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呼一吸
番外三 一呼一吸
“所以，你們為什麽盯上了我呢？”我收拾器材，将它們放回原位。
身旁站着兩位嘻哈哥，一個身穿oversize，裹了棕色頭巾，像腌入味的鹵蛋；另一個戴着墨鏡，手指上扣了幾個意義不明的戒指。
很有精神，可這是實驗室啊。
剛剛在走廊碰見他們時，我就斷定他們不是什麽好人。現在我害怕極了，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學生兼默默無聞的科研工作者，請讓我隐姓埋名三十年，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栓Q您嘞）。
“何璟，啊不，準确說是何總，您甭裝了哈。”鹵蛋哥點開手機，不小心返回了主頁，迎面一個歪嘴戰神邪魅的笑。
我後退一步：“別打我主意，哪怕我是龍王我也不當贅婿。”
墨鏡哥瞥見屏幕上龍王的芳容，實在看不下去，啧了一聲，解開交叉在胸前的雙手，奪過手機，點開應用，原來是我發在動态的清唱《Lemon》，評論區不可避免地出現一群尬吹的高中同學“跪求何總霸道我”“何總人家想聽純欲～”，這群五大三粗的漢子，不為聽歌，專程讓我尴尬。
而我久經沙場，老僧入定般淡然，不屑于删評論，也懶得鎖動态。終于，把“何總”這外號移植到大學。
目前為止，我仍不明白嘻哈哥找我的原因，總不會為了一個外號來實驗室嘲笑我吧，應該不會吧……
“想喝檸檬茶？”我撩起眼皮打量他們，“等下我請客。”
喝個茶嘛，搞得像校園霸淩似的……
“哎不是，”墨鏡哥攔下我，略低頭，墨鏡滑倒鼻梁上，“就那什麽，下個月畢業晚會，咱院系湊不齊15個節目，你說怎麽辦？”
“讓我去？”我指向自己，此時我已經被馬戲團盯上了。
“聰明，”鹵蛋哥拍了我的肩，“那個，哥倆個還有個小目标，想把今年畢業晚會弄得盛大些，最好嘛，把環境系的妹妹引過來——”
“想都別想，人家跟你隔一條街呢。”墨鏡哥半路截胡，“何璟，你別聽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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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個嘛……”我陷入沉思。
如果讓我替他們把妹，我會拒絕得比幹脆面還脆，可實在沒人上臺，去也不是不行。
“主題有要求嗎？”我問。
“要求不高，唱《大悲咒》也行，敲木魚也行，人來了就行。”
“我再考慮一下。”我說。
回去的路上，我一邊懷疑，偌大院系湊不齊15個節目是真是假，一邊打開歌單選合适的歌。
*
“你答應他們了？”謝況将剛削好的桃子遞給我。
房間洋溢桃子的清甜，聞味道很淺，總在不經意間察覺，很快又消散。
我摘下耳機，咬一口軟而有嚼勁的桃子，口感剛剛好，太脆的偏酸澀，過軟又接近爛熟，唯有中間這一口恰到好處。
只是看見桃子，我不禁想起《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中不可言說的橋段……
“嗯。”我說。
“實在不行也別勉強自己。”謝況說。
“知道，”我溫習歌詞，“沒什麽大不了的，八爺能當着幾萬人唱歌，我難道連一個小小畢業晚會都征服不了嗎？”
一旦确立目标，謝況就不再說“勸你放棄”之類的話，他甚至跟我一起練歌。
選的是《春雷》，可以說是八爺最難唱的一首歌。
我學過日語，只覺得有些繞口。
謝況則原地蒙圈，他開0.5倍速，艱澀地拼讀羅馬音，好不容易讀順了，配上音調宛如念佛經。
羅馬音不同于漢語拼音，還分濁音、長音、促音、拗音，他在犯錯的大雨中淋成落湯雞。
“師傅，別念啦。”我狂笑不止。
