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把我當什麽?

你把我當什麽?

十分鐘了。

南竹節距醒來已經十分鐘了,整個人躺在床上猶如一塊石頭,一動不動。

南竹節用力按一下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下床,找出來一件藍色的絲綢襯衣換上,整理的沒有一絲褶皺後,打開房門對保镖說:“買一身衣服上來。”

保镖在門外站了一夜,看着南竹節脖子上遮都遮不住的痕跡恍惚道:“好……好的。”

南竹節關上門,撐牆的手微微顫動,他昨天都幹了什麽……

床上南榮翻了身,像是有醒的征兆。

南竹節立刻反應過來,匆匆做賊一樣進了浴室。他關上門,似乎這樣就可以逃避昨晚的荒唐。

南榮會怎麽想他呢?

變态?覺得惡心?又或者想要和他一刀兩斷?

南竹節不敢再想,這些結果他哪怕光是想想都覺得絕望。

他打開浴缸放水的開關,走進去,水自腳裸一點點淹沒他,衣服被浸濕,濕漉漉地貼在身上,露出起伏的肌肉線條。幾個深呼吸間,他捧起一把涼水撲在臉上。

這裏仿佛也存留着昨晚的痕跡,他不可抑制地回想起來。

南榮濕紅的眼,偶爾溢出的幾聲輕/喘。南竹節搖頭,想要把這些畫面全部甩出腦海,可他越是不去想,腦海裏的畫面就越是清晰。

他最終還是沒抵過本能,浴缸裏水随着他的動作飛濺到地上,像一個又一個冰涼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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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南竹節點燃煙含在嘴裏,把濕淋淋的頭發抹在後面,手摸上鎖骨的那枚牙印,忍不住低低笑出聲來。

其實他對這件事沒有絲毫愧疚,不管外人怎麽背地裏惡心,南竹節都沒有感覺,他怕的是南榮,他怕南榮就此遠離他。他花了這麽多年克制自己的情感,卻還是敗在了一場失控的醉酒。

南竹節吸一口煙,定定地想,他是什麽時候察覺到南榮于他而言,是不同于其他人的呢。

可能就是父母出車禍那天吧,他的第一反應不是父母怎麽樣,而是南榮有沒有出事。

“咳——”被煙嗆到,南竹節捂住嘴,悶悶地咳,他從小就知道自己不正常,那些常人擁有的情感,他都沒有,他就像是真空罩子裏的人,聽不到聲音,看着外人因各種各樣的情緒流淚或開心,他都會很困惑,他不懂人為什麽會那樣。

父母發現了他的與衆不同,帶他去看心理醫生。

——反社會人格障礙。

所以後來他們生下了南榮,但意外的,南榮從小就格外粘自己,到哪都要跟着,有一次,小小一只的南榮趴在他耳邊,悄聲說着再他當時看來無比幼稚的話。

“哥哥,我會永遠愛你!”

漸漸的的,他開始接納并且默許南榮搶走屬于父母的關注,到後來,他甚至把南榮放入了自己的領地,默默圈養起來。

南榮是他的所有物,他那麽想。

最後,這份感情默默地在陰暗角落裏變質。

南竹節嗤笑一聲,掐滅煙。既然是早被他圈進領地裏的人,那便一輩子也別想逃。

南竹節穿着浴袍,拿着保镖買來衣服坐到床邊。

南榮醒來有一會兒了,坐在床上,漂亮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他。

“……給你衣服。”

南榮全程魂游天外。

南竹節用力按眼睛,不由南榮抗拒地抱着他走進浴室。他收回手:“對不起……小寶。弄疼你了?”

南榮把他推到一邊,不讓他碰,蜷成一團縮在浴缸裏。

南竹節耐心地哄着:“乖,不然會生病。”

南榮張張嘴,發不出來一點聲音。看着南竹節,下一秒就開始掉眼淚。

南竹節急了,上前擦南榮眼淚,又被推開:“南榮,小寶……對不起。我真的,我不是……”

南竹節也覺得這解釋實在蒼白:“我喝醉了,真沒想到你會過來……我以為那是夢。”

南榮用手背擦去眼淚,看到手上竟然也有痕跡,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開始掉。

南竹節終于摸到他身邊:“對不起,我——”

他看見南榮狠狠搓身上的痕跡,呼吸一窒,艱難地說:“你——”

“就覺得我這麽惡心嗎?”

南榮反複嘗試,終于能發出一點聲音:“你……你強迫……我。”

“不是……”南竹節想解釋又無從說起,“我認錯人了,我不知道是你……”

“啪——”

這麽說感覺也不對,南竹節正欲重新說就被南榮一個巴掌打的偏過頭。

南榮身體顫抖,跌坐下去,一字一句:“所以,你把我當你洩/欲的工具?”

“是不是不管誰來你都會這樣?”

“我沒有……”南竹節話突然止住,沉默了。

如果他否認,那麽小寶就知道了他那惡心的心思,到時,他會怎麽看自己。

一個變态惡心的哥哥?

一個霸占着他,對他藏着不可告人的心思的變态?

