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叫做恐懼的情緒。今天,會因為那個小女孩,死在這裏嗎?死亡…結束這妖咒師上千萬年的生命。

“炎翼!”天生牙的刀尖近在咫尺,失魂猛地側頭,一刀落空,他心中慶幸之餘也惱怒異常,天生牙對他有用,因為他是魂魄,但是它對炎翼沒有用。失魂千算萬算沒有料到鈴會不受控制,最後竟然選擇自刎。事情變得很糟,這樣已經沒有弱點的殺生丸他再也沒有機會能夠控制了。

“啊!”被喚到的妖獸皺皺眉,考慮着自己是不是應該先走掉。

想逃走嗎?被背叛…本來也不算忠心吧,各取所需。不過…失魂躲開殺生丸的糾纏,心中冷笑。

“本大爺不想陪你們玩啦。”炎翼揮揮手準備走掉,帶着強烈妖氣的長刀爆碎牙卻刷的向他飛過來,險險的擦過他的臉立在他身後的土地上。

“別急,第二個…”殺生丸在對着失魂逼近的情況下竟然能夠分神關注到所有的情況。第二個…第三個呢?琥珀?第四個…珊瑚。第五個…在場所有的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炎翼。你以為你身體所需要的邪惡力量是哪裏來的?如果我死了,你得不到這樣的力量只會再次被那個白色的神祗壓抑在身體裏,永無天日!”失魂并不憤怒炎翼的背叛,許多年前的背叛已經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上并沒有所謂的忠誠,凡事必須留一手,不是嗎?

“…哼。”炎翼不甘心的收回腳步,拔出長劍向殺生丸飛去。如果可以他真不想招惹這個殺神。可是事到如今他是不會放過自己了,何況自己身上有失魂做的手腳。這種受制于人的感覺真是太不爽了!

鈴,死了。

溫熱的鮮血濺上琥珀的臉,眼前模糊的一切變得明朗。回憶開始湧入腦海,畫面清晰得像是所有的再一次重演。鈴,拒絕他的靠近,在他拉開她和服的那一刻,将骨刀插進了她自己的胸膛。他逼死了最愛的女子。怎麽會…他顫抖着雙手想要撫上鈴已經沒有血色的臉,但是她死前對自己觸碰的抗拒讓他停下了手。眼淚滴在鈴的臉頰上,最後滑落在草叢,碎成一片星光。

咚!咚!咚!心髒跳動的節奏如此明顯,神樂在疼痛中漸漸清醒過來。為什麽自己還活着?是失魂的咒語并沒有作用還是…鈴根本沒有死?

她皺眉凝望結界中的鈴,女孩平躺在草地上,精致如玉的臉上還帶着死前的痛苦神色。難道或者是因為結界嗎?在祁雲峰之上她便感覺到了,那時她在結界外,鈴在結界內,失魂讓她痛苦的時候,鈴沒有任何異狀。或許,只要鈴永遠在結界裏,她們倆的聯系就會斷開?神樂像是突然了悟一般,手中的扇子張開,淡紅色的光暈将她圍住。這樣,即使包圍着鈴的結界打開,自己只要在這個結界裏,就會沒事吧。

事情越來越糟糕。犬夜叉凝眉望着高空上纏鬥的三人,幫誰?殺生丸已經完全沒有理智,就像當初失去鐵碎牙壓制的自己一樣。即使自己幫殺生丸,最後他也不會放過珊瑚他們…

“犬夜叉,可以想辦法打開結界嗎?我懷疑小鈴還活着。”戈薇知道自己今天無論如何是走不掉了,她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離開。處理好雲母的傷,她轉頭的時候卻看見了從短暫昏迷中醒過來的神樂…她沒事,那麽鈴?

