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對立
對立
湯澄瞬間結巴,連話都說不太利索:“你…你什麽意思,你不要吓人,什麽死不死的…”
靳以南放低聲音道:“那天你說你有滅火器,我能猜到,別人也能猜到。現在我的任務是阻止今晚林子裏着火,你覺得這事能跟你沒有關系嗎?”
靳以南瞎編了一通。
聽到“任務”兩個字,湯澄的心陡然一涼,因為這話怎麽聽都有幾分真,再加上靳以南猜的大差不差,他心裏瞬間沒了底,脫口而出,“那怎麽辦?”
說完又縮了縮脖子:“咳,我只是問問哈。”
靳以南不答反問:“你的任務是什麽?”
如果他猜的沒錯,每個人應該都有任務,只不過自己的任務比較特殊,所以聽不到任務信息。他想試探一下湯澄,看看其他人的情況。
“就是阻止起火啊。”
湯澄也懶得再裝,撇撇嘴:“我昨天晚上都沒敢睡覺,一直抱着滅火器到處看,但也沒看到哪裏着火,現在都困死了。”
靳以南微微點頭,看來他想的沒錯,有人要在第三天放火,那麽今天晚上,湯澄是個關鍵。
幾個人又圍着鍋呆了一會兒,靳以南感覺在這個林子裏,白天的時間要比夜晚少很多,他們只不過吃了一頓飯,天色就逐漸轉暗,像第一天一樣。
靳以南對湯澄道:“一會兒烏鴉叫了,你等一下,我們走最後,一起回你的小屋。”
湯澄警惕的一挪:“幹什麽?你要私闖民宅?”
“不闖。”
靳以南看着鍋下的樹枝一點點從猩紅變得死灰,駱言北在旁邊拿着根木棍摁了一下,火星便熄了下去:“我們一起住在你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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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說完,就感覺一左一右兩道目光同時盯過來,湯澄皺個八字眉,臉上寫滿“我們?”,駱言北則是淡淡垂着眼皮,裏面寫着三個大字,你求我?
靳以南一個都懶得看。
“今晚真的會發生火災,愛信不信。”
“……”
話雖這麽說,等到烏鴉真的叫完,湯澄還是老老實實的等着靳以南,駱言北看了他一眼,靳以南用眼神提示他他們現在是合作關系,然後心安理得的趴上駱言北的肩膀。
有了昨天的經驗,所有人都用最快速度奔回了小屋,湯澄稍等了片刻,等到三個人落在最後,才往自己小屋的方向走去。
好在湯澄的小屋和駱言北的就在隔壁,方向一致,并沒人有什麽察覺。
等到了小屋門口,駱言北把靳以南放到屋門側面的牆根,這個地方是個死角,除了從駱言北的小屋走過來,其餘方向都會先被察覺。
湯澄問:“我也要蹲在這?”
靳以南調整了下坐姿:“你也可以一個人在屋裏,到時候有人沖進去,你就大叫一聲。”
湯澄:……
“那我要不要把滅火器也抱出來?”他覺得晚上既然有人會出來搞事,滅火器可能很重要。
“可以。”
靳以南沉着眉,其實今天還沒到第三天,并沒人會放火,但他估摸着這玩意有點重量,至少能防個身。
湯澄點點頭,從小木屋裏把滅火器抱了出來,然後走到牆角,跟靳以南一起坐在地上,他把滅火器夾在腿間,下巴搭在上面:“我們要這麽坐到什麽時候?”
靳以南沒說話,他也不知道晚上會不會有人來,但直覺告訴他如果今晚當了鹹魚,明天火燒起來,他就直接出局了。
林子裏的霧早已經彌漫開來,他環顧四周,只能瞧見左邊湯澄的腦袋眼巴巴的盯着自己,而右邊駱言北已經靠在牆邊睡了過去。
駱大少爺身上的襯衫還是皺的,嫌棄的用板凳墊在地上,眉心冷冷擰着,似乎很不滿意這個生存環境。
靳以南突然想起他昨晚也是這麽睡的,一瞬間有點心虛,收起了想把人吵醒的心思。
湯澄就這麽靠在滅火器上,不知道什麽時候也睡了過去,靳以南只好打起精神,豎着耳朵聽林子裏的動靜。
不知道過去多久,雜草枝葉窸窸窣窣的響了一聲。
靳以南睜開眼睛,他的目光一瞬清明,跟着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極輕的開門聲。
像是有人,在黑夜中摸索。
靳以南第一時間搖了搖身邊的人,湯澄睡得死,迷迷糊糊的要省不省,駱言北倒是清醒的很快,睜開眼把他從頭到腳先打量了一遍,才松了口氣:“怎麽了?”
