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

“我...是殺生丸大人的舊識...你是最近十年才追随他的嗎?”鈴從霧氣中走出來,精致的五官完全映入水月的眼中。

少女的皮膚像是上好的細瓷燒鑄,眨眼間波光流轉,仿佛那帶着點點綠色碎光的眸子裏漾着一汪清泉。水月自己本身就是長得極好看的女妖,她是妖媚的,傾月是清冷的。而眼前這個女孩的美麗,卻仿佛融合了她們兩人的氣質,不,還有更多別的...說不出的味道。

“你是誰?我覺得你很熟悉...像是殺生丸大人提到的某個人...”水月直覺這個女孩應該是很重要的人,看她的樣子很像是殺生丸的愛慕者,所以她不動聲色的套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提到的...我叫...鈴。”鈴覺得很高興,殺生丸大人提到過她嗎?

轟!水月覺得有一道驚雷在她腦海裏炸響。鈴!那個讓殺生丸變成了瘋子的女孩!她不是人類嗎?她不是死掉了嗎?!這個女妖...不管是不是鈴,都可以被利用!水月的腦中飛快的運轉着,要先穩住她。

“你是鈴?!”根本不用假裝,她臉上的表情已經夠震驚。

“你是誰?!”玖慕皺眉,對這個女妖帶着不小的敵意。

“她是追随殺生丸大人的妖怪...你好,我是鈴。”少女安撫着手中的小犬妖,朝着水月微笑。

真的是...水月回過神,狠狠的扣緊手指,面上卻做出驚喜的笑容:“鈴你回來了!這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她剛想說殺生丸對鈴是多麽的思念,但旋即卻想到了他身邊的另一個人類女孩。水月臉上的驚喜還未褪去就開始慢慢轉化成淡淡的悲傷:“你不知道,殺生丸大人曾經是多麽的懷念你...只是現在,晚了。”

“什麽叫晚了?”鈴的臉色因為不好的預感而變得越發的白,她抱住玖慕的手開始微微的發抖。大人出什麽事了?不,她前兩天才見過他。沒有誰能打敗他!

“我的姐姐叫做傾月,因為追随殺生丸大人不遂,所以利用了一個卑劣的人類女孩去迷惑他。她想要利用那個女孩将殺生丸大人引入北雪國的絕地,囚禁他。殺生丸大人非常癡迷那個和您有着些許相似的人,而且姐姐還對那女孩下了迷咒,咒語通過她可以傳遞到殺生丸大人的身上。我盡力勸誡也沒有用,最後只有趕回這裏來準備...殺了她。”水月說到最後,語氣帶上些許無奈何哽咽。

“為什麽要殺了她?”聽完水月的敘述,鈴卻冷靜了下來。這事情的疑點很多,誰能囚禁那個冷傲如神的男人?

“因為殺了姐姐,才能解掉殺生丸大人所中的迷咒。我也不想這樣...她是我的親姐姐,但是我已經發誓追随大人一生了。”水月的聲音顯得既誠懇又痛心。

為了殺生丸大人而殺掉自己至親的骨肉?鈴雖然有着一絲疑慮,但是突然想到相遇時,他因為那個女孩而給自己的一鞭,她選擇相信了這個借口,因為他中了迷咒,所以才會對自己下手。鈴親身經歷過妖咒同生蓮的可怕,那種生命随時會跟着另一個人消失而消失的感覺。所以她對咒語有着些許本能的畏懼。這種畏懼,連帶着讓她焦急起殺生丸的狀況。

“只能殺掉她嗎?沒有別的辦法?比如說囚禁...”縱然那個女妖威脅着殺生丸大人的自由,但是她也不過是因為愛卻求而不得的扭曲,鈴覺得自己狠不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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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如果不殺掉姐姐,迷咒無法消除。”水月在心底冷笑着,她相信妖氣淡薄的鈴一旦帶着殺意靠近傾月便會被她手刃。殺死了那個男人最愛的女人...那麽她一開始挑撥兩人關系的計劃可以說是非常的成功了。殺生丸會幫她親手将那個女人打入地獄。

