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昏迷的琥珀,她擔心的望着皺緊眉頭的少年,蜷着腿坐在他身邊。琥珀生得很好看,額間烏黑的碎發遮住了濃密的眉毛,平時深邃的眼睛如今緊閉着,睫毛長長的投下了一小片扇形的陰影,挺直的鼻梁下薄唇緊抿着。明明看着是琥珀,鈴腦海裏卻浮現了殺生丸俊美的臉。她微微的嘆了口氣,無法忘記了。她不想去掙紮,放任自己去沉淪迷失在對他的眷戀中。

鈴就這樣像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若不是神樂還好好的在身邊,殺生丸也許會按耐不住再闖進冥界去一趟。他感覺不到她一絲一毫的氣息存在。他習慣了閉眼,因為閉上眼,才能清晰的看見鈴甜美的笑靥。

要冷靜,殺生丸。

不該把鈴給別人保護。但是,即使後悔得恨不得毀了全世界,他只能這樣對自己說。

不能慌亂…因為敵人在暗處觀察着他的表情,想要從他的失落中得到勝利的喜悅。

他帶着神樂和邪見回到西國,仿佛什麽事情也未發生過。除了玖慕一個勁的纏着邪見問鈴的下落,誰也沒有關心過曾經如昙花一現在這座妖城的少女。淩月仙姬只是默默的看着兒子俊美得過分的臉,再看了一眼他身後的神樂,微微的笑着說了一句:“殺生丸,你還真是禍水吶。”換來殺生丸淩厲的一瞥,她無所謂的聳聳肩,裝作什麽也沒看見。

“又要出去?”神樂倚在門外,望着殺生丸擡腳從王座上走下來。後者視她如空氣一般,甚至未擡頭看她一眼。回來西國不知道幾天了,神樂以為殺生丸會比她過得還渾渾噩噩,甚至狂怒,會不揪出失魂誓不罷休。但是他沒有,他安靜的每天坐在大殿裏聽邪見和其他妖怪彙報各種大大小小的事情,偶爾會出去一趟也只是因為無聊而找某個大妖怪切磋,當然這種切磋每一次都是以那個倒黴的大妖怪死無全屍結束。

神樂轉身看着他的背影漸行漸遠,素手捂上胸口。那裏還在跳動着,為什麽還是覺得空蕩蕩的?他沒有一絲毫的焦急,沒有任何針對南火國的舉動。放任鈴消失,被別人掌握在手裏。她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麽,但是卻不會可笑的以為他就這樣忘記鈴,不再愛她了。他不允許她過得不好,不允許她身上有一丁點的傷痕。但也只是這樣,因為她的身體連接着他魂牽夢萦的那個人。神樂想明白這一點的時候,說不清是憤怒還是報複,她故意脫離他的視線,弄了自己一身的傷。殺生丸将她綁回扔在軟榻上,終于肯正視她,只是那目光中的疼惜穿越了她只剩下憤怒。他說:“如果還有下一次,我會用禁妖石鎖住你。”

就這樣吧,但是放不下啊。為什麽,這麽磨人的愛情她還會放不下。

妖怪沒有眼淚嗎?她恍惚記得自己曾經流過淚呀,摸摸幹澀的眼角,神樂扯起一抹無奈的笑。大概是因為重生的原因吧。她嘴角的笑意擴大,突然瘋狂的大笑起來,像一朵盛開絕望的花。

既然不能哭,那就笑吧。

“殺生丸出去了?”突然從大殿的屋檐上探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對着還在發愣的神樂問道。

“嗯。”神樂下意識的回答并向上望去,犬夜叉正倒挂在飛檐之上。犬夜叉倒挂着的臉正好對着她的臉,饒是神樂大膽也被吓了一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給他。

犬夜叉、戈薇、珊瑚和彌勒住在距離西國妖城不遠的一處村莊裏。那天鈴被炎翼帶走後,他們和琥珀一起追在殺生丸身後,半路時琥珀突然像發了瘋一般的從雲母身上跳下來,幾個縱身就消失在大家的視野裏。等到犬夜叉回神追過去的時候早已不見他的蹤影。

