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畫畫

畫畫

但這種詭異的感覺很快被打消,因為靳以南跟着就聽到喇叭的聲音——

【解鎖成就:第一次跳樓】

【成就獎勵:萬能血袋50】

既然是第一次,那他當然是沒有來過的。

靳以南伸手揉了揉耳朵,那種耳鳴的感覺很快消失,仿佛剛才的一瞬只是錯覺。

他往前走了兩步,拍拍駱言北的肩膀,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駱言北出聲: “嗯”

“還你校服。”

“哦。”

駱言北擡眸,靳以南正在背着手脫衣服,藍白色的校服從肩膀滑下來,清瘦的背上兩片蝴蝶骨微微凸起。

他朝後伸手把校服塞給駱言北,然後從那一片學生屍體裏随便扒了兩件校服,一件遞給秦青,一件留給自己,飛快的套上: “走吧,先上課,晚上再過來。”

秦青點點頭。

三個人轉身往回,只有駱言北還站在原地,皺着眉,定定的看着靳以南,還有他剛穿上的校服。

靳以南不樂意的伸手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 “看什麽看,就這麽一會兒,還能把你衣服穿髒了”

這人就是麻煩。

但駱言北卻沒像往常一樣輕輕瞥他一眼,然後說點能氣死人的精湛短句,他微微蹙着眉,眸色很深,裏面倒映着深灰的水泥地面,仿佛是時空在倒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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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以南微微一怔,突然有些不習慣。

片刻,駱言北的神色恢複平淡,漫不經心的張嘴, “我怎麽知道,你們上廁所不是還手拉手嗎”

靳以南:

-

美術教室在五層。

兩個教室打通的格局,比普通的教室要大上一倍,幾個人跑過去的時候幾乎踩着上課鈴,好在大教室裏并沒站着老師。

偌大的教室裏擺着幾十個畫架,每個人都有一個。而講臺上沒有老師,只有一個半截身的石膏人頭,高高立在上面。

教室裏只剩下最後兩排還有空位,幾個人很快走過去,靳以南看到紀姜餅和穆洺坐在中排,表情不算太好看。

教室裏靜悄悄的。

講臺上的石膏人頭雙目空洞的對着下面,平靜的面容一片死白。

靳以南看了一眼,連石膏人頭都是這一張臉,一模一樣的臉。

教室裏突然響起淡淡的人聲——

“請所有同學完成繪畫「我最喜歡的人」。”

“畫錯的同學請下課留在教室。”

“……”

湯澄臉色慘白,他壓根不會畫畫, “這怎麽辦”

畫錯的要留在教室。而這個時空壓根沒有什麽留在教室,只有死,所有不合格的學生都會死。

但畫畫這種事不是什麽體育課的引體向上,咬牙挺過去也就算了,這是技能。

靳以南微微皺眉,他下意識伸手摸校服口袋,想要找那個鏡片,然後才想起來,鏡片剛才脫校服的時候也被一起遞到了駱言北那裏。

他朝駱言北眨了一下眼,駱言北卻沒什麽反應,兩個人是挨着坐的,靳以南幹脆伸手去他兜裏掏回了鏡片,但駱言北連看都沒看他的小動作一眼。

“……”

這人居然在發呆。

或者說從去了頂樓之後,駱言北就沒怎麽說話,一直冷着一張臉,看不清是什麽表情。

“那個…我應該有辦法。”

秦青坐在另一邊,突然揮了揮手,壓低聲音道: “我幫你們畫吧。我…”

他其實想說,自己在這個時空的設定就是繪畫天才,但又有點擔心暴露的太多,所以有些支支吾吾, “我,我在現實中就學過畫畫,我…那個,我很會的。”

他不太會唬人,靳以南很快看穿了他的想法,畢竟他第一天就在自習課上瞥見了秦青揮筆試人設。

只是他沒想到秦青的設定不光是會畫畫,而且和同性戀穿裙子這種歪瓜裂棗的設定不同的,是很天才,很會畫的那種會。

秦青把四個人的素描紙都歸攏到自己的畫板,握筆的手就像擁有自己的靈魂一樣,一邊對照着講臺上的石膏人頭,一邊打着框架。

碳色随筆尖的移動慢慢形成線條,彙聚在紙張空白的肌理上,沙沙作響。

臨到下課之前,四張和他們長的一模一樣的,宛如那個石膏人頭活過來一樣的素描畫卡着時間剛剛好出現在畫板上。

秦青累的甩手。

“卧槽,小秦,你這真是厲害啊。”

湯澄瞪大眼睛, “你不是搞按摩的嗎怎麽還會畫畫還好你會,不然這節課肯定慘了。”

秦青有些心虛: “嗯,就是…以前小時候學過一點。”

“謝謝了。”

靳以南拿着自己的那張畫,他當然知道秦青在說謊,只是沒有揭穿的必要。

他摸出那個鏡片,看着裏面陰沉的鬼影。

同性戀,單眼皮,系在腰上的校服,畫畫天才…似乎這就是鏡子裏的少年。

玩家擁有的只不過是它的某個特質。

靳以南眯眼,嘗試對着鏡子裏的鬼影問: “這張臉…是你喜歡的人嗎”