“嗯?”順着戈薇的手指,犬夜叉看見了完好無損的神樂。他早在西城外居住的時候就和彌勒從邪見口中套出了鈴和神樂身上同生蓮的事情。如果神樂還在,那麽鈴是不是就沒事?鈴沒事的話,事情就好辦多了。想到這裏犬夜叉松了一口氣對戈薇道:“可以試試,你等待時機。”

戈薇點點頭,即使是鳳凰內丹所鑄造的結界,只要在他最弱的時候進攻,成功率應該也比較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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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的身體越來越顯得透明,幾乎快要消失不見,天生牙帶給他的傷害幾乎是毀滅性的,如果沒有炎翼的幫助,現在的他是根本無法支撐下去的。怎麽辦?

這邊的炎翼更是有苦說不出,早知道殺生丸的力量如此變态,他不應該将涅劍扔在一邊托大。這個男人完全是不要命的攻擊,即使他的防禦如此之低,他所發出來的攻擊力量卻強大到讓人根本無法靠近。那個女人的死帶來的後果竟然這麽嚴重,這是炎翼始料未及的事情,而鈴竟然不被藥力所控制,最後選擇自盡這也是他萬萬不曾想到的。

鮮血濺上殺生丸的臉頰,襯着那雙血色的妖瞳顯得格外觸目驚心。他站在雲端,他步步緊逼,他已經瘋狂,但是面目卻平靜如水。他的攻擊,動作,甚至表情都顯得太冷靜,讓炎翼竟覺得毛骨悚然。當毒爪穿透胸口,炎翼眉頭微皺,是什麽讓自己輸得如此徹底?

“砰!”神獸妖裔的身軀帶着呼嘯聲沉重的砸在地上,驚起的塵土迷離了衆人的雙眼。

“就是這個時候!”犬夜叉大喝一聲,血色的妖氣席卷鐵碎牙刀身。

“破魔之矢!”随着巨大妖氣狂卷而去的,還有戈薇的長箭。長嘯聲劃破天際,結界綻開出絢爛耀眼的光彩。

“噗…”剛剛支起身子的炎翼一口鮮血噴出,他瞪大妖冶的鳳眼,看着一片光彩下還保持着射箭姿勢的女巫,胸口疼痛如同潮湧席卷而來。

鈴…熟悉的氣味,讓意識已經被血色替代的殺生丸停頓了下來。被逼到無路可退的失魂松了一口氣,開始凝神,口中喃喃自語。随着他口中的咒語,失魂的身體開始完全透明,整個人漸漸完全消失在空氣裏。而殺生丸早已忘記他的存在,雙眸緊緊的盯着塵煙消散後的那個身影。

☆、殺生丸大人,如果鈴死了,你還會記得鈴嗎?

琥珀抱着鈴從結界中走了出來。

“琥珀…”珊瑚一行人跑了過去,戈薇從從他手中接過鈴的身體放在地上。冷冽的旋風刮過,殺生丸出現在她身邊。

鈴,你睡着了嗎?他凝視着她緊閉的雙眼半跪下身子。殺生丸的雙手顫抖的撫上鈴已經冰冷的臉頰。沒事了…你快醒來。

天生牙就在手中,但是卻救不了他最愛的人。失去的…恐懼與悲傷,再一次嘗到這樣的滋味。銀色的劉海遮住了他的雙眼,但血色的眼淚卻一滴滴的綻開在鈴的臉頰之上。懷裏沒有溫度的軀殼,讓殺生丸本來冷漠的心髒迅速被寒冰凍結。很好…別再跳動了,随她一起停止吧。

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半跪在地上的男人,他懷裏抱着整個世界,但是那世界已經崩塌了。

夕陽最後一絲光芒被地平線吞沒,空中不知道誰在肆意狂笑着。你的悲傷和絕望是我的喜悅與救贖。

“鈴?!”被夜幕所籠罩的草地上迷霧漸起,炎翼所掉落的地方白光微現。白色的長發,白色的長袍,有着與炎翼一模一樣面容的男子從淺霧中走出來。有生命在眷戀不去…感覺到了。