“其實...姐姐雖然是北雪的首領,但是她沉迷享樂,不顧北雪國子民的死活,強行征集民衆為她修建奢華的宮殿,已經鬧得民不聊生了。”看出鈴眼裏的猶豫,水月幹脆編造出虛假的事實來讓鈴覺得自己的姐姐是個十惡不赦的妖怪。

“這樣啊...”鈴的聲音有些拉長,感覺像是妥協了。

“你會和我一起去嗎?姐姐的妖力很強,我一個人的把握不大...”水月剛開口慫恿,面色忽然一變,将一片半透明的雪花抛給鈴道:“我有事先走,這個給你,再聯系。”

她話音剛落便消失,鈴抱着玖慕盯着她離開的方向,眼神默然。

“鈴姐姐,你真的要去殺那個女妖嗎?”玖慕仰頭詢問。

“玖慕,你覺得剛剛那個姐姐怎麽樣?”鈴不回答,卻提出另一個問題。

“嗯,她為什麽要為了殺生丸大人去殺害自己的姐姐?”玖慕對于這一點很是疑惑。他知道殺生丸大人很好,但是如果為了殺生丸大人要去殺害自己的親人,他會做不到。

為什麽啊...鈴的目光掠過遠方。僅僅只是因為追随他的強大,所以為了他連自己的親人也可以下手嗎?

☆、尋找

“你是,那位形體...呃,有些殘缺的小姐?”雪神夜望着面前那個長發如瀑般披在身後的背影,沒有了那種朦胧感,她不像是一個幻影,而是真實的存在。

“你好,雪神夜大人。抱歉現在還沒告知我的名字,我叫鈴。”少女轉過身,微笑着對他行禮。

“鈴?!”雪神夜想起玖慕那時候喚她鈴姐姐,自己對着個名字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怎麽了?”鈴有些疑惑,為什麽聽到她的名字會表現得如此奇怪?

“只是覺得有些熟悉...”雪神夜微笑着将那一絲疑惑抛到腦後道:“靈泉很喜歡你,它将你修複得十分的好。”

鈴點頭,她能夠感覺到靈泉裏那股和她在骸骨裏感覺到的氣息,雖然不同,但是本質似乎又是一樣的。不過她現在更關心的是殺生丸。

“雪神夜大人,非常感謝您的幫助,如果您有什麽需要我的,請不要客氣。”鈴打算着如果雪神夜有什麽想要她做的,她便應下來,等确認殺生丸沒事之後再回來幫他。

“不,我沒什麽,靈泉選擇了你,那是你原本應該有的機遇。”雪神夜笑着拒絕。

鈴見他這樣,只好說定以後如果有幫忙的地方請他一定不要見外。然後她帶着玖慕順利的離開了這裏。路過北雪妖城,周圍熙熙攘攘的妖怪來往,她帶着鬥笠,隐住相貌,渾身散着淡綠色的妖氣,倒也沒有遇見有惹事的妖怪。走出主城,鈴回頭看着各種各樣的妖怪安然的在城裏來往,她嘆了口氣。水月這樣欺騙着自己,大概是匆忙間根本沒有想到過她也許是從主城走到靈泉去的。這樣一番興榮的景象,哪裏是她口中描述的那樣凄慘?她錯就錯在太急于想要在鈴的心中留下傾月是個十惡不赦的妖怪的形象,為自己弑姐找一個合适的理由。

