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全文完

全文完

多年之後的高中同學聚會上,那是十年以來一中那屆1班同學舉舉辦的無數次聚會中,裴陵唯一一次來參加過的同學聚會。

那麽多年,他早就換了聯系方式和電話號碼,除了一個發小餘陌,那個班裏的同學他一個也沒有聯系過。

他大學就讀于A大的物理系,這麽多年在物理方面發現很多,貢獻極大,成就也多,許多的同學、老師基本上都是從新聞報道上看到他的新信息。

這次的聚會是餘陌打電話尋問他的,彼時他剛好結束了一個研究。

研究所給他放了半個月的假。

想來無事,又确實很久沒見過這些朋友 于是便應答下來。

得到這個回答的衆人驚訝不已,等第二天聚會開始時,只有兩三個人聚在一起聊天,場面極其安靜。

裴陵進來之後也只是安靜地坐着,自己喝着酒,還是餘陌出面調節的氣氛,這才又變得熱鬧起來。

不知怎得就聊到了當年那幾屆的學神傳奇人物。“

當年的傳奇人物,非要說的話我裴哥肯定是少不了的,別說當時了,放在現在也是傳奇啦,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發現無數,勳章無數啊!”

“對對對,當初裴哥在高一學完整個高中知識,高一暑假就在學微積分、高數一堆大學知識,簡直是所有人的噩夢。”

“還有高二參加物理競賽等各式各樣的競賽,有一次物理比賽是不是還在一衆學長學姐中輕松拿到第一,還不要保送資格。”

“是我知道的物理競賽嗎?說到物理競賽我就想到一中那個物理天長才柳凇,他也算是當年的傳奇人物之一吧?”

“是啊,不過可惜了,他連人生中最後一次物理競賽都沒有參加,不然他現在應該也會去A大的物理專業吧?”

“要是沒有發生車禍。那他和咱裴哥絕對是當時是物理雙子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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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是天妒英才,誰能想到天才的隕落竟是在平平無奇的車禍之中呢?”

屋裏想到他都是哀聲一片,他們之中或許有人見過柳松,與他有一面之緣,又或許未曾見過但無一例外的是都記得有這麽一位學長,曾經在各式各樣的比賽中霸榜第一,乃是當年的傳奇之物。

這也以至于人們在事故新聞看到他的名字時心裏為之震撼,皆嘆惋。

坐在位子上沉默着的裴陵聽到了這個久遠的,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有片刻的愣神,等大家都轉了一個又一個話題時才反應過來。

“你們剛剛說柳松怎麽了?再說一遍。”他的聲音很平靜,但從他的眼神可以看到無望的掙紮。

“死了啊!裴哥,你怎麽回事,這個話題都過去好久了。”

“你不知道嗎?裴哥?這個比賽你不是在嗎?就是你拒絕了保送資格的那次啊?”

“不應該吧?這件事情不是那兩屆的學生都知道嗎?我記得你在現場。”

“當年那個比賽好像上過兩次熱搜和新聞報道。”

“對對對,一次就是柳松的天才隕落和裴哥你的天才冉冉升起,熱度高的時候甚至還到過第一,你們兩個人的名字和熱搜詞條就挂在一起。”

“我記得柳松的詞條中還有很多人在感慨世界上又少了一個優質帥哥,這些在我們那幾屆流傳了好久好久,你怎麽會不知道呢?”

衆人聽到他的話有些震驚,炸鍋似的沸騰了起來。

即使過去那麽年,無一例外的是都對這件事印象深刻。

即使有些遺忘,可稍微經他人一點便能夠使人想起。

“沒事了,我還有點事,抱歉,失陪了,我先走一步,改日再請諸位吃飯。”裴陵搖了搖頭,起身和諸位道別準備離開。

“我們知道你忙,你能來就不錯了,不需要賠,你去忙吧!”

