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章

第 67 章

林向野發現這幾天自己身邊總有人在跟蹤自己。他總是能在上班或者是下課的路上發現有人在身後悄悄地跟着自己，在不近不遠的距離。

這樣的跟蹤持續了很久，林向野一開始以為是什麽恐怖分子，但是這幾天下來給他的感覺與其說是跟蹤狂，倒不如說保镖更貼切一些。

程馳是不可能不和自己商量就做這種事，爸爸小媽要是會說保護自己，一定是在私底下告訴自己的，顯然這群人不是他們派來的。

那會是誰呢？

“大哥，大哥，你怎麽睡着了，這裏睡覺會着涼的。”

一個眨巴着水靈靈的大眼睛的女孩子，看上去十七八歲的樣子，用着可愛的語氣看着歐青岩。

“小靜？”歐青岩費力地睜開雙眼，“你不是？”

“大哥，爸爸媽媽說的話，你不要聽，他們都是老古董，說的話都帶着老人味。”歐靜還故意用手扇了扇鼻子，鼻頭微皺，作出聞到了很難聞的味道的樣子。

“是嗎？”

“大哥，你的出生不是爸媽針對你的理由。你不要自責，你的出生給了我一個很有愛的大哥，保護我，幫助我，縱容我。而且你聰明優秀，是我的榜樣。大哥，我真的很愛你。”

一陣微風吹過，刮起漫天花海，歐靜站歐青岩面前，笑靥如花，宛如臨世的神祇，充滿愛與慈悲。

如果不是自己的妹妹，自己大抵是活不到知命即将花甲的年歲。妹妹就是他生命裏唯一的光。

或許是催眠太久的原因了吧，他都不記得自己和妹妹以前是那麽的開心幸福。妹妹的死讓他深受打擊，父母的接連去世更是讓他抑郁不能自拔，開始性情大變，喜怒無常，把林稷山看做自己的敵人，他把妹妹去世的原因都歸咎于他，好讓自己有目标活下去。可是他無法欺騙自己，是自己把妹妹害死的。他殺了妹妹的孩子，殺了妹妹。

妹妹給了他餘生活下去的希望，而自己謀殺了妹妹本應自由明媚的餘生。

他猛地坐起身，床邊的電話鈴聲把他吵醒。

“說。”

“一切都好，請您安心。”

“嗯。務必保護好他，讓他不要被孫大行盯上。”

“是。”

歐青岩把電話挂掉，他依賴着孫大行這麽多年，靠着催眠回憶妹妹，讓他反而越來越痛苦，妹妹的死是他一生的痛，自己怎麽這麽混蛋，因為自己的不如意就害死了妹妹？

他穿好衣服，準備去公司，“大行，備車。”

歐青岩叫了幾聲都沒有人回應，他敲着孫大行的房門，發現門是虛掩的，他走進去，屋子裏一股子難聞的臭氣，整個房間煙霧缭繞，孫大行整個人頹靡地躺在床上，宛如一條蜈蚣。孫大行的臉和往常不一樣，臉上都是結痂的疤痕，溝壑縱橫，但是看起來有些眼熟，淩亂的床上擺着一張話劇用的特效面具。

他捂着鼻子，走過去，發現孫大行怎麽叫也叫不醒，他看着他床頭櫃前的一大堆的借款憑據都是高利貸。他皺眉，打開下面的抽屜，裏面有一張一家三口的照片，中間站着一個年輕男人。

歐青岩瞪大了眼睛，拿着照片的手微微顫抖，随後把照片放在孫大行的臉邊對比，他瞬間背後發涼，腦袋木然，居然是他！

林稷山動用他的人脈，終于找到了有關孫大行的身世。

程馳和林稷山兩人在書房內對視而坐，林稷山開口，苦笑，“冤孽啊冤孽。”

程馳打開文件袋，裏面是很多張照片，還有出生證明，上面的名字寫着。“孫行。”他繼續看着林稷山整理出來的文件，上面記述着孫大行這個人的經歷。

“這個人就是向野生母的未婚夫，孫行。他和我是本應該是同一年退伍，因為犯了錯誤就直接把他開除了。後來家裏因為買彩票當上了暴發戶，他也成為了富二代，他當時看上了歐靜，裝了一段時間的好教養，把歐老哄得一愣一愣的，後來是歐靜發現了問題，她逃婚了。”

林稷山嘆氣，“這個人當時就是個賭徒和好色之人，而且報複心極強。”

