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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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此生付你共黃昏(殺鈴)
作者:白水煮蘿蔔
【文案】
我此生的寒冬飛雪,春風細雨,花開盛夏,紅葉秋實付與你共賞。(殺鈴)
內容标簽:
搜索關鍵字:主角:殺生丸、鈴醬 ┃ 配角:失魂、琥珀、神樂、犬夜叉、戈薇等等 ┃ 其它:溫馨、小虐、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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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
夜涼如水。
青絲如瀑,素手掬一捧清泉緩緩淋下。彎月如勾,少女擡頭癡癡的望。清冷的月暈裏是那個高傲俊美如天神的男子,銀發雪衣,他金色的眸一如既往漠視世間過往。
“殺生丸大人…”喃喃低語,她淺笑。
“鈴,走了。”熟悉的話,聲音卻不是那個人。
“是,楓婆婆。”鈴順從的站起身,一邊擰幹濕透的發絲一邊跟在巫女的身後往村子走去。
“說起來,殺生丸好久沒有過來看你了吧?”夜風吹起巫女銀白的長發,那是蒼老的顏色。
“啊,大概…殺生丸大人很忙。”目光追尋着一只飛過的流螢,她掩飾着自己一瞬間的失落。距離上一次的探望三年了…鈴,已經從十二歲的小女孩長成了少女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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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次見到殺生丸大人…
“鈴,不要送了。”他留下這句話和漸漸遠去的背影,剩下她仍舊站在村頭的大樹下翹首遙望,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見。
楓婆婆說,鈴是個安靜而溫柔的孩子,總是帶着恬靜的笑容默默的做着該做的事。她不知道,鈴其實有很多話想要說,但是只想讓那一個人聽。但當他到來後,她反而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每一次送他離開,她總會一個人倚樹而坐抱緊雙膝假裝他在身邊的樣子,緩緩地開口,訴說着沒有他的日子裏自己是過着怎樣的生活。她能想象得出他是怎樣側着臉看似漠不關心的盯着遠方,但是其實卻是在注意着她說的每一句。最後,他會站起來說,鈴,走了。她再将笑容綻放到最燦爛的模樣,大聲的唱着那些關于等待他的歌謠快樂的向村子走去。
“起風了…”楓婆婆皺眉,這風裏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但是并不邪惡。
“嗯…”被打斷了回憶,鈴攏了攏被風吹得半幹的青絲沒有注意到楓婆婆語氣裏的異樣。
“快回村吧。”雖然沒有邪惡的氣息,但是年老的巫女心裏總是覺得有些忐忑不安,加緊了步子也催促着身後的女孩。
嗯?鈴被飄落在腳下的一片雪白吸引住。雪麽…還早呢。她彎下腰拾起來,原來是一片潔白的羽毛。這樣漂亮的羽毛,應該來自一只很漂亮的鳥兒身上吧,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了殺生丸大人那一頭漂亮的銀發。
“鈴,還愣着幹嘛?”楓婆婆回頭催促着。
