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幸存
幸存
靳以南沒有身體，他感覺不到烏鴉的落下，只有一點細碎的光影，從金屬的地縫中流轉變幻。
7年前。
他就已經死了。
這句話是烏鴉通過思維直接傳遞的，就像鋼印一樣，深深的刻在他的腦海中，仿佛一塊碑，上面刻着一行金屬光澤的文字。
“玩家生物體編號: 00x182027-3017，你在7年前，就已經因為跳樓自殺死亡。”
烏鴉海吉使用數字和編號代替了他的名字，讓這件事聽起來又冰冷了許多，也機械許多。
靳以南飄在金屬質感的空中，他沒有身體，所以也沒有表情，只是安靜的聽着。但思維的識海中仿佛有一根弦突然繃緊了，發出嗡嗡的震動。
七年前。
跳樓自殺的學生。
—— “小靳，你覺不覺得這個人和你長的有點像。”
湯澄在第三個時空的話突然從那一團胖胖的思維中翻湧上來，浮現在靳以南的識海中。
那個單眼皮，愛畫畫，很漂亮的男孩子。
那個喜歡同性的男孩子。
那個被欺負到跳樓的男孩子。
是他嗎
Advertisement
“主定下的人類規則中，自殺死亡的人，無法獲得進入游戲，搏殺生死的機會。”
“因為自殺的人，沒有繼續活下去的信念。”
對生沒有渴望的人，對活着沒有信念的人，在神看來，是不合格的。
時空是為了篩選出意志更強大的人類，至于自殺的人，則連進入的資格都沒有。
“生命是主賜予人類最珍貴的東西。”
“而你的生命在那一刻已經結束了，這樣生命完全結束的人類會重新效忠于主神，将自己未了的怨念轉化為想要活下去的人的信念，也就是幸存點。”
“這就是失去生命的人類的價值。”
“也是你的歸宿。”
……
靳以南胖胖的思維墩在原地，所以在那個時空裏，鏡子裏的男孩就是他，他原本就應該永遠呆在那裏，和船長與野人一樣，為要活下去的人工作，運轉…
“但你毀滅之後的第七年，一架飛機失事，也就是你們現在遭遇的爆炸事件——地球紀元00x182027，京城市源和傳媒大廈與掉落飛機相撞，生物體編號00x182027-1087的玩家進入了游戲時空。”
烏鴉在他頭頂扇動翅膀: “他是個很想活下去的人類，是主想要創造的，有力量，健康，勇氣的人類。”
靳以南看到駱言北的樣子，他知道這是烏鴉控制着他的思維，浮現在他識海中的。
“對于這樣優秀的，獲得100幸存點的人類，主本可以讓他擁有美好的一生。”
烏鴉機械道: “可他是個愚蠢的人類，他違反了游戲的規則。”
靳以南胖胖的思維微微飄動，那句喇叭曾經說過的話在他的識海中翻滾上來——
【時空是改變互相作用的高維磁場，幸存點數越高，代表轉化的怨氣越多，當它高出你幸存所需的相互作用力，剩下的就可以實現心願，扭轉人生。】
【100點是一個願望單位】
【在不違反游戲規則的前提下，可以實現一切願望。】
在不違反游戲規則的前提下…
這是一個死人的怨氣和活人的幸運互相轉化的游戲，因此兌換心願的唯一規則就是——
“禁止複活死人。”
……
海吉像是想到什麽極其挑戰它權威的事情，烏鴉的羽毛在空氣中微微顫栗，
“時空的怨氣和幸存點是有嚴謹規則的!一旦複活死人，打破的是數年來時空嚴謹的點數運算!”
剎那間，一系列像編程畫面一樣的，代表着生死的編號和數據在他的識海中瘋狂流轉，他感覺到，烏鴉很生氣，氣得要跳起來——
“人的努力和幸運只能作用于自己!”
“人類無權改變他人的生死，這是主才有的權利!”
