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塵封的恒星
塵封的恒星
巨大的熒幕循環播放着一段視頻，那是他六年前，高中元旦晚會的表演節目——
《La Vie En Rose》
低緩悲傷的音樂從琴鍵流淌而出，南榮想起在南竹節爽約，他雪地裏等的那一下午。
熒屏旁挂着他的照片，從一歲到十八歲，再往後都是一模一樣的蛋糕照片，不同的是蛋糕上面的數字，從十九到二十四。
南榮摸上密碼鎖，剛才他輸入的數字是 0611——
他被送出國的日子。
裏面還放着一個皮面筆記本，南榮上前……是他的日記，他記得撕掉了。
可眼下，粘好且完整的日記就那麽攤開在他面前。
南榮想，這是什麽意思。
趕他走的是南竹節，拼好日記本的也是南竹節。
他想起趕他走前南竹節說的話，閉了閉眼，南竹節，你說哪句話才是真的。
從密室出來，南榮手腳都已經凍僵了，但他沒感覺似的，在看了南竹節沒有醒來的跡象後，拿出手機，播出一個號碼。
“喂？”
南榮摸着花瓶裏的花，懷念般的:“我是南榮。”
與少年時期的聲音不同，紀冷不再咋咋呼呼的，沉穩又矜傲，他沉默了一下，才試探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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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榮？”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才說:“你在哪？”
南榮說:“南竹節家。”
紀冷說了一句“我去找你”就要挂斷電話，南榮急忙攔住他:“不用這麽着急，我們約個時間，我最近不會走的。”
紀冷抓住他話裏意思:“所以，你消失這麽多年，是出國了？”
南榮沒想到他會說這個:“嗯。”
更多的，南榮不想回憶:“行了，不說這些，年後去露營嗎？叫上同學一起。”
電話那邊安靜下來，紀冷說:“好。”
南榮嗯一聲:“那挂了。”
“等一下。”紀冷說，“這些年大家一直在傳南竹節……和你斷絕關系，是真的嗎。”
原來，這事都傳開了……
頭又疼起來，南榮取出藥生咽下去:“是真的。”
與紀冷約定好具體時間，南榮抱住頭，蜷在牆角渾身發抖。
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
南竹節，我再最後試一次。如果這次的結果還同六年前一樣，那他自願認栽，權當買個教訓。
頭像在有鋼針紮一樣，藥喝下去也沒緩解這種疼痛，南榮擡頭，對坐在旁邊的南竹節說:“哥哥，我好疼。”
南竹節揉着他的頭，吻一下他的耳朵:“不疼了，乖乖。”
聽着南竹節溫柔的聲音，頭疼不但沒有緩解，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勢，南榮頭埋得更深，輕聲呢喃。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南竹節神情不變，笑得溫柔。
＊
一覺醒來，看到房間的擺設，南榮差點以為又發病了，但好在，這些是真的。
嗓子不舒服，南榮下樓倒水。南竹節坐在客廳，背對着他，手裏拿着不知道什麽東西，桌子上紅彤彤擺了一桌。
南榮本來不打算過去的，直到他看見那玩意上面金燦燦地印着一個“囍”字。
“你就這麽希望我結婚？”南榮拔高聲音，不可置信地說。
南竹節仰頭，看着他，輕輕眨了下眼，長指推過來一份請柬:“我看過了，這個還不錯。”
南榮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又一次猜錯了，其實南竹節對他，真的只是親情。
“你要結婚，我總得做點什麽。”南竹節輕聲說。
“南竹節，你傻/逼吧！”南榮罵他，又像是在罵自己，“從你把我趕走的那一天起，我們就沒關系了！懂嗎？沒關系了！！”
“你現在假惺惺的是在做什麽？你該不會想通過這個彌補我吧？”南榮摔了杯，“我告訴你，不可能！”
似乎還覺得不盡興，南榮又把滿桌的請柬撕碎扔在地上，指着南竹節:“你，永遠都沒有資格插手我的事。”
都是最親的人，知道話往哪紮最疼，南榮說着口不對心的話:“南竹節，我最恨的就是你！”
南竹節的眼底終于起了一絲波動:“你恨我？你憑什麽恨我？”
“你能活到現在全憑了我，你有什麽資格恨我？”南竹節偏過頭，“南榮，我是不會說話，但這不是你可以随便……”
南竹節平複一下呼吸，用盡量平穩的語調說:“随便傷我的理由，你給我吃安眠藥的事我不想計較。”
南竹節像是忍不住一樣，終于願意把內心剖出來一點點，但仍舊隐晦:“南榮，這六年，我過的不比你好。”
他起身:“就這樣吧，以後我不提這事了。”
南榮鼻尖一酸，他忍不住唾棄自己，為什麽面對南竹節他總是一次又一次心軟，為他放下原則，打破底線。
他困在過去走不出來，南竹節呢，也和他一樣嗎。
南竹節回房，一拳打在牆上，留下幾個血印，他哆嗦着手把煙送入嘴裏，渴望借尼古丁緩解痛苦。
他失控了。
南竹節，你已經把危險帶給了他兩次，你還要帶給他第三次嗎。
南竹節一遍又一遍地質問自己，還要再傷他到什麽程度。他知道南榮把安眠藥混在粥裏是為了什麽。
可他還是縱容了，縱容南榮去窺探他的秘密。
手指插入發間，南竹節把頭發抹在後面，煙味不斷地刺激他的神經。
什麽時候失控的他也不知道，可能是在聽到南榮說要結婚，也可能是更早。
他就像是宇宙中的恒星，一旦偏離軌道，就會帶去一系列的災難，于是他只能克制。
但是，他忘了當恒星的質量坍縮到無線小時，就會産生黑洞。
南竹節熄了煙，總算壓抑住內心不斷升騰的占有欲，一回頭，南榮端着飯菜站在他卧室門口。
“……做什麽？”
南榮放下飯菜，看到牆上的痕跡，又出去拿了創口貼放在他的桌上，期間未着一言，只是在離開時，回頭看了他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