“哎?”戈薇看着這個不一樣的炎翼,擋住了準備拔刀的犬夜叉。不是同一個人。

炎翼沖她善意的點點頭,走向半跪着的男子。感覺到生人的靠近,殺生丸猛地回頭,帶着野獸受傷般的嘶鳴低吼聲警告味十足。

“她還不曾離開。”炎翼停住腳步,低聲傳遞着自己友好的态度。這個男人,就是殺生丸嗎?這一片浩瀚的空間裏充滿了他悲傷的情緒,傷痛和怒火在同時拉扯他,已經到達臨界點了。如果在這樣下去,他所爆發出來的憤怒,将會毀掉大半個世界。這樣的難過和憤怒只是因為鈴小姐的死亡嗎?怎麽看也不像是會去傷害她的人,相反,倒有可能是願意傾盡天下而守護她的人。

“她是很特殊的靈魂,生命曾經流逝過吧?但是最後都被外界的力量所幹擾而滞留下來了。這樣的靈魂只有神祗才能夠看到的。殺生丸,我用禦神草将她挽留在身體裏了。不過,也只是挽留而已,你需要見她最後一面嗎?”

“最後…”殺生丸喃喃重複,突然他轉身扣住炎翼的脖子厲聲道:“救她!”他是神祗,身上的味道完全不同于白天的炎翼,既然是神祗,就能夠救活凡人!

“咳!住…住手,我不過只是…一個殘缺的…神…不能夠…”炎翼面色痛苦的掙紮着,見殺生丸沒有絲毫要放過他的跡象,不得已使用出神的安撫咒語。

溫暖的光芒籠罩所有人,殺生丸憤怒的情緒卻沒有得到絲毫的緩解。炎翼無法,只好松開左手一直緊握的禦神草,雙手結印。梵音從遙遠的天際傳來,清風吹散薄薄的迷霧。鈴的魂從屍身上緩緩升起。

“殺生丸大人…”少女的呼喚安撫了狂怒的人,殺生丸松開炎翼轉過身。鈴的魂飄飄渺渺似乎随時都将消失,她慢慢脫離軀殼來到殺生丸的身邊。

“鈴要走了。”大人好像很難過,是為了鈴嗎?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看似冷漠,但是那樣漂亮的金色眸子裏盛滿了破碎的光。如果可以,真想一直一直陪着你。

殺生丸伸出手,想要緊緊的抱住她,但是那雙手穿過虛無,什麽也沒碰到。曾經那個小小身軀裏的溫度,沒有了。

“鈴…”還能叫出你的名字嗎?我以為我已經失去呼喊你的力量了。

“殺生丸大人,不要悲傷。我…也很想要一直一直陪在您的身邊啊…就算只是看着也好。但是,好像不行了…對不起,因為鈴的原因,害得神樂姐姐也沒有辦法陪着您了,對不起。”鈴的臉上浮起歉意的笑容,身體卻慢慢的開始消失。

“鈴…“戈薇的聲音透着痛苦和不忍,這樣善良而溫暖的少女就要離開了嗎?她知不知道她的離去讓眼前這個人痛到撕心裂肺?

“神樂身體中有着關系到你生命的妖咒,鈴,所有的關注只是害怕你受到傷害。鈴,別走…我一個人,一個人…”我一個人,要怎麽活在沒有了你的世界裏。所有的高傲,所有的冷漠頃刻間便被剝裂,殺生丸第一次如此坦白自己的心意,顫抖的聲音,想要擁抱卻求而不得的痛苦毫不掩飾。他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但是那雙血色的眸子裏卻盛滿了痛苦與絕望。想要挽留那個人,但是,她的魂已經越來越淡。第一次感覺到了深深的挫敗感,他一直追尋的強大力量卻無法保護自己想要守候的人,為什麽?!