裴陵走出包箱,一個人漫步走在大街上,最後制停留在了一家以星星為主題的茶館邊,坐在靠窗的位置。

他獨自一個人欣賞着外面的車水馬龍,突然一輛汽車同另一輛汽車發生了事故,出現了追尾。

車主雙雙下來處理。

車禍的頻率随着私家車的增長而增加,每分每秒都可能有一場車禍發生,那年那次只是這其中普通的一場。

裴陵記起來了,當年柳松發車禍時他就在現場。

當年,競賽開始前,他和同校的老師以及同學生站在一起,準備進去考試。

背後有一道聲音叫住了他,不用回頭他也知道叫住他的人是誰,太熟悉了,是曾經每天夜裏在他耳邊呢喃的聲音。

大概是園為前不久吵過架,在冷戰的緣故,他即使很想回頭,有種想沖上去抱住他的沖動。

可裴陵還是忍住了,他有自己的自尊心。

周圍的同學聽到有人叫校友的名字,都在互相讨論對方是否到了,還有好幾個人在和裴陵說有人叫他,吵吵嚷嚷的讓他嫌煩。

這才回過頭去看,男生手裏拿着東西,站在馬路的對面定定的看着自己,措不及防地對視,撞進了對方的眼裏,更撞進了對方的心裏。

那時候裴陵才發現自己有多喜歡這個人,喜歡到即便在冷戰,但只要他在遠處叫一聲自己的名字,和他對視,都仍然會心動不已。

但意外總是來得指不及防,上一秒他以為自己要獲得華生所愛,下一秒,他就永失所愛。

馬路兩旁綠燈通行的指向标亮起,柳凇從馬路對面匆匆朝他走來。

裴陵以為那一刻他應該可以等到一個解釋,然後再給自己一個與柳凇和好的理由,可以再重新擁抱自己心尖上男孩了。

可誰也沒有想到遠處的一輛大卡車公然闖紅燈,直直朝柳松的方向撞了上去。

周圍尖叫聲一片又一片,恐慌聲此起彼伏,本就喧鬧的街道變得更加嘈雜。

裴陵的雙腳愣在原地,遲遲沒有邁出那一步,他不敢往那個方向走去。

甚至不敢上前去看,他害怕自己看到柳凇滿臉是血的模樣,害怕知道柳凇死亡的消息。

明明前不久他們還在冷戰,明明不久前他們就可以解除談會重歸于好了。

“那邊發生了交通事故你們別過去了,也別去讨論,準備一下要進考場了。你們還要竟賽呢!趕緊進去了,放平心态,都争取拿一個好的成績。”

帶隊老師看到的這個現象,立馬出來控制本校的治序。

都是一些有文化素養且上進心強的學生,面對這種事情也比較穩定、沉靜。

獨獨一中和附中這制邊遲遲未能冷靜,他們都看到了柳凇也是其中的一名受害者

也同樣在此之前都十分獻敬仰這位物理天才,換成任何人面對一位天才的隕落都會啼噓不已。

“裴神,別看了,進場啦,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一位一中的學長經過裴陵身邊時叫住了他的名字,喚醒了裴陵的思緒,卻也讓他從此沉浸在了夢裏。

他給自己塑造了一個美夢,即使在這個美夢中,他仍然沒有和柳凇在一起,但是起碼柳松還活着,他也還有一個要找到這個“失蹤”的心上人的念想支撐着他活下去。

他參加了很多競賽,都無一例外都是物理競賽,他想要在這些競賽的賽場上碰到他,他想重新在訓練場上同他碰面,也無一例外一次都沒有如願。

他不敢去一中詢問柳凇的消息,打心底裏的抗拒一切可以使他得知柳凇的死的地方。

裴陵在這一年的競賽中獲得的大獎無數,保送資格都送到了他的手上,但他一次也沒有應答過哪個竟保送名額。

因為他在心底裏覺得這些榮譽以及保送名額都應該是柳凇的。

就連最後填報志願的時候,他也下意識地填報了柳凇想去的學校與專業。

只要他想做的事情就沒有他做不好的,他總可以給所有人一個滿意的答複,唯獨在感情上,他把這一切搞得一塌糊塗。

而如今,這個美夢破碎,零零散散的記憶沖入他的腦海裏。

大卡車壓過柳凇的身軀,嘈雜的聲音,滿身是血的模樣在複在他的腦海裏浮現着。

最後定格在了男生朝他奔來的美好模樣。

外面的車禍早已經被解決,人流也散去,在這座繁身的城市裏,沒有激起半點浪花。

裴陵手底的那杯茶早已涼透,外面竟也下起了淅漸瀝瀝的小雨。

男人垂下眸,眼裏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

“阿陵,別坐在這裏了,跟我回家吧!”