程馳看着材料，皺眉，“爸爸，你說歐老爺子那個時候很相信孫行，那阿姨是怎麽能逃婚的呢？那個時候婚禮戒備森嚴，阿姨穿着婚紗，保镖一定會攔住她的。可是沒有，我覺得這些保镖更像是在保護着阿姨離開。”他指着已經泛黃的照片，上面除了賓客，還有成群的保镖圍着穿着婚紗的歐靜。

“能有權利動用這麽多保镖護着歐靜的，除了歐老爺子，”程馳說，“就是歐青岩。”

“歐青岩對歐靜很好，兄妹感情一直很好，這點倒是可以解釋清楚。”林稷山繼續發問，“可是歐青岩為什麽害死自己的妹妹和她生下來的孩子呢？”

程馳思索良久，“爸爸您剛說過，孫行這個人報複心很強。我假設，”他大膽開口，“這一切都不是歐青岩做的呢？都是孫行做的，是不是可以解釋得清楚了呢？”

“你繼續說。”林稷山很明顯很感興趣程馳的假設。

“他這個人，本來就是個敗家子，挖空父母的積蓄賭博，結果欠了高利貸，他想和歐靜結婚，獲得源源不斷的財源，歐靜的逃婚讓他的計劃打亂了，他發現是歐青岩幫助歐靜逃婚，加上選擇您結婚，他很氣憤，要報複你們，才控制着歐青岩，把他作為傀儡，操縱着他去攻擊我們兩家。”

林稷山仔細想想，程馳的揣測也不無道理。孫行在婚禮上的對自己的眼神，可見他還沒有放下這麽多年的往事，他在伺機報複。

“爸爸，這是我之前讓人跟蹤的孫行和歐青岩去黑心診所催眠的照片，看得出，他們是經常去的，說不定，歐青岩已經被洗腦了，他錯誤地認為是自己害死了妹妹。”程馳把照片給林稷山。

林稷山想，“這是我們的猜測，我們還得繼續調查。找到确切的證據。”

程馳說，“好的，爸爸，這個交給我，我會辦好的。”

林稷山咽了咽口水，“這件事別和向野說，等到有證據了，再告訴他，讓他早做準備。”

您放心。”

林向野不知道怎麽了，這幾天爸爸和小媽和是自己視頻的時候，都有種愁容，雖然盡力地在配合自己笑，但是總是在皺着眉。

“爸爸，家裏出事了嗎？”林向野問，“你們出事了？”

白玲珑笑着，“寶貝，我們沒事，就是你不在身邊，家裏很冷清，我們想你了。”

林向野搖頭，“不對，我不信。”

“這孩子，”林稷山故作輕松，“你一個人跑國外，不在爸爸面前氣我，爸爸還有點不習慣，最近是在忙着工程，沒休息好，你爸爸我絕不會出事，你就放心吧。”

“好吧，爸爸，那家裏如果出事了，一定告訴我。”

“家裏能有什麽事？”林稷山笑，“就是看你和程馳什麽時候給爸爸過年的時候一起敬酒啊？”

“爸爸，怎麽扯到這了？”林向野咬着嘴唇。

林稷山笑得爽朗，“還不好意思了，你是不是對程馳有點意思啊？不然新婚之夜，一晚你們就那麽甜蜜了？”

“爸爸，”林向野現在也不想反抗自己的內心，他只好在爸爸面前軟了話頭，“爸爸，我是有點喜歡程馳，你們可別和他說。”

在分開的着兩個月整，他異國求學和老板求愛，他的心裏對程馳的喜歡就多一分，他們每天聊天的日常無異于普通情侶，分享日常，談論學術和商場見聞，互相說着甜甜的情話。兩個人都沒有先邁出那條界限。

“好好好，幫我們向野保密。”

林向野又說了些自己的日常，最近的論文寫得很不錯，導師也在修改，還誇贊自己的思路獨特。林稷山看着滔滔不絕的兒子，又和之前那個撒嬌成性的小屁孩聯想在一起。林向野是真的長大了。

程馳回到家讓保镖潛進賭場觀察，配合阿宇讓孫大行越輸越多，逼他出手。

“哦，您來了？”阿宇看着一個穿着法國絲綢織造出的襯衫和修身小西褲的男生走了過來，“您有什麽指示？”

男生笑，“主子讓你做的事怎麽樣了？”

“那個程馳果然來了，我就順勢答應他了。”阿宇迎着男生坐到主座上，他遞過一杯冰水。

“不必了。”沈長寧看着阿宇，“主子和我一直在追查孫行背後的犯罪集團組織的去向，前幾年再東南亞那邊做了些出格的事，現在又跑到了歐洲做起了黑心律師。你們就按照主子的吩咐，程馳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不要暴露我們的目的。”