鈴答應一聲,将那片白羽藏進袖間,快步向前趕去。
橘色的和服袖裏,一陣白光閃過,羽毛化作晶亮的光點慢慢融進了少女潔白的皓腕中,變成一抹血色的飄羽痕跡,微微一閃便消失不見。
野路,一片寂寞而燦爛的花海。
他駐足而望,風過帶着花香糾纏在飛揚的銀發之間。為什麽…好像每一片花瓣都能映照出她的笑臉,讓他的心裏溢滿了莫名的情緒,卻并不讨厭。
“殺生丸大人!鈴好像出事了!”邪見望着手中的一塊碎鏡殘片,臉色有些嚴肅。
視線收回,他瞟一眼邪見手裏的鏡片,鈴躺在軟榻上滿臉通紅,似乎正在發燒。生病麽…人類的身體是如此的脆弱…脆弱得讓他遲遲不敢下定決心再将她放回身邊。
“殺生丸大人?額!請等等我!”擡起頭,邪見才發現他已經遠遠離去。身影消失的方向,指向鈴所居住的人類的村子。
“不能退燒嗎?”穿着除妖師服裝的少年皺緊了眉頭,有些焦急的來回踱步。
“嗯,戈薇帶來的藥也沒有效果。”犬夜叉仔細的盯着榻上的女孩,楓婆婆說是因為夜間洗了頭發又吹了涼風才讓鈴生病了的,但是他怎麽總是隐隐嗅到她的身上有一種似有如無的氣息,有些熟悉,跟記憶裏某種味道有些相似,但偏偏記不起。
“再不退燒,可能會燒成腦膜炎…怎麽辦呢?”戈薇低下頭為鈴換下一塊濕巾,嘴裏喃喃自語着。
“琥珀,去換水來。”楓婆婆将冒着熱氣的水盆端給了少年。
他應了一聲端着水盆向門外走去,盆裏的涼水居然都變成了熱水,鈴的身子到底有多熱?他心中越發焦急,并沒有注意到門幕後那個高大的身影。
“砰!”水盆掉落在地,琥珀擡頭發現殺生丸的視線正越過他皺眉望着榻上的少女。
“大膽!将殺生丸大人的衣服打濕了還不道歉!”邪見從他的身後冒出來,盛氣淩人的吼着。
“不需要。”他繞過琥珀走向少女的軟榻。
額?琥珀才發現,殺生丸殷紅的袖角上有一片濡濕的痕跡。他默默的拾起地上的盆走出去,那麽擔心所以才會輕易讓水濺到身上。殺生丸…真的是很在意鈴呢。
“邪見。”他俯身望着少女紅豔的臉蛋,發現自己幾年不見,那個小小的人兒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只是她因為病痛而皺緊的秀眉讓他心裏一陣不爽。
“是。”邪見立刻将身後的背簍取下,拿出大把珍貴的藥材放在楓婆婆的眼前。
龍須根、古靈芝、鳳凰膽、月仙草…楓婆婆看着滿地的藥材訝然無言,殺生丸帶來的藥材珍貴得可以買下一座城池。
“切,不過是生個小病居然這麽興師動衆的。”犬夜叉不屑的揚起了鼻孔。
戈薇敲敲腦袋,記憶中好像犬夜叉也做過這樣的事呢。只是那熬出來的藥汁…讓她整整幾天沒有味覺。
“我要熬藥。戈薇犬夜叉出來幫忙。”楓婆婆仔細的撿好所需的藥材,将兩人拉出了房間。邪見還呆愣愣的站着,被戈薇拎着衣襟拖了出來。
長大了…殺生丸望着鈴略顯陌生的容顏,眼裏慢慢地泛起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柔意。
“殺生丸大人…”鈴無意識的呢喃讓他将要放上那通紅臉頰的手頓了頓又輕柔的撫了上去。她的小手卻緊緊的抓住了他長長的衣袖,像個耍賴的孩子,揪緊不放。殺生丸目光下移,将她柔弱無骨的小手收進掌中。很燙,但是那潔白的皓腕…他金眸微凝,單手将鈴抱進懷裏轉身向外走去。
鈴覺得好累,昏昏沉沉的看不見任何東西,只覺得好累好熱,這是一個黑暗又荒蕪的世界嗎?她的思緒在黑暗中孤單的漂浮着,找不到依靠。殺生丸大人…最無助的時候,她永遠想要呼喊的只有這一個名字。有熟悉的味道靠近,那炙烤着她靈魂的毒焰慢慢消退平息,鈴本能的想要抓緊那股熟悉的感覺,以求更多的救贖。
“你要帶她去哪兒?”琥珀端着水盆正好遇見抱着鈴走出門口的殺生丸,他下意識的擋在了他的面前。
“滾!”左手光鞭甩出,琥珀敏捷的閃開卻只能眼睜睜的望着他化作光球向西飛去。殺生丸剛剛眼裏分明有着一絲焦慮,鈴有什麽危險嗎?