“琥珀不會那麽不懂事不打聲招呼就走。即使發現了什麽也會留下記號給我們的。”找不到弟弟,珊瑚有些焦躁。

“我找到了這個。”犬夜叉的手指上捏着一絲極細的紅色,炎翼的頭發。讓他覺得奇怪的是,那裏并沒有炎翼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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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炎翼帶走了!”彌勒的聲音有些低沉,大家都想不通炎翼帶走琥珀到底有什麽用意。難道他想重複奈落的詭計,牽制犬夜叉或者讓犬夜叉和殺生丸産生什麽矛盾而相互殘殺?

“炎翼也許知道…琥珀喜歡鈴。”戈薇皺了皺眉說道。誰都知道殺生丸最珍愛的人是鈴,而琥珀又對鈴懷着特殊的感情,如果琥珀和鈴有什麽…戈薇瞬間睜大了眼睛,那麽殺生丸非殺了琥珀不可!不管是人類還是妖怪,對于自己所在乎的人占有欲總是強烈的,更別說犬妖了,犬夜叉就是最好的例子。戈薇想起了對着鋼牙龇牙咧齒的犬夜叉忍不住一陣好笑。

“不管他要做什麽,我都要找到他!”犬夜叉咬牙切齒的吼着,炎翼那樣的妖怪妖嬈得不像個男人,他不知道為什麽莫明的讨厭他。

“殺生丸比我們更着急找到鈴。”彌勒道

“你的意思是我們跟在殺生丸身後去找琥珀?”犬夜叉不屑道。

“他有整個西國的勢力,至少比我們無頭蒼蠅瞎撞來的好。”彌勒據理分析。

“切!反正我不答應。”他怎麽可能跟在那種驕傲的家夥身後撿便宜?

“這是沒辦法的事,琥珀和鈴的安危比較重要吧。再說,不盯着殺生丸誰會知道他先一步找到鈴的時候會不會因為什麽事而殺了琥珀?”彌勒的語氣有點沉重,雖然只是戈薇的猜測,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能有什麽事?”犬夜叉還不在狀态之內。

“戈薇。”彌勒無奈的叫道。

“犬夜叉…”

“?”

“坐下!”

“砰!”

最後的結果是,大家在西國妖城不遠的地方找了一處人類的村莊住了下來,犬夜叉被戈薇要求隔幾天就到城裏去看看殺生丸有什麽行動。

☆、另一個

“喂,神樂,你到底是怎麽複活的?”每一次見到她,犬夜叉就忍不住問一問這事,雖然每一次都是…

“不知道。”神樂冷冷的回他一句,轉身離去。

“我是不被冥界收留的魂魄,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只是奈落的一個複制品,犬夜叉。”已經走遠的神樂不知道為何又回過頭來對他說道:“桔梗應該也是,雖然她生前是純潔的巫女但卻靠着自己的骨灰做成的陶瓷身體和收集別人的魂來支撐再一次回到這個世界上。當然,喚醒她的還是對你刻骨的恨意。我們都是複制品,是矛盾的存在。所以犬夜叉如你所願,不被冥界收留的桔梗極有可能被他複活。”

桔梗極有可能被他複活!這句話讓犬夜叉瞬間睜大了金眸。會複活嗎,桔梗?就算再次醒來她也只能周旋于陰謀詭計的漩渦,這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事情。他寧願她繼續安靜沉睡,曾經他愛她,也欠她太多;如今他不愛她,就欠她更多。一路來到西國,犬夜叉想了很多。從一開始糾結于奈落那家夥如果能複活桔梗為什麽不能的憤懑不平到如今他卻突然靜下來心。他一開始所追尋的不就是讓桔梗如何解脫嗎?怎麽當聽到神樂複活的那一霎竟會有一股強烈的願望想要桔梗複活。他是個很沖動的人,這一點犬夜叉深刻的明白,但是他不傻,那一刻的想法不是自己的。

