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他一個燦爛的笑容,笑彎了的眼裏,看不出濃濃的失落。
強烈的風吹起門幕,刮進三三兩兩枯黃的落葉,讓屋內的人忍不住感到一陣秋意的蕭瑟。寒冬将至了…
☆、又誤會了
“可惡,失魂那個家夥!”神樂坐着羽毛在天空漫無目的的飛着。從殺生丸的宮殿裏出來神樂直飛向當初見失魂的山洞,她想要問明白關于妖咒的事情,總覺得沒那麽簡單。“妖咒。她生你生,她死你死。”,淩月仙姬的話再次浮現腦海,神樂忍不住皺眉。她字裏行間的意思不是不了解,只是為什麽?太多的為什麽…
漆黑的山洞口,神樂将手中的折扇開了又合,遲疑了許久邁步走了進去。當她的身影漸漸被黑暗吞沒,殺生丸從她身後出現,金眸冷光閃爍。
“結界。”眼見神樂的身影突然消失,他長指微觸山洞,一陣白光反彈開來。這種力量,是還沒有完全蘇醒麽…還很弱。
“失魂,出來。”神樂壓抑着自己的憤怒,對着虛無的空氣低吼着。
“嗯?神樂,找我什麽事?”失魂的聲音懶洋洋的,帶着一絲戲谑。一個淡藍色的身影慢慢在空氣中浮現。
“你!”神樂訝異的盯着他,這是一個很模糊的身影,甚至還看不清五官,只能看見那一頭垂地的黑發和淡藍色的和服包裹的修長身軀。她沒有意識到失魂居然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很驚訝麽?我還沒有完全蘇醒。如果有更多的力量就好了,只可惜四魂之玉消失了。”失魂毫不介意的将自己的弱點暴露在神樂面前。
“你到底是什麽身份?”神樂暗自捏緊手中的折扇。還沒完全蘇醒的話,殺了他,會自由嗎?
“哼,你以為你能殺了我嗎?我的身份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明白你的自由在我手中就好了。如果…背叛我,呵呵…代價你承受不起。”失魂攏在長袖中的左手慢慢握緊,神樂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捂住胸口彎下腰去。可惡!好痛,心髒明明在自己的身體裏啊!
“停下來,我、我不會…”痛得滿頭大汗,神樂只能伸出左手将折扇丢在地上,大聲求饒。
這麽快,殺生丸來了…失魂突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妖氣,他面朝洞口心中一驚,左手放松。這股力量,竟然如此強大。還有那把刀,那把散發出危險氣息的刀告訴現自己現在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失魂心念一轉,盯着跪在地上的神樂心中已拿定主意。
“神樂,我知道你要問的事。妖咒是我下的,但是也是因為要救你,否則你以為你怎麽可能再次重生?我要你做的事就是用盡全力讓殺生丸身邊的那個女孩誤會你們倆之間的關系。就這樣,你大概也是很樂見其成的吧?說不定鈴離開後,他會愛上你也不一定。”
失魂的話讓神樂心神一漾,手指插進濕潤的泥土之中。愛上…自己,殺生丸。男子冷峻的臉再次浮現腦海,她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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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外,殺生丸抽出爆碎牙,豎起長劍輕輕一揮,結界瞬間被打破。他冷哼一聲,擡腳走進了黑暗之中。
“我要怎麽做。”明知道那可能微乎其微,但是總是不甘心。這顆愛上殺生丸的心,已經不再是為她神樂而跳動了,死之前的那一刻她才明白。