他問完,就聽到了一樣的聲音。
靳以南微微蹙眉,用幾乎不存在的氣音說,“好像不是一個。”
昨天在他的小屋門口,那個人的腳步聲很平穩,似乎是在一片平坦的大道上行走,而今天這個人卻有些行動遲緩,它的腳步兩下一停,像是在摸索着什麽,動的很慢。
但方向确實是朝着他們。
朝着湯澄的小屋。
人離湯澄的小屋越來越近,似乎到了能看清屋子的邊緣,它的腳步就逐漸變得确信,速度也放快了很多。
靳以南不敢再冒險搖醒旁邊的鹹魚,萬一湯澄口無遮攔,他們就全暴露了。
他對駱言北使了個眼色,駱言北沖他挑眉,意思是這個時空你是不是欠我的有點多?
靳以南攤手,誰讓他是頭熊。
他想的很簡單,等着人轉過身想要開門的時候,駱言北沖出去利用霧的視野障礙先撲倒對方,同時他叫醒湯澄,一起去把人制住。
黃雀在後,出其不意。
靳以南聽到腳步聲已經停在了小屋的門口,駱言北也沒再跟他廢話,趁着對方在摸索門的瞬間,從側面的牆角朝外直接撲了過去——
漆黑的迷霧。
靳以南聽到男人的低吟。
“誰!”
湯澄在劇烈的搖晃下終于醒了過來,他立刻反應過來這是怎麽回事,舉着滅火器就往外沖,頗有點烈豪炸碉堡的味道:“操,真有人來!”
“……”
靳以南只能動作緩慢的往牆邊挪,剛挪了兩步,他就看到湯澄怎麽舉着滅火器出去的,又怎麽舉着滅火器退回來。
小屋門口傳來一道低冷的聲音,
“別過來。”
是陸琰。
他半身倒在土裏,模樣有些狼狽,明顯是被駱言北踹過,下巴磕了一層灰,但駱言北和湯澄站在他身前,并沒再動作。
因為他的手上端着一把槍。
靳以南挪到牆角,很快認出了那是一把獵。槍,粗筒的槍管就對着湯澄,在黑暗中爆發出冷冷的泥土腥氣。
“你是為了拿她的槍?你的任務是放火?”
陸琰聽聲音才注意到,還有只“人”靠在牆角,他本來以為是一打二,現在居然要一打三,臉色更黑了一點。
“我拿到是我的本事。”
陸琰只敷衍了一句,并沒回答後面,他的目光很快轉向湯澄手裏的滅火器,在黑暗中幾不可查的挑眉,靳以南突然想到什麽,一個側身把湯澄摁倒在地上——
滅火器滾在土裏,發出沉悶的響動。
獵。槍的子彈從原先湯澄站着的地方穿過,直直打穿了後門的樹林,發出“嘭”的聲響。
這一槍打空了,陸琰面無表情的快速換彈,又是一槍直直瞄着地上兩個人趴着的位置,靳以南來不及反應,一只手抓到湯澄的滅火器,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朝陸琰砸了過去——
深重的霧色裏,他只感覺到眼前有影子閃過,跟着是陸琰吃痛的叫聲。
堅硬冰涼的滅火器砸中了他端着獵。槍的手,槍落在地上,朝前滾了兩下,趴在地上的湯澄終于眼疾手快了一把,立刻把□□撿了起來,鹹魚翻身的指着陸琰:
“操,想殺老子。”
他的手還在顫抖,渾身直冒冷汗。
靳以南聽到湯澄的聲音,總算松了口氣,鼻尖微微一動,卻在黑暗中聞到一絲血腥味。
淡淡的一絲。
并不濃烈。
靳以南扭過頭,這才發現駱言北半躺在自己身側,一只手按着脖子,上面被子彈滑過,擦出一道深重的血痕,幾縷血絲順着指縫留下來,染紅了霧色。
靳以南微微怔住。
他發現自己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周身的空氣似乎都凝結在一處,鼻尖的血腥味被無限放大,仿佛要鑽進他的五髒六腑…
直到駱言北冷淡的聲音傳出來,
“不用想着謝,這是任務。”
靳以南皺眉:“你不是NC嗎?”
NC也有任務?
保護熊?
跟着他就感覺到腦門被敲了一下,駱言北似乎對這個反應很滿意,語氣很淡,卻夾雜一絲得逞的味道——
“當然是騙你的。”
“……”
。
靳以南感覺心裏有一萬句髒話想甩,最後苦于那截還在流血的脖子,只能幹咽回肚子裏。
“任務是對立的。”
過了一會兒,駱言北出聲道:“有滅火,就有放火,有保護熊,就有殺死熊。”很可能昨天晚上那個腳步聲,為的就是殺死熊。
但靳以南眯着眼睛,沒有回話。
“熊”正在清算自己遭遇的殺豬盤。
他現在總算知道這人為什麽從第一天就态度良好要背着自己,要合作,還要來看門,弄了半天人家是一箭雙雕,既做任務,又套了自己的話。
啧。
哪有什麽溫順的坐騎。
只有黑心的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