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IF：黑貓（中）
IF：黑貓（中）
09
下班回到家，蕭席先給不知從哪裏鑽出來的楊楊開了罐金槍魚罐頭。
看着楊楊趴在貓盆旁邊吃得呼嚕呼嚕響，他覺得由衷欣慰，不禁摸了摸小貓腦袋。
“楊楊，明天中午我也去找你吃飯好嗎，我可以帶你出去吃。公司對面辦公樓一層的壽司店其實就不錯，師傅在日本學藝六年，食材也都是新鮮空運的。”
小貓敏感地躲了躲，擡起腦袋，錯愕地看着他，仿佛不适應這突如其來的熱情。
蕭席抿抿唇，更覺良心有愧，畢竟楊楊年紀輕輕就沒有蛋了。
“不用在意花費，你想吃多少就點多少，我來結賬！”
貓看他半天，确定他沒有別的意思，才又埋頭幹飯。
蕭席陪着貓吃完了一整個罐頭，心滿意足地把貓盆洗了，摟着貓坐在沙發上開始挑貓糧。
他把手機放到楊楊眼前，問：“這個口味喜歡吃嗎？”
貓伸出爪子，煩躁地将他的手扒拉下來。
“那這個呢？”
貓再次扒開他的手。
“……”蕭席腹诽，喻沐楊看似随和溫順，內在其實還挺挑剔的，十分有主見，不知道好不好追……
想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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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正些，動作間楊楊已經跳下沙發，趴在地板上。
“幹嘛呢，楊楊，上來啊，給你挑貓糧呢，”蕭席自我檢讨，“剛才是我沒耐心，要不你自己選吧，選到哪個就買哪個。”
貓不搭理他，尾巴緊緊貼在地上，整個身體呈匍匐狀，後背一拱一拱的。
蕭席探着身，“楊楊，你怎麽了？”
下一秒，楊楊就開始嘔吐，将剛才吃掉的罐頭全都吐了出來。
10
蕭席吓壞了，喻沐楊別給他喂壞了吧？
楊楊吐過一場，夾着尾巴趴在一邊，蕭席簡單擦了擦地面，拎起貓包，帶着楊楊去寵物醫院挂急診了。
二月初，春寒料峭，夜風滾滾，撞進蕭席大衣的縫隙裏。
他覺得冷了，先是低頭看了看貓包，透過小小的透氣孔，楊楊瞪着大眼睛，很驚奇地望着他。
“別怕楊楊，我馬上帶你去看醫生，你很快就會好了！”
蕭席安慰楊楊，也像安慰着他自己。割了人家的蛋蛋不說，還把人家的腸胃喂壞了，那他真是罪孽深重，一輩子都不能在喻沐楊的面前擡起頭來了。
風冷飕飕的，好似悶着一場雪，蕭席心裏說不出的憋悶，不知道要失去什麽，又像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
直到這一刻他才發覺，這只貓，那個人，在他心中的意義很特殊。
火急火燎地感到夜間診所，醫生聽了大致情況，拎着貓包，帶着貓進去做了全面檢查。
蕭席就坐在寵物醫院的接待大廳，絕望痛苦地等。
不消半個小時，醫生拎着貓包返回，一臉無可奈何。
蕭席騰地起身，感覺心髒都被揪緊了，茫然地接過貓包，抱進懷裏。
“醫生，他怎麽了？”蕭席的聲音都在顫抖。
醫生看着他，輕輕嘆了一聲，“消化不良，吃多了。”
心髒恢複原狀，重新開始規律的跳動，血液奔騰，耳清目明，蕭席錯愕地确認，“啊？”
醫生的雙手靠在一塊攏了攏，擡腳就走，“夜間診費四百，基礎檢查兩千二，再拿點穩定腸胃的藥吧，去前臺結賬就行。”
蕭席緊緊抱着貓包，大感劫後餘生的幸福，“謝謝醫生！”
11
第二天出門之前，蕭席特意确認了貓的精神狀态，還是有些蔫。
他給貓喂了點藥，然後去上班。
走近工位，忽然發現很多同事圍在角落的那個工位上，他心一緊，忙不疊過去查看。
喻沐楊正蜷在座位裏，捂着肚子，嘴唇都白了。
“怎麽了，不是昨天都看過醫生嗎？”蕭席着急忙慌地問。
喻沐楊軟綿綿地側過頭，朝他擺擺手，“胃有點不舒服，老毛病了，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又有氣無力地勸告周圍的同事，“我真的沒事，剛吃了藥，趴一會兒就好了。”
聽到這話，同事們一個兩個離開，只剩蕭席還待在喻沐楊身邊。
“你還好嗎？”蕭席問。
喻沐楊再次艱難偏頭，“您還沒走啊，我真的沒事，不用擔心。”
“怎麽能不擔心，”蕭席抓着喻沐楊的兩只胳膊，将人架起來，挂着咯吱窩拖着他往出走，“不行，必須得去醫院看看，什麽毛病讓你這麽疼……”
寵物醫院去一遍，人類醫院也去一遍，他就不信還差不出病因。