究竟是有什麽人在牽着那條線,把所有人都綁在一起按着他給的方向前進着。

“他,到底是誰?”犬夜叉的聲音略顯低沉,按着鐵碎牙的手仿佛随時都會揮刀砍向她。

“別想殺了我,那樣殺生丸恐怕會先殺了你。”神樂微微一笑,消失在大殿的轉角。

“犬夜叉!”彌勒從雲母身上跳下來跑向他。犬夜叉擡頭,發現戈薇和他一起,不知道在大殿的前院裏站了多久了。神樂的話…她聽見了。他看見她低着頭坐在雲母身上一動也不動嘆了口氣。說到底,戈薇還是害怕他還愛着桔梗,不是不信任,只是太愛而害怕失去。

“神樂說的他應該就是這一切事件的幕後主使了?炎翼麽?”彌勒道

“嗯,只能說有可能,殺生丸知道的更多。”犬夜叉點點頭。

“他不會告訴我們的。”彌勒扶額暗道,這兩兄弟,一個比一個倔。

“切!我也不會去求他!”果然犬夜叉昂頭冷哼。

“我先走了…”戈薇的聲音有氣無力的,她拍拍雲母的頭,後者會意騰空而去。犬夜叉原本高昂的頭顱頓時聳拉了下去。

“犬夜叉…你讓戈薇姑娘傷心了,做男人怎麽可以這麽花心呢?”彌勒狀似沉重的拍了拍犬夜叉的肩膀。

“彌勒,你有資格說我麽?”犬夜叉的金眸惡狠狠的瞪着他,一把拍掉放在自己肩上的爪子。

“說實話,犬夜叉我确實看起來吊兒郎當,但是你也明白我愛的人只有珊瑚。那麽你呢?”彌勒難得的收起了嬉笑的面孔變得嚴肅起來。

“我…只是覺得虧欠她。”犬夜叉擡頭,記憶裏桔梗的眼底總是望不到邊的憂傷。

“虧欠她所以想要她複活?”犬夜叉的腦子應該沒壞吧?彌勒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紅衣少年。

“那是神樂說的。”瞥他一眼,犬夜叉向妖城外走去。

神樂啊?故意說出這些話來誤導戈薇姑娘,借由鈴的身體複活,愛慕着殺生丸。這一切難道都是她做的?彌勒握緊錫杖,俊秀的眉皺了皺,神樂熱愛自由但是也不是奈落那樣詭計多端的妖怪,而且他相信她的力量還不足以強大到讓自己複活的地步。

這裏是…鈴睜開眼看到的是琥珀修長的背影。沒事了嗎?她揉揉額頭憶起昏迷前自己還守着琥珀在哪個空曠的大殿,而現在這卻是個很小的房間,只有一張軟榻和小方桌。屋子的采光不是很好,有點昏暗大概黃昏了。鈴扭頭四處打量了一下轉過的目光卻對上了琥珀的眼。他的眼神柔柔的,看得鈴一陣莫名的心慌。不應該是這樣的眼神,鈴有些不自在的移開了目光。

琥珀伸手揉亂了她一頭微卷的秀發,寵溺的問道:“鈴,餓了嗎?”鈴搖搖頭,她不餓。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已經變得不容易饑餓了。身體的毛病越來越多,總是莫名其妙的暈倒,身上偶爾會出現奇怪的傷痕。她不是不知道這些奇怪的症狀,只是和殺生丸在一起,她就覺得自己沒有任何危險,他總會守在她身邊。但是現在她突然害怕起來,這樣的症狀是不是代表她要死了?鈴坐起來抱緊自己的膝蓋縮成一團,如果是這樣,她就不能陪在殺生丸大人的身邊了。曾經小時候對着流星許願的永遠,不過是稚氣的她內心的倔強和不甘,但那時候就開始害怕不能永遠陪着他的惶恐一直埋在心底。鈴一直努力的去忽視這種恐懼的存在,但是它總是不在不經意間跳上心頭。