第一次聽到殺生丸說這麽多的話,那些字清晰的傳入耳內,那些歡樂的心情才剛剛體會,鈴卻意識到自己将要離開了。老天爺,你在開什麽玩笑?為什麽?!她以為只有自己守着這點卑微的感情,可是殺生丸大人原來對她也是這樣的喜愛。她一直求而不得的,在這一刻實現,可是為什麽是這一刻!不!她不要離開!不要!鈴驚恐悔恨的睜大了清澈的雙眸,但是意識卻開始慢慢的渙散,最後一縷晚風拂過,她徹底的消失了…

在鈴的魂消失的同時,她的身體也開始慢慢化作淡綠色的光點漸漸消散。

殺生丸半跪在草地上,盯着鈴身軀曾經躺過的地方一言不發。真的走了嗎?他驀然回首記憶,才發現自從把鈴放在人類的村莊後,他們根本沒有過多少相處的時光,後來因為妖咒他将她接到身邊,忙碌着查詢可疑的事情,也不曾好好陪過她。無鏡碎片裏少女帶着思戀而遙望虛空的眼神一遍遍的碾過他的心髒。

“殺生丸大人,如果鈴死了,你會記得鈴嗎?”荒原墓碑下的小小身影充滿憂傷的訴說,竟然一語成谶。他說鈴是傻瓜,自己何嘗不是?一直不肯正視她終究會離開自己的事實,直到這一天提前的到來。

荒原的風漸漸凄厲,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跪在地上曾經這個比神明還要高傲而不可一世的強大妖怪。只有神祗炎翼看着随風消逝的綠色光點,眼中一片迷蒙的霧色。

縱是鬥轉星移,滄海桑田,哪怕我的軀體從這個世間消失,只要靈魂還在,你永遠存在我的意識裏。

☆、小女孩

“殺生丸大人,那個女人還跟在後面。”邪見瞟一眼身後不遠處的神樂,言語間帶着些憤怒和不屑。自從鈴去世以後,殺生丸就踏上了尋找失魂的旅程,但是藏身在結界中的神樂卻一直不遠不近的跟在身後不曾離去,就算殺生丸突然消失,她也總會再一次找到他跟在身後。邪見很讨厭她,看見她就仿佛看見了鈴曾經純潔的笑臉。為什麽這個曾經幫助奈落,重生後又跟失魂扯上關系的女妖還活着,而鈴,那麽善良無辜的鈴卻死了?她知不知道就連自己看見她都會想到鈴的死亡而感到痛心不已,那麽殺生丸大人呢?那麽寵愛鈴的殺生丸大人每一次感覺到神樂的氣息,冰封的金眸裏破裂的情緒,他邪見可是看在眼裏的。

“哼!真是沒羞沒躁!”邪見惡狠狠的話語飄進神樂的耳裏,她面色一變,臉上顯得有些難堪。她有什麽錯?難道就因為鈴死了,而自己還活着所有就要受到別人的厭惡和不屑的指責?鈴死了,只能證明她是弱小的!這個世界,你可以善良,可以無辜,但是你必須強大,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在妖怪的世界裏是理所當然的,難道殺生丸不知道嗎?憑什麽把鈴的死亡遷怒到自己的身上?!因為自己不善良所以死了就是活該,而鈴死了就該被銘記被懷念?!

神樂擡眼望着漸行漸遠的殺生丸,眼角酸澀卻沒有淚水。他整個人更加冷漠了,周圍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寒冷,以前望着鈴的溫柔眼神,因為鈴受傷而焦急的眼神,再也沒有了吧,那金色的眸子裏一片荒涼,寸草不生。

為什麽自己要抛下驕傲跟在他的身後,只是為了看着他還安好,害怕他因為鈴的死亡而崩潰。但是他看起很冷靜,太過冷靜了。神樂知道,他在隐忍着,支撐着殺生丸的是鈴的仇恨,只要失魂還存在一天,他就永遠不會崩塌。

“邪見。”殺生丸清冷的聲音将小妖怪的憤怒生生壓下。他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女妖還活着,或許是因為同生蓮根本沒有完善,所以神樂撿回了一條命吧。那又能怎樣?鈴已經不在了,他每天每天重複的提醒着自己這個事實,胸口鮮血淋漓,只有這樣才能夠支撐下去,他才能從那種不斷拉扯着他,要讓他墜入深淵的仇恨中清醒。憤怒沒有任何用處,她回不來了,因為自己的疏忽,放手讓別人去保護。

失魂...那個妖咒師,與自己父親有着相同容顏的男人。殺生丸感覺不到他任何的氣息,他比奈落更加狡猾而難以對付,但是他還是會親手撕碎他,用獠牙或者利爪,看着高高在上的妖咒師一片片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鈴所體會的痛苦,他要千萬倍的還給他!

