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奪冠
奪冠
比賽進行到第五天,來自全國的五十九支球隊還剩下四支。
當天上午,大榮學院率先淘汰那霸水産,成功拿到決賽的入場券;下午山王工業也成功擊敗來自愛知縣的愛和學院,順利晉級。
一個是前年的冠軍隊伍,一支是去年的冠軍得主,究竟會是大榮學院強勢回歸再次封神,還是山王工高守住王座成功衛冕,一時間懸念被拉滿。
就在這樣緊張的期待中,全國大賽總決賽終于要開始了。
早上涼子和海南大附屬籃球隊一起趕到體育館時,能容納上千人的籃球館已經座無虛席,兩支球隊的應援隊伍都熱情高漲,雖然現在還是球員熱身時間,大家卻已經摩拳擦掌,旗幟分明地為自己喜愛的球隊加油助威。
涼子安靜地站在牧紳一旁邊,其實內心緊張到抽搐,感覺心跳都比平時快了兩個度。
“怎麽辦阿牧,我好緊張,你們球員上場時會緊張嗎?”涼子十指交叉緊握在胸前,因為過分用力,指節都有些微微發白。
牧紳一順着涼子的目光看過去,深津一成正在背身運球。
“別擔心,至少他看起來一點都不緊張。”牧紳一笑道。
“也是,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他慌亂緊張的樣子。”說起來好像從認識深津一成開始,他幾乎都是這樣淡淡的沒什麽表情,但每當你注視着他時,又似乎能從對方那張平靜沉穩的臉上感受到一股不可撼動的力量。
很快,随着主裁判一聲響亮的哨鳴,比賽正式開始。
大榮學院不愧是老牌強隊,中鋒身高超兩米,比賽剛開始就憑借着出類拔萃個頭和彈跳能力為大榮學院搶下球權,山王工業迅速展開防守。
“跟深津一成對位的,是大榮學院三年級的伊藤森介,外號魔術師,是個十分老練的控球後衛。”八強賽時牧紳一跟他對位過,對他的實力十分清楚。
涼子目光緊緊地盯着對方手上的籃球,但即使這樣也有些跟不上對方的節奏,他的運球變向速度極快,讓防守者很難判斷出手的速度和位置。
然而深津一成的防守同樣密不透風,伊藤森介幾次想突破都沒有成功,雙方對峙一度十分膠着;直到對方隊友上來協防,大家都以為伊藤森介要向左前方進攻時,球卻突然向右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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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是傳球嗎?
然而球飛出去的那一瞬間,一只手拍過來,球路被截斷,深津一成預判了對方的預判。
拿到球後深津一成發起快攻,大榮學院連忙回防,可惜已經為時已晚,山王的得分後衛已經提前就位,深津的球一傳過去,對方立馬出手,随着開局一個三分球,場館內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今天山王工業的狀态依然很好,強大的對手也讓他們始終保持着适度的緊張與興奮。
上半場比賽,雙方球隊都展開了積極的進攻策略,大榮學院擅長圍繞中鋒打內線,但因為深津一成的出色防守導致魔術式傳球頻頻失靈,他們慣用的快攻配合被打亂,場上節奏一度被山王隊掌控。
“山王這個控衛,真不錯呢。”中場休息時,海南大附屬籃球隊的高頭教練看着深津一成,也忍不住露出欣賞的表情,“他今年才高一,再積累兩年經驗會肯定會成為日本高中籃球界了不起的人物。”
聽見海南的教練如此認可深津一成,涼子在心裏悄悄為他開心。
上吧,深津同學,就像她許的那個願望一樣,在全國大賽的舞臺上大放異彩吧。
下半場一上場,大榮學院就展開221全場緊閉的防守陣型,四個防守人形成了一個盒子落位,深津一成先沿着邊路一路持球突破,快接近中線的時候減速停下觀察對方防守,趁着隊友幫忙擋拆的間隙,深津一成一個體前變相晃過伊藤森介,繼續沿着中路突破,此時山王的其他球員也已經卡好位置。
在靠近籃下時,深津一成一個出人意料的擊地傳球,籃球到了小前鋒高橋一介手裏,随着他一個幹脆利落的挑籃,山王隊再次拿下兩分。
随後大榮學院也不甘示弱,一記中鋒扣籃回敬山王,兩支球隊在全國大賽總決賽的賽場上打得有來有回,互不相讓。
歷經厮殺與鏖戰,計時器上還有13秒,85:86,大榮學院落後山王工業1分,大榮學院持球發起猛攻,妄圖實現絕殺反超,然而深津一成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
被深津一成切走球後,大榮學院依舊沒有放棄,迅速展開回防,場上攻防瞬間反轉;時間飛逝,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深津一成要持球切入助攻中鋒的時候,他卻突然一個急停撤步。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眼前這個控球後衛除了擁有出色的組織能力外,也是個神準的射手。
随着一道完美的弧線,籃球應聲入網。
這一刻,廣島綜合體育館內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歡呼聲,這是為深津一成的歡呼,也為山王工業成功衛冕的歡呼,大家瘋狂搖晃着手裏的旗幟,呼喊聲經久不息。
全國大賽的頒獎儀式定在明天上午,本來阿牧他們已經準備下午返回神奈川,結果高頭教練臨時通知晚上和愛和學院約了場練習賽。
午飯後涼子和牧紳一分開,最終她還是決定去跟父親見一面。
父親在廣島的住處離酒店有些遠,涼子到那邊後先找個公關電話亭跟父親聯系,可惜打了兩通電話都沒能接通,眼看着餘晖将盡,涼子決定直接去家裏試試。
公寓樓前,懷着忐忑的心情,涼子按下門鈴。
很快,屋裏傳來腳步聲,大門被打開。
然而開門的并不是父親,一個身系圍裙的漂亮女人出現在涼子面前。房門半開,她身後橘色的暖光混着雞湯的香味一起漏出來。
涼子下意識退後半步,朝着門口的表劄看去,确認自己沒弄錯後小心地求證:“請問這裏是石原家嗎?”
