猛地愣住，唇上輕柔的感覺經久不散，甜絲絲的錯覺順着唇縫一點點鑽進心裏。他楞了許久，僵在床上一動不動。
等回過神後，南榮早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