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殺生丸大人的頭上了嗎?邪見撇撇嘴,這個自稱是傾月手下的水妖長得倒是一副花容月貌,可惜了腦子不好使,那智商簡直直逼殺生丸大人的那個呆蠢弟弟犬夜叉。
“喂,要我說第二遍嗎?腦子不好使怎麽的?傾月大人是不會看上你的!快滾吧!”水月不耐煩的擋在路中間揮揮手,像趕着厭惡的蒼蠅似的。傾月大人的美貌與能力已經傳遍整個妖界,這些年來她替大人驅趕了不知道多少像這樣的愛慕者。眼前這妖怪一臉面癱相不說,還嗖嗖嗖的散發着徹骨的寒氣,饒是她是水系的妖怪也忍不住牙齒有些打顫。傾月大人雖然是雪妖,但是不代表她喜歡冰山啊。這個男人倒是長得好看,說實話那容貌與傾月大人估計不分勝負。
“哼。”殺生丸一聲低低的冷哼,邪見知道這女妖怪要到大黴了,到底是誰的腦子不好使啊喂!他趕緊拉着玉子往後幾步保持安全距離。
“喲,怎麽的你還不服氣啊,來來來,我今天倒要看看你這個長得比女人還漂亮的妖怪有什麽本事!”水月挽起長長的和服袖子從腰間抽出一支玉笛指着殺生丸嚣張無比的嚷嚷着。
比...比...比女人...比女人還漂亮...邪見滿頭黑線拉着玉子再後退了好幾步。好可怕!好可怕!邪見水泡眼裏蓄滿了眼淚,生生的被殺生丸發出的煞氣吓得幾個寒顫。
殺生丸不再說話,只是那雙金色的眸子原本內斂的妖氣四溢,他随手一甩,綠色的妖鞭打向女妖。水月在殺生丸妖氣迸發的時候就已經變了顏色,這次托大了。她竟然不曾料到這妖怪的妖力已經達到可以随心所欲收斂的地步。
光鞭來得太快,角度也非常刁鑽,水月極力躲避卻還是被那妖鞭劃破了手臂。她剛剛松了一口氣第二鞭卻又緊追而至,這一次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了,長鞭将她纖細的腰身裹住狠狠的往地下一貫。激揚的塵土過後,躺在地上的水月已經奄奄一息了。
☆、重遇
邪見拄着人頭杖蹦跶過來,對躺在地上的水月極力表示自己的不屑:“笑死人了,也不看看你們傾月大人什麽醜樣子,殺生丸大人能看上她才怪了!”
殺生丸?不是大人的傾慕者?!水月震驚的瞪大了雙眼,怎麽辦?他不是追求傾月大人的煩人妖怪,他來幹什麽?西犬國的首領,妖界食物鏈最頂端的男人。水月心中一陣慌亂,想要快點将這個消息傳達給傾月大人,但是被殺生丸妖氣所傷的她根本沒有任何力氣再爬起來,更別說從他的面前逃走。
殺生丸優雅的揚起手臂,第三鞭飛快落下。水月閉上眼睛,身體因為害怕死亡的恐懼而顫抖着。
“水月不是故意冒犯,還請您看在我的面子上饒恕她。”就在水月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一道寒冰所鑄的高牆出現在她面前,光鞭打下來,冰牆頓時碎成無數小塊飛散四周,而她卻被一股力量拽拖出光鞭的妖氣範圍。
是傾月大人!水月回過神時,只見一個白衣勝雪的女妖站在自己面前,她還是一身及膝的雪色和服,寬大的袖擺上一只火色飛蝶印着她豔麗的紅唇分外好看。
“不知道還有什麽能夠幫助您的。”傾月笑吟吟的看着殺生丸,神态間說不出的恭敬。她在提醒殺生丸,曾經欠自己一個人情。
殺生丸冷冷的看她一眼,帶着邪見與她擦肩而過。
傾月轉身,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殺生丸大人,雖然不知道您來北國的目的,但是在我的地盤我能夠提供幫助的地方會有很多。如果您不介意,我願意為您效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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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仿佛沒有聽見她說的話,不見絲毫停頓的往前走去。傾月也不在意,輕輕抹去嘴角被殺生丸妖氣所劃過的細小傷痕,比起十年前她已經成熟不少,不再是那個随時把欲望放在眼中冒冒失失的北國首領了。
