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擁抱

擁抱

繁星低垂，晚風輕拂。

發洩完心中的委屈後，涼子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一直抱着深津一成。她側臉貼在深津胸前，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起伏的肌肉和炙熱的體溫，甚至能聽到對方有點過快的心跳聲。

怎麽辦，好失禮，但是好踏實。

涼子擦了擦眼睛，帶着哭後特有的鼻音低聲喊道：“深津......”

深津一成緊了緊抱着她的手，也輕聲回道：“我在嘞。”

“抱歉啊，耽誤你聚餐了。”今晚是山王奪冠夜，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他這會應該在裏面和隊友們一同慶祝才對。這可是他的第一個全國大賽冠軍啊，想到這涼子心裏又多了幾分愧疚。

“沒事嘞。”深津一成完全沒有在意這些，他只是感覺到涼子情緒好了很多，揪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來。

“請再等我五分鐘，我很快就好。”涼子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調節自己的呼吸和情緒。

看着懷裏人兒，深津一成無法否認這一刻他的心是柔軟的，是溫熱的。

他手掌不自覺地扣住涼子的後腦勺，将她輕輕地按在懷裏安撫道：“傻嘞，不着急的嘞。”

“河田，你看什麽呢？”深津一成拿飲料一直沒回去，河田雅史出來找他，結果河田也遲遲不歸，高橋一介等不下去了，結果剛起身出來，就看見門口呆站在那的河田，順着他目光看過去，還看到了一直沒回來的深津一成。

“深津，你拿個飲料怎麽拿到外面去了？”高橋一介繼續喊道。

他這一嗓子，驚得涼子一個哆嗦。

雖然在深津一成面前哭也很丢臉，但涼子潛意識裏總感覺這不一樣。除了深津她并不想讓別人看見也自己的狼狽樣，急忙側過身使勁抹了一把臉，末了還狠狠拍了兩下臉頰，強制讓自己重新開機。

深津一成知道涼子不想被人看見，也背過身企圖擋住高橋一介的視線。只是不想對方速度這麽快，邊說邊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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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涼子醬？是你嗎？”只怪涼子那頭粉色頭發太顯眼，高橋一介幾乎一眼就認出來她的身影。

無奈，躲不過只好迎頭面對。

涼子回過身，硬擠出一個笑容，“高橋學長，恭喜你們，今天打得太棒了。”

“哈哈，還好還好，你是專程來廣島為我們加油的嗎？”許是光線不好，高橋一介完全沒有注意到涼子通紅的眼眶，開心地推着她往裏走，“走走走，堂本教練不在，一起進去慶祝。”

“欸？”涼子完全沒做好準備，她一把抓住深津一成的手，對方也穩穩地回握過來，示意她不用緊張。

盛情難卻，涼子就在這樣被推了進去。

包間裏，山王工業高中籃球隊的隊員聊得正興奮，高橋一介突然推着涼子進來時大家先是一怔，随即都認出她來，紛紛給她打招呼。

深津一成找服務生在自己旁邊加了一張椅子，涼子坐過去，視線對上另一邊盯着自己一臉擔憂的河田雅史，她比了個口型，示意河田放心。

難得有機會跟自己喜歡的樂隊吉他手一起吃飯，高橋一介也特意跟隊友換了個位置，坐到涼子旁邊。

這會室內光線明亮，他才注意到涼子紅腫的雙眼，“涼子醬，這是怎麽了？”

涼子被問得臉頰發燙，正想找個理由搪塞過去時，旁邊的深津一成搶先解釋道：“我們衛冕冠軍，太激動哭了嘞。”

一聽是因為奪冠給激動的，高橋一介瞬間放心下來，“這有什麽好哭的，全國大賽後還有秋之國體和冬季選拔賽，奪冠的時刻還多着呢。”