“藥好了…”楓婆婆端着清香四溢的藥碗從屋子的轉角走過來,卻正看見琥珀呆呆的望着天空。
“怎麽了?”她關心道。
“嗯。那個,用不着了。”琥珀回神,望着楓婆婆手中的藥碗微微搖頭。
“走了?”戈薇有些訝異。
“唔,鈴的病不簡單。”犬夜叉若有所思,那個味道殺生丸也嗅出來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非晉江首發,是之前在貼吧寫完的老文章,統一發放在晉江上,謝謝。因為是同人文,所以可能會存在人設崩塌情況,畢竟每個人心目中的形象都是獨特的。希望不喜歡本文的朋友不要口出惡言,也希望喜歡本文的朋友多多支持。
☆、誤會
層層疊疊的紗幔被風揚起,竹亭現出殺生丸被銀色長發遮掩了大半的□□背部。懷裏的女孩緩緩睜開雙眼,卻看見了那張夢裏出現了幾萬遍的熟悉的臉。
“殺生丸大人?”她驚訝的坐起身來,水潤明眸裏帶着一些不确定。
他臉色有些蒼白,狹長的雙眼緊閉着,一絲被汗水打濕的銀發粘在他薄涼的唇畔,帶着致命的誘惑讓她的心快速的跳動起來。突然,殺生丸伸出左手握緊鈴瘦弱的肩,将她狠狠擁入懷裏。
“咳!”鈴震驚的盯着他□□的胸膛,反應不及。殺生丸大人要做什麽?她感覺自己明明已經退燒的臉又迅速紅了起來。
殺生丸左手尖利的毒爪伸出,緩緩的靠近少女的後背,唰——和服被撕裂。殺生丸大人!不可以!鈴雙手抵在他的胸膛上驚恐而羞怯的回過頭,卻看見那泛着綠光的爪深深的刺進她潔白如玉的背部,頓時鮮血迸濺…
鈴緩緩的向後倒去,臉上的羞怯和初見他的驚喜還未退去,雙眼卻帶着深深的不可置信和悲傷慢慢的阖上。為什麽,殺生丸大人,鈴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她緊閉的雙眼沒有看見殺生丸金色的眸裏一閃而過的心疼和他左手中那一枚帶着她鮮血的赤色羽毛。
血羽在殺生丸手中綻放出耀眼的光芒,瞬間飛出他的掌握。他不管不顧,只低下頭處理好鈴後背的傷口再輕輕地将她擁進懷裏才擡眼向空中望去,血羽被一陣潔白的光華包裹住,漸漸幻化成一個□□的女子身形。
砰!砰!砰!心跳的聲音如此強烈有力。
她一頭烏黑的短發紮成短短的小髻,兩支血羽斜插在上,睜開的赤色雙瞳還帶着些許迷茫,瓊鼻下魅惑的紅唇微微開啓,如玉的藕臂交叉擋在胸前,一片血色的羽毛半遮半掩的将她微蜷的下身覆蓋住。她伸直修長的雙腿從半空中緩緩的降落。
“哼,神樂?”殺生丸在心底冷笑,是誰又要開始一場怎樣的鬧劇?
“殺生丸?”記憶突然如百川歸海湧入腦中,神樂皺緊眉頭。她隐約記得自己應該不是這個世界裏的人了。然後呢?思緒飄飄蕩蕩在天際,她看不見也聽不見,只能感知到自己的存在。這樣徹底的自由了不是嗎?但是總覺得有一角空曠怎麽也填不滿,是什麽?
“去問問吧,找殺生丸…”有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只有她自己的世界裏,之後唯一的意識被剝奪直到她再次醒來看見自己的形體和那個男人…那個願意為她的死而感到憤怒的男人。
“好久不見呢。”她淺笑,右掌攤開,掌控風的折扇再次出現,輕輕一揮,旋風過後她身着鮮豔的紅色和服站在了殺生丸面前。
“你從哪裏來?”殺生丸抱着鈴站起來,面無表情的問道。
“…”神樂微怔,從哪裏來?不是天堂不是地獄,一個只有她意識的荒蕪世界。
“不管你從哪裏來,都該回到那裏去。”擦身而過,殺生丸側目警告。
神樂轉身,望着他抱着少女遠去,素手撫上心口感受着那裏的跳動。她是風,是自由。但是為什麽看見你那麽小心翼翼的珍視着懷裏的少女,那顆心髒會那麽疼?
