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概是因為新年快到了吧
大概是因為新年快到了吧
藤原三郎十分憂愁,因為女兒見了那個臭小子一面,回來就說什麽都要去外面看看,不僅如此,還沒要錢,也不說要去幹什麽,這些天他愁得啤酒肚都沒了些。
他天天寫信,讓各地的熟人朋友幫忙看着點,畢竟自己這個女兒哪哪都好,平時很冷靜,但一旦涉及感情就沒了理智。
她性格恬淡安靜,有時也會說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話。她飽讀詩書,經商的頭腦也不輸他這個白手起家的父親。
藤原千代具備了一名優秀貴族女子應該學會的所有技能,說是京都的第一名媛都不為過,不僅如此,她還鑽研過三味線、跳舞、畫畫等,談不上精通,但也賞心悅目。
除此之外,她做的料理更是美味得讓人恨不得把舌頭一起咬掉,色香味俱全,藤原三郎還請了來自鄰國的大廚前來指導。
每天來打探她近況的人可不少,但藤原三郎都以“小女已有婚配”為由拒絕了,但還是有一大批打探。
“女兒長大了,有了心上人就不管老父親了。”藤原三郎痛心疾首地捂着胸口,看着她收拾行李,見她沒反應,就收了嬉皮笑臉,轉而語重心長道,“我原本的打算是,今年的秋天去退婚的,我看源家的小子就很不錯……”
“鬼殺隊的人都不知道什麽時間會死,我不建議讓煉獄家那小子娶你。我的小千代那麽嬌氣,他們家照顧不好你。”
“而且,”藤原三郎扶着她的肩膀,臉上已經有了皺紋,“你我的血液雖然在人類中很常見,但對鬼來說就是大補,我怕他護不住你。”
少女眸中有了濕意,她突然不想走了,但下一刻他說道:“但是啊,人這一生總會有那麽幾件值得冒險的事,我的小千代,你還年輕,出去走走,多鍛煉自己,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哭鼻子了。”
“如果想家了,就回來吧,爸爸的懷抱永遠為你敞開。你的媽媽一定也是這麽想的,也不知道她在天國有沒有想起我……”
“好了,快去吧,你自己的人生,應該由自己執筆書寫。”他把一袋子錢塞給她,送她去了車站,還在細細叮囑,讓她多寫信給他,錢不夠了要和他說,他馬上派人給她送錢……
藤原千代記得,這句話來自母親為她準備的手記,那上面都是她想對她說的話,零零散散的,一看就是想到哪寫到哪。
她擦着眼淚,坐上了去東京的列車,揮別了再車窗外老淚縱橫的藤原三郎。她決定把東京作為旅途的第一站,也有些想要偶遇煉獄杏壽郎的意思在。
藤原三郎給鬼殺隊的主公寫了信,讓他多多照看他的女兒,他自願将名下五分之一産業産生的利潤贈予産屋敷一族,要知道,他可是當時最有錢的貴族,指縫裏流出來一點就抵得上産屋敷一族一年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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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沒有期限,只要藤原三郎沒破産,這筆錢就會自動劃入産屋敷一族的賬戶中。他為這個唯一的女兒,操碎了心。
“這下,孩子們能吃點好東西了。”
“是啊,要感謝藤原先生。”
少女踏上了旅途,沿途看到了許多從前沒看到的風景。
或美麗,或荒蕪,在足不出戶的藤原氏大小姐眼中都是不可多得的美景。
走累了便找一處幹淨的地方坐着,從随身攜帶的行李中拿本書,翻到書簽标記的地方,細細研讀。
