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照片
照片
體育委員也是同一張臉。
這種感覺就像照鏡子一樣,他仔細的觀察着最前頭的少年,男生周身散發着一種清俊的氣息,那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黑色瞳仁裏像藏着光,映着初日清晨。
“今天練習引體向上。”
體育老師是個中年女人,體型壯實,膚色黝黑,她指着一邊的單杠: “先看好示範,之後每人10個五組。”
體育委員站在單杠邊,脫下外頭的校服外套,露出裏面的半截短袖,少年精瘦的手臂緊握住杠身,露出流暢的肌肉線條。
高挺的鼻梁迎着日光,喉結随着呼吸挺動,渾身都散發着青春的氣息。
體育老師站在旁邊的另一根單杠,正在講解動作要點。
靳以南的餘光看向周圍,其他人臉上并沒有任何特殊的表情,甚至有些木讷,只是在看平平無奇的動作講解。
并沒有人和他一樣,過于關注那個體育委員。
“……”
靳以南覺得自己可能也有點什麽問題。
他微微低頭,盯着操場上的一小塊草皮,沒有注意到前面的單杠上,體育委員的目光有一瞬的停駐。
又是一聲哨子響——
體育老師從單杠邊走下來: “換你們來,五個人一組,下一組給上一組數數。”
兩個學生在單杠下鋪好軍綠色的墊子,隊列開始按照順序往那一排單杠上挪動,靳以南重新擡頭,體育委員已經不在單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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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所有人都長的一模一樣,靳以南并找不到他去了哪裏。
第一組學生已經上了單杆,他們的動作出奇的标準,體育老師并沒有發現問題,滿意的都記了合格,然後吹了聲口哨,換上下一組。
湯澄幾乎用了吃奶的力氣才勉強讓動作達标,他在換氣的間隙看了一眼靳以南,發現靳以南并沒怎麽費勁,但有個問題——
他的動作做的和自己不一樣。
“哔哔——”
口哨響了起來。
“你動作不對,剛才沒有認真聽嗎”
女體育老師的口氣很嚴厲,直徑走到靳以南身邊,靳以南迅速朝兩側的人看了一眼,他發現其他人的引體向上腿是伸直的,只有他是屈膝的。
可剛才體育委員分明也是屈膝的。
他收回目光,做完手裏剩下的動作,才下單杠道: “對不起老師,剛上單杆腿就抽筋了。”
聽到這個回答,體育老師的神色要寬松一些: “那你回去,跟着最後一組再來。”
靳以南走下單杠,假裝拎着一條腿往回,站到隊伍的最末端,下一秒,他突然想到什麽,拍了一下旁邊人的肩膀: “你剛才看到體育委員嗎”
一模一樣的臉轉過來,平淡無奇的看着他: “當然看到了啊。”
靳以南微微松了一口氣。
“他剛不是去體育館拿墊子給大家鋪上了嘛。”
……
靳以南感覺背後升起一陣涼意,他重新看回單杠的地方,下面的确有一排軍綠色的防護墊,是最開始的時候有人鋪上的。
難道那個人才是體育委員
那他在單杠上看到的人是誰
靳以南低聲扭頭,繼續問旁邊的人: “那你看到有人做動作示範嗎”
“廢話,體育老師不是站在那講了半天嗎”
靳以南的目色微微停滞。
其他人顯然都沒有看到那個單杠上的少年,只有他誤以為那是體育委員,所以跟着那個少年,做了屈膝的動作。
那是誰
難道是鬼
但湯澄和他一組,湯澄的動作明顯是對的,為什麽這個人單單要害自己…
靳以南維持着面上的冷靜,不動聲色的跟着隊伍,他站在最末,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前面人的動作,确保自己的動作和所有人一樣,才算勉強熬過了這節體育課。
一打鈴,湯澄就朝他靠了過來,驚魂未定道: “北哥,你剛才差點吓死我,我一看我跟你動作不一樣,還以為我要涼了。”
靳以南這才想起來自己昨天開的玩笑,但他也懶得糾正,索性繼續當駱言北: “我們得跟上這個體育老師。”
“幹什麽”湯澄問。
體育老師已經收好東西開始往體育館裏走,靳以南兩步跟上道: “我想要她手裏的記分冊。”
湯澄愣了一下,明白過來,他們現在之所以一頭霧水,就是因為所有人都是一張臉,長的一模一樣,如果拿到了記分冊,也許就可以看到更多的信息。
