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
（一）
來到粵湖的第二年，聽說秦書澄和徐予安大吵了一架。
徐媽媽一直不怎麽喜歡秦書澄，在徐拾江還不怎麽記事的時候，徐媽媽帶着他去和徐予安做了DNA，結果令人窒息。
徐拾江雖然小，但是看起來和徐予安真的沒有半點關系，在徐媽媽眼中，秦書澄是個很亂來的女孩子，所以也很擔心自己的兒子會不會真的被坑了。
然而真相水落石出時，徐媽媽和徐爸爸去問她，秦書澄卻說“我怎麽知道這孩子是誰的？你們憑什麽說他不是徐予安的！”
徐媽媽一臉失望地把鑒定報告甩在秦書澄的身上“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秦書澄拿着那份紙張，像是舉起來千斤重，她從沒想過會這樣。
“秦書澄，我是真的愛上你過，後來我們因為很多事分開了，當你再來找我時，我不一定是真的愛你，但是我選擇負責，可是你卻讓我當接盤俠？”徐予安拳頭緊握，當場紅了眼眶。
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徐予安的幾個好兄弟以及家人都知道了，徐爸爸徐媽媽也約了秦家人來談談。
秦母不斷的鞠躬道歉“親家公親家母，這件事情确實是書澄做得不對，但是你們看看阿江都這麽大了，怎麽可以讓他不明不白的活在這個世上？”
“那你問問你女兒，他親身父親是誰啊！”徐爸爸聽到他們這麽義正言辭的說着，也壓不住心中的怒火，徐予安就坐在身側，垂着頭不說話。
秦父摩挲着手指，最後放下自己的所有尊嚴下跪。
秦書澄看着自己的父親為了自己做到這個地步，才把真相說了出來。
那年她和徐予安剛分手沒多久，一個她曾經的同學向她深情告白，秦書澄深信不疑，在一天夜裏将自己的第一次給了這個男人。
可是那天過後，秦書澄就沒怎麽看見這個人了，後來再多方打聽下才知道，這個男人因為吸毒販毒被關了起來，那一刻秦書澄腦子一空，能想到的就只有一個方法。
找徐予安接盤。
她篤定了徐予安的善良以及負責。
“阿姨，是我對不起你們一家，浪費了徐予安這麽長時間，只是我沒有辦法了，這個孩子他不能沒有父親。”秦書澄跪倒在地，曾經的傲骨仿佛一點不剩“我實在是想不到別的辦法了啊！”
這時四周沉寂了下來，徐予安站了起來，低沉的嗓音傳了出來“秦書澄，你知道我這兩年都在想什麽嗎？我在想我要怎麽補償你，盡管我早已沒了當初愛你的感覺，但是我堅信只要你對我上心、誠實我們會越走越遠的，你太讓我失望了。”
只有徐媽媽知道，為了給秦書澄負責，她自己的兒子錯過了什麽。
我高二那年遇見徐予安之後，徐予安也和自己的媽媽提起過這樣一個可可愛愛的女孩，那時徐媽媽和徐予安說“徐予安，人家小姑娘還小，你別給我亂來啊！”徐予安還被徐媽媽臭罵一頓了。
結果才沒過幾天，秦書澄的到來讓徐媽媽沒有反應的時間。
徐媽媽和我說，那天晚上，許多年沒在她面前流過眼淚的徐予安哭了，靠在她的肩膀上，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和徐媽媽哭訴道“媽媽，我在這幾天真的遇見了一個想要一輩子對她好的女孩子，可是我得做一個負責人的人，我只是一念之差，我不能壞了兩個女孩的人生……”
他說着委屈極了“可是，我真的很喜歡啊……”
在回了粵湖的前幾個月，徐予安仍舊魂不守舍，關注我的社交平臺的一切，每每問秦書澄為什麽不願意打掉這個孩子，說他們還小沒能力照顧這個孩子，可是秦書澄總是以“這是我們愛的結晶”為借口拒絕打掉。
到了現在才知道，并不是因為愛徐予安，而是愛那個男人的孩子。
“至于阿江……”徐予安想着那個小男孩，他不希望他過着沒有父親疼愛的日子，這兩年來的感情是真的，所以他只能擅作主張“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也能偶爾見見他。”
這天過後，徐家一下子空了很多，秦家人帶着徐拾江一起回了楠州。
“枝枝，你有空嗎？來哥哥家一趟。”徐予安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逛街。
“小哥你怎麽了？”我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也有點想見他了。