“琥珀哥哥!”鈴一把抓住他的手,未注意到少年因為這小小的觸碰而泛紅的臉。

“怎麽了?”她的表情既難過又急切,讓他忍不住擔心起來。

“我們逃出來了嗎?你帶我去找殺生丸大人好不好?”鈴明亮的眸子帶着深切的期盼卻讓琥珀的臉迅速消去紅色變得蒼白。

“不,我們沒有逃出去。我醒過來你就倒在我的身邊。是那個叫炎翼的家夥帶我們來到這座小屋的。”說到這裏琥珀頓住了,那家夥跟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有點不太一樣,他說不出其中的異樣,也沒有心思去多想。

“啊?那我昏迷了多久?殺生丸大人還沒找到我們,他會不會很擔心呀…”鈴糾緊了秀氣的彎眉,最後一句話的聲音小小的,帶着自責和焦急。

黑暗吞噬了最後一絲光芒,夜幕下琥珀的眸子卻顯得異常明亮。少女隐約的輪廓漸漸變得清晰,讓他的鼻息變得沉重,黑暗容易引發人藏在心底深處的【欲】望。他着了魔一般的任由心中的渴望牽引,俯身向跪坐在身前的人兒,目光牢牢的裹住那一抹柔嫩的唇色。

“有光!”鈴飛快的側過頭望向光源處,琥珀的唇只來得及擦過她烏黑的秀發。他在心底深深的嘆一口氣,目光追随着鈴,看到了執着一盞宮燈的男子。

“你醒了?”男子的嘴角帶着溫和的笑意,狹長的眼睛不似白天那樣妖冶而清冷,望着鈴略顯驚訝的臉卻閃爍着溫柔的光。

“嗯。你…你是誰呢?”鈴點點頭,對着男子露出一個善意的笑。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是鈴卻不認為他們是同一個人。白天在大殿裏的炎翼,是嗜血殘忍而寂寞的妖怪,夜幕下的男子卻溫和得如同太陽的光芒,他更像一名神祗。

“我叫炎翼,是抓你來的人。”嘆一口氣,炎翼将手中的宮燈放在小方桌上。

“你到底有什麽詭計?”琥珀将鈴護在身後,戒備的盯着他。太奇怪了,怎麽會有人有同樣的名字相貌卻相差那麽遠的性格?

“我沒有詭計,我只是…居住在炎翼身體裏的另一個炎翼。”炎翼苦笑了一下,略帶歉意的對鈴說道:“很抱歉對你做出那種事。”他是指掠了她來的事。

“沒事,那不是你。”鈴大度的沖他搖搖頭微笑道。她大概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在西國的那段時間裏她也曾在殺生丸的書房裏流連過,只是私心的想要了解他更多。但是她意外的發現很多關于妖界的書籍,大致的去閱讀了一些,其中一本《妖記.雜談》上曾經提到過這樣的妖怪,共生,一具軀殼裏有兩個截然不同的靈魂。應該是由神獸衍化而來的妖怪,看來炎翼應該是上古神獸之裔。

“那你能放我們出去嗎?”他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鈴便大膽的提出了要求。

“不能,即使我放你們走,他一樣還是會将你們抓回來,我只擁有晚上的時間。”炎翼有些無奈的對着鈴搖搖頭。

“那他抓我們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麽?”琥珀冷聲詢問,他仍舊不太相信這個男人。

“你我不知道,但是鈴小姐的話…大概是為了牽制另一個人的性命?”炎翼盤腿坐在地上,指了指鈴。

“另一個人的性命?”鈴低呼一聲,難道是殺生丸大人嗎?

