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兩年不見，蕭席變了許多，身材愈發挺拔，眉宇間卻少了從前那種不服不忿的傲氣。

喻沐楊用眼神從上到下地掃視着他，還好還好，四肢健在，也不算消瘦，可能沒受什麽身體上的折磨。

從前種種負面的猜忌和疑慮像肥皂泡一樣一個一個破碎，喻沐楊緊緊揪着蕭席的衣服，只想确認最後一件事：“你現在在做什麽？”

蕭席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窘迫，瞥向一邊，冷冷道：“放開我，我得回去了。”

少年依然無法好好隐藏自己的心緒，內心有什麽波動，就通通都刻進那雙眸子裏……喻沐楊反而覺得安心。

“你要回哪兒，我跟着你去。”

“我回家，”蕭席闊步向前，“就當我沒來過，別跟着我了。”

“哪兒是你的家？我們的那個家，你回去過嗎？”喻沐楊抓着他的衣服，追着他走，場面一度有些滑稽。

“那裏不是我的家了。”

蕭席駐足，終于肯轉過身來面對喻沐楊，喻沐楊輕輕松開手。

“什麽？”

“我爸爸死了，我就跟你還有你媽媽沒有關系了，你們不用拿我當家人。”

怒火從心頭騰起，喻沐楊昂着頭，眼神發狠地瞪着蕭席，“兩年沒見面，你這次來就是說這個的？”

“你知道我們找了你多久嗎？如果不拿你當家人，有那點兒時間我們幹什麽不好？”

蕭席聳聳肩，神色黯然卻無謂，淡淡地說：“我又沒有讓你們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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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喻沐楊氣得胸口疼，“那你好好說，你那些錢是從哪裏來的，說完了我就放你走。”

“你別管了，反正不是偷來搶來的。”

“那是哪裏來的？”喻沐楊急切地問， “你說不說，不說的話我報警抓你。”

聽說要報警，蕭席的臉色又白了幾分，眼波搖晃，出賣了他用心良苦的僞裝。

“賣畫賺來的，畫的好的話，一副畫能賣兩三萬，不好的就大幾百，零零總總，一個月下來也有幾萬塊錢。”

喻沐楊有些疑惑，又直覺蕭席不會騙他，蕭席從來不會對他說謊。

“那都是誰來買你的畫？”喻沐楊追問，“如果是畫畫，為什麽不能回家來畫？”

忽得眼前一白，明晃晃的車頭強光刺進他的眼睛，喻沐楊下意識地将眼睛遮上了。還沒搞清事态的時候，只聽耳邊傳來蕭席倉促的聲音，“喻沐楊，抱歉了，我不回家。”

“蕭席！”喻沐楊将擋在眼睛上的胳膊放下來，忍着灼目的光線尋找；蕭席卻早就跳上了那臺車揚長而去。

“363……”喻沐楊的眼睛裏殘着晃動的色塊，即使用力聚焦也沒能看清完整的車牌號。

蕭席又消失了。

好在那天之後，喻沐楊有了新的尋人方向，既然蕭席要賣畫，他就走遍城市裏的每個畫廊畫館，跟老板們打聽蕭席的動态。

他平時上學忙，找人的工作只能放在一周唯一一個休息日裏。于是每周日，喻沐楊就抓着地圖，在碩大的城市裏走來晃去，有時路過破敗的巷弄，有時看到門前零落着煙頭的網吧，都會想象着也許蕭席經常出沒在這裏。

找了一個白天，晚上上火車前，喻沐楊通常會跟田媛一起吃頓飯。

蕭雄去世後，田媛用撫恤金開了一家私房菜館，起步階段生意特別忙。

喻沐楊望着她發鬓裏的白發，心疼地問：“最近都沒有好好休息嗎？”

“當然有啦，”短短幾年，田媛身上那股好不容易養成的富太太氣質早已蕩然無存，留下的只有被命運辜負的凄然，“等還完了這筆外債，我就再聘一個傳菜員，到時候休息時間就能稍微多一點了。”她接着問，“蕭席……還是沒消息嗎？”

喻沐楊無奈地搖搖頭。

“唉，都怪我，打電話也不知道要走遠一點。那孩子別看從小嬌生慣養的，心思挺重，自尊心也強，這些年也是吃苦了。”

“他還往家裏打錢嗎？”

“這個月就沒打過了，可能是看他爸爸不在了吧……他打來的那些錢我都留着呢，以後你找到他了，就告訴他，讓他自己回來把錢拿走，我的老公還不需要別人來救！”

喻沐楊沒說什麽，只是小幅點頭。他媽媽和蕭席在這一點上很像，為了維持心裏的秩序，總是打掉了牙往肚子裏吞。

終于上菜，喻沐楊讓媽媽快吃。田媛吃了兩口就蹙起眉，“這哪有我做的好吃？”

喻沐楊笑着點頭，“對，您做的飯就是全天下最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