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都市友誼

都市友誼

寧泊以嘆了口氣,嘴角勾着笑,說:“不是你的錯,也沒有怪你的意思,小可憐。”

遲暮覺得今天的寧泊以格外溫柔,每句話都像是在哄着說,像哄小孩子一樣。

他吸了下鼻子,含糊不清的“嗯”了一聲。

遲暮的心這會像被泡在一汪溫泉裏,被柔軟地包裹着,看不到具體的形狀,只能感受到熱度在源源不斷地傳來。他從來不懼怕面對他人的惡意,卻常常因這樣的體貼而感到不知所措。

寧泊以沒再說話了,只靜靜地陪遲暮坐着輸液。

遲暮紮針得手有點僵,他勾勾手指,活動了一下。

偷偷的。

沒被寧泊以看到。

輸完液寧泊以給遲暮送到寝室樓下,把藥遞給他,說:“之前帶你去得那門課,還有兩周就結課了,你明天還去嗎?”

遲暮立馬回答:“去。”

“就知道你這麽說,”寧泊以給他叮囑道:“你不用提前到,早上多睡一會,我占好位置你直接過來就行,回去把藥放在書包裏,出來上課的時候帶着,最近早晚冷,記得穿厚一點,”說着他看了眼遲暮身上的衣服,滿意道:“今天這個厚度就很合适,明天不用你買早餐,我來買。”

“還是我買吧。”遲暮說。

“還得給沈淮頌帶呢,我去買就行了。”寧泊以說:“明天第四節下課後,我在你們樓下等你,一起去吃飯。”

遲暮這會嗓子不舒服,說話有點艱難,寧泊以看出他有疑惑,就一點點解釋道:“我在教務系統查到了你們班課表,所以知道你在哪裏上課,不止明天中午等你一起吃飯,接下來每天每頓都要和你一起吃,如果我這邊有課實在趕不過來,就提前給你點好外賣,你去取就可以。”

遲暮聽到最後人有點呆,他不太明白寧泊以這麽做意義何在,于是開口問:“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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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人不好好吃飯。”寧泊以答。

“我會好好吃飯,也會按時吃藥。”遲暮給他保證道。

“又想說太麻煩我了?”寧泊以問他,然後又自己回答:“我從來沒覺得你是麻煩。之前每天發給你的美食照片,你不想嘗嘗味道嗎?”

“我...”遲暮停頓了下,又繼續說:“我可以自己去吃。”

這話就是很明顯在拒絕了。

寧泊以也不想逼得太緊,于是退而求其次。他語氣中帶了一絲委屈,問:“和我吃飯讓你覺得反感了嗎?”

遲暮脫口而出:“沒有!”

這又是何出此言呢?

“那這樣吧,”寧泊以提議道:“在你感冒好之前,我們每頓都一起吃可以嗎?”

遲暮有點看不得寧泊以這副委屈得樣子。

他什麽都沒做錯,突然被朋友疏遠,還能不計前嫌幫助自己,遲暮心裏特別過意不去。這會對着這句小心翼翼的“可以嗎”,他實在說不出拒絕得話。

于是遲暮答應了:“可以的。”

寧泊以見好就收,跟遲暮道別:“那明天見。”

“明天見...”

第二天遲暮沒真踩着點進教室,他還是像上次約定得時間一樣過去。

階梯教室很大,寧泊以已經先進去了,遲暮站在門口給寧泊以發消息。

[遲暮:我到門口了,你大概在哪個位置呢?]

寧泊以秒回。

[寧泊以:這麽早?我出來接你。]

遲暮正埋頭打字,叫寧泊以不用出來,給他說個大概位置就可以了。消息還沒發出去,就聽到寧泊以叫他:“遲暮。”

他擡起頭,看到寧泊以逆着光從教室向他走來。

寧泊以今天穿了件黑色毛呢夾克,套白色針織T恤,黑色直筒長褲,腳踝處恰到好處的堆積出一點褶皺,與一雙黑白配色款式複古的跑鞋相得益彰,頭發看起來有專門打理過,紋理感很強,脖子上的鎖骨珍珠項鏈增加細節感。

遲暮覺得他像一個精致的小王子,那種跟太陽一般的小王子。

然而在他看到寧泊以從桌兜裏掏出份小馄饨的時候,剛才的想法有那麽一瞬間地崩裂。

小馄饨被放在了遲暮面前,“吃吧。”

然後他又給自己掏出份夾滿配菜的雞蛋餅。

“......好。”

遲暮低低地笑了一下,覺得寧泊以真是可愛。

今天沈淮頌來得挺早,大搖大擺的從門口徑直來到座位上,和遲暮打過招呼後,神情複雜地看了寧泊以兩秒,又看了看遲暮,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有屁放。”寧泊以瞥了他一眼,說。

沈淮頌湊近壓低聲音,說:“早八都有精力開屏,真不愧是你!”說完他給寧泊以樹了個大拇哥,“牛哇牛哇!”