她是想要利用自己達到什麽目的,一定還與殺生丸大人有關。至于迷咒的事情,鈴卻不敢肯定,她決定自己親自去找殺生丸驗證。

鈴沒想到自己剛離開妖城就會碰到水月,女妖像一朵輕飄飄的雪花從樹梢落在她的面前。鈴在她落地前瞬間向後躍開,左手微微抻開,一條綠色的藤蔓纏上她的手臂。

水月愣了一下,為鈴突然的敵意,也為她這樣迅速的反應力。鈴看起來,不像想象中那麽好對付,雖然她的妖氣明明那麽的淡薄,不是刻意的收斂,而是真正的淡薄。

“你怎麽會知道我在這裏?因為這個?”鈴亮出右手指尖的雪花,淡綠色的眸子帶着審視望着她。

“是的,那是聯絡的工具,但也可以幫助我找到你。你...不相信我?”水月疑惑,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差錯。難道是那時候她感覺到的氣息的那個人?雪神夜是她繼傾月之後最讨厭的人,明明不是正統的雪妖血脈,卻可以得到靈泉的青睐。

“你從哪裏斷定,我就這樣好騙了?”鈴淡淡的望着她,手中的雪花輕輕擲過去。看似輕飄飄的雪花片飛快的劃過水月的手臂,将她的和服割開一條長口子。

水月猛地朝後退了半步,怎麽會這樣?!鈴幾乎沒有妖氣,但是剛剛看似随手的一擲卻蘊含着她無法掙脫的靈壓。她驀然憶起,初見鈴是她站在那扇關閉着靈泉的門前,門扉打開,她從水霧中慢慢現身。又是靈泉...不肯接納她的靈泉。

“我真的沒騙你,為何不信我?!”水月心念急轉,從別人的描述中,鈴不過是個不谙世事的少女,即使是靈魂因為執念而轉變成為妖怪,很多的本質是不會變的。難道眼前這個不是她托生的妖怪?

“為何要信你?因為你願意為了殺生丸大人而親手殺死自己的親姐姐嗎?就是為了所謂的追随?如果你說你愛他,我可能還會更相信一點,但是可惜,你提到大人的時候,冷靜得過頭了。”少女鬥笠下的櫻唇勾出一抹純潔無邪的笑容,但是手中的藤蔓卻淩厲的甩出,直取水月雙手。

水月抽出長笛,妖氣劃斷藤蔓。她之前受的傷已經很重,現在更加不是鈴的對手。阻擋她的進攻已經耗費了很大的力氣。

鈴的藤蔓雖然厲害,但是她無論是人類還是妖怪卻從未親手了結過生命,所以當藤尖沒入水月的胸口時,她的手頓了頓,最後還是撤回了攻擊。

水月跪在地上,胸口的鮮血滴在她的面前,彙成一小灘水窪。她低咳兩聲笑道:“怎麽不殺了我?”太心軟了,這樣的鈴,怎麽能夠生存下去。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麽...如果你傷害到了大人,我絕對不會再手軟。”鈴手上的藤蔓消失,她低頭望着一身傷痕的女妖,看她單薄的身子不知怎麽,心底卻湧上一絲憐憫。

水月擡頭,望進她的眼裏,突然裂開嘴大笑。這個人,哈哈哈,她竟然對毒蛇表示憐憫!放過她這一次,難道她就不會再咬她第二口了嗎?而且,什麽叫傷害了大人?

殺生丸...那樣的妖怪,有誰能夠傷到他!少女這樣一副保護者的姿态,讓她覺得可笑,但是卻又淡淡的羨慕着,嫉妒着。不管多麽的強大,仍然會有人想要護着你不受一絲傷害。這是何等的幸運...那麽冷酷、嗜血,能夠帶來無數殺戮的妖怪,也有人會疼惜他,守護他。為何她苦苦掙紮這麽多年,卻沒有人願意伸手拉她一把?

水月望着鈴遠去的背影,低頭間,一滴清澈的淚水掉落在眼前的血泊中,她喃喃道:“沒有人...沒有...”

