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雲朵漂浮

雲朵漂浮

寧泊以的床很大,兩個人睡完全不會擠,遲暮鑽進被子裏躺下得瞬間,閉上眼睛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

感覺很奇妙,今天發生的一切前後落差太大,這會終于安安穩穩地靜下來睡覺,遲暮感覺整個人都是飄乎乎的,他把被子拉上去蓋住半張臉,閉上眼睛感受寧泊以的味道,嘴角在被子下翹起,心仿佛又沉沉地落下來,落在寧泊以懷裏。

“不悶啊?”

被子被拉下來,寧泊以朝他張開雙臂,“過來抱着。”

遲暮立馬挪過去,也伸出手環住寧泊以的腰,這會兩人都不冷了,但是手開始發熱發脹,像被小刺一下下紮着,還有點麻。

遲暮枕着寧泊以肩膀,手也被攥着按摩,于是遲暮也反過去給寧泊以按。寧泊以捏着遲暮指腹,他就用手掌包住寧泊以的拇指,小情侶就這樣也能找出樂趣,拉着對方的手捏來捏去,比誰按得手勁大。

寧泊以拉着遲暮不讓他亂動,把右手上的疤痕拿近細細檢查着。

醫生手法很厲害,基本沒留下什麽縫針的傷痕,但本身的傷口處,還是有一條深紅色的傷疤。

寧泊以輕輕碰了碰,問:“還疼不疼了?”

“不疼了。”遲暮搖頭。

寧泊以抓着這只手放到唇邊,輕輕吻了吻。溫熱的氣息落在上面,還在繼續愈合得傷口更癢了。

“其實比起你愛我,我更希望你能學會愛自己,珍惜自己的身體。”寧泊以捏着遲暮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怎麽瘦了這麽多,下巴都尖了。”

“...沒好好吃飯。”遲暮垂眼抿唇,有點心虛。

寧泊以無奈地抱着他,良久後嘆了口氣,“以後別再讓自己受傷了,也不要為了別人受傷,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好不好?”

遲暮看着他,說:“你不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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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泊以擡手關了燈,把遲暮緊緊圈在懷裏,沒再說話,只一下一下順着遲暮的後背。

遲暮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已經養成習慣,這不是一時半會改得過來的,只能慢慢矯正。寧泊以親了親他的額頭,覺得總比之前好,起碼遲暮人現在就在身邊,有自己看着,不會再出什麽大問題。

最終兩人睡着的時候,已經快五點了。遲暮記憶中從來沒和人睡過一張床,剛開始擔心寧泊以不适應,結果真正不習慣的是自己。不是不喜歡,反倒是太喜歡這個感覺了,又覺得新奇,有寧泊以的被子裏暖乎乎的。

一晚上好幾次都迷迷糊糊地往寧泊以懷裏鑽,緊緊抱着夢裏的人形抱枕,腦袋抵在寧泊以肩窩一拱一拱。寧泊以感覺到懷裏人在動,下意識拍拍他後背,嘴裏嘟囔着:“睡吧睡吧...”

跟哄小孩睡覺一樣。

沈淮頌和陸向榆去了市裏有名的,一到跨年大家都會聚集在此處的商業大樓,等待接近零點所有人一起倒計時,歡呼着迎接新年。

一路上過去人山人海,沈淮頌不喜歡這種活動,實在太擠了。但陸向榆憋着嘴說,泊以也不來,哥你就陪我去吧。

沈淮頌當時心裏平淡地“呵”了一聲,然後就跟着陸向榆出了門...

很多小情侶牽着手你侬我侬,女孩子手腕上幾乎人手一個氣球。陸向榆順着繩子仰頭看着人家的氣球,眼裏若有所思。

甚至都不用找,每走幾步就能碰見一堆賣氣球的,陸向榆在心裏感慨真是個好商機啊。他拉着沈淮頌過去,從一堆裏面挑了一個紅色愛心的氣球,然後掃碼付款。

沈淮頌以為氣球是用來整點的時候放飛,就默默站在旁邊等陸向榆挑選。

然後表情在繩子被系在自己手腕上的時候,有一瞬間地崩裂。

沈淮頌舉着手:“...?”

“人這麽多,系上就不會走丢了。”陸向榆無視對方無語的臉色,笑得一臉殷切:“而且等下零點的時候,就可以和大家一起放飛,多有意義啊。”

沈淮頌放下手,抿唇“哦”了一聲。

陸向榆勾着他肩膀往人群更深處擠去,“就知道哥最好了。”

快到零點時屏幕上開始倒計時,陸向榆激動地拉着沈淮頌的手,嘴裏也念着。

3...2...1

随着整點鐘聲響起,數千只氣球緩緩飛向高空,人群裏爆發出此起彼伏地歡呼。

“哥。”陸向榆視線從高空中收回,看着身邊人的側臉,“我們又一起跨年了。”

“是啊。”沈淮頌看着那只從自己手腕上解下得氣球,飄在空中逐漸混合在氣球雨裏,感慨道:“第21年了。”

氣氛正好,陸向榆突然轉了個話題:“今天這麽好的機會,怎麽不約你學妹一起出來玩?”

許是受環境影響,沈淮頌這會心情很好,很幸福,他想在這種情景下順應自己的心,多得不敢想,那就從不編謊話開始。

他收回目光,盡量放輕松語氣道:“沒再聯系了。”

“為什麽?”陸向榆趕緊問。

“沒有為什麽。”他手放在口袋裏,用肩膀推着陸向榆往回走。

可陸向榆不想輕易放過這個話題,繼續纏着他問:“是不喜歡嗎?為什麽不喜歡啊?人家學妹挺漂亮的,性格看着也好,怎麽就不聯系了?”