“殺生丸大人,我們應該去哪裏?”邪見拄着人頭杖站在荒蕪的小山坡上,迎面的春風拂過殺生丸的臉頰,他銀色的長發在風中溫柔的飄散。這已經是鈴死去的第二個年頭。如果是以前,邪見現在一定是跌跌撞撞的跟在鈴的身後看她到處采摘着不知名的漂亮小野花,而殺生丸大人則會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那個小小的橘色身影。但是如今,這山坡上一片荒涼,曾經人類的小女孩已經化作璀璨的光點消失在漫漫宇宙,而殺生丸大人目光中淡淡的溫柔再也不見了。這樣想着,邪見心中頓生凄涼。

今年人類的村子收成一定不怎麽樣啊,邪見皺眉看着枯黃草叢中點點稀稀疏疏的綠色,這一帶應該有妨礙作物生長的妖怪作祟。突然,他的目光頓住,停留在一片荒草中的一抹橘色上,那裏有個人。

邪見擡頭看看殺生丸,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沉寂如同千年冰川。殺生丸大人一定早就知道了,畢竟狗的鼻子不是一般的靈。這樣想着,邪見又将目光移過去。那抹橘色讓他心裏湧出一些奇怪的感受,似曾相識。

他剛想開口,殺生丸已經邁過身旁,朝着那抹橘色走去。邪見緊了緊手中的人頭杖,心裏有些不知名的忐忑,殺生丸大人很少,幾乎沒有,對這些事情或者人感興趣。

走近了,那人仿佛感覺到有什麽在靠近,迅速朝後縮了縮,驚恐的擡起頭。

鈴!邪見幾乎失聲叫出來,張了張嘴咬到了自己的舌頭。但是片刻他就冷靜下來,這個人類的小女孩不是鈴,她身上沒有絲毫屬于鈴的氣息,只是相貌有着三分相似,再加上臉上髒兮兮的一團,初見之下,邪見看花了眼,她和鈴初遇殺生丸的時候差不多大小。

殺生丸在她面前停住腳步。她有些害怕,撐着手向後退了退,低頭看着面前妖怪雪白的褲腳渾身顫抖。殺生丸默不作聲的看着縮成一團的小女孩,她的身影和某天樹後那個小小的身影互相重合但又很快拉開。他記得鈴初見自己的眼神,那裏面有着些許的害怕,但更多的是對他身上的傷口的擔憂和關心。

“你叫什麽名字?”殺生丸的聲音很冷,但口氣卻不自覺的變得有些柔和。

“不...不要吃我...嗚嗚...”小女孩渾身抖得更加厲害,不敢擡頭往上望一眼。

殺生丸靜靜的看着她,然後轉身離去。邪見看着瑟縮的小女孩,張嘴想要說些什麽,最後還是轉身跟着殺生丸走了。身後哭得哽聲噎氣的小女孩擡頭,淚水迷蒙的眼裏,身穿白色和服的男人身影高大如同神明。她似乎想到了什麽,擡手想要挽留,但是那個人卻越走越遠。

再次路過那片荒涼的山坡已經是秋天了,邪見沒有猜錯,他們一路走來餓殍遍野,這附近的村子都已經荒廢了,作祟的妖怪叫做旱魃,早已經被人類的法師收服。雖然妖怪被收服了,但是也晚了,地裏的糧食已經被糟蹋了個幹淨,沿路都是餓的奄奄一息的乞讨者。如果鈴在,肯定又會傻兮兮的拿出自己的食物吧。想到這裏,邪見擡頭看着走在前面的殺生丸,這幾個月裏大人總能探查到失魂若有若無的氣息,追蹤了很久卻沒有找到過他。