「我最喜歡的人」

畫的就是這個石膏人頭,這張臉。

整個學校都只有這張臉。

所有人都是這張臉。

但鏡子裏的鬼影并沒回答,反而是眼神更陰沉了幾分,仿佛能透過那面鏡子,把他生吞活剝。

靳以南有種奇怪的感覺,它之前的鬼不一樣,并不會提出一截血條換取契約這種勢力買賣,也不像野人那麽仇憤而血腥,它似乎只是很固執的在堅持什麽。

“鈴鈴鈴————”

靳以南聽到下課鈴聲。

“請所有同學把畫交上講臺。”

從第一排開始,陸陸續續有學生站起來,把素描紙放在那個石膏人頭的下面,每個人的畫裏都是這張臉,一模一樣的臉。

畫交到紀姜餅那裏,她的動作有些遲疑,靳以南猜到她大概也是不會畫畫的。

但好心的人是秦青,會畫畫的也是秦青,秦青沒有要幫她的打算,他即使顧念着現實中的一點交情,既沒有能力,也沒有幹涉的權利。

“請留在教室。”

石膏人頭一動不動,只在紀姜餅的畫放上去的一瞬,響起低沉的人聲。

紀姜餅雙手顫抖,她果斷選擇了逃出美術教室,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撞倒的畫架發出木框倒地的咣當聲,紀姜餅連頭也沒回。

石膏人頭沒有瞳孔,只是死白的盯着空氣。

下一秒,仿佛有什麽東西碎裂開,持續不斷的碎裂聲從教室延伸到走廊,紀姜餅的一條腿還留在門邊,那條腿突然變得沉重,鞋底和地面凝結成一片死白,仿佛世界都變成了死氣沉沉的白。

凝固的石膏從頭頂澆灌下來。

湯澄眼睜睜看着她凝固在走廊上,變成一尊石膏,然後像被鬼拖在地上一樣,回到了美術教室。

“呲啦——”一聲。

石膏從半身的地方斷開。

講臺上,多出了一具一模一樣的石膏人頭,都是這張臉,都穿着校服,死白的眼睛盯着空氣。

只不過因為新的石膏人頭剛剛摩擦過水泥地面,所以校服領口留下了一道髒灰的痕跡。

那就是紀姜餅。

湯澄幾乎要站不穩。

而下一個就是穆洺。

按說他這種鹹魚也是不會畫畫的,靳以南微微蹙眉。

秦青似乎也沒想到畫錯的結果這麽可怕,雙眼泛紅的看着講臺上的石膏人頭, “怎麽辦,我…”

但他一節課拼死時間,也只能畫四張。

“別急。”靳以南出聲,指了指穆洺的方向,秦青驟然看到他手中的素描紙上,那張人臉極為完整而相似。

精美到不像是畫的,甚至栩栩如生…

穆洺平靜的把畫放上去,然後離開了美術教室。

靳以南微微皺眉,他剛才并沒關注穆洺,現在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麽畫出來的,但總歸,穆洺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這節課。

緊跟下去,學生一排排的上交畫紙,又有兩個人因為畫錯而變成了石膏人頭,剩下四十多張畫紙安穩的擺在那一排石膏人頭下,上面的臉都栩栩如生。

“美術課結束。”

“請離開美術教室。”

直到回到廢棄教室,湯澄都覺得暈暈乎乎的,沒能從紀姜餅變成石膏的事實中緩過來。

最關鍵的是現在才剛剛過去三天,而後面還有七天,如果每天都有兩節這樣會送命的課,他們又不是哪吒,哪有三頭六臂。

靳以南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經快黑了。

“北哥呢”

湯澄環顧四周,也沒有看見駱言北,秦青小聲的道: “我剛看見他去六樓廁所了,可能是去頂樓了吧”

“也不喊我們…”湯澄抱怨了句,因為駱言北很少這樣不打招呼就單獨行動。

好在靳以南在,他的大腿在,他就能把心裝回肚子裏, “我們現在怎麽辦”

靳以南突然擡頭,看向秦青: “你是不是有美術教室的鑰匙”

“對啊。”

秦青從兜裏摸出一把鑰匙: “我是藝術委員嘛,沒找到你們之前,我都是在那裏過夜的。”

靳以南跳下桌: “走,去趟美術教室。”

湯澄: “……”

他實在不是很想看到那個紀姜餅石膏。

但他更怕一個人落單,只能跟上。秦青用鑰匙打開教師們,夜色裏的教室和下課的時候沒什麽兩樣,只有死白的石膏臉,格外安靜。

湯澄害怕的守在門口,好在靳以南并沒呆太久,只是翻看了一遍那些素描畫,就出來了。

湯澄縮着頭: “看完了”

靳以南: “嗯。”

“回去睡覺嗎”

“去頂樓。”

湯澄只當靳以南這是要去找駱言北,于是跟在後面,卻沒想到幾個人到了頂樓,頂樓并沒有駱言北,而靳以南直徑走向那一堆躺着的學生屍體,從裏面拖出了一具。

“……”

湯澄警惕的看着他: “你要幹嘛”

靳以南沒回答。

下一秒,他看見靳以南拿出了那把水果刀,狠狠的刺向那具學生屍體,屍體的手臂瞬間被鑿出一個洞,皮肉都攪擰在一起。

深灰的水泥地面上,有什麽緩緩流動了出來…

是死白的石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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