對于自由,她總是锲而不舍的去追求從不曾想過放棄,即使奈落随時會殺了她。那麽,對于愛情,她神樂的态度也一樣。神樂嘴角突然露出一絲堅定的笑容。就放縱自己一次又如何,反正已經死過一回了。
殺生丸,即使機會只有億分之一,我也要去追尋。
“妖咒會讓你和鈴的生命緊緊相連。你受到任何傷害,鈴的感受也和你一樣,甚至你死,她也會死去。但是你卻不會因為她的傷害而被傷害…除非她死去,你才會和她一起消失。殺生丸為了不讓鈴受到一絲傷害,一定會對你呵護備至。神樂,好好享受他的溫柔吧。”
為了不讓鈴受到一絲傷害…神樂苦笑,用這種手段得到的會是他的愛情嗎?但是,已經無法選擇了。
“但是我的心髒!你掌控着什麽?!”她突然想起方才胸口的疼痛和窒息感。
“那個呵,只是你和失落天堂的羁絆,我怎麽可能就這樣放手讓你一個人去做這些事呢。畢竟,你是狡猾的妖怪嘛。”失魂理所當然的說道。
就知道他不會這樣輕易的放過自己,神樂心中憤怒異常。失魂和奈落有什麽不一樣,都以玩弄別人的感情為樂。
“那麽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如果你要對付他,別指望我會幫你。”神樂不傻,心中隐隐約約感覺到他仿佛一直在針對殺生丸。
走在山洞轉角的殺生丸突然聽見神樂的質問,停住了腳步。
“當然不是。我…要的是鈴。”失魂感覺到殺生丸的氣息逼近卻又突然停住,心思一轉,他說出了讓兩人都震驚的回答。
“不可能。”殺生丸冷漠的聲音在神樂身後響起,讓她渾身一震。他來多久了?
“你來了,殺生丸。”失魂面向他,聲音帶着一些顫抖,透着說不出的詭異。殺生丸那張臉,果真是俊美得讓人願意傾盡天下來換取他回眸一笑呢,這該死的熟悉感!失魂在心裏惱怒起來。
長刀出鞘,殺生丸金眸殺氣肆溢。他的鈴,怎能容許別人染指!
“不可以。”神樂突然擋在了他的面前。
“讓開。”殺生丸手中的長刀妖氣突然爆發出來,淩冽的風将神樂的和服吹得獵獵作響,甚至讓半空中失魂的身影也波動起來。
“他可以随時捏碎我的心髒…那麽鈴也會死掉。”
神樂的話讓暴怒的殺生丸恢複平靜,他握緊手中長刀高傲的望着半空的男人一言不發。不能殺嗎?妖風吹得男人的身形飄忽不定,殺生丸仿佛發現了什麽,神色一冷雙指微并,光鞭呼嘯着甩向失魂。
神樂震驚,雙目圓睜。殺生丸不要鈴的命了?
“哼,幻影!”光鞭擊碎失魂的身體,化作細小的碎光飄散在空中。
“不愧是殺生丸。不過,鈴我要定了。哈哈哈哈哈…”失魂嚣張的大笑着,聲音漸漸遠去。
要鈴…想要我許諾要守護的人。殺生丸波瀾不驚的眸裏透出一絲決絕,必須拿命來換,我的命!
殺生丸神情讓神樂頓時覺得毛骨悚然,周圍的溫度急劇下降。她戒備着後退兩步,擔心他會将怒氣撒在自己身上。
“回去。”他冷冷的望一眼滿臉戒備的女妖,命令道。
“啊…嗯。”她低頭跟在他身後。不把自己放在身邊,就無法确定鈴的安全。所以即使再厭惡,他也必須留下她。神樂心中滿是苦澀,握緊的雙手,鋒利的指甲深深地陷進手心。
“疼…”鈴捧着手心,嘴裏忍不住低哼着。就在剛才不久她才在庭院裏暈倒,沒想到一醒過來手掌又莫名其妙的疼起來了。好不容易疼痛稍緩,鈴站起來走出小屋。
“鈴小姐,你醒了?”一只可愛的小狗妖怪蹦跳着跑過來。他穿着翻着毛邊的白色小和服,和服上繡着黑色的櫻花,尖尖的的小耳朵在空氣中一擺一擺的,五官精致而俊逸。小小年紀就可以窺見他長大之後相貌會有多出色。
“你把邪見爺爺吓壞了,他很怕殺生丸大人責罰的,嘻嘻。”狗狗一頭撞進她的懷裏撒着嬌。
“你是?”是邪見大人把她救回屋裏的嗎?這個小狗狗真的好可愛啊,她忍不住把他抱起來坐在地上輕輕地梳理着他那一頭白色的長發。為什麽自己在這裏這麽久都沒有看見過這個小妖怪呢?
