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L
L
怎麽會是人
旗子呢…
靳以南盯着頭頂上五張陰沉的人臉，臉都是一樣的，頭發倒散，隐約可以看到青白的頭皮。
“現在怎麽辦”紀姜餅雙手顫抖着拽住繩索，晃動的繩索牽引着旗杆，那幾具屍體抖動了一下，其中一個人的目光變得兇惡。
“是他們讓你在升旗臺出醜。”
升旗臺響起淡淡的吟語。
仿佛有人的聲音随風飄落在空中。
“是他們讓所有人看着你出醜。”
被倒吊起來的學生屍體猛然晃動，它似乎變得憤怒，瞬間化成一團黑影，直勾勾的朝旗杆下方沖過來，湯澄和紀姜餅吓得飛快後退， “有鬼!”
高昂的升旗音樂響徹在上空。
那些操場上整齊的隊伍仿佛看不到這團黑影，也看不到被倒吊的屍體，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升旗臺的方向，血紅的旗子升停在半空中，就像卡住了一樣。
【請在歌曲結束前完成升旗】
【未完成則視為任務失敗】
沒有時間了。
靳以南皺眉: “一個人立刻回主席臺拿旗子，這旗子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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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看着體育委員說的，因為能完全确認身份的人并不多，紀姜餅算是一個，但紀姜餅白着臉并沒動彈，弱弱的問: “你是誰，我…幹嘛要聽你的”
萬一她走了，拿不到任務獎勵怎麽辦…
“他是駱言北!你就聽他的!”
湯澄好不容易躲過那團黑影，爬在地上對她叫，下一秒，那團黑影像是感知到湯澄的位置，低吼着沖了過來。
剎那間，湯澄感覺自己的臉頰被什麽東西狠狠滑過，尖銳的撕扯着皮膚。
他臉上多出一道中性筆的劃痕，幾乎要割破皮膚，深藍色的筆印迅速充血變紅，腫成一道細長的疤，跟着又是一筆。
那團黑影近乎瘋癫，就在它的筆尖直戳向湯澄眼球的瞬間，靳以南一個翻身抱住湯澄滾下了臺階，然後把人往操場邊緣一推。
“我早上跟你說的。”
“快去。”
湯澄愣了一瞬，随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麽，連滾帶爬的站起來往教學樓飛奔。
「今天如果有危險，就往六樓的廁所跑。」
任務獎勵算什麽
總得他媽先活着吧。
而在他被劃花臉的時候，另一邊的三個人裏已經有一個撒腿跑去了主席臺， “我是秦青，我去拿旗子!”
是那個新加入的按摩小鴨。
紀姜餅有一瞬的挪動，最終還是害怕的站在原地，但她沒想到那團黑影找不見湯澄，竟然直接向她撲過來——
“是他。”
“是他們把你晾在升旗臺。”
“所有人都在看你的笑話呢。”
“要被他們欺負嗎”
每當這句低吟出現，黑影就會突然加快速度，紀姜餅吓得躲到靳以南身後，用靳以南的身體死死的擋住自己，
“到底是誰在說話我們的任務不都是升旗嗎!”
升旗臺只剩下四個人。
跑去主席臺一個，跑去教學樓一個，紀姜餅躲在自己身後，靳以南飛快的躲開那團黑影，餘光掃過面前，只剩下兩個人。
按道理，一個是穆洺，另一個是駱言北。
但不對。
“打他。”
“用力的打他。”
“不要被欺負!”
中性筆的尖頭戳中靳以南的校服，上面留下一條細長的深藍筆印，從肩膀一直拖到袖口，衣服下被劃過的皮膚開始發燙，紅腫一片。
下一秒，黑影撲向他身後的紀姜餅。
靳以南皺眉，趁着這個空檔，飛快的撲向了那兩張臉其中的一個，他不知道是哪一個，但只能賭一把。
“同學，你衣領歪了。”
那時候紀律委員事兒逼一樣給他整理過校服的衣領，那雙手慢條斯理，在他的脖頸來回挪動。
而那雙修長手腕的虎口上，有一個極小而不起眼的黑色L，是用中性筆寫上去的。
手不停晃動在他眼前，不動聲色。
但從剛才六個人拉着旗子開始，靳以南的目光一寸寸掃過其他所有人的手，虎口都沒有那個L。
這是一個臉和聲音都無法分辨的時空，唯一能夠相信的，只有這些暗中互通的記號。
時空裏的玩家有六個人。
走出來升旗的也有六個人，卻沒有紀律委員。
只有一種可能，紀律委員聽到任務并沒有來升旗，而這裏現在站着的“紀律委員”，就是那個混進來的鬼，也是昨晚的“駱言北”。
是它最早在主席臺換了旗子。
是它一直在低吟。
而真正的紀律委員是在用這種方法和自己打配合，想要捉住它。
高昂的曲聲已經走向高潮——
靳以南挑眉，伸手按住面前這張臉，按摩小鴨已經跑了回來， “旗子來了!”
“快挂，直接升!”