“是神樂!”琥珀站起來,他隐約覺得神樂除了從鈴的身體裏複活之外她們之間應該還有別的聯系。

“啊,那個我不知道。但是鈴小姐中了妖咒同生蓮。”炎翼的眼睛望向鈴隐藏在和服下潔白如玉的鎖骨處:“它和我的體質有些相似,但也不完全一樣。我們只有一個身體,我死了另一個炎翼也會死去。鈴小姐的同生蓮是把她和另一個妖怪的生命連接在一起,妖怪會借她的身體重生,此後妖怪死她死,妖怪活她活。相對的,鈴小姐也控制着她的生命。”

鈴倒吸一口涼氣,是誰為她種下這妖咒的?為了神樂的複活…心底有答案呼之欲出,她拼命的搖頭驅逐着那份莫名的恐懼。

“鈴,殺生丸這麽在乎你的原因是為了神樂。他竟然這麽卑劣的利用你的感情來為心愛的女人重生!”琥珀狠狠的一拳錘在地上。

少年的話化作利刃,一字一句刺痛她的心。鈴揪緊自己胸口的衣服,低着頭不言不語。原來那時候,她看到的不是幻境,殺生丸大人曾親手刺穿她的心髒,為了神樂。銀發雪衣,那個有着如月一般絕世風華的男人在眼前浮現,又突然慢慢地碎裂化作齑粉消散。心髒好疼,這是鈴再次失去意識前唯一的感覺。

“鈴!”琥珀眼見她柔弱的身軀緩緩倒下慌忙撲過去将她攬在懷裏。

“身子太弱了,妖咒雖不反噬,但是一旦那個妖怪受到什麽傷害鈴小姐這裏的感覺是一樣的。妖怪的身體比人類強得多,在他們覺得無所謂的傷,對鈴小姐可能是致命的。”炎翼将兩根修長的手指搭在鈴的手腕處,凝神片刻嘆息道。

“怎麽才能解除這妖咒?”琥珀沉聲問道。

“施咒者死。但是要殺死一個妖咒師是幾乎不可能的事。”炎翼搖搖頭。

“殺生丸不是妖咒師,他只是一個強大的妖怪。”強大到完美的妖怪。

“大妖怪也可以施咒,但是得以命換咒。如果殺生丸是施咒者,那他不可能還活着。”殺生丸麽,炎翼心中一動。傳說中妖界最年輕的首領,他是為了那個叫神樂的妖怪嗎?炎翼低頭,鈴秀氣而蒼白的小臉映入眼簾,怎麽會忍心傷害這樣的女子?她的眼裏仿佛沉寂着九天星辰,璀璨明亮。這是炎翼第一次在“他”還醒着的時候突然蘇醒而看到鈴第一眼的感覺。

“那我就去找妖咒師。”琥珀心疼的望着懷裏的人兒。殺生丸不是妖咒師,也不是施咒者…這中間一定有什麽被忽略了,但是琥珀不願意去想,殺生丸一定是在利用鈴的,一定!

炎翼站起來道:“最後一任妖咒師已經被殺生丸的父親殺死了。”

“你怎麽會知道這麽多?”琥珀疑惑,但口氣裏已經沒有了方才的不信任。

“我和‘他’不同。他是妖怪,我是神獸。”炎翼向房間外走去,修長的背影仿佛一瞬間被聖潔的神光籠罩。東方漸漸泛白,炎翼嘆了一口氣心中悵然。他啊,是只能存在于暗夜的神祗,真是諷刺呢。

☆、結界

這是一片飄渺的白色,霧氣在這裏浮浮沉沉。鈴一步步的向前走着,心中朦胧的覺得自己好難過,但卻找不到難過的理由。

有花,那是一片粉色的小花瓣,在霧氣中隐現。百日菊啊,痛失吾愛。清麗的女聲在鈴的心中回蕩着,是誰呢?那一抹清豔絕世的白色好熟悉。鈴撥開濃霧,跟随着小花瓣跌跌撞撞的向前跑着,那身影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他猛然回頭,冷俊的容顏讓鈴失聲叫道:“殺生丸大人!”男人不說話,擡起修長的食指直指着少女的胸膛。鈴順着他所指看去,她的和服不知何時已經敞開,精致的鎖骨上一枚赤羽半掩血蓮的刺青微微發着紅光。