一抹淡藍色突兀的出現映入水月的雙眼,她微微一怔,仰起臉看見一個俊美非凡的男子逆光站在她的面前。他微笑着,那笑容帶着三分溫柔,三分妖冶,還有四分的毒。

“吾以神之名義,賜予爾等追随資格。吾之光,永照。”男子攤開雙手,指尖竟凝起耀眼的白光,照在他倨傲的臉上,帶着一絲神聖而不可侵犯的氣勢。

水月雙眼蒙蒙,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天神,下意識的伸手觸向那光,口中喃喃道:“願,永世追随。”

殺生丸在北雪國逗留的時間太長了,失魂遲遲沒有現身。若是以往他早已離開此地,但是如今卻仍舊在這裏徘徊。

“邪見大人,這裏好冷。”玉子抱住自己單薄的身子,在蒼茫的雪地裏瑟瑟發抖。殺生丸将妖城裏外搜尋個遍沒有找到想找的人,如今正朝着妖城以外的冰雪之地前進。原本玉子是應該和邪見留在妖城等候他,但是她卻第一次鼓起勇氣提出想要跟着一起。她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量,只是害怕如果殺生丸找到那個少女,會徹底的遺忘還在原地等待的自己。

“早說過怕冷就不要來了。”邪見沒好氣的瞪她,但終究還是讓人頭杖冒出小小的火團供少女取暖。

玉子将身子靠近那看似汲汲可滅的小火團,火光映在她的側臉,長長的睫毛投影成一把小扇子,遮住了她眼底晦暗莫名的光。鈴出現,讓她待在殺生丸身邊的意義再也不存在,但是她卻不能離開。因為這個人,如今就像這團火焰,在寒冷徹骨的雪地裏只有他能給她唯一的希望。

走在最前面的殺生丸并沒有留意後面的兩人,他目光直視前方,像是在看着什麽,卻又像是在默默的凝神思考。那抹淡淡的,模糊的綠色身影一直在眼前浮現,時不時和記憶中少女巧笑焉兮的臉重疊。他的心口微微抽痛,但是眼神卻莫名的變得柔軟。鈴,你還活着吧?不管以什麽方式,只要你還活着,我就會讓你回到我身邊。

“鈴姐姐,再也嗅不到殺生丸大人的味道了。”玖慕皺着小鼻子有些沮喪。他坐在地上,抱着自己毛茸茸的尾巴取暖。自接近冰雪極地,殺生丸的味道就消失在凜冽的寒風中。

“玖慕很厲害了。”鈴笑得眉眼彎彎,低下身子将小妖怪抱在懷裏,寒冷的風吹過她的和服一角。雖然現在自己是妖怪,能夠抵禦寒冷,但是不代表她不能夠感受寒冷。突然想起去祁雲峰的時候,那個人雙手将她環抱在懷裏,他身上的溫暖是如此的讓人依戀。

“可是現在怎麽辦?”玖慕仰着臉,水汪汪的大眼珠眨巴着望着鈴。

“我要進去這片雪原,玖慕...裏面太危險,你留在這裏等我好嗎?”鈴望向那片不見天地的白色,風帶來的不止是冷厲的寒氣還有撲面而來的殺伐之氣。

“我要和你一起去。”玖慕本來還紅潤的小臉一下子拉了下來,皺巴巴的擠成一團。鈴姐姐嫌他是個拖油瓶子嗎?

“我只是害怕到時候不能保護你。”鈴看出了玖慕的不高興,耐心的解釋。

“可是玖慕一直也在保護你啊。”玖慕不覺得自己弱小。

鈴還想開口說話,但這時一股怪異的旋風在她身邊刮起,那風刮得她的長發和裙角在空中散亂的飄揚。鈴皺眉,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力量夾雜在飓風中。

“你果真還活着!”妖冶的聲音帶着上揚的語調,聽起來感覺聲音的主人帶着強烈不可思議卻又好似松了一口氣。

☆、鈴的戰鬥

鈴睜開被風迷住的雙眼,眼前的女子烏黑的發梳成小髻,頭上插着三根血色的羽毛。精致而媚人的五官,微微上翹的紅唇映着頭上那血羽竟然有種觸目驚心的美。她收攏手中的折扇,赤腳立在雪地上。