“殺生丸大人,雖然不見得那個傾月能有什麽好心,但是她說的也沒錯,在這裏找人的話拜托她應該比較容易吧?”玉子擡頭望着身側前方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嘁!殺生丸大人還需要去求人嗎?我說玉子,你也太不了解大人了,身為大人最親近的貼身随從我都沒發話,你亂說什麽呢?”邪見擡頭瞪了身邊的玉子一眼。
“對...對不起。”玉子抿抿唇,有些懊悔的低下頭。怎麽做,怎麽說好像都不對,她只是想要殺生丸大人能夠認真的看她一眼,是看她,而不是透過她看一個影子。
殺生丸垂眸,眼角餘光掃過玉子絞緊的雙手和低下的頭。十年...如果鈴...思緒開始渙散,女孩熟悉的笑容浮現在眼前,但是轉眼卻又殘忍的慢慢消失。心痛嗎,殺生丸?淩月仙姬問他的時候,他低頭看着自己心髒的地方,那裏空蕩蕩,什麽也沒有。
來北國月餘了,但是卻沒有絲毫關于失魂的消息。這一天兩妖一人在城郊還算寬闊的土路上緩步而行。這時,迎面一只毛絨絨的小妖怪飛奔而來,撞在了邪見身上,砰地一聲将他壓倒在地。
“咳咳咳!混蛋!”邪見掙紮着爬起來,綠色的腦袋上以肉眼所見的速度鼓起一個大大的包來。他惱怒的抓住那只小妖怪的尾巴将他倒提起來使勁搖晃。
“放開我!邪見是笨蛋!笨蛋!”小妖怪被倒提着卻仍舊中氣十足的大聲嚷嚷。
咦,這家夥認識自己?邪見定眼一看手中這團雪白色的絨球。圓滾滾的大眼睛,小又挺的鼻頭,還有一張氣的鼓起來的小嘴巴。好熟悉....
殺生丸冷眼看着吵鬧的兩人,準備離開。但是下一刻,一抹熟悉的氣味傳入鼻尖。那味道幾乎淡不可聞,但是因為邪見的用力搖晃而從小妖怪的身上四散開來。殺生丸猛地停住腳步,一向冰封的金眸中閃過一絲訝異和激動。
重逢來得沒有絲毫預兆。
那邊的小妖怪因為邪見不放開自己的尾巴,突然用力蜷起自己的身子向上,一口咬在了邪見的手腕上。
“啊!”邪見慘叫一聲奮力将小妖怪甩出去。殺生丸眉頭一皺,甩出指間長鞭想要裹住他,但是半路上一道綠色的藤蔓卻先他一步将小妖怪纏住,慢慢放下。
藤蔓破空之時,殺生丸整個人就已經愣在原地。
“哇...邪見爺爺好可怕!玖慕讨厭他!”剛一落地,小妖怪利索的爬起來哭着撲向半空中一個淡綠色的影子。
那影子的五官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只是一個淡綠色的輪廓罷了。像是一個穿着綠色及膝和服的少女,頭上還帶着掩住面容的鬥笠。
少女的影子一出現,殺生丸的左手猛然收緊,青筋畢露。她的身上...有熟悉的,屬于鈴的味道。雖然還參雜了別的...血腥的,青草的,花的...但是那些糅雜在一起的味道中,鈴的氣息分外明顯。是她嗎?!
邪見被半空突然冒出的影子吓了一跳,緊接着又像感受到了什麽,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鈴!是你嗎?”
心底的疑問被邪見問出,殺生丸目光一跳,緊緊的鎖在半空中的人身上。
玉子突然間聽到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心中也是一驚,慌忙擡頭望向半空。那虛空中的人明明如同幻景,但是玉子卻清晰的感覺到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溫和無害的目光,但是卻透着一絲悲傷。
少女伸出手挽抱住小犬妖。玉子看着她伸出的手驚叫了一聲,那不是手,只是一只空蕩蕩的綠色和服袖子。少女仿佛感覺到了她的驚訝和害怕轉過頭像是有些惱怒的瞪了她一眼,然後準備離開。
殺生丸有些急躁的甩出光鞭想要挽留她,少女卻沒有回頭,任由光鞭打散她一只和服長袖,身形微微顫抖幾個縱躍便帶着玖慕消失了。
殺生丸原本只是想要用長鞭将她纏住,但是卻沒料到竟然生生的打散了她一只長袖。少女斷袖處的虛無和她微顫的身子讓殺生丸心中狠狠抽痛,停在原地再也邁不動腳步。驚到極處,他無法作出任何反應,會是她嗎?是幻覺嗎?好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樣,明明看見她走近面前,想要擁抱的時候卻消失不見了。
自己編織的謊言太多,多到他已經不敢輕易再相信任何與鈴有關的影像會是真實的。但是他傷了她!她身上帶着屬于鈴的氣息,他傷了她。就像他親手傷害了鈴一樣,殺生丸心裏沒來由的像被紮了一刀。心痛的感覺,多久沒有了?