“疼…”殺生丸懷裏的少女眉峰緊皺低吟着。傷口很疼麽,他遲疑着将她放在了房間的軟榻上,和服退去,光滑的背脊呈現,只是心口處那個猙獰的傷口讓人觸目驚心。他俯身将唇湊近吻去新滲出的血珠。
“嗯…”身下的人兒微微動了動,有将醒的跡象。他快速拉好鈴的衣服,俊美的臉上浮現一絲異常的暈色。
睜開眼,還是那個熟悉的男人,只是她的眼裏已經沒有了方才的驚喜,淡淡的悲傷彌漫。殺生丸大人,你怎麽可以如此對鈴?背後的傷口傳來了撕心裂肺的疼痛提醒她最信任的人給了她致命的傷口。
殺生丸靜靜的看着她不做解釋,他天性使然,冷漠無情所以寡言少語。他在乎鈴但不代表會為她改變自己,有些話說出來除了提醒自己她的不信任之外沒有任何意義。但是…鈴的眼中只有淡淡的悲傷,她不曾瑟縮着退後反而擡起了頭伸出手想要更靠近他。被傷害後,還是想要義無反顧的靠近嗎?
鈴努力的想要支起身子,肩胛處傳來的疼痛卻讓她冷汗直冒。殺生丸伸出手扣住她的腰将她帶起來,原本披着的和服瞬間滑下。
“啊——”鈴慌忙遮掩着胸前的春光,俏臉漲的通紅。殺生丸身子微微一僵,少女淡淡的馨香在他鼻尖萦繞告訴他這已經是一枚可以摘采的粉嫩果實了。被香味所蠱惑,他低頭尋覓到那抹柔軟的櫻唇,輕輕的湊上去,仿佛怕打擾到懷中的小鹿,淺嘗辄止。擡頭,鈴瞪着濕漉漉的眼望着他,有些驚訝,有些惶恐,有些不知所措。
殺生丸大人是在吻她麽?可是戈薇姐姐說,吻是因為愛一個人。殺生丸大人…愛鈴嗎?
心跳第一次不受他的控制,殺生丸喉間一陣幹燥。鈴茫然的眼神讓他心裏突然升起一股想要犯罪的強烈感覺。再次低頭,裹住紅唇,他的舌輕易撬開了少女不谙世事的貝齒,尋找到她的丁香小舌,逼迫與之糾纏。大手已經不安分的伸向了鈴胸前失去庇護的粉嫩。探入掌心的柔軟讓他心裏忍不住暗嘆。
“不…”鈴低吟着,理智叫嚣着讓她抗拒,心卻不知不覺臣服。她搖頭想要擺脫,但是殺生丸的一只大手卻按住了她的小腦袋,逼迫她接受他的溫柔。不可以!感覺到他另一只手的侵略,鈴開始慌了,奇怪的感覺布滿全身,直覺告訴她這樣做是不對的。心裏的羞恥感讓她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掉落。
感覺到鈴臉頰的濕意,殺生丸突然停了下來。自己在做什麽?掠奪嗎?沒有經過她的同意,不知道她的心意。萬一…鈴從來對他都沒有他心中期望的那種感情呢?淡淡的失落湧上心頭,他拉好鈴的和服沉默的看着她,然後轉身離去。
“殺生丸大人…”鈴怯怯的叫住他。生氣了麽?殺生丸大人沉默的樣子她見過很多次,但是現在她能感覺出他的不高興。停步,他側目等待她的下文。但是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低頭不語。
“好好休息。”他撂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啊…怎麽回事呢?”鈴抱住小腦袋低吼着,面對現在的狀況有些莫名其妙。當懂得男女之情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自己此生最愛的那個男人是誰,但是那麽高高在上的他讓鈴沒有辦法去奢望有一天會得到垂目。畢竟殺生丸大人曾經是那麽的讨厭人類,讨厭有着人類血液的弟弟犬夜叉。即使戈薇姐姐說殺生丸大人對她比別人不一樣,那又怎麽樣?驕傲如他會接受身為人類的自己嗎?鈴根本不敢想象他會有愛上自己的那天,但是卻義無反顧的追尋着他的腳步往前走。