“仙姬大人叫我過來陪伴你,她說殺生丸大人不在你一個人會很寂寞。啊,對了,我叫玖慕。”玖慕晃晃小腦袋,肉呼呼的小手揪緊鈴的衣襟,小臉蛋在上面不住的蹭啊蹭,好像很喜歡鈴的樣子。
殺生丸的母親…鈴想起那張似笑非笑冷豔的臉。她好像不是很喜歡自己,怎麽會特地找玖慕來替自己排解寂寞呢?
“仙姬大人很喜歡鈴小姐呢,她說鈴小姐笑起來有很溫暖的感覺,那是因為您的靈魂很幹淨,怪不得連那麽冷漠的殺生丸少爺都…”
“鈴。”玖慕正滔滔不絕的贊揚着眼前漂亮可愛的少女,卻突然被一聲呼喚打斷。
殺生丸大人!鈴驚喜的望着眼前的男人。但是目光微轉,她又看見了他身後的神樂。殺生丸大人消失這麽久是為了去找神樂嗎?鈴心裏酸酸的,突然想起那天在菊園裏的事,她黯淡的垂下眼睑。
看着自己這幾天心心念念的人兒安然無恙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殺生丸冰封的金眸慢慢融化。他走近,想要擁她進懷,每一次抱緊她他才會覺得心被填滿了。
但是,鈴很快站向後退了退側過臉道:“殺生丸大人,您回來了。在外奔波很累吧,請您好好休息。鈴不打擾了。”
她快速說完,朝殺生丸鞠躬後轉身逃進屋裏。
“鈴小姐,為什麽哭了?”玖慕伸出小手幫她擦幹着臉上的淚痕。鈴靠坐在地上,聽玖慕一說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何時已經淚流滿面了。
“那個,我也不知道。不過玖慕,你叫我姐姐吧,不要叫小姐小姐的。”看着可愛的小狗妖,她的心情變得好了一些,沖着玖慕勉強的笑了笑。
“好,鈴姐姐!”玖慕開心的答應了。
殺生丸大人會不會生氣呢?鈴有些擔心的站起來,準備開門看看情況。
屋外。
殺生丸因小屋被關上的門而眉頭緊皺。鈴是在抵觸他,原因…他側眼冷冷的望着神樂。後者感覺到他冰冷的視線擡頭一愣。
“不要離開我身邊。”他對神樂說。不管如何,鈴的安全最重要。
不要離開我身邊…麽?門縫處,鈴蒼白着臉無力的放下正準備打開門的手。讨厭,淚水為什麽總是這麽不聽話的流呢,害她都不能看清楚殺生丸大人和神樂是怎樣轉身離開的了。殺生丸大人很愛她嗎?他從來沒有對自己說過,不要離開我身邊。只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的總是在他高大的背影後追逐着。
作者有話要說: 艸,我當初到底寫了多少個誤會啊!