寧泊以挑眉,拐了十八個彎的“呵”了一聲,小表情很是得意。

沈淮頌從他那扒來吃的埋頭開幹,懶得搭理他了。

遲暮吃完飯,寧泊以把包裝盒拿出去扔掉,回來看到遲暮已經在翻看資料,于是他提醒道:“還沒吃藥呢。”

“早上就不吃了,吃了藥容易犯困。”遲暮回答。

寧泊以知道遲暮上課認真,也沒再堅持,他手探上遲暮額頭試了一下溫度,“沒有發燒,那就中午吃吧。”

昨天下意識躲閃被拉回來,遲暮今天硬是僵着身體沒動,“好。”

于是接下來每一天,就如同寧泊以說得一樣,只要他課不是特別急,就一定等着遲暮一起吃飯,吃完飯又看着他按時吃藥。

一直持續到下周一,遲暮感冒已經徹底好了。他想着是不是可以不用再每天一起吃飯了,又在心裏唾棄自己,覺得自己這個行為跟過河拆橋,用完就扔沒區別。

這天下午遲暮提前收拾好書包,一下課立馬出了教室,一路快步下樓到大廳和寧泊以碰面。

“走吧。”遲暮跑得有點喘。

“好。”

寧泊以最近晚上要去籃球隊,遲暮感冒着,就都在附近的食堂吃飯,沒去太遠的地方。不過他們學校的食堂是出了名的好吃,遲暮每天都吃得很滿足,寧泊以看着他好好吃飯也跟着很滿足。

之前寧泊以說感冒就盡量別吃重油重辣的,于是遲暮每次就很自覺地買清淡的飯吃。

“遲暮,之前說在你感冒好之前我們每頓飯都一起吃,現在你好了,那從明天開始我就不過來了。”寧泊以坐在他對面說。

寧泊以這話說得一本正經,一副公事公辦沒一點徇私的樣子。

“啊?”遲暮心裏突然有種說不清楚的難受,但又早在預料之中,他勉強笑了一下,說:“好,這幾天...謝謝你了。”

“你自己也要記得好好吃飯,”寧泊以胳膊撐着桌子,身體往前傾了一點,笑着對遲暮說:“我每天打電話提醒你好不好?”

那點難受突然又沒了,換成了另一種更複雜且說不清的情緒,他看着寧泊以亮亮的眼睛,點了點頭,說:“好。”

其實寧泊以在這個事上倒真沒什麽別的心思,他就是單純不想看到遲暮再這樣不愛惜自己身體。

那天聽到遲暮高燒一個人躺在寝室的時候,他急得恨不得立馬飛過去,以後給遲暮別褲腰帶上,走哪都帶着,随時随地他照顧他,哄他開心。

但凡事講求循序漸進,他想一步一步走進遲暮生活裏,走進他心裏,好好愛他,讓遲暮有一天願意對他敞開心扉,會愛他,更學會愛自己。

飯是沒再繼續吃,但每天三次語音通話是一點沒少。尤其早上那次,遲暮剛睡醒一會,人還迷糊着電話就過來了。

寧泊以貌似比他起得早一點,從聲音上就能聽出來。

手機那邊的聲音充滿朝氣:“遲暮,早啊!”

這邊帶着剛睡醒的遲鈍:“早...”

室友這會都在,遲暮說話聲音很小,也基本都用簡短的句子回答。

寧泊以聽着他迷糊的聲音,嘴角控制不住地反複揚起,又控制語氣裏的笑意說:“今天天氣不錯,但已經入冬了,還是要注意保暖。”

“嗯,知道的。”遲暮戴着耳機小聲說。

“等下記得吃早餐。”寧泊以又提醒道。

“好,你也是。”遲暮回答。

好乖。

這是每天寧泊以和遲暮打第一個電話時的感受。

中午和下午的兩個語音就正常點,寧泊以每次也不多說其他的,就只是提醒遲暮吃飯。

但遲暮除了早上那會迷糊,中午下午快到電話來那會,他就特別緊張,手機也不放在口袋裏了,就放在面前等着。

雖然只一起吃了短短幾天飯,但遲好像已經形成習慣,現在每次快下課的時候,他總下意識提前收拾書包,又突然想起不用着急出去,寧泊以沒在等他。

他突然意識到最近好像和寧泊以走得太近了。之前說做朋友,再加上自己的刻意疏遠,那現在這樣是正常朋友的相處模式嗎?

其實撇去他偷偷喜歡人家這一點,遲暮是很珍惜寧泊以這個朋友的,關系再進一步他是完全沒想過,能做朋友他就很滿足了。

遲暮又想到室友他們有時候也會相互打電話說事情,那他和寧泊以打電話,應該...也是正常的。

沒錯,這都在正常朋友範圍內,只要自己別再多想,只拿寧泊以當正常朋友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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