“我知道，這麽多年了，我和兄弟們樣仗着您才有一口飯吃，我阿宇是最不會忘本的。”

“嗯。”沈長寧：“賬本給我看看。”

沈長寧翻開厚重的賬本，看到一頁最上端寫着孫行的名字，背後的賬目是一百萬。

他嗤笑，“程馳這一招想得夠高明的啊，這是想逼孫行出手啊。不過他還是太保守了，才一百萬怎麽能讓一頭蟄伏多年，被鎖着鐵鏈的兇獸露出他的獠牙呢？”

“那您的意思是？”

“加碼，改變規矩，讓他一步一步陷進去，一旦他被激怒，扯掉鎖鏈，才能有意思啊。”沈長寧帶着一種得逞而滿足的笑，眼神中帶着一點瘋狂，這種不見血的獵殺游戲讓他格外有快感。

沈長寧把賬本丢給阿宇，他轉身離開。

這個小主子可不是好惹的，阿宇摸了摸自己頭上的冷汗，他雖然看上去沒有攻擊力，但是眼神裏的狠厲讓人不寒而栗。

程馳發現最近的這些親戚都不會再有什麽動作，大概是孫行那邊沒有給他們什麽指示或者給他們錢，這幾天，他們也都做小伏低，對程馳說一不二，但是程馳卻沒有放松，他會派人跟着他們，果不其然，他們還是在見歐青岩和孫行，只不過，都是耷拉着頭，皺着眉出來的，沒有任何得逞和貪婪的表情。

他一開始擔心他們是演出來的，直到他看到歐青岩決定把股票都投出去，不留一點後路，他在想，難不成歐青岩也意識到了孫大行的真面目？

林向野在法國，對國內的波雲詭谲還全然不知。他的同學Jordan叫他出去玩，因為今天是萬聖節，林向野不喜歡節日，或者說不喜歡沒有程馳陪的節日。但是架不住同學的央勸，還是去了萬聖節派對。

“你想想你要變成什麽，我要做女王！”Jordan本人性格外向，喜歡彩妝，整個人活潑有趣，和他的名字是個反差。

“親愛的，我看你這樣，扮演成鬼怪的，浪費了你這麽好的底子，”他穿着女王制服，頭上帶着王冠，手裏拿着化妝刷，“我覺得你适合無性別類的裝扮，不如就扮演成天使吧？東方人的神仙是我喜歡的，那你入鄉随俗，來做西方的天使吧。”

“這裏還有什麽好的服裝嗎？要幹淨的，不要穿過的。”Jorden問着負責人。

負責人是個很慈祥的老奶奶，她一件一件拎出來，“只有白色的裙子和白色露臍上衣，一枚光環，和一對白色的翅膀，沒過小腿的白色靴子。可以嗎？”

Jordan把林向野喊過來，“親愛的，可以嗎？我覺得還蠻适合你的。”

“我去試試吧。”

林向野穿上這一套走出來，老奶奶看呆了，眼鏡滑到鼻子前，一直念着上帝啊，上帝啊，這些，“天使真的來了！”

Jordan看着林向野，也不由得吸一口氣，“完美的裝扮。”

林向野笑，“老奶奶，有沒有綁腿的絲帶之類的？”

“有。”

老奶奶拿出粉白色的絲帶，林向野把它繞了一圈，纏在了自己的腰上，襯得他更加性感。

手上的戒指更是刺眼。

林向野化完妝，給程馳拍了很多照片視頻。程馳看着林向野宛如真天使一般，他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他的眼睛盯着林向野那美好的身材和絕美的妝容，他的身體一真燥熱，一股一股地從身下到大腦，他看着背着翅膀的林向野，一個膝蓋跪在地上，手扶着上面，裙子正好遮住他的大腿，白色的靴子襯得他雙腿更加白嫩纖直。林向野咬着嘴唇，純欲又似無情無欲的神祇，不自覺地勾走了程馳的靈魂。

他回了一句，“老婆，你真好看，你今天扮演的是什麽呢？”

林向野回：“今天是扮演專屬你的天使。”

“老婆，你說話好甜啊，你是天使，我是什麽呢？”

程馳捧着手機，一只腿放在椅子把手上，整個人不羁而帥氣，又有幾分少年氣。他越來越覺得他實是在和林向野談戀愛，他幻想着傻笑，期待林向野的語音回複。

林向野發來了5秒的語音，但是卻傳來一個聲音粗重的男人的聲音，他說着中文：

“你是他的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