“你覺得她漂亮?”沈淮頌斜眼瞥他:“可惜人家沒問你要微信啊。”

他怎麽忘了,陸向榆是個直的不能再直的鋼鐵直男。

“不是...我沒覺得她漂亮,她漂不漂亮和我也沒關系啊。”陸向榆百口莫辯,急得語無倫次:“不是說你呢嗎,怎麽扯我身上了?”

沈淮頌沒理他,一副不聽他解釋的模樣順着人流往地鐵站走。陸向榆急着追,往前邁了兩步又突然頓住,看着沈淮頌的背影抿嘴輕笑。

嗯...跨年夜的空氣是檸檬的味道。

快到地鐵站前,陸向榆抱着沈淮頌胳膊開始耍賴:“哥...不想回學校。”

“不回學校去哪?”沈淮頌試圖扯出自己的胳膊,解救失敗後放棄掙紮,“你小子都敢夜不歸宿了是吧?”

“沒...想去你家。”陸向榆頭靠着他肩膀,“哥你收留我吧,沒錢吃飯了。”

沈淮頌不信:“你還能沒錢?”

“真沒了...”

“錢呢?”沈淮頌問:“你被詐騙了?還是幹什麽違法亂紀的事了?”

“沒有沒有,我就是想去你家,好久都沒去了。”

這會人多不好打車,沈淮頌被拉着往人少的地方走,站路邊等了好久才約到車.到家的時候,陸向榆一進門比回自己家還熟,換了鞋上樓直沖沈淮頌房間。

衣領被從後面揪住,沈淮頌無情的聲音傳來:“去客房。”

陸向榆:“哥你三十七的嘴是怎麽說出這麽冰冷的話的?”

“好好好,”他跟在沈淮頌後面開始叨叨:“小時候都一起睡,現在長大了就被哥嫌棄了,客卧的床墊沒哥房間的舒服,行行行,不過是一晚上,将就着也就過了,是是是,怎麽就膈着我了呢...”

他還一邊說,一邊用眼睛瞄沈淮頌,心裏數着數,還沒到三就看到沈淮頌指着自己房間無奈妥協。

“滾進去睡覺!”

“好嘞哥!”

寧泊以抱着遲暮一覺睡到中午十二點,醒來時看到一個毛絨絨的腦袋,遲暮枕着他肩膀睡得正香,胸膛随着呼吸來回起伏。

寧泊以睡覺不習慣太暗,只拉了一層紗簾,這會陽光從縫隙透進來,照在遲暮臉上,臉上的絨毛清晰可見,睫毛下形成一小片陰影。  寧泊以擡手給遲暮把掃到眼睛的頭發往後放,又摸摸耳朵輪廓,捏捏耳垂,又移動到側臉,用手指刮一刮。

寧泊以勾唇看着遲暮,目光不舍得移開一瞬,心裏軟成一灘水,想捏捏他的臉,叫醒和自己說話,又想繼續看着他安穩地睡在自己懷裏,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最後他低頭親了親遲暮的發頂,手放在眼睛前給他擋着光。

遲暮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有一瞬間忘了自己在哪,迷茫地睜開眼睛,寧泊以感受到手心被睫毛輕撓了兩下。

“醒了?”

耳邊傳來寧泊以低沉沙啞的笑聲,遲暮瞬間反應過來,擡眼愣愣地看着對方,然後把臉埋進寧泊以頸窩,胳膊環緊對方的腰,點頭回應着。

之前兩人早上打電話時,寧泊以有時會聽到遲暮剛醒時軟乎乎的聲音,隔着手機傳過來,一些細碎的哼聲總聽不太真切。那會他總想象着遲暮的樣子,今天終于近距離見到了,寧泊以開始唾棄自己貧瘠得想象力。

他低頭親親遲暮的額頭,鼻尖,最後落在嘴唇。

“早晚吻。”寧泊以看着遲暮泛紅的眼尾,嘴角勾着笑問:“睡得好嗎?”

“挺好的。”遲暮努力平複呼吸,“元旦你不用回家嗎?”

“我爸媽出去度假了。”寧泊以故意賣慘:“只剩我一個人獨獨單單沒人要。”

遲暮趕緊抱着他哄:“我要的。”

“那就靠我們暮暮收留了。”他捏捏遲暮的臉,“下午帶你去吃好吃的,陸向榆幾個小時前就發消息問了。”

遲暮乖巧點頭:“好。”

遲暮去洗漱的功夫,寧泊以給陸向榆回了個電話,一接通對面就開始咆哮:“我他媽以為你丢了呢,為什麽才回電話?!!”

寧泊以懶洋洋靠着浴室門框,“剛醒。”

“大哥,快一點鐘了!”陸向榆無語,“趕緊起!下午出來吃飯,地址發你了。”

說完他趕緊補充:“不許不來啊!”

“來來來,肯定來。”寧泊以透過鏡子和遲暮對視,勾唇笑道:“我不止自己來,我還帶家屬來。”

“什麽家屬?”陸向榆下意識問。

“男朋友。”

空氣有一瞬間的靜止,連坐旁邊聽電話的沈淮頌也楞了。

陸向榆小心試探:“哪位?是遲暮吧?”

電話對面兩人這會很怕從寧泊以嘴裏聽到一個陌生的名字,他們作為寧泊以娘家人,對遲暮這孩子是非常滿意的,要是寧泊以一時失戀随便找了個人談戀愛,那真是...

“不然呢?”寧泊以莫名其妙道。

陸向榆“哈哈”幹笑兩聲,松了口大氣,“那就一起來啊。”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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