“神樂...”鈴的眼中有些追憶。她還記得自己曾經為了這女妖而誤會殺生丸大人直到生命将要消散的那一刻。那時候,殺生丸大人帶血的淚水滴在她的心上,烙下了永不磨滅的痕跡。那樣一個高傲的人,因為自己的不信任而低頭解釋。她突然替殺生丸覺得不值得,為了曾經看似堅強卻懦弱到不敢相信他的自己。

“還活着啊...”神樂眯着眼打量眼前的少女,她身上的氣息早已不屬于人類。原來是這樣嗎?托生為妖,但至少也還活着。對于殺生丸來說...這是一件多麽幸運的事。

神樂的聲音拉長,語氣顯得悵然卻又欣慰。鈴抿抿唇道:“你想做什麽?”

“我能做什麽?”神樂嗤笑,她拉開和服的領口,指着潔白的鎖骨道:“瞧,那可惡的印記再也沒了。”她再擡手,周圍浮起淡淡的紅色結界又道:“雖然躲在這裏面,但是失魂再也拿我沒有辦法。我是自由的,我還需要做什麽?為了一個不屬于自己的男人再次深陷囹圄嗎?”

鈴不語,她不知道神樂的目的到底是什麽。這個曾經背叛了奈落的女妖盡管愛慕着殺生丸,但是也在重生後因為自由而選擇投靠失魂。她值得信任嗎?在鈴的世界裏,善良不是愚昧,她無法選擇相信這樣一個妖怪。

“看樣子,殺生丸并不知道或者确定你回來了?要找到他嗎?”神樂挑眉,鈴出現,卻不在殺生丸的身邊。以她對他的了解,知道鈴還活着,這個男人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把她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但是她不知道,殺生丸因為太過震驚和疏忽而傷害了鈴。兩人之間的誤會,導致他們短暫的重逢後卻又很快的分開。

“嗯?”聽神樂的意思,難道是要幫她?

“呵,你忘了,我是風。只要有風的地方,就能傳來我想要的訊息。否則你以為我為什麽能夠知曉你回來,而且這樣順利的找到你。”神樂執扇,面上是一片倨傲的神色。

鈴失笑,心裏知道這個人雖然做過許多錯事,也不過是為了自由二字罷了。她如今肯幫自己,當然是很好的。她知道神樂骨子裏是高傲的,縱然是壞,也壞得坦蕩。只是,她前科太多,自己還是需要小心估量。

“我想找到殺生丸大人,他應該在這片雪原,你能幫我嗎?”鈴誠懇的求助,大概是她的好态度感染了神樂。高傲的女人面色變得平和,她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道:“既然你誠心誠意的求了,我就大發慈悲的答應你吧。”

“我很感謝你。”鈴真誠的道謝,抱着玖慕跟在神樂身後踏入了那片白雪茫茫的極地。

神樂是風之使者,禦風是她最得心應手的事情。哪怕是這雪原裏最狂妄的寒風都只能屈服在她的腳下。她帶着鈴飛躍在這天地一體的雪域裏,那片火紅色的血羽顯得分外奪目。鈴背對着坐在她的身後,突然想起也是那一次去祁雲峰,這個人揮扇激起的狂風打在她露在和服外的小腿上,冰冷刺骨。那樣直接的怒氣和不屑,是因為殺生丸。可笑的自己還看不清,他對她是怎樣的呵護,而惹得神樂這樣高傲的女妖嫉妒。

風從神樂身體的兩側飛過,吹起鈴漆黑的長發在空中糾纏,她擡頭仿佛又看到那個高大的身影,他雙手環抱着懷中的少女,神色漠然,但眸子裏卻是抱住了自己整個世界的虔誠。

一路上神樂并沒有詢問鈴如何托生成妖的事,一改往常的沉默和譏諷,甚至有些唠叨的反複提醒她,失魂并沒有死,他還潛伏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裏時刻準備着再一次降臨。鈴既然還活着,他是一定不會放過這樣一個可以威脅殺生丸的利器。