只要陪在他身邊,此生無憾。
可是現在,鈴心裏卻升起一絲希望并快速的生根發芽,變得壯大。或許殺生丸大人會愛上她,或許他們可以執手天涯,哪怕她的一生對于他來說如白駒過隙,但是對于自己來說這是最完美的落幕。
可是…會愛嗎?她不知道。珊瑚姐姐曾經說過,有時候欲望變得越強大,墜落的時候才會粉身碎骨,萬劫不複。
☆、妖咒
長長的走廊。
轉角處,殺生丸的身影出現。神樂從靠着的柱子上直起身子擋在他面前。擡頭,她可以清晰的看見他的容顏,額間銀白的碎發間是象征着他尊貴身份的彎月,劍眉下的金眸正冷冷的望着她,薄唇微抿,他露出一絲不耐。
“讓開。”
“我有話要說。”她強壓住心中對他強大氣勢的戰粟,倔強的睜大眼與他對視。這個男人真是要命的難對付,誰成為他的敵人都難免會很頭痛,從當初奈落那麽強大對他仍舊如此忌憚就可以看出。
“我不知道是誰要喚醒我,但是你也感覺到了對嗎?”眼看他越過自己離去,神樂轉身急切的說着。
“我身上,有那個女孩的氣息,我能清晰的感覺到,我和鈴的生命息息相關。”神樂話音未落,殺生丸的長刀已架在她白皙的脖子上,那雙冷眸讓她如墜冰窟。
“沒有人能夠威脅我殺生丸。”
“嘁,我是風。我只想要自由,再次回到這個世界,我不想再重複曾經的可笑。殺生丸,你以為我願意和那個女孩子糾纏不清麽?這顆心髒,我只想它為我神樂一個人跳動着!”女妖絕美的臉上是深深地絕望,為什麽,為什麽再次醒來,還是和上一次一樣,生命總不能由自己掌控?!
“我會解決。”長刀回鞘,殺生丸看着她,語氣中透露着王者不可置疑的堅定。
那雙眼,一如既往的冷,但是為什麽裏面所透露的堅定讓她如此着迷,深深的被吸引着。她明明知道,他的堅定是為了另一個人。神樂偏過頭,懊惱着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臉頰開始燥熱起來。為什麽會這樣,她忍不住伸手撫上臉龐,但想到殺生丸仍在身邊,她又快速的将手放下,斜眼微觑,卻發現他早已走遠,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背影。
“哼…”一聲低嘆融進風裏,神樂靠着走廊的欄杆坐下。好像自己總是這樣,只能在原地看着他漸行漸遠,而那個人類的小女孩卻能陪在他左右,她已經成長為一個傾國傾城的少女,明眸皓齒,膚若凝脂。殺生丸對她是怎麽樣的感情呢?一個如此憎惡人類這種渺小的生物的強大妖怪,會愛上她嗎?
殺生丸轉過曲回的走廊,走進寬闊的大殿。高高的王座上坐着一個雍容華貴的貴婦人,一襲雪白的長袍,柔軟的絨毛從肩上垂下圍在腳邊。她斜靠在椅背上,素手把玩着垂落的銀絲,嘴角噙着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哦,殺生丸。來看母親?”她挑眉,支着下巴望着自己高傲得不近人情的兒子。
但是,突然…
“殺生丸大人!!!”飛快靠近的綠色小身影随着砰的一聲巨響倒在了他的腳下。
“咳咳…殺生丸大人,嗚嗚~~~邪見終于找到你了。”邪見爬起來,抱着殺生丸的大腿,頓時淚眼汪汪。這位主子總愛一聲不響就離開,本來以為等幾天會回來,突然才記起來殺生丸大人把鈴帶走了,那回來的可能性非常的渺小,所以他才急急忙忙的騎着啊哞到處尋找。嗚嗚…鈴這個臭丫頭,又再一次讓他覺得自己這個忠心耿耿的奴仆在殺生丸大人心中的地位掉價了,可惡!