陽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微風習習,甚至比在家裏看書還要惬意許多。
為了行動方便,以前那些傳統的和服不能穿了,所以藤原三郎又請了有名的設計師,為她量身定制了好些時尚又便利的衣物。
比如現在,她上身穿着的小袖是澄空一般的顏色,又加上了粉嫩嫩的櫻花,仿若被風吹起飛舞的櫻瓣,下身則是黑色的袴裙,也繡了點花樣,腳上穿着黑色的小皮鞋,舒适又耐髒。
腰側還被藤原千代系了個大大的紅色蝴蝶結,她手裏拉着用牛皮包起來的木箱子,箱子裏放着各種生活用品,底部還裝了四個仿照汽車輪胎制成的輪子。
她有時候甚至在想,在山野中行走的她或許要比城裏的姑娘們更加時尚。
藤原千代用了一根漂亮的金色綢帶,将濃密的墨發高高束起,她對着清澈的溪水,纖細白嫩的手靈巧地綁了個蝴蝶結,最後滿意地拉着箱子,繼續用這雙眼睛注視着這個世界。
但這世界總是美麗但又充滿危機的,她接連遭遇了好幾只鬼,若不是身上帶了紫藤花制成的香囊以及關鍵時刻用來聯系鬼殺隊的信號彈,恐怕她都活不到十六歲。
十五歲那年的年末很冷,她披着厚厚的羽織,在雲取山轉了一大圈,找半天沒找到進城的路,但有一戶賣炭的人家收留了她。
“小朋友,你多大了呀?”她看着在幫助母親準備柴火的男孩,捧着一杯熱茶,笑眯眯地看着他,“姐姐這裏還有幾袋金平糖。”
竈門炭治郎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女生,臉變得紅撲撲的,說話聲音都不自覺地輕了一點,“千代姐姐,我今年十歲了,來年就十一歲了!”
藤原千代感覺身體回暖後,便挽起袖子去幫忙準備晚飯了。“謝謝葵枝夫人和炭十郎先生肯收留我,不然我就要被凍死在外面了。”她把最後一道菜端上矮桌,竈門花子便蹭過來,央着她給她講故事。
竈門葵枝是個溫柔的人,她笑着點了點女兒的頭,便輕聲開口:“這季節可能還會碰到還沒有冬眠的熊,而且馬上要過年了,人多更熱鬧。”
竈門炭十郎輕咳一聲,笑容溫和。“千代小姐不是東京本地人吧,來自京都?”他開口問了句,藤原千代點點頭,笑容得體:“我确實來自京都,因為我想成為一個更好的人,所以離開家,打算四處走走,增長見識。”
“原本是為了能夠變得堅強獨立,但我好像一直被父親照顧着。”
吃過晚飯,竈門炭治郎便帶着弟弟妹妹們出門放煙花,藤原千代則是和夫妻二人閑聊,說到這便有些無奈,竈門炭十郎輕笑着搖搖頭,喝下夫人熬好的藥,醞釀一番後開口:“千代小姐,我想自從你決定孤身一人出門遠游,你就很堅強獨立了。我看你談吐不凡,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和我在城裏賣炭時見到的那些大小姐們截然不同。”
“她們要更加柔弱,她們中的大部分,大概是不會有勇氣獨自遠行的。”
“當你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就已經象征着一種成功了。我想你的父母應該會因為你的成功而驕傲萬分。”
竈門葵枝贊同地點頭,将炸好的仙貝遞給藤原千代,神色溫柔,和她早逝的母親有些相似,她嗓音輕柔,“千代小姐,有的時候,過程要遠比結果重要。在走向獨立的道路上,被父親幫助也并不是一件難為情的事情,我想你的父親應該是想讓你沒有後顧之憂,專注這場旅途。”
“千代小姐,你有一個非常好的父親呢。”
藤原千代笑容燦爛,她瞥見放在角落的行李,彎了眉眼,沒了大小姐的矜持,竟然和那個愛笑的未婚夫有些相似:“是的呢,我的父親是整個世界上最好的父親。”
“千代姐姐,要不要一起放煙花?”
“來嘛來嘛,花子想聽故事!”