“是的,這裏是石原正彥家,我是他太太。”
太太......嗎?
盡管心裏早就猜到了,但這兩個字仍舊如千斤重的鐵錘重重地砸在涼子心上,手裏的禮物應聲墜地,跟着她的心一起,碎得一片狼藉。
有時候人的脆弱和堅強都身不由己,明明已經咬着牙走了很長的路,卻依舊被一個瞬間擊潰得淚流滿面。
涼子記不得自己是怎麽跑出那棟公寓的,也記不得自己到底跑了多遠,她只是感覺心髒好難受,那種撕扯着的疼痛混着被抛棄的無助感,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偌大的廣島,只有她孤身一人,其實早就被留下了不是嗎,在秋田的時候自己不也是孤身一人嗎。
記憶又被拉回到母親去世的那段時光,無窮無盡的黑暗從四面八方湧來,就像落水的行人,無論如何掙紮都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光線越來越暗,自己越沉越深,直到最後一點光亮也消失不見。
有沒有人,有沒有人能夠抱一抱自己,她真的不想再孤身一個人……
民宿樓下的烤肉店裏,山王工業高中籃球隊正在聚餐,這是屬于他們的冠軍夜,也是他們近一個月以來唯一不用訓練的一晚。
看着這群十六七歲的孩子,堂本教練很為他們高興。
山王工業的管理向來嚴格,如今他們贏得了比賽,卻沒有半分驕傲自大,依舊規規矩矩地圍坐在餐桌前。為了讓他們能開開心心地抒發內心的喜悅,堂本教練簡單地和大家吃了會,就提前回了房間。
堂本教練走後,房間裏的氣氛瞬間活躍起來,大家開始徹底放飛自我。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快樂的笑容,從今天技術策略一路說到十佳球,大家聊得不亦樂乎;不知什麽時候開始話題逐漸從籃球變成了組團購買廣島紀念品,最後高橋前輩還從老板那裏借來了吉他開始唱歌,紀念全體高三隊員的最後一場全國大賽。
如此喜悅的時刻,深津一成也是開心的,雖然今天他也是名副其實的功臣,但此時此刻他依舊選擇扮演安靜地聆聽。
注意到大家的飲料快倒完了,深津一成起身去前臺。
路過窗戶時,深津一成餘光瞥過,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民宿外涼子孤身一人站在夜色裏,月色皎潔,照在她身上卻像覆了一層清霜。
深津一成看着她單薄的身影,心像是被刀片劃拉了條口子,驀地疼了一下。
“涼子?”深津一成走出店門,朝涼子走過去。
他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麽,但他能感受到她的失落,能看見她臉上那種難以言喻的悲傷神色,就像被人折斷的玫瑰,焉耷耷地毫無生機。
明明上午比賽結束時他見她還是好好的,怎麽一個下午的時間一切就變成了這樣?
深津一成心裏有很多問號,但這一刻他突然什麽都不想問,只想走過去緊緊地抱着她,只希望自己可以為她分擔一點。
他站在涼子對面,伸在半空中的手幾經猶豫後,輕輕扶住涼子的肩頭。
“涼子,我在嘞。”深津一成微微附身,幫她把被風吹亂的碎發攏在耳後,幹燥溫熱的手指略微彎曲,替她把臉上的淚痕擦幹。
涼子擡頭望着他,沉默着什麽也沒說,但終是沒忍住,伸手抓住深津一成的T恤,把臉埋進他堅實有力的胸前,盡管已經努力控制自己,嗚咽的哭聲還是飄進了夜色裏。
深津一成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涼子,看着身前單薄的不住顫抖的肩膀,他情不自禁地用力摟住她,将她緊緊抱在懷裏。
像奔波良久的旅人,終于找到可以栖息的驿站,被這種踏實溫暖的感覺包裹這,涼子的情緒開始慢慢穩定下來,身體也跟着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