高橋一介這會說得輕松，其實去年山王奪冠，哭得最厲害的就是他。害怕被其他三年級的隊友戳穿，他趕緊換了個話題。

“涼子醬，你們樂隊最近還有演出嗎？”高橋一介期待地問道。

作為Terminus的忠實粉絲，上學期因為球隊訓練他錯過了太多場演出，如今全國大賽落下帷幕，他恨不得立刻感受場Live。

“8月應該會有幾場，具體時間經理還在确定。”涼子回道。前兩天寄CD回去時，美雪學姐還在跟她确定回秋田的日期，說是要趁着假期把下學期練習室的租金掙回來。

“下個月啊，還要等好久，好想一回秋田就能看到你們演出啊！”私下裏高橋一介完全沒有個學長的樣子，跟他在球場上的果斷犀利完全不一樣。

看高橋一介一臉的不甘心，旁邊的隊友笑道：“高橋你是不是傻，涼子醬現在不就坐在你旁邊嗎？”

“對哦！”高橋一介頓時眼前一亮，滿臉期待地看着涼子。

知道涼子今天狀态不好，深津一成正要出聲阻止時，涼子在桌子下輕輕碰了他一下。

今晚是山王的慶功宴，如此熱鬧的氛圍涼子不想讓前輩失望；況且對她來說，音樂就像是流淌在身體裏的血液一樣，她有自信任何狀态下都能很好地駕馭它。

“前輩想聽哪一首呢，我試試。”涼子指着旁邊的吉他問道。

高橋一介不愧是樂隊的鐵粉，即使錯過了演出依舊對他們樂隊新發的歌了如指掌，連點了三首都是Terminus樂隊的熱門原創單曲。

主唱不在，涼子邊彈邊唱，極具穿透力的歌聲混着木吉他獨有的音質，在擁擠的室內飄蕩碰撞；大家沉浸其中，感受着跟在球場完全不一樣卻又似曾相識的激動與興奮。

三首唱完後，深津一成接過涼子手裏的吉他，将一份剛烤好的牛肉夾到她面前，“先吃點東西嘞。”

涼子拿起筷子試了一口，發現味道還挺不錯。

看她喜歡，深津一成又烤了兩份遞過來；涼子也不客氣，默默享受着這種頂級VIP服務。

吃飽喝足後，倦意開始襲來，本來哭過的眼睛就有些幹澀，涼子幹脆托着臉頰閉目聽大家聊天，剛開始還能時不時回答河田兩句，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完全睡了過去。

晚上八點過，就在大家聊得正熱鬧的時候，包間的簾子被人撩起，大家的目光齊齊看過去，只見門口站着一個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的男生。

即使面對氣場強大的山王，對方也絲毫沒有露怯，禮貌中帶着從容。

“抱歉，打擾了。”牧紳一朝室內環視一圈，最後目光落在靠着深津一成睡着了的涼子身上。

深津一成也看過去，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這個男生他有印象，是今年神奈川海南大附屬籃球隊的控球後衛牧紳一。

深津一成看着他走過來，看着他蹲在涼子身邊輕拍她的胳膊，看着他溫柔地喚她涼子，，一連串動作如呼吸般自然。

深津一成沒有動，他只是平靜地看着，心裏卻升起一種酸澀的感覺。

當天晚上，他罕見地失眠了。

黑暗裏，仿佛某種力量在躁動着想要脫離他的掌控，這對從小到大習慣了理智冷靜地安排好自己所有事情的深津一成來說，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第二天，綜合體育場館外山王工業高中的校旗迎風招展，場館內全國大賽的頒獎典禮正在進行。

在一片歡呼聲中，山王工業籃球隊的主力隊員站上領獎臺，隊長從組委會主席手中接過獎杯和獎狀。聚光燈下，金燦燦的冠軍獎杯散發着奪目的光彩，那是屬于最強山王的榮耀，也凝聚着他們的付出與汗水。