“小妖怪,被抛棄了?”殺母笑眯眯的,明目張膽的挑撥主仆兩人的關系。
“啊!令堂大人!”邪見擡頭望見了高高在上的大主子,趕緊放開殺生丸的大腿,趴在地上磕頭。等等,令堂大人剛剛說什麽?
“那個!才不是呢!作為殺生丸大人的頭號忠實奴仆,我邪見怎麽可能被抛棄!都是鈴那個小丫頭,要不是她生重病…”突然,他感覺到上方一道冰冷的視線,吓得趕緊閉嘴,乖乖的站在一旁。
“那麽…殺生丸,你是來求助母親的咯?”殺母眼中閃爍着算計的光芒,邪見仿佛看見了她內心正在嚣張的大笑着。一滴冷汗挂在了他的額角,這樣的母子簡直世間難尋一二。
“她到底怎麽了?”言簡意赅是殺生丸一貫的作風。
“真傷心啊…許久沒有來看望母親竟然都不會問好。”殺母捧心,語氣委屈得像個得不到糖的小孩子,臉上卻是一片淡漠。
“我自己查。”看夠了她的耍寶,殺生丸幹脆轉身,與其在這裏耗下去還不如自己去尋找答案。鈴的身體不知道還會出現什麽狀況,雖然自己取出了埋在她身體裏的符咒,但是咒言已經生效,除了神樂的複活那個人究竟還做了什麽,他必須查清楚,鈴絕對不可以有事。
“那個,叫妖咒吧?”殺母略帶思索的聲音成功的讓殺生丸停下腳步。看着他轉身冷冷的望着自己,她擡擡手表示自己也不能确定。
“令堂大人,請您詳細的解釋一下吧,殺生丸大人心裏不知道有多麽着急,那個小丫頭一天不能确定安全殺生丸大人是不會安心的…”邪見正滔滔不絕的解說着,突然覺得渾身上下開始冒寒氣,餘下的話被硬生生的吞進了肚中,殺生丸大人的眼神史無前例的可怕。
“這樣啊,那麽我就勉為其難的說一下吧。”淩月仙姬望着兒子眼波流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那個女孩子長大了吧…要走你父親的老路麽。可是你啊,是那麽的憎惡人類的不是麽?
妖咒,是作為妖怪中的巫師所下的咒言。它是比妖怪、人類巫師或巫女的力量更強大的存在,糅合着邪惡的妖力和最純潔的靈力。妖咒師是矛盾的存在,他們既有巫師的靈力亦有妖怪的妖力,善與惡同存。一般妖怪的身體是無法承受這兩種力量的相互侵蝕,所以從古至今能夠成為妖咒師的寥寥無幾。
“最後一位妖咒師,說起來和我們犬妖一族淵源頗深。當初你父親犬大将曾和他是至交好友,你父親能夠在西國奠定這樣厚實的基礎他功不可沒,但是到後來卻不知道怎麽回事,兩人反目成仇,在祁雲峰一戰,妖咒師被他殺死。此後,祁雲峰終年被大雪覆蓋人跡無蹤。聽說,你父親在那裏設下了很強大的結界。”淩月仙姬的目光穿破虛空落在了歷史陳舊斑駁的記憶上。曾經并肩作戰的夥伴最後卻在陡峭的高峰上相互厮殺,到底是怎樣的仇恨才鑄成了這樣的結果?
“他死了?”殺生丸皺眉,既然死了父親怎麽還會做出封印結界這樣多此一舉的事情?