“他找你了嗎?”鈴聽她絮絮叨叨的說完,側頭問道。

“嗯。”神樂點頭,過了半刻又道:“他...有一種奇怪的力量,并不是指能夠控制我的生命,因為我,現在躲在結界裏,他不能拿我怎麽樣。那種力量,很奇怪...它仿佛可以控制人的某一種情緒,只要你一旦松懈,它就會趁虛而入讓你的負面情緒加大,進而控制主體的所有思想,引導着人做出他想要他做的事情。”

“比如說,絕望?恨?貪婪或者其他的?”鈴坐直身子反問道。

“是的。”神樂點頭,她曾經有過很多時候覺得那一刻的想法不是自己的,感覺突兀但是又不知道哪裏不對。

鈴默然,那時候自己的忐忑不安,也是這樣被放大的嗎?這樣的妖咒師真的太恐怖了,難道說如果他願意,只要找到情緒的某個弱點他就能夠控制所有人按照他設定的軌跡去做他想要看到的事情?

“也不是這樣厲害,他受了傷,力量也被封印了大半,所以這種情緒的控制只能夠在心志懦弱或者情緒失控的人身上體現。你知道殺生丸曾經有一年過着瘋狂嗜殺的日子嗎?那是他的引導,他想要逼垮他,但是那個人是殺生丸呵,強大如他,怎麽可能輕易被打倒。”失魂因為引導殺生丸的情緒不成功反而又被重創,只有龜縮在不知名的地方調養身息。這是他力量剛剛恢複不久後想要重新招攬神樂時對她所說的,他以傳授這樣的妖咒和殺生丸為條件而想要拉攏神樂。但是早已不受他控制的女妖果斷的拒絕并且逃離了他。與虎謀皮這種事情她神樂才不會愚蠢到去做。

“這樣...幸好。”鈴松了口氣,幸好是這樣,否則所有人都按照這個瘋子的劇本走,那豈不是要天下大亂。不過,殺生丸大人曾經有過一年多嗜殺的日子。被妖咒師所引導的殺生丸大人...是因為自己的死吧。鈴覺得自己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他,想得心髒都開始發疼。

“刷!”就在三人默默趕路的時候,一座冰牆瞬間從地上冒出,上升至他們飛行的高度,擋住了去路。神樂皺眉不耐的啧了一聲,随手甩出風刃擊碎了冰牆。但是下一刻更多的冰牆又冒了出來,神樂想要飛高,冰牆卻随着他們的高度生長。

“魁魅伎倆!”神樂降下血羽,三人立在雪地上。她展開手中的折扇,風刃像四周劃去,趁着冰牆被打碎,她拉着鈴飛快的向前跑去。

“等等!”鈴拉住她,凝神望向四周,只見冰牆分作八個方位将三人團團圍住。一塊碎裂又會有新的冒出。鈴深吸一口氣驟然躍起,冰牆随之快速上升,但是在冰牆完全達到她頭頂的高度時,她總算看清了整個布局。

輕輕落在雪地上,鈴沉聲道:“不用跑了。”

“怎麽?”神樂見她一臉凝重的樣子,看來是了解了目前的狀況。

“這個...在中國稱之為‘陣’,是一種用于困住敵人的方法。”鈴随手甩出一根藤蔓立在雪地上對神樂道:“不信我們再跑一次。”

這次鈴跑在前面,她甩出手中的綠色藤蔓,擊碎冰塊。玖慕扒在她的腰身上,神樂跟在她身後,看着少女果斷的出手,狠厲擊碎冰牆,突然覺得這樣的鈴,站在殺生丸的面前是真的完美的契合了。

他們跑得氣喘籲籲,鈴才停下來轉身,果不其然見那條綠色藤蔓一直還插在原地。

“怎麽會?”神樂大驚,難道他們一直在原地奔跑?