☆、百日菊叢中的星月靈杖
寬闊的殿堂正中,殺生丸坐在高高的座椅上一臉平靜的聽着邪見的彙報。淩月仙姬抓住他好不容易回來的機會,把西國一切大小事務全推給他來辦理,而自己則每天賞花品茗不亦樂乎。
“那個…殺生丸大人,您是否有聽?”邪見抹一把冷汗,小心翼翼的詢問着自己看起來似乎已經出神的主子。情報上說南之火國最近異動頻繁,恐怕是又想侵蝕西國邊界了。這個南火國是以鳳凰妖獸為首的一個大妖國。因為鳳凰是上古聖獸,而鳳凰妖獸則是鳳凰所誕生的子嗣入妖道而生,妖力之強無人可及,所以聚集了大量的部衆追随。
“南之火國…”殺生丸以掌支額,望向虛空的目光變得深邃。
目前整個日本的妖衆共分四部,以東南西北為界。南之火國,鳳凰妖獸炎翼為首;東之蛟國,龍骨精蒼破為首;西之犬國,犬妖殺生丸為首;北之雪國,雪妖傾月為首。南國目前是實力最大的妖怪積聚地,近幾年來從未停止過對其他幾個妖部的侵略和挑釁。東之蛟國的首領蒼破被殺生丸的父親犬大将封印後一蹶不振,50年後再次蘇醒的蒼破卻又被斬于犬夜叉的鐵碎牙之下。東國自此群心渙散,內部厮殺不斷,讓炎翼趁機吞掉了大半領地。
而北國一直安靜的蟄居在遙遠而寒冷的北部,因為有強大的結界保護着整個北部領地,所以炎翼一直未曾觸及其邊界。反之西國在殺生丸的帶領和淩月仙姬的輔政之下日益崛起,隐隐有趕超南國之勢,引來炎翼側目以對。
“是在四魂之玉消失後突然變得愛掠奪其他妖怪領地的吧。”炎翼嗜血、冷酷的聲名,是在四魂之玉消失後才傳出來的,随之而來的是他發動的對東國一系列的戰争掠奪。東國之後的目标是西國嗎?殺生丸目光一凜,鳳凰妖獸…是強大的象征,那麽他很期待與其的對決。
“啊、啊、是,好像是的。”邪見慌慌張張的回答,身子因為殺生丸的目光瑟縮了一下。總覺得殺生丸大人這幾天心情很不好啊。
“嗯,去把神樂和鈴叫來,我們去祁雲峰。”殺生丸站起來,透進大殿的陽光折射進他金色的眸裏,一片清明。如果鈴的事情不能解決好,沒有辦法繼續前進。居然有人能夠威脅鈴的生命,是代表守護她的力量仍然不夠強大。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追尋強大的意義,在遇見巧笑倩兮的她之後終于圓滿…
急掠過身後的風景來不及看,被風糾纏的烏發不去管,一定要快點趕到那裏!琥珀一路奔跑,滿心都是鈴痛苦的神色,心疼不已。他別在腰間的象牙色骨刀迎風發出微鳴,琥珀奇怪的望了它一眼。他已經按照驅魔儀式為骨刀去魂,按理說骨刀中犀角妖獸的靈魂已經消失了。刀在微鳴,它要說什麽?越接近西國領域,刀的動靜越大,妖氣漸重的原因吧,是提醒自己不要再靠近了。琥珀望着遠處煙霧彌漫的城池心中突然了然。
“要潛進去,還是…”琥珀站在一株大樹的枝桠上,遙望着遠處城池最高點戒備森嚴的宮殿。要穿過這座住滿妖怪的城抵達宮殿的腳下恐怕已經是他的極限了,更別說潛進其中。
就在琥珀為如何進入城中苦惱的時候,腰間的骨刀顫動得厲害,與此同時一陣強大的妖氣從空中傳來。他擡頭,一抹清冷的白色光芒正劃過天際,光的後面是一頭巨大的兩頭龍,上面正坐着他日思夜想的人兒。
“鈴!”琥珀失口叫出聲,目光移及龍身後那片血羽上的妖豔女子,他眉頭一皺怒從心起。神樂果真複活了,那麽殺生丸真的對鈴做出了那樣殘忍的事了嗎?想到鈴被鮮血斑駁的背部和失神的雙眼,他的胸口就感到一陣窒息的痛。
坐在啊哞身上的鈴正低頭想着自己的心事,完全沒有注意到高空下有人正在呼喚着她。走在最前面的殺生丸耳朵突然一動,有人在叫着他心中那個人的名字…他側頭在空氣中捕捉到了琥珀的氣息眼中閃過一絲異樣,餘光觑一眼正在沉思的少女,他什麽也沒說抿着唇繼續前進。
“北方…”琥珀看着他們消失的方向咬咬牙飛快的跟在後面追去。
“呵…”剛到山腳,鈴就忍不住跺腳呵氣。擡眼望去,是一片潔白的世界。接近北部的地界了,所以天氣如此寒冷。鈴覺得自己露在和服外的小腿正在一顆一顆的冒出雞皮疙瘩。
“人類不适合這裏。”旋風刮過,掀起鈴和服的一角讓她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神樂将血羽收回插在發髻上,不屑的盯了一眼凍得有些瑟縮的女孩。