靳以南冷靜的反問， “既然你都禁止了，他還怎麽違規。”
“哼，這就是人類狡猾的地方。”
烏鴉高高在上，幹啞的叫了一聲: “神的思維是透明的，但人的思維是隐匿的。”
神的思維在這樣高維的時空內，就像他們能互相看到對方的思考一樣，是完全透明的。
它們沒有語言，也不需要語言。
所想即所言。
但人不一樣…
人是會隐藏心思的，人說的話，未必是他的思考，思維被隐藏在肉體中，在肉體消弭之前，誰也看不到他的思維，包括海吉。
它明明是奧丁的渡鴉，是衆神之王的神使，它掌管人類所有思維，可人卻偏偏是這樣狡猾的存在，把思維隐匿于一張繪聲繪色的皮囊之下。
“他說，他的心願是回到七年之前。”
烏鴉從靳以南頭上飛離，來到了金屬光澤的面板前，它能掌管思維，但卻看不穿人的思考: “這種渴望青春，返老還童的人類我不是沒有見過，或者說，從古至今，這樣的人很多，并且這不違反游戲規則。”
靳以南: “……”
海吉說到這裏，羽毛更炸了一些: “為了保證主神創造人類的規則嚴謹，實現時光倒流的人類都會被一并消除記憶。”
也就是說，即便駱言北回到七年前，這七年的記憶，包括游戲的記憶，也會被消除。”
人可以重獲青春，重返童年。
但不可以擁有未蔔先知的能力，更不可以改變過去，改變他人的命運。
這就是規則。
“我們是很嚴謹的!”海吉叫完，靳以南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麽， “但記憶并不歸你掌控，對嗎”
他記得，之前那團超級思維說過，掌管人類記憶是的另一只烏鴉，叫做牧林。
“它就是個滿是漏洞的篩子!”
“……”
“它竟然沒有在1087脫出時空的瞬間就消除他的記憶，竟然慢了一天一夜!”
海吉在金屬的光澤上盤旋: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一天一夜，足夠一個人類做很多事了。
比如挽救一個人的生命。
更改一個人的生死。
所以在那時候，駱言北把所有的點數都用在回到七年前，救了他的性命。
但命運是無法被改變的，七年後，他還是會搭上那趟撞向傳媒大廈的航班，還是會死亡進入游戲。
“而你是他違規操作複活的死人，在他進入游戲，被我識別的一瞬間，你作為‘bug’就會被我嚴謹的修複，直接判定死亡。同時，他救你的違規操作也會被修正。”
面板上，是靳以南見過的，之前那些他作為生物體死亡的數據記錄。
而00x182027，京城市源和傳媒大廈與掉落飛機相撞事件只是一模一樣的重演，所有的玩家都一模一樣。
駱言北還是會贏，會拿下那100點。
牧林有權利消除的只有這七年的記憶，卻消除不了靳以南這個人的存在。
“他每一次的心願都一樣，回到七年前。”
就這樣，成了一個死循環，一次，三次，五次，十次，二十次…
在人類的時間中，這永遠是重複的七年。
但在海吉的神識中，這個循環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個七年，這已經是發生了很久很久的事情。
靳以南突然響起那個鏡子碎片裏，男孩回答他的話——
“太久了。”
“我不記得我喜歡的人的樣子了。”
他已經在時空裏很久很久。
因為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個七年。
“于是我對第三個時空做出了調整，我調整了你的樣貌，我讓所有玩家變成了統一的模樣。”