“嗯。你父親說,屍身化作了天際的流光消失無蹤。但是妖咒師随身的靈杖上充滿了強烈的怨氣,除了他本人之外無人能夠掌控,所以他在祁雲峰設下結界以免靈杖落下人世帶來禍端。”祁雲峰,淩月仙姬遙望遠方那一抹細微的雪白,那裏的結界氣息依然充沛,靈杖不可能出來。
“鈴的妖咒會帶來什麽後果呢?”邪見突然出聲,既然妖咒師這般可怕,那麽鈴如果中了妖咒後果會怎樣?他擡頭偷窺殺生丸,卻見他仍舊一臉冰冷,殺生丸大人的心裏肯定很着急吧。
“這個啊,不好說。就目前的情況來說,她或許沒什麽危險。但是,一旦那個妖怪,從她體內重生的妖怪受到任何傷害,在鈴那裏是會被加倍的。可鈴受到的傷害對那個妖怪沒有任何影響,除非她死去…如果情況是這樣那麽就是妖咒,同生蓮。”
同生蓮…是因為不能在自己的保護下直接傷害鈴,所以借用神樂的重生來殺害她嗎?那個女人…他腦海裏浮現出神樂似笑非笑的臉。如此熱愛自由卻總是被命運的繩束縛,進行着可笑的輪回。
“但是…令堂大人不是說最後一位妖咒師已經被老爺他殺死了嗎?”邪見突然發現了整個事件的矛盾點,得意洋洋的問道。
“是啊,但是除了妖咒師咒言也可以被實行,代價是一個上千年的大妖怪的生命。所以不知道你們的殺生丸大人,我可愛的兒子到底惹了哪位這麽恨他的大妖怪呢?”淩月仙姬挑眉,妖冶的眼中盡是幸災樂禍。
“走了。”殺生丸轉身,沒空在這裏繼續糾纏,宮殿裏突然沒有了神樂的氣息。如果不保護好這個女人,那麽鈴的生命會随時受到威脅,他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啊,是!”邪見回神,慌忙朝寶座上的淩月仙姬鞠躬轉身追随着殺生丸向外走去。
“不過…如果是要報仇什麽的為什麽咒言是針對鈴而不是殺生丸大人呢?”邪見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低聲碎念着。
因為失去守護的人是比失去自己的生命更加痛苦的一件事啊。望着殺生丸的背影,殺母的眼中有着深深的了然,果真這孩子和他父親一樣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命運同樣的漩渦。最後,你也會為了人類的女子失去自己的性命嗎?
這是一片荒蕪的大地,還殘留着戰争硝煙的痕跡,屍骨四散,哀鴻遍地。殺生丸漫步在森森白骨之中,這裏有那個女人停留過的氣息,她到底要幹什麽?風帶着飄散的粉色花瓣飛過這片晴空,殺生丸仰望天際的浮雲,鈴燦爛的笑臉不經意浮現,他微微一愣。是有好幾天沒有見到她了,那天之後他就出來尋找突然消失的神樂再沒回去過。
“邪見,無鏡。”他對遠處在屍骨堆中跌跌撞撞攀爬的小妖怪吩咐道。
“啊,是是!”邪見一路連滾帶爬的跑過來,拿出藏在了衣服中的鏡片。鏡中,鈴皺緊了秀眉靠在軟榻的一角癡癡的望着窗外的天空,風透過窗輕輕的揚起她幾縷青絲。這樣的鈴像極了曾經的某天蹲在墓碑下那個小小的她,帶着淡淡的失落和哀傷。鈴,我讓你不快樂嗎?殺生丸冰封的眼眸第一次出現一絲遲疑的神色,不該将她留在身邊吧,曾經那樣燦爛的笑容很少再能夠看見了。
“這丫頭,怎麽不愛笑也不鬧了。”邪見看着鈴的臉龐有些奇怪。記憶中那個小丫頭總是蹦蹦跳跳,嘴裏唧唧咋咋的說個沒完,邪見爺爺邪見爺爺的叫得像風鈴那樣清脆動人,如今看起來卻這樣的沉默寡言。
“殺生丸大人…鈴很想念你啊。”鏡中的鈴突然轉過頭望着虛空喃喃自語着,那樣眷戀的眼神讓殺生丸心中一暖,眼神開始變得柔和。鈴蜷縮着身子坐在床角,将被子緊緊地攏在懷裏嘴角泛起微笑低聲道:“有大人的味道,就覺得很安全呢。但是…還在生氣嗎,都不來看望鈴。”語氣一轉,鈴小小的臉上挂滿了沮喪和失望。
“哼,笨蛋…”殺生丸的口氣輕柔得不可思議讓邪見張大了嘴不可置信的望着他,這這這這這個是他家那位比冰山還要美麗凍人的殺生丸殿下嗎?