果真,自己還是他的累贅啊…鈴有些失望的低頭。人類,在他的眼裏是弱小和卑賤的代表嗎?不知道為何,鈴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念頭,想要這具柔弱的身軀裏充滿了力量,能夠像神樂一樣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哪怕只是靜靜的站着。至少有時候不會成為他的負擔。這樣的念頭來得太過突然和強烈,讓她滿腦子都是這想法難以顧及其他,直到撞上一個厚實的背才清醒過來。
“殺生丸大人!”鈴有些驚慌,向後退了兩步。那天在小屋外見過面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于他的消息,直到邪見大人過來叫她。可是從出發到現在兩人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殺生丸沒有開口,柔軟的絨毛将凍得瑟瑟發抖的小丫頭裹緊帶到自己胸前,他伸出雙手将她環抱在懷裏,在她驚訝的表情中一步步向山上走去。
好溫暖,殺生丸大人的味道,他的體溫,都好溫暖。鈴紅着臉蜷縮在他的懷裏,細小的手指忍不住絞緊他的衣襟,心中忐忑着。
“你就放棄吧。殺生丸大人的眼光是從來不會落在除了鈴之外任何人的身上,即使有,也是為了她。”走在後面的邪見吸着大大的鼻泡,一邊抖着小小的身子一邊勸誡着并排而行的神樂。曾經奈落美麗的女妖對殺生丸大人的心思在她重生後似乎變得更加明顯呢。
“哼!”神樂惱怒的撇過頭,落後了兩步。就在邪見還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的時候,一腳踩在他身上,頭也不回的走了。
“咳咳咳!”邪見可憐兮兮的從雪地裏擡起小腦袋在心裏詛咒着,這樣的女人殺生丸大人看得上才怪!
“為什麽不直接飛上山頂?”雖然看着他抱着鈴心裏很不是滋味,神樂還是忍不住想要跟殺生丸說說話。那樣的話,至少證明她在他身邊存在着。但是下一秒她便頓住了腳步,因為殺生丸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結界!這是她腦海裏想到的唯一答案。神樂突然明白了他為什麽要在山腳停下來了。
“殺生丸大人!”鈴扯扯他的衣襟提醒他邪見大人和神樂都不見了。殺生丸回頭,正看見怔在原地的神樂和四處張望呼喊的邪見。父親的結界不接受他血脈之外的任何人麽…那麽鈴?殺生丸低頭看着懷裏的人兒,是因為父親憐憫人類的心不讓結界拒絕鈴還是他承認這是屬于他殺生丸的女人?他更願意是後者。
“結界的話,龍蛇之舞!”神樂展開折扇,在空中劃過一個漂亮的弧度,卷風帶着光刃打在殺生丸消失的地方。淡淡的光芒顯現,結界沒有任何波動。神樂擡頭望着白雪皚皚的祁雲峰,若整座山峰都被這結界包裹着,布下這結界的人力量該有多麽龐大!殺生丸一個人還帶着鈴不會有事嗎?這樣想着,她再次展開折扇。
“笨蛋!沒用的,結界是老爺布下的,你怎麽可能打開!”邪見找到機會回了神樂剛才的一腳之仇。
哼,沒用,難道就這樣嗎?這不是她神樂的風格,修長的玉臂揚起,風刃一觸即發。
“進來吧。”正在邪見捂臉準備遮住由風刃激起的雪花時,一個冷漠的聲音響起。他擡頭,看見結界處緩緩的打開了一個口子。
“都說了是老爺布下的,不知道你在急個啥。殺生丸大人自然有辦法讓我們進去。”邪見鄙視了她一眼,率先穿過結界。神樂愣住了,老爺,是指殺生丸的父親麽?這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神樂苦笑着走了進去。
這是一片白茫茫的空間,讓她簡直分不清何謂天地。神樂可以感覺到這座山峰透露出的純潔靈氣,但是自己卻沒有任何不适。這是怎麽回事?不同于奈落在白靈山設下的僞裝,這裏的靈氣純正而自然,讓人感覺到無比的祥和。
“善既惡,妖咒師由此衍生,天地原本就沒有界限。”殺生丸清冷的聲音說着讓人猜不透的話。窩在他懷裏的鈴愣了愣,那一刻她分明在殺生丸大人的眼裏看到了一絲迷茫,那是他從未有過的。
如果沒有界限,那麽人與妖,強與弱的意義又何在?