海吉的思維中帶着少見的困惑，靳以南大概猜到了原因， “但他還是能認出來，那是我。”
“沒錯。”
烏鴉在空寂中幹啞的叫着: “你們浪費了我太多的思維，我不允許這樣不嚴謹的事情變成世界的永恒。”
永恒是神聖的。
哪怕是主神也不能永恒。
區區兩個人類，怎麽能這樣成為永恒…太荒謬了。
“所以這一次，你幹脆沒有消除我這個bug。”
靳以南胖胖的飄起來，飄到烏鴉身邊， “你占用了一個玩家的身體，你在第三個時空讓我們提前結束，不讓我們經歷後面的任務，想起這件事。你想讓我們在逃殺時空中被對方殺死，結束循環。”
海吉飛到他頭頂: “準确的說，我更想讓他殺死你。”
因為駱言北本就是這場游戲的贏家，只有駱言北回到現實，實現心願，而本該死亡的人死亡，一切才是最嚴謹的。
按照它的觀察，駱言北是一定會贏的，不擇手段的贏，每一次時空都是這樣。
這個人有着優渥的生活，繁華似錦的前程，他想活的信念很強，按照它對人類思維的計算，只要他認不出靳以南，就一定會殺了靳以南，然後回到現實。
但它沒有想到，駱言北并沒有如他所想的，像從前的每一次一樣，不擇手段的贏和殺死玩家。
好像計算哪裏又出了問題。
駱言北沒有殺了他，甚至還把積攢了這麽多次的，那些商城裏頂級的武器都給了靳以南。
這個人類似乎能感知到，這是自己的計算，他的思維躲在那具人類的身體裏，好像偷偷的藏起了什麽，自己抓不到。
“但不重要，現在結果差不多。”
海吉高高的扇動烏鴉純黑的翅膀， “如你所願，你被“生物體編號3016”殺死，他脫離了時空。”
玩家怎麽可能快過神
不可能的。
它對靳以南的死亡處理只需要一瞬。
“不一定。”
到了這個地方，靳以南的思維藏無可藏，只能直接袒露在它面前，只不過他也沒有再藏着的打算，盡量讓自己胖胖的透明思維和烏鴉飄在一個高度上。
“如果我說，殺死你的子彈不是我打的呢”
……
不用靳以南再繼續說，海吉已經看到了所有他剩下想要說的話。
02: 46，它的死亡處理和靳以南的子彈幾乎同時射殺了對方，但它是神，他的處理會更快，所以的确是它操控的穆洺殺死了靳以南。
而因此， “穆洺”的分數也到達了100分，逃殺時空在這一瞬間結束，之後發生死亡的駱言北和湯澄是無效的，他們其實已經脫離了時空。
脫離了時空…
烏鴉死死的盯着這句話。
“時空內和時空外是有時間差值的。”
靳以南飄在烏鴉的身邊，胖胖的身軀抖動着，雖然他沒有翅膀，但也抖出了有翅膀的效果: “在我死之後，駱言北射向你的子彈，是按照時空之外的時間計算的。”
同樣是一瞬，但時空外的一瞬要比時空內的一瞬快的多…
反過來，其實是駱言北的子彈先打穿了“穆洺”的身體，結束了時空。
“在你嚴謹的計算法則下，其實是他的子彈先打穿了你，所以殺死你的不是我，而是他。”
喇叭突然響起在空間站，像是已經完成了核算——
【玩家: God被殺死亡】
【失去幸存點: 93】
【目前幸存點: 0】
【玩家: 3017掠奪成功】
【得到幸存點: 93】
【目前幸存點: 152.5】
【根據時空點數守恒原則】
【玩家:三金影帝死亡無效】
【玩家: 3017，三金影帝，湯達人脫出成功】
“這可是時空點數守恒原則。”靳以南飄起來: “你不會賴賬吧”
金屬光澤下，只剩下一聲烏鴉的幹嚎，不管怎麽樣，原則就是原則，這是嚴謹的時空，是它引以為豪的思維成果，否定什麽，它也不會否定這些計算和數據。
【尊敬的海吉大人，主神在深淵等您。】
深淵，是創造人類的地方。