“神樂。”她聽見他略帶癡迷的呢喃,一條光鞭瞬間貫穿她的身體。是了,殺生丸大人通過她作為媒介而複活了神樂。鈴心裏淡淡的難過變成了排山倒海的疼痛。她吃力的睜開眼望着殺生丸抱着神樂,眼神裏有太多的小心翼翼和不确定,直到神樂睜開眼,他的金眸慢慢地塗上一層溫柔,伸手撫上她的臉頰。他說:“沒事了。”記憶重疊,鈴恍惚記得曾經的某次她從黑暗中睜開眼,殺生丸大人也是這樣溫柔的撫上她的臉輕聲的告訴她,沒事了。有他在,就不會有事的。記憶,會騙人嗎?那這些到底是殺生丸大人對自己的溫柔還是對神樂的溫柔?

身體的感覺越來越輕,像一片飄羽,終于是要死了嗎?鈴嘴角漾開一個淡淡的笑容,死好像也是解脫,她愛得太累了,本不要求他會有任何回應,但是到最後發現自己的感情卻被這樣無情的踐踏利用了,沒有辦法不恨吧。

“鈴…你恨他麽?”一個蒼老的聲音悠悠響起吹開這片濃霧。

是誰?鈴渙散的思緒被聚攏,她睜開眼有些茫然。濃霧消散,這是一片巨大的草場,開着不知名的淡色小花朵。鈴從草地上坐起來,驚奇的打量着四周。濃霧掩藏下的竟是這樣美麗的景色啊。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沒有被光鞭傷過的痕跡,剛剛那是夢吧,那麽現在她還在夢裏?

“算是夢境吧,我從彼世進入了你的夢境,孩子。”那聲音透着慈祥,一個披着戰袍滿面滄桑的老爺爺站在了鈴的面前。

“啊!”鈴吓了一跳,像只受驚的小鹿警惕的盯着他:“你是誰?”彼世…另一個世界的人。

“別怕。你只要告訴我,鈴你恨殺生丸麽?”老人沖她笑了笑,眉間眼角那被歲月刻畫的痕跡立刻舒展開來。

恨嗎?剛剛有一瞬間她好像想過這樣的問題,鈴搖搖頭:“或許有一瞬間恨過,但那只是心灰意懶的時候一閃而過的念頭。認真想來,我恨不了大人。遇見他開始的迷戀到成長一路積累的愛戀,怎麽可能輕易的被恨意打敗。”即使不愛她,即使利用她,只要他覺得幸福她就心滿意足。

“啊,這樣呀。那麽,即使讓你舍棄生命去救神樂你也會願意嗎?”老人略帶深意的望着她。

“會。”鈴毫不猶豫的點頭,如果是殺生丸大人的意願她一定會立刻幫他實現,就算不是殺生丸大人的意願她也不會見死不救。

“你沒想過這樣不公平嗎?用自己的命去換別人的。”老人的眼裏閃過一絲贊許。

“事後一定會想一下啊。爺爺,鈴是人啊,鈴也會有自私的時候,鈴當然會舍不得就這樣死去,因為我的生命如此短暫,還來不及陪殺生丸大人走更多的路程就這樣輕易的死去我當然會覺得不甘心。但是,呵,救人的時候也不會想那麽多吧?”鈴笑得有些羞澀,總歸自己也有自私的時候吶。

瞧殺生丸遇到多麽好的一個女子啊,老人在心底贊嘆着。她的自私也只是因為害怕不能多陪伴你一點點。

“能給我看看麽,那個印記。”他指着鈴胸口處問道。

印記,鈴猛地憶起自己鎖骨上的血色刺青。她看了看老人想道,看樣子應該不是壞人吧?他額間那抹金色的彎月倒是和殺生丸大人極為神似呢。想到這裏,鈴微微将衣襟扯開一些對他道:“這個是叫做什麽同生蓮的妖咒,爺爺你怎麽會知道的?”