“好。”
秦青飛快的拉動繩索，放下那四具屍體，然後鈎上旗杆，雙手交替拉着繩索，動作極快，力道很準，看的靳以南微微抽嘴。
鮮豔的旗子很快升到半空。
音樂走向尾聲。
下一秒，靳以南突然看到手中的鬼臉眼角露出笑意，笑意從眼尾擴散到眉間，進而是唇邊。
少年的唇瓣微微蠕動在靳以南的手心，留下一片濕意，那一瞬，仿佛有一道細微的電流滑過他的心髒，手腕不自覺的松開——
“我們這輩子也當不上升旗手。”
“我們不是好學生。”
“只有他們是。”
“殺了他們。”
……
低吟回蕩在升旗臺上空，靳以南這才想起來，他他媽現在是個同性戀。
旗杆下，剩下的四具學生屍體突然開始抖動，秦青感覺到自己的腳踝被什麽東西握住，繼而又攀上他的腰肢——
那是四雙蒼白幹枯的手。
“啊!!!!”
和之前的黑影不同，這四具屍體産生的怨念不僅僅是用中性筆劃傷人而已，他們雙目猩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其中一具學生屍體把秦青撲倒在地上，一把掐住了他的咽喉。
他的動作很兇，一個小東西從衣服裏滾了出來，是那塊橡皮。
上面有小小的五角星。
靳以南猛地反應過來，是那個因為校服沒有拉好而被推出隊列的學生。
下一秒，秦青的校服被撕裂，破布一樣扔在地上，跟着是裏面的短袖，另外三具屍體已經掐上了旁邊的紀姜餅和穆洺，他也同樣是因為校服沒有穿好。
但紀姜餅是女孩子。
雖然她現在的身體和所有人一樣，但她的意識是女孩子，靳以南眉心一蹙，松開了手裏的鬼，反身撲向那具屍體。
“呲啦”一聲。
他的校服被撕碎在半空。
獲得自由的少年微笑的看着升旗臺上發生的一切， “好像來不及了呢。”
主席臺上，旋律已經走到尾聲。
“不合格的學生就得死，不是嗎”
少年微笑着褪去那張千篇一律的皮囊，靳以南從縫隙裏看過去，那是一張陰郁的鬼臉，和蒼白的身體。
單眼皮，校服系在腰上。
脖頸有個數字紋身，右耳打着耳釘。
裸露的手臂上有很多傷痕…
多半還是個同性戀。
歌曲只差最後幾個音符——
少年微笑着用手撫過靳以南的臉龐，仿佛是不舍，又仿佛在告別: “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否則這麽多玩家，為什麽我偏偏只想害你
靳以南完全沒心思搭理這種利用他弱點的發言，他趁着和屍體纏鬥的功夫看向紀姜餅， “去拉旗子!”
“我說了，來不及了。”
最後一個音符響起，少年聲音平靜，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突然凝固在臉上，仿佛被按下暫停鍵…
因為确實有人按了暫停鍵。
操場另一頭，舉着高二(7)班號碼牌的紀律委員站在主席臺的操作室裏——
駱言北面無表情的按了個暫停。
畢竟任務是在歌曲播完前完成升旗，現在歌曲沒播完，那就不算完。
整個操場的人都沉默的望着升旗臺，仿佛感覺不到音樂的停滞，在這首歌曲播完之前，他們只會這樣定定的看向旗杆，那面血紅旗子已經升到一半。
“他馬上就來了。”
靳以南挑眉，除了湯澄，現在他們也是五個人，五打五，對面只是五具屍體， “你做不到控制那麽多。”
從剛才到現在，少年的低吟最多控制一到兩具屍體同時快速的行動。
在大掃除那天，他也只能控制那些骨頭同時行走，并沒有能力讓這些屍體在同一時間和玩家打鬥。
少年臉上的笑意收斂。
它的身影在風中變得單薄，而一直被靳以南喊去升旗的紀姜餅沒有被屍體控制，突然眼前一亮。
她的腳步突然停頓，轉身從口袋裏掏出中性筆，對着少年的後背狠狠戳了進去——
漆黑的血液從尖銳的洞口流出來。
那片後背很單薄。
蒼白的皮膚上瘦骨嶙峋，夾雜着很多已經褪色的傷痕，顯得觸目驚心。
靳以南看到它的臉因為疼痛而變得蒼白，單眼皮微微擰緊，一只手撫摸上耳垂的耳釘。
不知道為什麽，他感覺自己的心跳也停了一拍，仿佛有根小針紮在心尖，傳來綿癢而細密的疼痛。
“……”
靳以南質問喇叭，至于嗎，就這麽同性戀
下一秒，那幾具學生屍體突然停止了晃動，紀姜餅眼睜睜的看着少年消失在升旗臺，空蕩蕩的筆尖，鬼影不複存在。
幾乎是同一時間，駱言北到了升旗臺。
他皺眉看着地上散落的校服碎片，除了紀姜餅，幾乎都被屍體扒的連短袖都不剩。
穆洺先爬起來把旗子升到了杆頂，靳以南很快聽到腦海中傳來喇叭的聲音——
【完成組隊任務:升旗】
【任務獎勵:點數加成】
【目前幸存點: 12.5】
點數基數越大的人，加成之後的數字也就越高，在後面時空中，分差拉的也就越大。
靳以南暗暗聽完喇叭叫喚，跟着就看到面前遞過來一件校服——
駱言北: “穿上。”
靳以南皺眉: “你怎麽知道是我”
“你笑的比較明顯。”
“……”
紀姜餅還愣在一邊，因為她明明紮中了那個鬼，卻沒有聽到喇叭的獎勵，又或是什麽單人任務。
靳以南看了她一眼: “它應該是跑了。”
“那怎麽辦”紀姜餅有些失望: “好不容易抓住它”
“沒事。”
靳以南套上校服，從地上坐起來: “它跑不了，我知道它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