它明白奧丁的意思，是它還不夠解人類，解人類的思維，它無法掌控，這個像謎一樣變幻莫測的東西。
人類的思維是深不見底的。
它飛過那團空蕩蕩的地方，只記得自己在這個人類的思維裏看到的最後一句話——
人本就是不“嚴謹”的。
生命有情感，思考，理智，沖動，愛欲…它怎麽會嚴謹，又怎麽能被計算呢
“你看，你算不對的。”
-
靳以南再次感覺到自己海綿一樣的身體慢慢恢複了意識，他耳畔仿佛有烏鴉在飛舞，又像是一團純白的雪，純淨了整個世界。
【玩家:三金影帝】
【最終幸存點數: 74.5】
【最終排名: 2】
【最終存活情況:無傷幸存】
【玩家将于五分鐘後被傳送至現實時空，同時，玩家将被消除游戲時空所有記憶。】
靳以南睜開眼，在一片純白中，終于看到了那只如雪一樣的烏鴉，這世間很少有這麽好看的烏鴉，白的像一只鴿子，純潔而無暇。
他知道，每個人離開前，都會在這裏被拿走記憶。
只是此刻，牧林看着他，久久沒有動作。
靳以南猜到，自己的記憶在它的面前，也是完全敞露的，是無可躲藏的。
它掌管所有人類的記憶。
它可以随意的消除一種感情，一份愛意。
他也知道，離開了這個游戲時空，他和駱言北就會忘記一切，又變回原本生活軌道上的兩個人…
牧林出聲提醒: “你沒有100點，不可以提願望。”
“……”
靳以南突然決定嘗試一下，畢竟海吉說過，這是個滿是漏洞的篩子: “那我以前的記憶呢為什麽我都不記得了。”
白烏鴉頓了一下，抖了抖羽毛: “是這樣，選擇倒回時光回到過去的人都要被消除記憶，這是主神對人類公平的規定。”
靳以南: “我知道。”
牧林: “但我去的晚了點。”
靳以南: “一天一夜。”
牧林: “對，然後不小心連着消除了你的。”
靳以南: “……。”
“人若願意相互觸碰，他們就是一體的。”
兩個人，只有一個點。
……
靳以南突然覺得，嚴謹點也挺好。
下一秒，白色烏鴉的翅膀像一道光，從靳以南的面前拂過，他感覺天光大亮，像是世界從一片灰暗中慢慢複活，鼻尖劃過一陣蘭花的清香——
“VIP16床醒了。”
“快去通報， 812事故又活了一個。”
“這可是三金影帝，別讓狗仔擠進來了!”
(完)
————————
磕頭鞠躬。放個預收《出來玩啊》文案~美人受x玩咖
“洲大校草宋楚期，人美性冷花心的很。”
只有宋楚期自己知道，他心軟又專一，積蓄借給喜歡的人創業，卻落了個被騙錢的下場。
第N次對着“急需用錢”的男朋友，宋楚期終于下了決心，在酒吧随手抓了個像模像樣的男人: “我新男朋友。”
事後，像模像樣的葉裴: “什麽操作”
宋楚期聲音又冷又淡: “出來玩，基本操作。”
洲大Gay圈天菜葉裴，緋聞對象能繞操場坐一圈，着名不走心。全洲大第一次聽海王介紹男朋友，居然是宋楚期。
宋楚期:
葉裴笑的漫不經心: “你說的，玩啊。”
所有人都覺得這就是玩玩而已，連宋楚期都覺得這就是玩玩而已，葉裴是真愛玩，可自己從不花心，也不會玩。
大三結束，實習的第一天，宋楚期就搬離了宿舍，删掉了微信，單方面結束了這段玩玩而已的關系，只是他沒想到，隔着九百七十公裏和八月的瓢潑大雨，當晚他就在這座城市看到了葉裴，低頭坐在公寓沒燈的臺階上——
宋楚期: “這又是什麽操作”
葉裴: “我從沒想過，自己會有的操作。”
外面叫得兇實際單純老實茶杯犬x自以為游刃有餘實際一頭吊死的玩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