一行人往上走了半天,殺生丸忽然停住了。漫天白雪的天空中竟然隐隐傳來一陣白日菊的香氣。鈴從他懷裏探出小腦袋在空氣中使勁的嗅了嗅,驚奇的皺起了眉頭。連鈴也聞到了那個味道,神樂當然也察覺出來了。她伸出手在空氣中緩緩的仿佛觸摸什麽,過了一會開口道:“在峰之南,我先去看看。”
“不用,一起。”殺生丸不假思索的拒絕,抱着鈴向南邊走去。神樂只好和邪見默默的跟在他身後。
轉過一道懸崖,映入鈴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花海。這片百日菊甚至比殺生丸大人宮殿裏菊園中的還要大。漫天白雪在接近花海的半空就悄無聲息的融化,花海的邊緣堆滿了雪,但卻沒有一朵百日菊被雪掩埋。風過時卷起一片片美麗的花瓣,風停時它們又安靜的回到花海中。
鈴被這奇異而美麗的場景所蠱惑,不知不覺的放開了殺生丸,從他懷裏跳下來向着這一大片美麗而恬靜的花朵奔去。
“殺生丸大人!好多花。”她回頭沖他燦然一笑。記不清多少年後,殺生丸再回想起這個笑容時,物是人非情卻依舊。
花海被結界包圍着,所以雪花難以企及,但是…殺生丸看着身上電流。為什麽連他也被拒絕着,而鈴卻輕易的穿過了結界撲進了花叢中。就在這時,神樂突然驚叫一聲,捂住胸口倒了下去,殺生丸一驚立刻拔出爆碎牙向結界砍去。
鈴回頭正好看見殺生丸一刀向她砍來,她怔在原地,手中的野菊因為震驚而掉落。刀氣打破結界,以鈴為中心向兩邊分散開去。殺生丸沖進去一把将她摟在懷裏道:“沒事吧?”
剛剛出什麽事了嗎?鈴迷惑的眨了眨眼。殺生丸大人的語氣少有的急切…
“啊啊啊!!!殺生丸大人!花叢的中間!”随着結界的消失,邪見看見鈴的身後出現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湛藍的光芒流轉着,一把星月靈杖緩緩地浮上半空。邪見吓得目瞪口呆,連滾帶爬的跑去抱住殺生丸的大腿不放。
邪氣…在黑色的漩渦出現時瞬間爆發開來,這一大片的花海被邪氣浸入,化作齑粉消散。
漆黑的空間裏,淡藍色的星光一點點聚集成一個高大的身影。他擡手觸摸到自己俊逸的五官忍不住肆意大笑:“哈哈,殺生丸!愛情真的讓你昏了頭腦!”解除了靈杖的結界,力量正慢慢彙聚到他的身體裏。
殺生丸皺眉望向靈杖,他看見一張熟悉的臉卻帶着邪魅的笑容在靈杖頂端若隐若現。這…是淩月仙姬所說的妖咒師?為什麽他會長着一張跟父親一模一樣的臉?