身後一個男人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裴陵這才回過神來擡眼看去是自己的發小餘陌。

“他現在……還好嗎?”

餘陌看到裴陵雙眼無神的看着自己,語氣也有些猶豫,不由地嘆了一口氣。

“他死了,你從夢中醒過來的那一刻就要準備好接受他死亡的消息。”

來了在又一次聽見肯定答案的那瞬間,內心要得更如崩潰,後面的那一切他也聽不進去了。

一句句“他死了”在他的腦海循環往複地播放 。

“他怎麽就死了呢?明明不久前還在和我說話,讓我和他去同一的學校,我好想他啊!我想去找他!”

“他都不在了。那還有什麽可以支持我

活下去呢?”

裴陵眼角的淚水順着臉頰滑下來掉在了餘陌的手上看見他此刻的模樣,無論從哪階角度來思考餘陌都同樣不好受。

他知道裴陵最後的那句話是了什麽意思,也知道裴陵不想活了。

說着不久前,但其實在不知不覺中裴陵已經過去十幾年了,而柳松也離開了數十年不止,這大概就是時間,總在不如不覺中離去,騙了所有人。

“阿陵,別犯傻,人總要想向前看的,如果柳凇還在,他不會希望你變得頹敗,他肯定希望你越來越好。”餘陌輕輕地拍打着他的背。

“餘陌,你知不知道柳凇現在在哪裏嗎?你陪我去找他好不好?”

一向驕數放不下面子的小少爺在這一刻哭得稀裏嘩啦,全然沒往日裏的風光,像一個找到到家的兒童。

“好。”餘陌掙紮了片刻,終究是心軟點頭應答下來了。

裴陵是在第二天和餘陌一同去的公墓,餘陌并沒有進去把車停在了外面,告訴裴陵大概的位子,就在外面等他。

裴陵在花店買了一束曾經柳松最喜歡送給他的滿天星。

但其實柳凇只送過裴陵一次花,畢竟以柳凇的家境并不允許将大量的錢拿去買花。

裴陵在愛人的墓碑前看到了一個女人坐在前面,平靜地注視着墓碑上的照片,他并不認說這個女人,但大抵可以猜到,腳步微頓。

女人忽然擡眼發現了裴陵的存在,站起身,臉上帶了些溫柔地開口:“你是阿陵吧,你……你是來看凇兒的嗎?”

女人的話中帶了些停頓,這些話的內容讓裴陵有些意外,他從來沒有見過面前這個人,可這個人又怎麽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阿姨,您認識我?”

“嗯,十幾年前,凇兒還在高中的時候,和我提過你的名字,後面在新聞上見過你的照片,你現在是院士吧?發展的很好,我替你感到高興。”

“他怎麽和您介紹我的?”裴陵心裏隐隐有一個答案,也正因為這個讓他惶恐。

“我知道你們的戀愛關系,你們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他一開始就和我說過了。”

“孩子,死者已逝,你不要太過于自責,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柳媽媽深吸了一氣,拍了拍裴陵的肩膀以示安慰。

“阿姨……您不恨我嗎?”即使裴陵這句話沒頭沒尾,可是柳母聽懂了。

“我知道他是因為去找你出的車禍,但是我從了不會恨你,你是他愛的人,你們小輩的造化如何全看你們自己,而你又怎麽不知道這一切其實于他而言也算是一種解脫呢?”

柳母看着面前這個在各大媒體面來前都一副淡然的男人如今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怎麽能夠不恨呢?明明前一張秒還健健康康的兒子,下一秒卻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但想昨日來找自己的那個男人對自己說的話,又看到他此刻我憊不堪地模樣,再想到自己兒子對他癡情又瘋狂的愛,瞬間便恨不來了。