“嘿!失魂那家夥,到底是想要糾纏我犬族幾世?”老人低聲嘆息着,指尖凝結一道淺色的光華,那光輕飄飄的附着在了鈴鎖骨的刺青上閃了閃便被吞沒了。

“還是不行啊,沉睡雖然消磨了他的力量,但我也只是一個亡靈罷了。”老人淺笑一聲,溫和的面龐上透着些無奈。

“爺爺,你在說什麽啊?”他的話語讓鈴有些摸不着頭腦。

“孩子,我們還會再見面的。”老人笑着摸摸她的頭便消失不見了。

同一時間,走在妖城之外的殺生丸心中微微一動,立刻轉身朝着主殿所背對的後山飛去。後山是犬族的禁地,任何人也不能随意踏進,除了接任西犬國首領之位的犬妖。

十歲那年,距離父親去世前不久,他便被帶到過後山。那裏是一片白茫茫的濃霧,據說如祁雲峰的白雪一般終年不散。同父親一起走進來的殺生丸一轉眼便不見了父親。他心中微驚片刻便沉下心來,甩出光鞭揮散濃霧,雖然片刻那霧便聚集起來,但他仍然看清楚了,濃霧下竟是一片碧綠的草地。這裏還會有生命的氣息…殺生丸有些訝異。一走進後山的結界裏他感受到的是一片空茫死寂,按理來說這裏應該是不存在生命的,但是濃霧稍散那一刻他卻清晰的感受到了這片綠草的生氣。

“殺生丸。這裏是犬族禁地,知道為什麽嗎?”當他在一座巨大的骸骨前找到了父親,後者望着那巨大的遺骸滿面唏噓。

“不知道。”他老實的搖搖頭,卻對這骸骨産生了興趣。這樣巨大的骸骨比起父親的原形還要大上好幾倍,他應該是個怎樣厲害的大妖怪啊。濃霧随着緩緩吹動的風在骸骨的空洞間流轉着,風骨摩擦偶爾會發出細小的微鳴聲。犬大将盯着這骸骨出了好一會神對殺生丸道:“這是犬族要守護的秘密,殺生丸。除了不小心闖進結界的人類,一切妖怪若能進來格殺勿論,知道了嗎?”

“為什麽?”少年雖然冷漠,但還是會存在着一份好奇心。

“他是你爺爺。追尋永世的生命,但是…但是無論妖或者人都只能按照神的定律生死輪回。永恒不一定就是最好的,殺生丸,記住你要追尋的東西,但是也記住有些力量不是我們能夠抗拒的。”犬大将望了望一臉冷峻的兒子,他前進的道路明确而迷茫,因為他不知道終點在哪裏。這孩子的性子,其實是最溫柔的,只是自己帶給他的目标太遠大,想要超越的心不得不封閉全部的感情而專注于追尋強大的力量。誰能拯救他呢?像十六夜拯救自己一樣…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殺生丸到從未想過要活多久,他只要自己活在這世上的時候是最強大的就行了。

“因為太強大了,最後不知道什麽東西能夠去追尋了,除了永恒的生命。”犬大将若有所思的望了他一眼。

“為什麽我們要守護這具骸骨?”它不在冥界,卻出現在妖城的後山這一點就很不正常。

當年父親并沒有給他答案,而現在殺生丸站在這座骸骨面前,那上面藤蘿密布到處都是生命的氣息,骸骨周圍的濃霧不知何時早已消散了。他伸手摩挲着被霧氣侵蝕過的骨頭,上面一小塊凸起将他的手掌劃開了一個細小的口子,血液緩緩的滲透到其中。

“還沒死?”殺生丸手中的觸覺分明是心髒的震動。可笑,骨頭怎麽會有心髒震動的感覺。他抽出腰間的爆碎牙,冷冷的望着這具骸骨。過了很久卻沒有動靜,他收刀回鞘準備離開。剛剛感覺到這裏結界的波動不是錯覺,但是找不到結果他也不會在這裏浪費時間。

把她帶過來…當殺生丸走出結界的範圍那一刻,他心中突然湧起這個念頭。把她帶過來?鈴?為什麽?他站在原地沉思着,山風揚起他耳邊的長發,溫柔而眷戀的與之糾纏。

隐身暗處的男人望着這幅畫面有些癡了,他知道他不是犬大将,但是他比他更優秀,這樣清冷如月華的男子,幾乎在第一眼見到他便被吸引了。呵呵,殺生丸,你犬族的男子究竟是得上蒼多少眷顧?