路邊的枯草叢窸窸窣窣作響,邪見撇了一眼,知道是個人類躲在裏面,大概想要搶劫。人餓狠了什麽事情都能做出來。他不作聲的轉動着手中的人頭杖,這種小事情用不着殺生丸大人費神。

那是個餓的皮包骨的瘦弱男人,不用邪見吓唬,他擡眼望見綠油油的妖怪就吓得連滾帶爬的跑開了。

殺生丸不言不語朝着森林深處走去,失魂的氣息在前幾天就消失了。妖咒師被他重傷,将近一年多的休養生息仍然難以恢複,否則他是不會讓自己的氣息流露出來。從北雪國到東之蛟國再到如今的南火國,失魂這一路到底要做什麽?

“啊!!!!”刺耳的尖叫聲劃破森林的寂靜,也打斷了殺生丸的思考,他不悅的蹙眉,一絲血腥味從道路盡頭傳來,萦繞鼻尖。

“殺生丸大人...”邪見小心翼翼的看着冷漠的男人準備轉身離開,他總覺得路的盡頭有些什麽,就這樣走開似乎不太好。奇怪,自己以前可沒有這麽愛管閑事啊。猶豫的念頭一閃而過,邪見撓撓頭道:“好像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殺生丸已經轉身,鼻尖的血腥味越來越濃,有什麽熟悉的感覺一閃而逝。他停住腳步,冷漠的回頭再朝着小路深處走去。

邪見本來已經跟在殺生丸後面往回走,但是後者卻又突然回轉,他楞了一下道:“哎...”卻看見殺生丸已經快要消失在幽深的道路盡頭。

女孩瘦弱的屍體橫陳在地,剛才想要打劫殺生丸的男人蹲跪在她的身邊狼吐虎咽的往嘴裏塞着一塊圓餅。

有時候,弱小者的擁有,也是一種罪過。

男人注意到身後的動靜,慌忙飛速将餅全部塞進嘴裏一邊咳嗽一邊猛地爬起來準備逃跑。但是無論他的動作多麽迅速,都逃不過空中呼嘯的光鞭。綠色的毒鞭穿透心髒,男人張大嘴,還未來得及咽下的餅噴湧而出,最後他緩緩的倒在了地上側過頭不甘心的望着那個清冷如月華的男人,弱肉強食不是嗎?為什麽要來多管閑事?

殺生丸看了倒地的男人一眼,準備離開,腰間的天生牙卻微微顫鳴。那是...不想死去的聲音。那個時候,鈴快要消失的時候,他也曾聽到過,但是最終卻沒有辦法救她。而現在...他抽出長刀,圍繞着小女孩和男人的鬼差浮現眼前。

殺生丸目光下移,撞進一雙已經失去色彩的眸子裏,好熟悉。那雙眼睛...曾經被狼群奪去生命的鈴失神的雙眼,重疊。

揮刀,附着在女孩身邊的鬼差消失不見。

小女孩緩緩睜開雙眼,有些迷茫的盯着俯視自己的妖怪。殺生丸的目光太冰冷,她瞳孔瑟縮,迅速爬起來向樹後躲去。

“哎哎哎,殺生丸大人,這是上一次遇到的那個丫頭啊!”匆匆跑來的邪見瞅見樹後漆黑的小臉不由得驚叫起來。跟小時候的鈴有着三分相似,他對這小女孩的印象挺深。

殺生丸斂下眸中的光芒,繼續向前行走。與小女孩藏身的大樹擦肩而過的時候,她開口了:“別...別去...會,被吃掉。”殺生丸側目,那女孩不敢看他,朝後縮了一下,雙手緊緊握着。