鈴點頭,有了這片雪地做掩護,恐怕很多人都會以為自己一直在往外奔跑但實際上卻停留在原地。這樣被耗盡妖力,到最後被藏在暗處的人坐收漁翁之利。大雪掩蓋之下沒有任何有生命力的植物可以供鈴驅使,她無法準确找出那個藏身暗處的人。

“風不能找出那個人?”鈴皺眉看着神樂洩氣似的将手中的折扇砸在地上。

神樂臉色變得難看,沒有否認。藏在暗處的妖怪一定是能夠控制這暴風雪,在這樣的風雪下能夠從風使的控制中掩藏氣息,這妖怪來頭不小。

“反正這‘陣’不能傷人,我們就等着,看誰能耗得久。”神樂幹脆席地坐下,她倒要看看那暗處的妖怪耐心如何。

鈴沒有說話,若是以前她能夠等得,但是現在看着這雪地裏兇機四伏她很擔心殺生丸的情況。知道那個人是不會被打敗的,這是從小就建立起來的盲目的信任。但是她仍舊會擔心,因為就算最後勝利的是他,他也會受傷,會流血。鈴還清楚的記得第一次看見殺生丸,他斷掉的左手和帶着防備的血色雙眼。

只要找到那個躲在暗處的妖怪,只要找到它。鈴深呼吸,閉上雙眼,任憑思緒在這方偌大的天地間游走。她小心翼翼的尋找着,屬于植物的特有的生命力。突然,一絲奇異的觸感和她的精神力碰到一塊,相互小心的試探着。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是雪蓮。

雪蓮這樣帶着靈氣的植物,對鈴來說是最得力的助手。它在這片雪地不知道待了多久了,任何外來的氣息都不能逃開它的探知。

鈴托生成妖的第一個條件就是泯滅肉身,所以當初她的身體會化作流光消失于天地。但是若要成妖卻又必須依附形體,西國後山那片結界中除了巨大而沉默的骸骨,就只有茫茫然的一片霧氣和隐藏在霧裏的青蔥草地。老爺爺從青草和泥土中提煉靈氣,為她組建形體。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鈴也算是大地孕育的生命。凡是需要泥土滋養的植物,都能夠為她所用。

鈴将懷裏的玖慕托付給坐在地上的神樂,然後猛地甩出藤鞭躍上半空。跳躍帶起來的風刮在臉上,鈴閉上眼,在置身半空的時候又突然睜開,左邊!她根據雪蓮的提示猛地甩出藤鞭,纖長的鞭身劃過長空,擊穿不少冰牆然後停在空中,像是遇上了什麽肉眼不可見的阻礙。

“現在!”鈴清脆的聲音帶着決然道:“出來!”

她另一只手飛快的又甩出一條藤鞭,長鞭劃過優雅的弧度,将那些肉眼不可見的薄膜瞬間擊碎。“啪!”細小的碎裂聲之後顯現的是一個清冷而美豔的女妖不可思議的臉。

“傾月!”神樂叫出了女妖的名字。她早該料到,能夠控制這龐大的暴風雪的,只有北國的首領,擁有雪妖純正血脈的傾月。

傾月美麗的雙眼顯得有些沉郁,她死死的盯着打破自己結界的少女。縱然只是見過一面,她仍舊記得這個人。殺生丸的心頭肉,這女人,怎麽會突然從人類變成了妖怪?她不是應該已經死掉了?如果她沒有感覺錯,鈴的身上,分明是來自于北雪國靈泉裏強烈的靈氣。

“傾月。”鈴咀嚼着這兩個字,有點熟悉。是...那個叫做水月的妖怪的姐姐?她說她傾慕殺生丸大人,想要通過大人身邊的那個人類少女囚禁他,難道是真的?