就在此時,一陣疾風吹過,殺生丸皺眉看着自己飛揚半空的長發和寬大的袖子,風裏有神樂的妖氣,傳遞着她的焦急和恐懼。
“殺…殺生丸大人…”鈴的聲音從鏡中傳來,變得十分虛弱。殺生丸心中一驚,冷眸凝視,鏡中的人兒捂住修長潔白的脖子,仿佛被什麽卡住了不放,她雙目空洞失神整張臉漲得青紫。
“殺生丸大人,我們快回西國!”邪見大叫着往西邊跑去,跑了半天卻沒聽見身後的動靜,待他回頭,卻發現殺生丸正朝着北方飛去。
“殺生丸大人!鈴不是在西國嗎?”邪見一邊叫嚷着一邊向他消失的方向追去。
☆、一夜
漆黑的山洞深處,可以清晰的聽見水滴落在地的聲音,神樂跌坐在陰暗潮濕的地上,一臉頹敗。
“呵呵,怎麽樣,相信我的實力了?”虛空中突然傳出一個尖銳刺耳的聲音。
“你到底是誰?你要幹什麽?”神樂驚恐不已,努力的在虛空中尋找不存在的人,為什麽,這個家夥一點氣息也沒有,就像是空氣一樣。
剛剛她明明記得自己還在殺生丸的宮殿之中,卻不知道為何眼前一黑,再次醒過來就處身于這黑暗潮濕的洞中。空中有個聲音稱自己是一個叫做失魂的妖怪,是它救活了神樂。
“哼,縮頭縮尾的家夥怎麽可能有本事。”神樂的心中不屑的想着,突然淡綠的光芒帶着一股奇怪的力量将她的脖子緊緊纏緊提向半空,她使勁掙紮着卻抵不過那份力量,強烈的妖氣散發出來神樂将手中折扇一揮,血色的風刃打在空氣裏将山洞的石壁劃出長長的裂口,而掐緊她脖子的力量卻變得更加大了。
“可惡…放、放開!”快要呼吸不過來了,神樂清晰的感覺到生命将要失去的恐懼感。不要!好不容易活過來怎麽可能再一次回到那種虛無缥缈的地方去,那種一片空白只有自己意識的地方根本才是最大的牢籠,那種沒有鮮花沒有清流沒有陽光甚至連黑暗連邪惡妖怪的惡臭都不存在的地方,自由的意義也根本不存在!
就在神樂覺得自己也許已經要再一次告別這個世界的時候,脖子上的力量慢慢消失了,她一下子從半空跌落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氣。
“我只要你做一件事,事成之後還你生命的自由。”失魂的條件極具誘惑讓神樂忍不住心動,但是另一張俊美而邪異的臉浮現她的腦海。
“你這麽厲害還需要我做什麽?”神樂皺眉,難道又是一個奈落嗎?
“不要試圖揣摩我的心思,也不要把我和奈落那種低級的妖怪相提并論。我既然找你,當然是你有值得被利用的地方。如果你不願意,那麽我就再次送你回到失落的天堂裏去。”失魂的聲音平淡,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失落的天堂?就是那個牢籠嗎?神樂心中一陣戰粟,不,任意識那樣空洞的活在那種地方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消失,她寧願自己真正地死去,什麽也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