“那個人,和殺生丸大人好像。”鈴也看見了那張臉,回過頭瞅了瞅殺生丸有些訝異。雖然那張臉上沒有了湛藍色的彎月,妖紋也只有一條,銀色的發絲紮成馬尾在空中飄揚着,但是真的和殺生丸大人好像。
“什麽、什麽人?”邪見明明只看見了一把靈杖,根本沒有鈴所說的人。
看不見嗎?鈴正覺得奇怪之時,突然感覺到一陣寒意襲來,胸口傳來劇烈的疼痛。她眼前一黑,意識慢慢消失。
“鈴!”意識到懷裏的人兒出現了異狀,殺生丸低頭輕輕搖晃着她的身子。結界的力量消失後,她才像神樂一樣暈過去…他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絲快得抓不住的念頭。
這邊的靈杖在空中旋轉着,想要沖破祁雲峰的結界卻被擋住了。看來父親的結界不想讓它出去,殺生丸想到此處便豎起食指,光鞭甩出去纏在了杖身,将它從半空拖了下來,正好砸在了邪見身邊,吓得他慌忙跳到殺生丸的另一邊。
殺生丸彎腰,修長的手指剛剛觸碰到靈杖便被彈回。這東西…好像是以自己的意識再拒絕着他。父親設在它身上的結界之所以鈴能夠穿破,是因為這結界本來就是針對于力量強大的妖怪而設,人類是根本不可能破壞它的。
他側頭看了一眼倒在一旁的神樂,再回頭凝視着左手環抱住的鈴。有人早就知道他們會來這裏,鈴可以進去結界。他控制了神樂的心髒,那麽自己就會為了救鈴而劈開結界。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的目的是為了釋放靈杖。殺生丸想起在山洞中見到和神樂對峙着的那個面目模糊的人,他和父親的妖咒師有什麽關系?或者說,難道他就是妖咒師…
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如果說他就是妖咒師,那麽他要鈴的目的很明顯就是為了威脅自己。被父親封印而産生憎恨的他,應該已經複活了吧。
“走吧。”殺生丸抱起鈴下山去。身後,那片潔白的花海因為結界的自我修複而已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生長起來。
“這個…就放在那裏好麽?”邪見費力的将神樂放在啊哞身上,回過頭盯着地上的靈杖有些擔憂。
祁雲峰的結界通往父親的葬地,能進入冥界打開結界的人除了殺生丸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活着的妖怪可以做到,所以他并不擔心靈杖會被重生的妖咒師拿走。
☆、傾月
走至山腳下,殺生丸突然停住腳步,冷冷道:“出來。”
躲在暗處的琥珀心中一驚,握緊手中的鐮刀準備走出去。
“犬的鼻子真的很靈嘛!”一個妩媚的聲音帶着點戲谑響起,讓琥珀遲疑的停住了腳步。殺生丸冷眼斜視着身側後走出來的女子。她有一頭雪一樣白色的銀發柔順的貼在盈盈一握的腰肢上。細長媚眼的眼角點綴着一片晶瑩剔透的雪花,膚色似雪一般晶瑩,隐隐可見淡淡的血管在皮膚下淺顯,女妖穿着一襲純白及膝和服,只寬大的袖口間繡上了一只翻飛紅蝶,襯着她唇上那抹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紅色。
“這不是…”邪見握緊手中的人頭杖,有些吃驚的望着這個如同雪一樣幾乎透明的白色女子。
“傾月。”殺生丸的聲音毫無起伏,右手的光鞭卻瞬間甩出狠狠的打向她,必須先發制人,如果這是敵人帶着鈴和神樂的他會有點麻煩。