“解脫?”裴陵有些困惑地開口。

在柳凇與裴陵在一起的第一天,柳凇回到家就坦然地告訴了自己的母親。

說不要驚訝那是假的,但随後看到兒子眼裏的堅定以及那渴望得到自己認可的眼神,突然間就釋懷。

自己的孩子這麽大從來沒有開口向自己要過什麽,這次只是一個認可而已,她應該支揚的。

柳凇的父親早逝,母親和父親當年在一起又是受到婆家不贊同。

他們當初為了在一起柳父和家中斷絕了關系,後面柳父離世,柳母和柳凇一起生活。

可為了家庭的生計,柳母每天早出晚歸,家中有老有少壓得她喘不上氣。

柳松按理來說是和自己的外公一起長大的。

“這件事情你別告訴你外公,他是一個老頑固,當年我和你父親在一起他就不贊同,我和他斷絕了關系,不是你的存在,他都不會想見我。”

“他的思想不會允許他接受同性戀這個思想的,他心髒不好,我會盡量去給他帶預防針的。”

柳母的語氣到還算溫柔,還有些酸澀藏在裏面。

“嗯,我道的。”柳松對于母親這個态度還算在意料之中。

但再後面,裴陵和柳凇吵過假的當天晚上,不知怎麽被他的外公所知曉,大概是負面情緒累積久了,在這一刻全然爆發。

“你告訴我這個男生到底是誰?”柳外公拿了一張裴陵和柳松并肩走在馬路上的照片,用手指着上面那個男孩,語氣頗為嚴厲。

“外公你哪來的照片!”柳松的神色極為疲憊,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同裴陵的關系應該如何去定義。

面對之前裴陵與自己的争吵,他不知道該怎麽和裴陵解釋。

他從小到大便不是一個愛解釋的,也不着擅長表達,很多人都會說他太冷漠了。

就連自己的宿敵孟息也曾經指這自己的鼻子大聲指責過自己冷血無情或者是一個木頭。

但他從沒有把這些放在過心上。

這個世界莫名潑來的髒水大多太多,他解釋不完,只能捂住耳朵,只身一人前行。

唯獨在裴陵這裏,裴陵突然鬧的脾氣,他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其至連阻攔都沒有。

就像兒時無論他攔了自己的母親多少次不想讓她走都沒有用一樣,以至于如今他連阻擋的勇氣都沒有。

“你不要管這麽多,你就告訴我他到底是誰!”

外公重重地拍了一桌子,旁邊的柳母從小都在自己父親嚴厲地教導下成長,根本就不敢在自己父親大怒的時候說話。

唯一硬氣的時候還是在當初自己愛人身上 。

“你剛剛不是見過他嗎?就一個關系好點的朋友。”柳松深吸—口氣回答血他。

“你還在騙我!還想要騙我!普通的、要好的朋友會接物嗎?你竟想然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你惡不惡心!”

外公語氣多了些厭惡,他的思想是不被允許接受同性戀這個事實的,說着還從口袋中又掏出了一張照片,在寂靜無聲地圖書館中,兩個少年迎着月光親吻的照片。

本來應該是多麽唯美的照片啊,但在此刻多少有些諷刺了。

“外公!我不過是喜歡上了一個人,而這個人剛好是一個男生而已!”

“這些都是我的自由,你憑什麽管我!”

“是,我和他不是朋友,我喜歡他,我愛他!第一眼就喜歡,想和他在一起!”

“可那又怎麽樣,和男人在一起又怎麽樣,這是每個人追求愛情的權利,你的封建思想早就應該換了!不要拿你的思想來插手我的事情。”

“我想學物理你不讓,我都答應你下次競賽結束後就安心準備高考了,也答應你不選物理專業了!”

“你為什麽又要來管我和誰在一起!這都是我的事情,和你有什麽關系,我不是你的提線木偶!”

對于柳凇情緒突然間的爆發,外公是沒有意料到的,從小到大一直乖乖聽自己話的孫子猛然間朝自己發脾氣,他是被氣得不清的,就連旁邊的柳母也有些意外。

柳凇看上去冷冷的,但其實心底很好說話,也很心軟,很少他生過氣動過怒。

“你……你……你就是和那個混小子學壞了!”