“你們是什麽人,竟然敢随便闖入我的領地?”傾月的聲音帶着屬于首領特有的威嚴。

“嗤,難道還不準人路過?”神樂不屑的笑道。

路過?傾月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打量着鈴。單薄的妖氣,弱小!但是剛剛那一擊釋放的靈壓卻強大無比。還有她身上淡到不可感覺的關于水月的氣息。少女長着一張和鈴一模一樣的臉,如果能把她控制在手中...那麽殺生丸...

鈴看着她漸漸眯起的雙眼帶着不懷好意的光芒,她伸手,藤蔓打在雪地上,激起碎裂的雪塊四處飛濺,冷聲道:“你在打殺生丸大人的主意?”

傾月一驚,完全不知道鈴口中所謂的主意是自己心中所想,她還以為少女看出來什麽。不過沖這句诘問,她能夠肯定這個女妖應該就是鈴托生的。傾月揚起頭,傲然道:“既然你明白,就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哼。”神樂笑她不自量力,手中折扇一揮,風刃攻擊過去。傾月看着那風刃過來,也只是随手在空中點了幾下,本來氣勢洶洶的風刃竟然在半路就漸漸消散了。神樂神色變得惱怒,心裏也有了一絲擔心,她明白過來在雪地裏的風雪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鈴能打得過她嗎?

“嗷嗚~”玖慕見情況不對,馬上從神樂的身上跑下來,擋在鈴的面前,龇着牙一臉兇狠的望着眼前的女妖。

“玖慕!”鈴沒料到小犬妖會突然跑出來。不過以前她遇見危險,他也是這樣第一個站出來的,但現在不一樣,鈴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傾月身上屬于王者般厚重的力量。她只能殊死一搏,閉上眼,鈴飛快的甩出藤蔓将玖慕纏上然後扔給神樂。她不抱有神樂會冒着生命危險來幫助她的希望,只能夠期望神樂能看在玖慕是屬于殺生丸大人一族的份上能夠護他逃走。

神樂拎着玖慕的衣領,将四肢翻騰的小家夥按在胸前。鈴的妖氣薄弱是顯而易見的,但是靈壓卻不可思議的強大,在風雪都被對方控制的條件下,神樂不認為自己能夠幫到什麽忙,既然鈴把小東西扔給她,那麽她也會盡力護這小狗崽一命。剩下的就只能看鈴的了,看這個托生不到十載的小妖到底受到了多少上天的眷顧。神樂的直覺告訴她,鈴不一定會輸。

“雪.破殺!”傾月揮手,率先發動攻擊,她十指纖纖直指鈴。狂暴的風雪像少女襲去,鈴能夠感覺到那些風裏夾雜着冰雪化成的利刃,她雙手在身前結印低聲道:“雪.花霧。”

風雪形成大股的漩渦越來越近,但鈴的聲音剛落,她面前便緩緩的幻化出一片雪蓮花的花牆,那風暴撞上花牆,肆意的撕裂花瓣,很快花牆變得稀薄。但在花牆漸漸變薄的同時,風暴的能量也慢慢被消弱,待到花牆終于破開一個空洞,風暴已經消失成為一小股軟軟的風。

就在花牆破洞的一瞬間,傾月已經開始下一輪攻擊,冰雪幻化的鋒利長箭在風暴消失的那刻刺入花牆。“砰!”強大的慣性讓花牆炸開,飛亂的花瓣和冰雪迷住雙眼,當鈴睜眼的時候,箭頭已經直抵她眼前。她呆愣的看着長箭越來越近,心裏嘆了口氣。雖然現在的力量好像已經很強大,但是總是缺少實戰經驗,她還不能随心所欲的運用這一身靈力。

神樂眼睜睜看着鈴将被冰箭刺中,心中一頓,手上的折扇展開,一股狂風襲去,準備将箭帶離原先的軌跡。

傾月幾乎已經能夠看見鈴口吐鮮血的模樣了,所以她只是輕蔑的瞥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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