笑完，我再手把手教、口對口教：“這不念ha，而是wa；不念ri，而是li……”
他學的很快，哪怕我打了退堂鼓，他完全可以取而代之。正因他如此認真，每當我想要放棄時，一想到他就能重新振作。
演出的日子一天天靠近，我胸口悶得慌，不怕失誤，怕面向黑壓壓的觀衆。謝況依舊念念有詞地練歌，仿佛要上臺的是他。
“音準可以，但送氣的方式不對。”我端起老師的架子，假裝教訓他。
他信以為真，側過臉虛心讨教：“那應該是怎樣？”
“原曲語速很快，要找準時機換氣，像這樣——”
以他的肺活量，連唱幾段都不成問題，這就不是我該操心的。可他既然問了，我也只能奉陪到底。
“這樣，吸氣再快些，別讓換氣的聲音太明顯，诶呀，怎麽還是學不會啊——”我伺機靠近，手指游走在他的下颌、唇角附近。
謝況不解其意地看我，明明做得很好卻得不到一句誇贊，有點委屈了。
“真不開竅，還需我親自來。”我趁機吻上去，摁住他的一只手，用鼻腔吸氣，再将氣息抽|送。
謝況很快反應過來，積極配合這場教學。換氣要快，要深，還要不漏聲響，一個人尚且難以對付，何況兩個人。
我們彼此磨合，試探對方的節奏，好不容易集中的注意力又被旖旎的想法勾走，換氣的進程放慢，這一吻稱得上窒息。
實在忍不住了，我放開他，大口呼吸新鮮空氣。謝況緩了片刻，直勾勾盯着我，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弟子愚鈍，還請多指教。”
不由分說，他反撲而來，掌心覆蓋我的手背。輕微缺氧的大腦還沒回過神，整個人又被他撲倒在床。
我想推開他，他卻很有先見之明地壓制我的左手。
如果剛才是教學，那麽現在就是驗收。他将深厚的氣息送來，我在清醒時體驗了一次人工呼吸。我的肺活量不及他，氣息湧入時胸口一陣酸脹，呼氣時又覺酣暢淋漓。
抵觸則窒息，不如順随他的節奏，在濕熱的呼吸中站穩腳跟。
我抽出閑置的右手，繞到他背後，揪住他的衣服……
*
露天舞臺，草坪，石板路，燈火通明的圖書館，燥熱的夕陽紅終于褪去，天空一片灰青。
燈光掃過四周，草坪也随音箱振動，遠遠傳來人群歡呼雀躍的熱鬧。
我有點暈人，将額頭抵在謝況的胸口，不吭聲，也不亂動，就靜靜立着。他不知所措，幾次擡起手又放下，用念佛經的語調唱歌。
胸腔與旋律共鳴，振得我腦殼子嗡嗡響。
在此之前，饒是練了無數遍，我還是有些緊張，經他這麽一唱，哪怕我舌頭打結，唱不了原版的速度，也可以慢慢念經。
我笑罵：“能別唱了麽？”
他握住我的肩，拉開距離：“還有3個節目就到你，去準備。”
“這麽盼着我走，怕我留下來占你便宜，嗯？”我收攏拳頭，抵在他胸前。
他謙遜地後退幾步：“去吧，我在這等你。”
*
演出結束，我卸了妝，拆下耳釘，換上日常服飾，繼續做實驗寫論文，一周後才跟進後續。
畢業晚會全程錄制，也有不少私人拍攝的視頻，網上一查就有好幾個。
[すずき詩：我是日語系的，唱《春雷》的小哥哥發音超級标準哦。]
[ins_steran：氣息也很平穩，就是不愛看觀衆，這就是大佬的不屑麽，膜拜一下]
[食野之蘋：giegie舌頭好靈活，适合舌吻（bushi）]
？？路鳴你……
[不成敬意：@食野之蘋嗯，我試過，還不賴]
？？！謝況你也……
[祁明秋：有誰知道他這身衣服是什麽牌子的，求同款鏈接]
衣服是私人訂制，說實話總覺得有點凡爾賽。
[彈簧測力計：@祁明秋 清倉百貨50元兩件，你，值得擁有doge]
[以頭搶地耳：何總你在看嗎？跟你說哦，托你的福，我把環境系妹妹的電話拿到手了，從今往後，爺的青春開始啦(=^▽^=)]
[彈簧測力計：記得把電話還給人家，你這屬于扒竊，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指環王：@以頭搶地耳你去隔壁吧，那邊瘋子多，去了不孤單]
[食野之蘋：……啊對，現在過來還包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