觀衆席上，涼子和海南大附屬籃球隊站在一塊，此時高頭教練正讓隊員們牢牢記住這一刻，并要求大家以此為動力備戰明年的全國大賽。

頒獎典禮結束後，接送海南大附屬籃球隊去新幹線的客車已經停在體育館外。

“涼子，你确定不回神奈川了嗎？”牧紳一已經将行李放好，對着前來送他的涼子問道。

“嗯，已經跟外公外婆說好了，我直接從廣島回秋田縣。”涼子回道。

看着從剛才起就站在涼子身後的深津一成，牧紳一還算放心，對涼子囑咐道：“廣島離秋田路途遙遠，你車上注意安全，到家記得給我打電話。”

“嗯，我會的，阿牧你也注意安全哦。”

送別牧紳一後，涼子和深津一起前去和山王的其他隊員彙合。

山王工高回程的日期定在次日清晨，所以今天剩下的時間大家可以自由活動。高年級的前輩基本去年就來過廣島，對外出游玩沒什麽興趣；而高一的球員大多第一次過來，顯得格外興奮。

一群大男孩拿着廣島的地圖研究了大半天，也沒商量好先去哪裏。

沒辦法，前幾天大家都在備戰全國大賽，全隊實行封閉式管理，所以對廣島的景點完全不熟，好在涼子閑來無事，趁着沒比賽的時候将廣島市周圍轉了個遍，這會兒正好可以充當向導。

廣島市其實不算大，涼子最推薦的景點當屬嚴島，作為日本有名的三景之一，大家也一致決定先去這裏。

一行人乘坐渡輪前往嚴島神社，中途輪渡還特意繞道帶大家近距離觀看16米高的紅色大鳥居。

下船後剛好趕上午飯時間，涼子帶大家去了自己上次來光顧過的那家店，店裏的牡蛎在嚴島非常有名。吃完飯後大家沿着海岸線往嚴島神社走去，一路上還各種被島上的鹿碰瓷，有一頭鹿甚至直接将腦袋伸進了涼子随身攜帶的包裏。

從嚴島回來後，大家又一起去了八丁堀附近的幾條商店街，開始各自給親人朋友挑選禮物。

“涼子，你們女孩子都喜歡什麽啊？”河田已經買了不少廣島特産，這會看着眼花缭亂的各種紀念品發愁。

“女孩子喜歡的東西有很多啊，不過我猜美裏醬會喜歡看起來乖巧可愛的東西，你之前在神社買的那個粉色小鹿的禦守，她大概就很喜歡。”涼子抿嘴笑道。

“啊，你看見啦？不對，涼子你怎麽知道是美裏？”被涼子戳破心事，河田雅史耳廓都泛起緋紅。

“傻子都能看出來啦，對吧深津？”涼子笑着望向身旁的深津一成，果然深津也微笑着點頭表示認同。

“好啦河田，這沒什麽啦，美裏醬那麽可愛喜歡她是當然的啊！”涼子拿起貨架上的鑰匙扣遞給河田雅史，“看，這個好可愛啊，你要不要送給美裏醬。”

河田看了眼鑰匙，眼神反而一直往旁邊的心形手鏈上瞄，“哪有人到廣島買秋田犬的鑰匙扣回秋田的啊？”

“說的也是，那我們再去前面看看。”涼子也注意到河田的視線，推着他往前面的手鏈區走。

最後在涼子的慫恿下，河田挑了一條由銀色小雛菊和藍色星球組成的手鏈，至于他最終有沒有送出去，涼子就不得而知了。

晚上涼子依舊住在之前的酒店，河田雅史因為買了太多東西就先和其他隊友回去了，深津一成單獨送涼子回去。

兩人一起慢慢走在回酒店的路上，深津一成的話不多，基本都是涼子在說。

“河田果然喜歡美裏醬額，真好啊，美裏醬也一直很關心他。”涼子感嘆道。

“嗯，他們一起長大的嘞。”深津一成回道。

“真好啊，青梅竹馬。”

“涼子，”深津一成停下腳步，他很想問涼子跟牧紳一是不是也是青梅竹馬，可話到了喉嚨兜兜繞繞還是咽了回去，“這個給你。”

涼子接過深津一成掌心的東西，正是之前她喜歡的那個秋田犬的鑰匙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