少女不住的奔跑着,風刮過臉頰她知道,但是卻感覺不到;花的香味萦繞鼻端她知道,但是卻聞不到;那個人就在眼前她知道卻看不到。觸不到,聞不到,看不到,但是偏偏已經有人代替她的位置站在他身邊她卻知道...左袖斷掉的地方,力量正在快速的消散着。他打在身上的鞭子她感覺不到疼痛,卻要了她近一年的修行。因為自己瞪了那個姑娘一眼麽?少女有些委屈的低下頭。
“鈴姐姐...”玖慕有些擔心的聲音傳進她耳內。如果是殺生丸此刻能夠聽見他叫的名字,肯定會不顧一切牢牢的将眼前這個人鎖在自己身邊。
“讓玖慕擔心了。”鈴想對着懷裏的小犬妖笑笑,但是五官模糊的臉上卻沒能出現任何表情。她在心底嘆一口氣有些無奈。修行的時間太短了,稍稍能夠成型她就冒着非常大的危險跑出來想要見見那個思念已久的人。但是...妖怪的壽命太漫長了,所以鈴的存在只是生命中一閃而過的流星嗎?他似乎又有了別的能夠守護在身邊的人。
“玖慕會保護你的!玖慕發誓!你別難過了,鈴姐姐。”小小的人兒雖然看不真切少女的表情,卻莫名的感覺到她心情的低落。
“謝謝玖慕。”嘆一口氣,鈴帶着笑意說道。
小犬妖看着鈴斷掉的左袖心裏有些難受,殺生丸大人以前不是那麽喜歡鈴姐姐的嗎?為什麽要打掉她好不容易長出來的手。因為認不出鈴姐姐嗎?可是玖慕都能聞到她的味道...難道殺生丸大人生病了,鼻子聞不到東西了?
鈴姐姐她,是那麽的期盼着和殺生丸大人的見面,結果卻變成這樣...落荒而逃。
玖慕記得在聽見鈴死亡的消息後,再一次嗅到她的味道時候。死掉了,就是不見了,再也沒有了,連味道也會永遠的消失。但是那天下午,心情很不好的他一個人跑到後山去玩耍,卻意外的聞到了熟悉的氣息。他趴在草地上左嗅嗅右聞聞卻怎麽樣也找不到那味道是從哪裏發出來的,好像無所不在,但是卻又淡淡的風一吹似乎就沒了。他想下去宮殿裏告訴殺生丸大人,但是那時候大人卻帶着邪見爺爺離開了西國,此後也再沒有回來過宮殿。
于是玖慕習慣了每天都往後山跑,偶爾那裏會有鈴的氣息淡淡的散在空氣中。直到一年前,他再一次爬上山坡的時候,就看到了那個淡綠色的模糊輪廓。那時候的鈴比起現在來還要模糊,下半身只有空蕩蕩的和服裙擺,連腿都沒有。玖慕吓了一大跳本能的對那團模糊的綠影做出攻擊。但是一個柔軟的結界擋在了她的面前,吸收了他的妖氣。
“別怕啊...玖慕。”影子喚出了他的名字,那麽溫柔好聽的聲音,雖然渺遠得沒有真實感,但是玖慕還是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他跳起來大聲嚷道:“鈴姐姐?!”
“好久不見呢。”那聲音帶着些許笑意,溫柔而輕快。
“鈴姐姐,你不是死了嗎?怎麽會在這裏?是鬼魂嗎?可是邪見爺爺說,你的鬼魂不見了啊。”玖慕對着那影子又蹦又跳卻始終挨不到邊,沒奈何的,他只好蹲坐在草地上,仰着頭一咕嚕的将自己心裏的疑問全問出來了。
“我不知道,有一個老爺爺,讓我在這裏修行的。”等到有一天,能夠自由活動了,她就能去找殺生丸大人了,然後陪在他的身邊,再也不離開。鈴并不是很清楚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事情,只是那一天她猛然知道自己将要永遠的離開那個人,再也不能陪着他,心中萬般的不舍和不甘撕扯着,卻也留不住渙散的思緒。等待再有意識的時候,那個曾經在夢境裏出現過的老爺爺的聲音引導着她走進了夢裏的地方。被白霧所覆蓋着廣袤草原上寂靜的安放着一具龐大的骸骨,鈴的意識幻化成點點細小的綠色光點縮進潔白的骸骨中休養生息。那骨頭裏孕育着無比強大的生命力量,那些力量一點點的修複着鈴殘缺的意識。鈴安靜的修煉着,偶爾會飄出骸骨四處游蕩,但是這裏除了茫茫然的白霧什麽也看不見。很寂寞的時候,她會想象自己是在這裏等待遠去未歸的殺生丸大人,然後輕聲哼起那些久遠記憶裏關于等待的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