南竹節接受不了,他接受不了南榮疏遠他,他怕南榮從此以後怕他,不理他,覺得他惡心,這些光是想想,他都能瘋。

南竹節自己有病,他感覺不到自己和外界的所有情緒,對外界做出的所有感情回饋都只是在模仿正常人而已。

除了南榮。

只有在面對南榮時,他才能感覺到自己內心原來也有鮮活的血液,心髒在跳動。

南竹節不能失去南榮,就像人不能失去心髒。

“是。”南竹節說,“我認錯人了,對不起。”

南榮看着他,像是第一次認識他,走出浴室,被衣服絆得踉跄一下。南竹節從後面扶住他:“慢點。”

南榮用力甩開南竹節,拿起南竹節買來的衣服,一件件穿好::“現、在,南竹節,你送我,回去。”

他連哥哥都不叫了。

南竹節:“小寶……”

南榮笑出聲來,酒窩若隐若現,像刀子一樣插入他的身體:“哥哥,付錢都不願意?”

南竹節開口想解釋,南榮已經不想聽了,向着門口一瘸一拐地走去:“那我自己走。”

南竹節拉住他:“……我送你。”

一路上,南榮都坐在後面看着窗外發呆,到了宿舍,推開出來扶他的南竹節。

南竹節看着南榮上樓,站在原地許久,直到身體都凍僵了才回過神上車。

這樣也好,南榮除了覺得他陌生以外,并不會知道自己喜歡他。南竹節把臉埋在手心。

可是——

他後悔了,他應該說真話的。

***

今年主辦方格外有錢,大手筆地包下酒店整整兩層作為宿舍。

南榮看着電梯的數字一個一個地跳動,餘光好像看見了什麽東西。他對着電梯裏的鏡子,不可思議地搓一下耳後的吻痕。

擦不掉。南榮用力搓,直到耳後的皮膚搓破皮了都沒下去。

南榮越搓越疼,越疼越搓。

叮——電梯到了。

南榮提起來衣領,低着頭找房卡。過了好一會,才遲鈍地想起來自己昨天忘了拿,又一摸,手機也沒拿。

今天還要上課,紀冷也不在裏面,沒人來給他開門。南榮不想找前臺,幹脆坐在地上,等紀冷下課回來。

也許等了很久,又或是并沒有很久,紀冷終于回來了。他看着靠門坐着的南榮吓了一跳:“你怎麽坐在這,沒拿房卡?”

紀冷打開門,讓南榮進去。

兩人都沒看到身後的電梯裏,有人對着他們拍了照。

“怎麽不找前臺,或者給我打個電話也行,我逃課出來,反正老師講的那些我早就會了……”紀冷嘀嘀咕咕,一轉身,“哎,別哭啊南榮,我也沒說什麽呀!”

誰知南榮哭得更兇了,紀冷哎呀一聲,跟着蹲下來:“有人欺負你?”

南榮點點頭,片刻後又搖頭。

紀冷只覺得一股無名火直竄腦門:“你說是誰!誰敢欺負我兄弟,讓他過來,我跟他單挑!”

南榮被他逗笑:“沒事,沒人,欺負我。”

紀冷還是第一次直面南榮那張笑起來殺傷力極強的臉,一時間呆住了。南榮眼淚半挂在睫毛上,眨眼間掉下來。

紀冷伸手去接,半秒後終于意識到自己在幹嘛,不禁臉一紅,把手背在身後結結巴巴道:“笑,笑了就好。”

南榮又朝他笑了一下,走進衛生間關上門。

這下換紀冷蹲下了,身體幾乎要燒起來:“……搞什麽笑的那麽好看。”

兜裏手機響了,紀冷擡起頭拿出手機,以為是他姐,看也不看就接起來:“喂?你終于想起來我這個大洋彼岸的親弟弟了?”

那邊不作聲,紀冷又繼續道:“奧,我知道了,你良心發現要給我打零花錢了!”

“紀冷。”南竹節冷淡的聲音在他耳邊炸起來。

紀冷抖一下,顫顫巍巍地看了一眼名字:“啊?哥……哥您找南榮?”

南竹節:“不是,我專程打給你的。”

紀冷懵了:“給,給我打的?”

南竹節耐心耗盡:“南榮手機落在我這了,我現在不在酒店,所以等下會有人把新手機送過去,記得給南榮。”

紀冷一口應下,就聽南竹節停頓一下又說:“……你能幫我最近看着點南榮嗎?”

紀冷:“啊???”

這還是南竹節嗎?

南竹節什麽時候用過這麽卑微的語氣說過話?

一般只有別人對他這麽說的份,哪有他這麽對別人說。更何況他又不是什麽大人物,能讓南竹節這麽說。

紀冷對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他只需要當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爛泥就行了,再高的他從來不去想,那就是——

“我……”紀冷咽一口唾沫,“我是哪做的不對嗎?”

南竹節:“都不是,南榮的心情……不是很好,我怕他再做出什麽事。”

紀冷還以為多大的事,大咧咧道:“這事哥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怎麽挂了?”

南榮從衛生間出來,鑽進被子裏:“紀冷,幫我請一天的假,行嗎?”

紀冷“???”

今天這是怎麽了,一個兩個的都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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