“哼。”殺生丸輕哼一聲,頭也不回的走進了森林裏。邪見瞟了那小女孩一眼道:“怕被吃掉就趕緊滾蛋。”說完他便跌跌撞撞朝着前面快消失的背影追去。

“滾...滾蛋嗎?不行啊...”小女孩望着他們離開的方向,滿臉驚慌和恐懼。她猶豫了很久,最終跺跺腳狠心的朝着殺生丸追去。

☆、北雪國

森林裏異常的安靜,沒有蟲鳴,甚至沒有風聲,也沒有妖氣。為什麽那個小丫頭會說要被吃掉?明明連妖怪的氣息也沒有,邪見嘴裏念叨着卻也還是警惕的望着四周。

“嗬嗬!”一道閃電略過殺生丸的面前,野獸嘶鳴。邪見手中的人頭杖随手一揮,噴射的火焰緊緊跟随着那道閃電。最後,一只燒得半焦的豹子從一棵大樹上跌了下來。

“找不到吃的,所以攻擊人類吧。”邪見收回人頭杖的火焰。

邪見解決掉山豹,殺生丸已經走遠了。他瞥了一眼躲在灌木叢裏的小女娃嘆口氣,朝着走遠的人追去。

與其說是這個小女孩纏上了他們,不如說是殺生丸默許了她的跟随。他要想甩掉一個人,那個人類是絕對不會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

是因為像鈴嗎?一點也不像啊!比起鈴來說真是醜死了!邪見偷偷的斜眼觑着畏畏縮縮跟在身後的小姑娘,心裏對殺生丸允許她的跟随這一決定而莫名的抵觸。如果說一開始他對這個丫頭沒有半分感覺,而現在他卻開始讨厭起她來了。殺生丸大人在做什麽?把她當做鈴的替代品嗎?這膽小懦弱的丫頭怎麽會比得上勇敢堅強的鈴。那個為他生病而爬上懸崖采藥的鈴,那個在殺生丸大人離開後一直陪着他說話解悶的鈴,那個總是歡快的叫着邪見爺爺的鈴,那個被妖怪抓走堅信殺生丸大人會去營救的鈴,那個...化作綠色光點消失在西國妖城後山的鈴。

啊...不能再想下去了,邪見吸吸突然冒出來的鼻泡,真是妖越老越傷感啊。

“邪見爺爺...你要吃烤紅薯嗎?”那個叫玉子的小丫頭跟在殺生丸的身後已經快一年了,比起剛剛相遇,雖然還是有些恐懼冷冰冰的殺生丸,但是她已經能夠非常正常的面對邪見。

“啊...好的。”正沉寂在自己思緒裏的邪見接過烤的香噴噴的紅薯湊近嘴邊,剛想咬一口又突然回過神炸毛般跳起來:“我這樣的大妖怪怎麽可能吃人類的食物!真是的!不要想着一個紅薯就能收買我!”他氣鼓鼓的将手中的紅薯塞回給玉子,抱着人頭杖把頭偏向一邊。

玉子紅了眼圈,低下頭捏着自己已經洗得泛白的和服袖擺。邪見看她這樣,心裏又好一陣氣悶,如果是鈴,絕對不會做出這樣一副受盡了委屈的模樣,她會無所事事的吃掉烤紅薯然後說邪見爺爺,那下次給你捉魚好了。

雖然不怎麽待見這丫頭,邪見還是不耐煩的轉過頭道:“喂,別哭了,鈴就不會哭的。我又不是故意,那麽點東西還不夠你吃,妖怪是不會吃這樣的東西的。”說完邪見更郁悶了,自從有了這個玉子,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直跟着殺生丸大人了,只能回歸鈴在的時候,一直陪着玉子在某個地方等待殺生丸辦完事後回來。偏偏以前的鈴是活潑開朗的,但是玉子卻總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離自己遠遠的害怕被吃掉卻又要湊近來讨好。

“對不起。”玉子垂下頭小心翼翼的道歉。那個鈴,真的那麽好嗎?邪見大人總是提到她,殺生丸大人看見她的時候偶爾也會有一瞬間的失神,好像不是在看她,因為那雙漂亮的金色眸子裏沒有以往的漠視,盛滿了快要溢出來的溫柔。溫柔啊...比寒冰還要冷酷的殺生丸大人也會有溫柔嗎?鈴,那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女孩子...