喻沐楊渾身無力，只能任由他拖着上了車，去往醫院。
醫生看過了，最後下了“精神性胃潰瘍”的診斷，如果最近感受到的壓力大了，胃病就會複發，全由心理狀态決定。
喻沐楊的胃痛已經緩解了好多，歪在診室外面的椅子上，感覺還是很虛。
蕭席摸摸他的額頭，“那麽難受怎麽還來上班？”
“不想曠工嘛。”喻沐楊不着痕跡地躲開，低着頭不再說話。
“你就是曠工了，我又不會罰你……”蕭席欲言又止。
不僅不會罰他，還會因為他學會照顧自己的身體了而感到欣慰，等他的胃好點了再多喂兩個罐頭給他。
他連夜買好的！
俯視的角度下，蕭席只看到喻沐楊兩側臉頰慢慢渡了層粉，像粉色的雪花靜悄悄地覆蓋在他的皮膚上。
害，害羞什麽啊？
對他好，不是應該的嘛……
不知不覺，蕭席也覺得臉熱，匆忙說：“我先送你回家吧。”說完便走，他快熱爆炸了。
“不上班了嗎？”喻沐楊愣了兩秒，追上他的腳步。
“你都胃潰瘍了還上什麽班？明天補個假條給我。”
“哦，好……”喻沐楊抱着包，唯唯諾諾地跟在他身後。
蕭席走了幾步，覺得不妥，又折回去攙上喻沐楊的胳膊，這才放心。
喻沐楊明顯僵住，左腳絆右腳，打了個趔趄；蕭席扶着他另一側的肩膀，兩個人一下子靠得很近。
蕭席的嘴唇就停在喻沐楊額頭的正中央。
呼吸間的熱氣撲在喻沐楊暗色的皮膚上，蕭席忍了好久，才沒有繼續靠近。
“額，抱歉。”喻沐楊反應過來，向後站了站，腦門上有些微涼意。
蕭席理了理領帶，“沒事，走吧。”
12
車停在樓下，喻沐楊的眼睛瞪得很大，問蕭席：“您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裏？”
“我還能不知道嗎？”蕭席笑了一下。
喻沐楊定定看了他一陣，解開安全帶，“那我先回家休息了？”
“回去吧，”蕭席握了握方向盤，心中其實很不舍，也充滿擔憂，“有什麽問題就給我打電話。”
……
貓能打電話嗎？
還好他在客廳裏裝了監控。
蕭席放下心來，“回去好好休息，先別吃太多東西，睡一覺起來了再看。”
喻沐楊拉開車門，面頰緋紅，“謝謝蕭總監。”
蕭席咳了一下，“不客氣。”
12
知道了喻沐楊腸胃不好，蕭席開始格外關注他的飲食和工作時間。
他開始鼓勵全組同事按時下班，加班可恥，又向高層提交了《改善食堂夥食的營養性的建議與可行性辦法》提案，希望喻沐楊能從中受益。
等食堂飲食得到改善，他便開始監督喻沐楊合理進食，菜蛋肉奶都要吃，不可以只吃魚。
喻沐楊胃痛的頻率有效減少，終于嘗到了甜頭，也就不再抵觸加入同事們一起吃飯了。
蕭席默默觀察着他的改變，決定深藏功與名。
13
最近，只有一件事讓他感到心煩，楊楊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了。
別是跟哪個小母貓搞上了吧？
割了蛋還不消停！
又一次獨守空閨，蕭席抱着胳膊，替自己感到委屈。
他千方百計地減少大家的工作量，可不是為了讓楊楊和別的貓約會的！
或者，是喻沐楊在和別人約會？！
忍不了一點！
蕭席變得焦躁，坐立難安，在家裏來回踱步，終于聽到樓梯間傳來的動靜。
楊楊正喵嗚喵嗚，活潑歡快地跑下樓，粗壯的四肢踩在樓梯上咚咚響，是野貓鬧不出的動靜。
蕭席推開門，跨上好幾層樓梯，一把将貓擒在懷裏，抓了個現行。
“喻沐楊，這麽晚不回家，去哪裏鬼混了！”蕭席厲聲說，還假模假式地拍了兩下貓屁股，“那麽喜歡外面就重新去流浪去，跟我過還苦了你了？每□□三暮四的，不喜歡我了嗎？當初不是你死皮賴臉地非要來我家的？”
知道自己做錯了，楊楊耷拉着眼睛，慫慫地縮在他懷裏。
“你不說話是什麽意思，這樣就求饒了，看來你也沒有多喜歡外面的那個相好嘛！”
“後悔了吧，還是覺得我好吧，你變個人型我就原諒你，咱倆好好聊聊！”
蕭席頭頭是道地教訓着小貓，小貓仍舊低眉順眼地縮在他懷裏，明顯心虛的樣子。
他心軟了，嘟着嘴給貓退路：“要不這樣吧，你變成喻沐楊，親我一下，我就原諒你……”
“變啊，快變啊，喻沐楊！”
“蕭總監……”
不消片刻，他果然聽到了喻沐楊的聲音。
只是，這個聲音的位置怎麽有點不對？
蕭席低下頭，貓還好端端地在他懷裏縮着，而喻沐楊的聲音再次從他頭頂傳來。
他擡起頭，喻沐楊本尊正站在臺階上，抱着一只空了的貓罐頭不知所措，“蕭總監，您還好嗎？”
喻沐楊的眼睛閃了閃，眸光裏還有懼色，“您管小貓叫我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