靳以南并沒對他說那個假體育委員的事,他有種隐隐的感覺,這可能和他的個人信息或者什麽任務有關,并不适合說出來。
體育館是一棟半舊的建築,就立在操場的最頭間,等到體育老師進去好一會兒,湯澄才小心的打開那扇玻璃門,兩個人鑽了進去。
最頭間赫然是一個極為簡陋的籃球館,籃板的鐵架已經生鏽,籃筐沒有網兜,只剩一圈鐵環。
沒有體育老師的蹤跡。
她更像是一進來就消失了一樣,連人聲都不曾有。
靳以南繞過這間籃球場,迎面撞上了抱着一大堆軍綠色墊子的人,他後知後覺,這才是真正的體育委員。
體育委員把墊子堆在籃球架下面,然後問: “你們怎麽在這裏”
靳以南的目光落在那些墊子上,他發現在這些墊子的最左邊靠牆,還有兩塊墊子是拼在一起的,上面有淡淡的凹陷,很像是昨晚睡過人。
看來有人昨天是在這過夜的。
他重新看向面前的體育委員: “我想借幾個墊子,明天再還可以嗎”
體育委員的動作微微放緩,片刻後道: “帶出體育館嗎帶出去的話你得找老師登記。”
靳以南沒作聲。
顯然,這位體育委員已經嘗試過,但發現墊子不能帶出去睡,只能在體育館內打地鋪。
靳以南湊到他身邊,俯身幫着搬起墊子,兩個人忙活了好一陣才整理完,體育委員只說了聲謝謝,便低着頭飛快的往外跑,離開了體育館。
湯澄一直愣站在門口,等靳以南收拾完東西回來,突然一跺腳: “北哥,我想到了!這個人很可能也是我們的人!”
靳以南看他一眼: “那你反應還挺快。”
湯澄跟着他繼續往裏走: “我們就這麽讓他走了他回去我們可就認不出來了,你當時怎麽對付我的你忘了嗎”
靳以南心說那是你傻,換個人哪有這麽容易被發現,但他還是從兜裏摸出中性筆揮了一下: “他校服上有個X,回去找一下就知道了。”
湯澄這才反應過來,怪不得剛才這人突然跑過去幫忙: “你這種陰招鬼點子和小靳真像。”
靳以南:……
兩個人繼續往裏走,繞過籃球場,裏面只有一間窄小的辦公室,那個體育老師就坐在裏面,一動不動的看着窗外。
記名冊在桌上。
靳以南看了湯澄一眼,湯澄随即意會,找了個胸口疼的借口,把人喊出了辦公室,體育老師一臉嚴肅的拎着他,直接往醫務室走。
靳以南順當的進去,翻開了那卷記名冊。
下一秒,他的目光淡了淡…
因為那上面沒有任何人的名字,只有編號,從1到50.
根本沒用。
靳以南只能快速的翻看這張桌子和這間辦公室,祈禱還能有些別的什麽線索,但這間狹小的辦公室一眼就能望到底,除了辦公桌什麽也沒有。
他只能一個抽屜一個抽屜的拉開,拉到最後一個抽屜時,一個背扣着的相框出現在裏面。
靳以南把相框拿出來,腦海中突然聽到喇叭的聲音——
【獲得C級線索:畢業照】
【請玩家注意,本時空線索不得私自攜帶,只可在原地查看】
靳以南深吸一口氣,把照片翻過來…
還行。
至少不是同一張臉。
再是的話他可能要殺人。
照片已經有些年頭,最上面寫着高二7班,下面是穿着校服的五六排學生,規規矩矩的站着。
他的目光從這些人臉上一一掠過,并看不出什麽異樣,也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連最下面坐的幾個老師和班主任也都和他看到的一樣。
照片的背景就是在教學樓前,稀松平常。
靳以南蹙眉,他又把相框翻過來檢查了一遍,甚至把照片從相框裏拿出來,邊邊角角都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特殊。
但這是線索…
門外響起湯澄和那個體育老師的對話聲,湯澄走到一半又突然又說自己不痛了,此刻正在被體育老師嚴厲的批評,眼看就要拖不住。
靳以南飛快的重新看回那張照片,他突然想到什麽,一個人頭一個人頭的數過去…
48, 49…
只有49個人。
那個記名冊上明明有50個編號,但畢業照上只有49個人,少了一個。
而且因為是一個一個數過去的,靳以南把每一張臉都看很的清晰,這張畢業照上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獨特的容貌,卻唯獨沒有一張他最熟悉的臉……
也就是他現在正頂着的這張臉。
所有人一模一樣的這張臉。
它不在畢業照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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