對于妖怪來說,時間很短暫,也可以很漫長。因為在他們長久的生命裏,有些東西因為時間的變化而快速的變化,而有些,卻一直不曾改變。

十年對于殺生丸來說很短,短暫到仿佛昨天鈴還在一片花海裏回頭對他微笑。

“殺生丸大人,這些花真的好漂亮!”玉子回過頭,将手裏的白色小花朵遙遙舉起對着身後那個俊美的男人笑道。

男人望着她的眼神有過一瞬間的凝固。玉子輕輕的咬唇,眼裏不經意的閃過一絲奇異的情緒,她知道他想起了誰。

一陣狂亂的旋風刮過,将玉子手中的花吹得凋零。旋風過後一個豔麗無雙的女子出現,她手持一把雪白的折扇,将一支小小的血色羽毛簪在烏黑的發髻。

“殺生丸,你還留着她呢?”神樂瞧一眼花海裏已經成長為少女的玉子,嘴角的笑容充滿了不屑。玉子看着她,眼中閃過一絲惱怒,最終卻抿抿唇回過頭繼續采摘花朵。

神樂沒有錯過少女眼中的情緒,她嘴角的笑容越發不屑。不過是一個替身罷了,長大的少女與鈴的身形十分相像,但是那張五官卻一點也不像鈴,她更加精致媚人。只是那雙眼睛...抛卻裏面偶爾一閃而過讓人厭煩的情緒,那雙眼睛和鈴驚人的相似。

殺生丸的眼神掠過她,遙望天穹。

神樂見他不回話也不惱,坐在他較遠的地方自說自話道:“今天真是個好天氣。喂,十年了,你還記得她?嗯,對了,有這樣一個像她的人天天在身邊晃,肯定忘不了吧。你覺得她像鈴嗎?殺生丸,我覺得她一點也不像,就算那雙眼睛一模一樣,眼神也騙不了人。多麽卑劣的人類...”怎麽能和那個女孩相提并論。

神樂覺得自己像個傻瓜,那個人連一句多餘的話也不願意回應她,他的眼神從來不曾定格在自己身上。她突然又有點嫉妒玉子,就算是代替品,她也能夠擁有殺生丸的關注。

玉子采完花,殺生丸準備離開,神樂才站起來拍拍身上不存在的泥土認真道:“殺生丸,失魂出現在北雪國了。”

那人離去的背影停頓了一下冷冷的回了一聲:“嗯。”

神樂看着他漸行漸遠,突然想起來有一天黃昏,殺生丸在山洞外等她出來,一起離開。那時候從鈴身上偷來的溫柔,這些年一直讓她痛并快樂着。那以後,他留給她的,只剩背影。

失魂被殺生丸重傷,炎翼重傷後也被那個神祗壓在身體的深處無法出現。他曾經想過現身汲取力量,但是很快被殺生丸追蹤到,大戰一場後好不容易恢複的元氣再一次重創。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他想到了神樂,但是力量的嚴重消退讓他沒有辦法再掌控躲進結界中的神樂。

神樂逃離了失魂的時候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輕松,仿佛當初面對死亡一樣的解脫。就這樣吧,雖然可能只有一直躲在結界中,但是她仍舊是自由的,可以吹風,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不供給任何人驅使。她知道殺生丸一直在尋找失魂便開始到處幫他收集情報。就算不是為了他,也當做是為了失魂消失後自己能徹底的自由,神樂這樣告訴自己。

邪見很不待見傾月,比不待見玉子更加不待見這個北雪國的妖怪首領。眼前這女人一臉死拽的樣子到底是因為什麽啊?他怎麽好像看見了另一個犬夜叉?邪見揉揉額頭,看着擋在路中間的女妖怪。這就是他不待見傾月的原因,我說!身為一個妖族首領你至少要約束好自己的手下吧?!怎麽這年頭誰都能欺負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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