柳凇從家中離開後,身後傳來了外公的怒吼,他的眸色閃閃,頓住了腳步,最終還是朝前邁去。

他想去找裴陵說清楚,那刻他迫切地想和裴陵和好。

他組織好了一切語言,想把自己的家庭情況告訴裴陵,可無疑是碰了一臉的灰。

也是在那個時候柳凇接到母親打的電話,知道外公因心髒病突發進了醫院,等他到的時候,外公已宣告救治無效死亡了。

“這些事情我今日告訴你,只是覺得你在該有知情權,他外公死後,他就一直很愧疚,也更加不知道如何理你們的感情。”

“後面還是我讓他不要去糾結外公的死,讓他遵從本心。”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有一天晚上他回家就和我說他想開了,他說他還是喜歡你,這才下定求心去找你。”

“卻沒想到發生這些事。”

“如今你也在社會中打拼多年,也應該知曉十七八歲的年紀裏少年的總會因為一件事能許久,可等想明白後早已來不及。”

“很多事情錯過了就錯過了,我都無法改寫結局,只能選擇接受,你不用為之愧疚。”

“孩子,別回頭,往前走吧,向前看吧!”

柳凇把這些事情講給面前的男人聽,或許是真想讓了裴陵知道,覺得他有知情權,至于是不是真想讓他不要愧疚那就不得面知了。

而裴陵,這一番話聽下來,他的面色都如常,格外的平靜,可心裏早就已經驚濤駭浪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事情是這個狀況,要是當年他不那和麽任性是不是結局就不一樣了,可惜沒有如果。

“柳姨!你怎麽又一個人到這裏……”

裴陵陷入了一個自我厭棄的時候,從不遠處走來了另一個男人,男人看到他顯然是沒有想到這裏還會有人,聲音戛然而至。

“小息你怎麽也來了我只是想着今天是凇兒他的忌日,所以才來這裏看看他……”

孟息的到了無疑是打破了兩個人這種安靜到甚至有些古怪的氛圍。

裴陵也因為他的到了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逐漸被拉回了現實之中。

柳母的話也精準地進入了他的耳朵。

“裴陵?”孟息對于在此看到裴陵是很震驚的,他這麽多年來柳凇的墓碑那麽多次,可一次也未曾見過裴陵。

再加上曾經自己的所見所聞,還以為裴陵和柳凇早就用分手了,以為裴小爺早就忘記這個曾位的已故初戀。

畢竟,他就連在柳凇的葬禮上都不曾見到這為柳凇的心上人的影子。

曾經還替柳凇感到過不值得,甚至還出言吐嘈過裴陵。

“怎麽?你們倆也認認啊?“柳母的目光在兩行人的身上來回轉。

“以前見過他和柳凇走在一起,打過照面。”孟息點了點興。

至于這個照面,只不過有那麽一點不同尋常,自然也不是有個柳母想的那樣。

“那你們要不要敘敘舊,我先下去了。”柳母給這兩位年輕人留了足夠的空間。

“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裴陵對孟息的印象可能是因為年少時好幾次見面都針鋒相對的緣故,一直都不怎麽好。

就連現在面對這個翩翩君子的他,也沒有什麽好的态度。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那我也一樣,怎麽說也是多年老友,忌日還是要來看看故人的。” 孟息臉上帶着習慣性的微笑。

“忌日……”這兩字裴陵反複嚼咀了幾遍,明明感覺在昨天還和這個人一起打鬧,可恍然才覺,原來已過去了十年之久了。

這十年,足矣改變一個人,但有些理藏在深處的東西卻難以泯滅。

“其實我挺搞不懂你的,他死的時候你沒來,這十年據我所之你也一次沒來看過他,現在到這裏來裝深情到底是為什麽?”

“你現過的那麽好,所有人口中的成功人士,他只不過是你漫長一生的過客,為什麽還要來?”

“就像前面十年那樣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裝作不認讓他不好嗎?”

“你的出現,只會打破原有的平靜!”