果然沒錯,是北之雪國的首領傾月。邪見暗自咂舌,他在殺生丸大人成功擊退豹貓一族侵略後的慶功宴上見過她。那時候她雖然看起來還是稚嫩的樣子,但眉間眼角已經透露出絕代風華的魅惑。記憶她是宴會中唯一一個好像對殺生丸大人不感興趣的女妖,雖然對他笑着,但眼中波瀾不驚,因此邪見對她記憶更為深刻。
“我不是敵人!”傾月皺眉堪堪躲過他的攻擊,這家夥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問清白就出手,誰說他變了!光鞭并未停歇,如靈蛇轉動再次甩至她的面前,将她左肩胛劃開一個口子,透明的血液迸濺開來。
“炎翼準備向西國發動戰争了!”傾月有些惱火的低吼着,捂住傷口再次快速躲開以防他下一次的攻擊。
“這是我的事。”見她只是一味閃躲,殺生丸停下攻擊将光鞭收回。他冷然的金眸平靜的盯着女妖慘白的臉,心中已明了她此行的目的。
“唇亡齒寒,這個道理我懂。我不想看見西犬國被滅之後我們北雪國的悲摻命運。怎麽樣?合作吧。”傾月誠懇的望着他。
“我會輸?”殺生丸仿佛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薄唇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殺生丸大人又笑了…邪見忍不住冷冷的打個寒戰,有些同情的望着這個不知死活的女妖。。
傾月望着他充滿危險的笑容微愣,随即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她心中一顫,向後退了幾步兀自強硬的說道:“炎翼是鳳凰妖裔,就算你再厲害能鬥得過聖獸的後裔嗎?”
“侵我者死,神亦如此,何況妖乎。”丢下這句話,殺生丸不願和她再糾纏下去。
“等等!”傾月咬牙叫住他,事到如今只好賭一把了,“你到祁雲峰來是要找救這女孩的線索麽?我有!”
如他所願,殺生丸停了下來。今日祁雲峰一行,雖然大致猜想到失魂就是被父親封印的妖咒師,但是卻沒有達到他最終的目的,找到破解妖咒的方法。
“你和他有什麽關系?”殺生丸心中突起警覺,鈴和神樂所中的同生蓮目前知道的人只有幾個人,淩月仙姬和邪見不可能告訴她,那麽只有那家夥了…殺生丸金眸眯緊,右手按上爆破牙,蓄勢待發。
“什麽人?”見他一副要立刻将自己斬于刀下的模樣,傾月疑惑不已。她只是根據他懷裏的女孩蒼白的面色和微弱的生命氣息來推斷殺生丸到這裏的目的。祁雲峰上封印着什麽她并不知道,傳說是一位能起死回生的妖醫,也有說是嗜血成性的大妖怪,或者是犬大将生前除了妖龍蒼破的第二大死敵等等。但是殺生丸帶着鈴尋上了祁雲峰,讓她忍不住猜測,或許這山上封印着的根本就是一位妖醫,而鈴命在旦夕。
“你知道什麽?”殺生丸冰冷的目光望進她白色的瞳仁裏,仿佛将她的靈魂鎖住。傾月的反應告訴他,她或許不知道那家夥的存在,但是她一定知道一些什麽事。
“你答應和我合作。”他的眸冷得滲人,傾月強忍住頭皮發麻的感覺與他讨價。
和殺生丸大人講條件,想死了嗎?邪見心裏嘀咕着,果然見殺生丸長臂一揮,利爪扣向傾月玉頸。
“哼。”傾月冷哼一聲,無數白雪鑄成一堵高牆擋在了她身前,但瞬間便被殺生丸的利爪擊散。
“砰!”就在殺生丸将觸及她的那一刻,淡紫色的結界張開。
“夠了!殺生丸,再打下去那個女孩子你什麽時候能救得了?”傾月看準了他對鈴的在乎,出言提醒道。
鈴…琥珀望着殺生丸懷裏面色如紙的少女,腳步微微移動,殺生丸就這麽不顧她的死活麽?感覺到琥珀的方位傳來異動,殺生丸冷眼一瞥。琥珀身子一僵,額間冒出了冷汗。他暗自警告自己,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