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封號
翌日醒來的楚暮,只覺得頭疼不已,宿醉果然一如既往地糟糕。
她完全記不得昨天“一杯倒”後發生了什麽。
于是楚暮惴惴不安地問了她師弟。
雲煥面色平靜地告訴她,她喝醉後直接倒下睡了,安靜得很,一覺睡到了天亮。
楚暮如此便放了心,她酒量不行,酒品倒還可以,不撒酒瘋就是最好的。
以後,她還是切莫喝酒了,這般淺顯的酒量,實在是一言難盡。
給師弟的畢業慶功宴,就這樣順利地結束了,搖着還有些發疼的腦袋,楚暮和雲煥道了別,兩人各自投入自己的軍隊生活中去。
接下去的三年裏,這兩人仿佛是互相競争似的,你追我趕,她得了不小的軍功,他必定會有更大的功績。
她敢在天闕山腳蕩平流竄的盜匪,他就敢在帝王谷截殺逃遁出墓的魔物。
平叛、巡航、鎮壓......
同輩裏能與他們争輝的,似乎也只有飛廉了,只不過這家夥低調一些,還未有他們倆這般拼命。
先是楚暮,再是雲煥和飛廉,三人先後晉升少将,都被當做年輕一輩的榜樣,最後得了“帝國三傑、明月雙璧”的美稱。
“帝國明月......”年輕的男人看到這個名號,露出好看的笑容,他展平那一封信紙,指尖停留在最後落筆的名字上。
他的手邊,還放着一方小小的錦盒,裏頭是一顆圓球狀的丹藥。
據這位‘帝國明月’說,這可是她花大價錢從某個貴族手上買回來的‘神藥’,千金難得。
講武堂結業後,楚暮去了征天,沉乾來了鎮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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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荒和帝都,遠隔萬裏,隔着山川河流、隔着權勢地位。
明月便是高挂天幕,皎潔光輝而不可得。
沉乾忽然想到了和她并稱的另外之人——帝國雙璧。
飛廉和......雲煥。
他原本平和燦爛的笑容變得譏诮起來,捏緊了手裏的信紙。
楚暮每年慣會給他寄信,附帶着她要給師傅送的各式‘神藥’。
今年也毫不例外,只不過這份藥,總要交到另一個人的手上,最後托付的人,卻不是他。
想到這裏的沉乾,連譏诮的笑容都漸漸隐沒。
空坐半晌,他最終将信封小心地放入帶鎖的檀箱,然後正要起身。
“副統領!”忽然掀開帳簾的近侍急匆匆跑了進來,眼神裏帶着八卦而興奮的光亮。
“怎麽了?”沉乾向來是好脾氣的人,對于屬下莽撞無禮的行為一概不怎麽約束。
“天荒部落的姑娘,叫桑影的那個,今天又來給你送東西啦!”
“就在紮營的栅欄之外!”
沉乾無奈地搖頭說:“東西不收,你說些好話,便将她勸回去罷。”
近侍不解,撓頭說:“又不收?”
他踟躇着繼續道:“部落的姑娘向來都很執着,大人你若不去,我怕她賴在那兒不走了。”
沉乾帶着笑,說出來的話卻有些無情,“那便随她賴着,等她曬夠了太陽,終究會乖乖回去。”
“可是......那位姑娘生得可好看了,大人真的不喜歡?”
沉乾一挑眉,反問近侍:“你挺喜歡那姑娘的?”
“哎?”近侍一愣,連連擺手,“沒有沒有!”
那姑娘就是沖着沉乾來的,他哪裏敢有別的心思。
“我還有事,需要去找狼朗隊長,這邊的姑娘,你自己應付去,切莫扯上我的名號。”沉乾言畢,起身便走。
留在原地的近侍看着他的副統領遠去,一時想不出拿什麽理由去拒絕那位姑娘——就說他家統領,心上有人了?
近侍一愣,突然發現,說不準統領頻頻拒絕,真是這個原因。
從帝都來的平民青年,有出色的劍技和聰明的頭腦,能這麽快坐上副統領的位置,也是很不容易。
聽聞和統領同屆的那個結隊隊友,都已經是征天的少将了,啧啧,不能比的,平民和貴族門閥,到底是不一樣的。
近侍搖搖頭,走出營帳,開始煩惱到底怎麽勸退天荒部落的漂亮姑娘。
狼朗這幾年入了鎮野空寂大營的第六小隊——這支在五十年前剿滅霍圖部時、創下過赫赫戰功的小隊,留有“沙漠之狼”的名號,他如今便是第六小隊的隊長。
不算高位也不算低位,不用應酬同僚間虛假的情意客套,只需做好他一如既往的事情便可——監視古墓。
自紅衣少女離去的六年間,古墓沉靜得仿若死水。
空桑的女劍聖陷入了長時間的沉眠,不曾蘇醒過。
他日複一日地徘徊在博爾古附近,無趣又規律,唯一的不同,大約就是四年前來空寂大營入伍的沉乾了。
似乎是她的同窗,每年都會帶着藥,讓他給古墓裏的人送去。
如此說來,想必她早已知曉自己的身份,不是什麽守門的護衛,而是專門監視古墓的窺視者。
不過,她能交藥給他,也算是一種難得的信任。
狼朗搖了搖頭,看到沉乾已經朝他走來,想來今年的藥也應該到了。
“狼朗隊長,這是今年的藥。”他遞過來一方小小的錦盒。
狼朗爽利地接過,答應他,“我知道了。”
沉乾看着他,終于問出口:“楚暮的師傅,是有了不得的身份嗎?”
狼朗倒不像是少年時期那麽寡言,他咧嘴一笑,“有時候知道得太多,會傷人傷己,副統領還是不要問的好。”
“她是為你好。”
空桑劍聖——想想楚暮的做法,倒像是在保護沉乾。
空桑餘孽,沾之即是滅族的大罪。
沉乾和狼朗不同,他已無族人可滅,作為前任巫真一族的遺人,狼朗本也是該死之人,若非巫彭元帥施以援手,又哪裏會有他的存在。
“為我好?”沉乾沉吟了小會兒,最終笑道:“那便不問了,只是又勞煩狼朗隊長了。”
“不勞煩不勞煩,這是我的職責所在,也算是我的心甘情願。”狼朗哂笑一聲,擺擺手,徑直自己的巡防任務去了。
高聳的白塔頂端,仿佛一伸手就能觸摸天幕,夜空裏的星子交替閃爍,璀璨無比。
白衣女子便靜默地仰視天穹,窺視星命。
忽而從內殿裏響起智者的聲音。
她匆匆跑回內殿,跪倒在珠簾之外,謹聽智者的話語。
“封號......”簾內的智者說道,“雲燭覺得你的那位弟弟,該封什麽呢?”
雲燭磕頭,卻是毫無回答的聲音。
“呵......”他笑了一聲,也不知是何種情緒,“破軍如何?”
“正對上北鬥的起始,貪狼和破軍。”
“他們共存還是相争?”
智者忽然又嘆息了一聲,他的目光透過內殿的穹頂,仿佛穿透了木石的屏障,直看入星子閃爍的夜空。
對于體內蠢蠢欲動的魔鬼,他強硬地往下壓制。
心頭一震,他驟然發笑——
“原來你所渴求的,竟是七殺?”
仰視的星空,北鬥和南鬥的星群,都在沉默無聲裏各自耀眼。
作者有話要說: 我大概要肆無忌憚地開始甜了......大概是甜吧......甜到結尾麽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