孟息朝諷的笑了笑,最後也不知怎麽的,越說越上頭,剛剛表面上的平靜全被打破,最後近乎是吼出來的。

可裴陵臉上還是沒什麽表情,也不知道是不在意,還是已經不知道該做麽反應,只能用這樣一副表情來面向他人。

但這卻讓孟息有種一拳棉花打在棉花上,氣不一處來的憋屈感。

“這麽多年柳……柳松的媽媽是你一直在照顧對吧?原因是什麽?我一直都堅信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對誰好,每一個舉動都又有所圖。”

裴陵在孟息把那股火降下去之後問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

他的觀察力一向敏捷,只從剛剛兩人的只言片語之中就可以察覺出些許不一樣。

“呵,你猜的沒有錯,不愧是大學霸啊!不過我也沒有什麽其他意思,只不過是彌補自己心中的罪惡罷了。”

孟息愣了一下,忽的笑了,前面那種憤怒也灰飛煙滅,順着坐在了墓碑前的空地上,裴陵也跟着坐了下來。

那是在柳凇外公的葬禮上,孟息得到這個消息時是無比震驚的。

畢竟這也是從小看着自己長大的一位老人,對自己完全不亞于親孫子。

他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預感,他覺得這件事情或多或少都與自己有些關系。

但也只是在心底埋下了一個種子,未得到證實,直到他去參加葬禮時聽到了那一番争吵才明白。

“柳凇,爺爺他對你那麽好,他在那麽多小輩中間,放着我們這些同姓的不愛,專寵你這個外姓的。”

“明明當年你媽都已經和外公爺爺斷絕了關系,現在還想來分外公的遺産真是不知廉恥。”

有一個與柳凇差不多的男生指着他的鼻朝他喊着,眼角還着擒着淚,一時間還讓人分不出來他是因外為親人的死亡而泣還是因為那所謂的家産。

柳凇知道自己面前這個男孩是誰。

自己的外公總共有兩個孩子,一個兒子一個女兒。而這個男生便是他那個所謂的舅舅的孩子。

他面對這樣舉動沒有什麽做為,選擇了漠視,也是每到這種時候罵他的人就會感覺自己是一個小醜。

柳凇從小就給了自己一個清楚的定位,他在這整個大的家裏都像是一個外人,這個家裏很多人都會對他冷嘲熱諷,但他從來都不會在意。

可能很小的時候會哭會不解也會鬧,但漸漸也就免疫了。

這些年間,柳凇的外公都在他們家,很少會去看自己親孫子,也同樣沒有給柳凇家帶來了便利,反而還是一筆負擔。

曾經他有過不解舅舅一家的條件比自己家裏好上不少,可為什麽自己的外公會選擇和自己生活在一起。

直到後面有天晚上柳母告訴了他當年的一些事情,他才恍然大悟。

當柳母與柳父兩人的愛情不僅僅是男方父母的不贊同,他這個固執的外公也極其不贊同。

柳父是在柳母懷孕期間離世的。

那個時候很多工廠或是其他的地方都不收孕婦,迫不得已她找到了的父親。

那個時候的她跪在了自己的父親面前尋求幫助,而她的親哥哥對她冷嘲。

“不是啊,我說小妹,當初你為了那個男人說抛棄父親就抛棄父親,他從小都偏心你,你卻這樣對他。現在,那個男人死了,你還舔着臉回來讓我們接濟你,你說你是不是犯賤。”

“雖說你當時也沒明話和父親斷絕關系,但行動就足矣說明一切了,你和他私奔,兩年都不曾回來看過一眼,你配做父親的女兒嗎?”

男人站在那裏絲毫不顧及女人的面子,出言辱罵,這一句一句的都插在了柳母的心中,卻又都是事實,令人無從反駁。

“夠了!你起來,大哥去拿點錢給你小妹,好歹兄妹一場別鬧得大來難看。”外公出言制止了大伯的嘲諷。

不僅大伯覺得震驚,就連柳母也覺得震驚。

其實她并沒有想過真可以成功。

只是來碰碰運氣她也知道自己當年做得有多過分,也不奢求父親可以原諒她。

“爸!她都這樣了你還要替她說話!這個女人就不配為人子女!”

舅舅一臉不可置信地回望着自己的父親,而場上,只剩下的柳母的哭聲,也不知道是悔恨還是其他什麽的原因,而她的父親垂着眸看着她。

随後看見舅舅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說:“行,爸,我記得你的財産沒有分過吧!也沒有留過遺囑,這兩年我每次和你提起,你都說再等等,我沒猜錯你其實想給小妹對吧?”