但是可惡的!他們每一個都在利用完他之後想置他于死地!那怎麽可能?他是天生地造的妖咒師,是真正的上蒼寵兒,不死不滅。犬大将利用他的妖咒統一了西國,卻在成功後那一刻出手想要将他殺死,如果不是完全對他沒有設防,或許自己還不會無能到被一個小小的犬妖封印掉。最後他們都死了…卻不知道他還活着,會一直活下去,殺掉犬夜叉,然後将殺生丸牢牢地掌握在手中。犬大将心心念念的西國,他會代他掌握…失魂的臉上浮現出古怪的笑意,神情已接近癫狂。

“出來。”殺生丸冷冷望着虛空,沒有任何人的氣息,但是空氣中一閃而過的殺意卻被他快速的捕捉到了。

“啧,你比你父親厲害多了。”失魂的身影慢慢的從空氣中分離出來,他的臉上閃過一絲贊賞和驚訝的神色。

殺生丸挑眉,訝異他居然會出現在這裏,難道是想打爺爺墓地的主意?可是不管怎麽樣…“鈴在你那裏。”她最重要。

聽到不想聽見的名字,失魂嫌惡的皺眉道:“還死不了。”

“她死了你也活不了。”聽他的口氣仿佛并不是對鈴有意思,殺生丸略松了一口氣。

“要不然我們做個交易?你成為我的人,我就放了那丫頭。”失魂的臉挂着輕浮的笑,狹長的眼帶着挑逗的目光在殺生丸身上流轉。

“你真是,惡心。”想要利用他控制西國?殺生丸低頭冷笑,打西國主意的妖怪太多了,他不會相信這個人只是單純的想要西國的控制權,或許更多的是報複?這類人,最可悲,對失魂反感談不上,因為他一向認為那不關他的事,但是以鈴為要挾想要逼迫自己就範?哼,失魂未免也太自以為是。撫上逆鱗的人,必須付出慘重的代價。

“惡心?被你這樣看待真的很不好呢…你們兩父子都這樣看我,真是傷心。那麽我們換個交易吧,去冥界你父親的墳墓那裏打開我的結界,我放了她。”他摸摸嘴角苦笑道。

“不可能!”兩個聲音重合。失魂和殺生丸扭過頭看見了突然出現的淩月仙姬。

“你這女人居然還活着。”失魂鄙夷的看着曾經摯友的妻子。犬大将根本不曾喜歡過這個女人,和她結婚,不過是為了鞏固西國的勢力罷了。

“你想用一個人類的生命來換取更多人或者妖怪的生命,這樣的算盤不是打得太精了?你以為我淩月仙姬生下來的兒子沒腦子嗎?”殺母挑眉,眼中盡是對他的不屑。

“殺生丸,你好好考慮吧。琥珀那孩子不錯,配着那丫頭也算登對。三天以後我把他們帶到這裏來,如果到時候你不同意,我不保證…讓他們現場做點什麽來給你看一看。”失魂不理會淩月仙姬的挑釁,卻對着殺生丸勾起魅惑的笑容。

“卑鄙!”殺生丸手中長刀砍向他,那幻影立刻破裂。

“你會答應他嗎?”淩月仙姬冷靜的看着被激怒的兒子。

“鈴不會。”他的眼逐漸恢複清明,雖然依舊冷漠,眸裏卻一片堅定。

“人類有一種藥…”她的面色略顯躊躇,有些事不是他想控制就能控制的,失魂是個前所未有的強大對手。

“這世上沒有永恒的生命,既然存在就會消失。我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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