徐予安癱在床上，手機貼在耳邊，聽着電話那頭的聲音，輕輕的說“哥哥有點難受……”
我沒再繼續說下去，只是告訴他我很快就到。
剛進門的一瞬間，我被一個人摟進了懷裏，熟悉的氣味，是徐予安。
“怎麽了小哥？”我知道這幾天發生的一切，因為今天徐媽媽特地來學校找過我。
“江芷，阿姨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也知道那年你和徐予安的故事，阿姨很喜歡你，如果，阿姨是說如果，你也對他有同樣的感覺，不妨試試。”那天我握着徐媽媽的手，感受到了她的無力，以及她眼裏閃爍着的希望的光。
我只是點點頭，帶着徐媽媽走了走散散心，就叫車送她回家了。
沒想到晚上徐予安就找我了。
“枝枝，哥哥是不是真的很傻啊……”徐予安的聲音很沙啞，是因為失去了曾經喜歡過得女孩嗎？
我搖搖頭，把他推開“怎麽會？如果你還是喜歡書澄姐，這個孩子其實也無所謂。”
徐予安捉住我的肩膀，他的手在一點點用力，沒有開燈，四周昏暗無比，只有落地窗外的一點月光打在他的臉上“不是的，哥哥不是在想她，哥哥在想你……”
聽到這句話時我大腦像是死機了一樣，愣住了“你說什麽？”
“哥哥說，哥哥在想你。”他再次把我摟進懷裏“如果當初我聰明些，去查明真相，會不會我們就不會錯過這麽久了？”
我一臉茫然，搖搖頭“徐予安，你清醒一點，你回想一下你和秦書澄這兩三年的點滴，你真的不愛她嗎？”
所以我想要的是什麽答案？
無從知曉。
“對她是責任，但是對阿江也是，對你是喜歡，可能在不久之後會是愛，這個過程我不知道會進行多久，我以為我回了粵湖之後就會放下你，但是我做不到，你考上粵湖大學之後哥哥真的很高興，因為可以明目張膽的看見你了。”徐予安說着，說着，我像是掉進了溫柔鄉，流連忘返。
“小哥，這幾天你先冷靜冷靜，我不想我們的關系不明不白的。”我推開他，走了出去。
這天過後，我們約摸有快半個月不見，不聯系了。
我那天剛剛結束一天的課程，準備約着同學一起去外面逛逛。
可是才出校門，我就被人一把拖走了“江芷！”和我同行的同學大聲喊着，我卻向她比了靜音的手勢。
熟悉的氣味，只能是徐予安了。
我掙脫開，沒回頭看他，只是走到周瑾和她說着便招手告別了。
“幹嘛？”我向徐予安走去，九月的粵湖已經有點冷了，我雙手插兜，低着頭踢着地板上的落葉，到他面前時，我擡頭看見的是他，看起來很憔悴，胡子肆意生長，黑眼圈重了不少，瘦了。
“沒事，只是有點不知所措。”徐予安低頭看着我紅撲撲的臉蛋，淺淺笑了起來“你今年國慶有回楠州嗎？”
我點點頭，第一年國慶因為學校事情太多，為了不耽誤便沒有回楠州，距離上一次回家還是過年，暑假還跟着學校的一個教授去學習，算起來的确很久不見那些老同學了。
“和哥哥一起？哥哥準備把阿江接來了。”徐予安扯着我的袖子拉着我向前走。
他做出些決定應該花了不少時間，畢竟徐爸爸和徐媽媽那裏就是最大的難題，況且秦書澄也只剩下徐拾江了。
我明知道徐予安現在不想聽人提起秦書澄，但我還是問了“那書澄姐呢？你想讓阿江這麽長時間見不到他的親生母親嗎？”
徐予安停下腳步，轉過身捧着我的臉告訴我“秦書澄在回楠州的第二個星期自殺了，她媽因為經不住打擊中風了，他爸一夜之間蒼老了不少，林心和我說他去秦家接阿江的時候阿江身上有許多淤青，傷口，那裏已經沒有阿江的容身之處了，他喊了我那麽久的爸爸，我怎麽忍心看他在那裏受苦。”
一瞬間我愣住了，阿江才是真的什麽都沒了。
“所以你要以領養的名義，帶走阿江？”我壓住震驚，淡淡問着。
“嗯。”他只是默默地看着我“你要陪我一起嗎？”
我不知道我現在應該怎麽樣，曾經的我愛他入骨，恨不能日日和他在一起，希望有一天可以牽着他的手，我也曾羨慕秦書澄和徐予安的愛情，現如今這份同樣或有不同的愛情擺在我的面前，而我……
冬風呼呼的吹，吹的我眼睛有點疼，我揉了揉，當我的手垂下，擡眸看着他“小哥，那年東湖湖畔，你問我我喜歡你嗎？現在我可以給你答案了。”
四周沉寂下來，學生們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汽車的鳴笛聲，嘈雜的小販叫賣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