“你要是想讓我幫她,可以,你把你的財産轉移到我的名下,你也歸小妹養,我每月把生活費給小妹,直到她可以自己工作為止。”

當柳母與外公聽到時是不可置信的,連柳母都忘記了哭為何物。

可他更意外地時的是父親的回答:“好。”

“外公才剛走,你就扯遺嚴?到底是誰不知廉恥?”這一次,柳松是真的有被氣到,而且被氣得不清。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因為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和你爺爺大吵一架,才害他心髒病突發搶救未及時生亡的!你惡不惡心!”

表弟大聲地吼了出來,無論是柳松還是周圍的人都愣在了原地,随後又瞬間炸鍋。

柳凇覺得有上百個人在對這自己指指點點,孤立無援地站在大廳的中央,顯得是那樣的單薄,沒有一個人為他發聲。

“當年我聽到這些人也懵了,因為我曾經偷拍過你們兩個在一起的照片,當時滿懷惡意,可卻沒想結果如此嚴重。”

“可我面對這些卻選擇了逃之夭夭,等我想明白後卻怎麽也來不及。”

“我打算第那次物理競賽結束後向他解釋道歉,來彌補自己的愧疚,卻未曾想他沒有挺過那場物理比賽。”

“如今在他的墓碑前說出這些,即告訴了你,也算告訴了他吧!”

“這麽多年,我都欠你和柳凇一個道歉,今天,我想補給你們。”

“對不起,不僅是你也是柳凇和外公。”孟息站得筆直,深深地向裴陵鞠躬,也對柳凇的墓碑鞠躬.

“你是欠了一句道歉,但卻不包含我,你認為你害了他們,可我又何嘗不是呢?我沒有權利替他們原諒你,因為我也是罪人。”

裴陵過了好半一會兒才從地上起來,沒有看孟息,而是輕輕撫摸着墓碑上少年的照片。

“你……”孟息想說些什麽,但開口後卻又不知如何說起,只是嘆了一句,“算了,原諒與我而言早就不那麽重要了,我沒有資格奢求他們的原諒。”

“至于你自己,我也不知能說些什麽,你和他單獨聊聊吧!我先走了。”

“嗯,謝謝!”謝謝你們告訴我真相,謝謝你們讓我看清了他到底愛我愛的有多沉,也謝謝你讓我認清了自己的內心。

即使一切都太遲了,也無于世了,但還是謝謝你們。

孟息朝他笑了笑,随後揮了揮手離開,沒什麽好謝謝的,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爸,你後悔嗎?要是當初沒有阻止我和阿柳的戀愛那我們就不會冷戰兩年,而你和大哥也不會為我鬧到何等地步。”

“要是小凇與小陵兩個人的戀愛你能夠接受,那你或許還在世,而小凇也不會早逝,小陵也是沒不會變成如今的模樣,那他們可能會戀愛如初。”

“這個家也不會變得這樣家破人亡,獨留我一人守着這小小的房子。”

柳母沒有直接下山,而是找到了柳外公的墳前,不似剛剛在自己兒我墓前那般沉重地站着凝望,一改往日,坐在地上,平視着 照片上老人。

這個曾經将他寵上天又使她跌落塵埃的父系。

“你曾經問我後不後悔嫁給他,我當初回答你不會,你說有一天我會改變注意的,但是二十多年過去了,我仍然還是這個答案,若重來一次我依然會義無反顧地嫁給他。”

“不對,我應該會再等等,再勸勸你們,起碼不要落得斷絕關系這個地步。”

柳母自己也不知道說了多久,等她起身準備離去時看到了那個這麽多年像親兒子一樣守着自己的孟息,笑了笑朝他的方向走去。

卻只見他彎腰,朝自己,不對,準确來說是朝自己父親的墓碑方向。

她聽見很輕的一聲:“對不起。”

“沒什麽好對不起的,這一切都是因果輪回,放下吧!我們回家。”柳母早就知曉當年的來籠去脈,如今也早已釋懷。

那一刻,她想,或許她不會後悔,比她年長的父親可能也不會為此後悔,但這些晚輩卻永遠活在了愧疚裏,無論是裴陵還是孟息。

但随後,她有覺得不對,孟息應該也釋懷了,而從頭到尾活在記憶裏、活夢境中、活在後悔裏的只有裴陵一個人而已,這一生都再難以走出。

柳母和孟息在下山大門口碰到了一直倚在門邊的餘陌,看樣子一直站在這裏.

“小陌,你追……放棄他了嗎?”柳母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山上,最終還是沒能說出“追上了嗎?”

畢竟如果真追上了,她今天就不會在這個裏見到裴陵。

“阿姨,有些人有些事是很難放下的,就像你丈夫于你,你無法釋懷她的死,更無法放下對他的愛,我也沒有辦法讓自己不愛裴陵.。”

“我從初中就發現我對他産生同朋友不一樣的情愫,看着他和別的男生在一起,而我卻因為害怕這份友誼破碎,膽小到不敢表現出來一點。不敢讓他知道,怕最後連朋友都是做不成。”

“看着他為了另一個男生給自己編造一個夢境,怕他傷心不想去打碎,但又不能不去打碎,沒有人知道我有多痛苦。”

“我也沒有想到這一喜歡就喜歡了他十幾年,這份愛早就在我心裏生根發芽,難以拔掉。”

“你我都有放不下的人與事,既然難以釋懷,為什麽不選擇接受呢?”

柳母聽到這話,望了望碧藍的天,轉身揮了揮手道別離開。

人吶,或多或少都會有執念,比起無畏的抗争,接受何嘗不是一種好的結果呢?

餘陌在得知柳凇死後,看到自己的愛人陷入編織的夢裏,餘心不忍,去見過柳凇的墓碑,也是那個時候認識的柳母。

“你是誰?”柳母那時一個人坐在那裏,印象裏是雨天,他撐着傘,擋住了早已被淋透的女人。

“我?我是您兒子愛人的追求者過來看看他。”那是餘陌第一次親口承認自己喜歡裴陵。

“他很好吧?不然你們不會都喜歡他?他現在怎麽樣了?”柳母不似之後那般溫和,語氣有些冷淡,畢竟剛經歷過父親離世又經歷了自己兒子身亡的她真的很難做到開心地去招待他人,就連假裝也做不到

“他……就這樣吧……”餘陌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只是模棱兩可的回答了一句。

再到後面裴陵夢醒時刻,餘陌再次找到了柳母,這才有了今天的這一幕。

幫助了很多人釋懷,可卻不包括餘陌、更不包括裴陵。

“阿凇,我愛你,我真好想好想你,我本來想說,對不起。但我想比起對不起你應該更是喜歡我愛你。”

“你說要是當初我多相信你一點,不和你鬧脾氣,在你來找我的時候不睹氣,立刻停下來聽你解釋,是不是結局就會不一樣了。”

“起碼在你得知外公死時能陪在你身邊,這樣你就不會是一個人;在他們嘲諷你的時候幫你讨回來,這樣你心裏會不會覺得溫暖一些。在你你身處兩難時候陪你一起渡過……”

“這樣你會不會就不會出車禍,而我們可以一起去參加物理比賽,或者你外公也不會離世,和你一起去勸說你的外公,懇請他接受我們的戀愛,也讓他同意你選擇物理專業這樣我們也許我一起去A大的物理學院,畢業之後一起進入研究所做研究……”

“可惜,沒有如果,這一切的一切太美好了,而我們又都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不配擁有這些美好。”

裴陵一個人對着墓碑上的名字說了很久很久,從未間斷,他們實在是有大久未曾見面了,有好多話都設來得及說,也說不完,他想和他說一輩子。

“阿凇,我愛你,對不起,我醒得太遲了,現在我去找你,你會在奈何橋畔等我吧……”

裴陵從風衣中取出一抱小刀,毫天留戀的向自己的手腕刺去。

裴陵的屍/體是在被餘陌發現的,他見裴陵遲遲沒有下來便前來找他,結果就見自己心愛之人躺在了一片血跡中間。

餘陌看到他的嘴角挂着淡淡地笑,這麽多年一直緊皺着的眉都也松了下來。

他看着這一幕,喃喃道:“都解脫了吧,我希望你們來世都可以幸福,而我不想再遇到你們了,也不想在喜歡你了。”

『你做我的星星吧,屬于我的星星,即使相隔遙遠我還可以看見你。』

『我們就如夜空中的繁星一般,永遠閃爍,永不消逝,也永不分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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