她同那對夫妻對視一眼,見他們含笑點頭便披上羽織,出門陪孩子們放煙花了。“那個,千代姐姐,”竈門炭治郎有些扭捏,他看着藤原千代,有些羞澀,“我有個不情之請。”
少女轉過頭,示意他快問。“你能教我的弟弟妹妹們識字嗎?我平時要和父親下山賣炭,母親也很忙……”他撓撓頭,藤原千代欣然點頭,捏了捏男孩兒被凍得發紅的臉:“只要不嫌棄我白吃白住就好呀。”
“那千代姐姐什麽時候會走呀?”竈門祢豆子牽着兩個弟弟,妹妹則是撒嬌賴在少女懷中,嗅着她身上淡淡的紫藤清香,越發黏着這個漂亮又溫柔的大姐姐。
藤原千代想了想,又看了眼被紛紛揚揚的大雪遮去的路,無奈地嘆了口氣,摸了摸懷中女孩兒的發,“大概要等雪化了一點才能走,今年的雪又急又大,鄰國的人有一種‘瑞雪兆豐年’的說法……”
“鄰國!姐姐去國外了嗎?”
“并沒有哦,只是在家的時候見過幾個外國人……不過西方國家的人長相都很奇特呢,五官很深,發色和瞳色很淺,不知道為什麽很帥氣就是了。”
“那姐姐會說外國話嗎?”
藤原千代犯了難,她确實沒怎麽學過外語,但中文還是會說幾句的,“我記得教我做料理的師傅曾經教我一首詩,讓我想想……”
幾小只屏息凝神,藤原千代帶着他們進屋子裏烤火,腔調雖然很奇怪,但勉勉強強算得上字正腔圓:“北風吹雪四更初,嘉瑞天教及歲除。半盞屠蘇猶未舉,燈前小草寫桃符。”
竈門炭治郎聽她一邊想一邊翻譯出來的詩句,有些疑惑地問這首詩的意思是什麽,藤原千代依稀記得料理師傅說的話,此刻也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這首詩的意思是:四更天初至時,北風帶來一場大雪;這上天賜給我們的瑞雪正好在除夕之夜到來,兆示着來年的豐收。盛了半盞屠蘇酒的杯子還沒有來得及舉起慶賀,我依舊在燈下用草字體趕寫着迎春的桃符。”
竈門祢豆子靠在她肩上,贊嘆不已。“好厲害啊,如果将來有機會,我想去鄰國看看!”
“我也想去!”
“還有我!”
竈門夫婦笑着看這一幕,又看天色不早了,就鋪了被褥,喊他們睡覺。
在遠方執行任務的煉獄杏壽郎收到了遠方寄來的信,坐在人聲熙攘的飯館中,一邊吃飯一邊看。
少女在旅館暫住幾日,洗去一身塵土後,朝店家要了紙筆,便打算給父親和煉獄杏壽郎寫信。
信中講了些她在旅途中遇到的趣事,但兩封信結尾不同。
煉獄杏壽郎翻到了最後一頁,他幾乎能想象到她寫下這段話時的神情——肯定是笑着的,笑容絕對是非常漂亮溫柔的。
“杏壽郎先生,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想必也接近新年了吧。你那邊應該也會下雪,會是什麽樣的雪呢?說起來,我好像只在夏天見過你呢,我也好想看看春天、秋天和冬天的杏壽郎先生。
“我有好好照顧自己,每天都會帶着紫藤花香囊,也有定期更換新的香囊,請不用擔心我。不如說,我希望你多多擔心一下你自己,不受傷是最好的,大部分人應該都很讨厭疼痛,我想這其中也包括你。
“前幾天又在東京附近發現了很漂亮的地方,如果是春天一定會很好看,我已經開始期待春天的賞櫻季了。
“請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冬天很冷,要注意保暖。還有就是千萬千萬不要受傷,最後祝你新年快樂,早日成為柱。
“你的未婚妻,藤原千代。”
少年爽朗一笑,将那封字跡娟秀的信件仔細折好,放入他剛剛買的防水袋子裏,塞入裏衣的兜裏,又回到飯館,對着忙前忙後的老板說道:“老板,再來一碗!”
“好吃!”
一旁的隊士們看完全程,只覺得原本心情就很好的煉獄杏壽郎心情更好了,整個人亮得發光,那金紅配色的雙眸和頭發也更加耀眼。
隊士們閑聊,其中一個人感慨:“煉獄先生真的好有感染力啊,我也想再來一碗了。”
有幾個好事者去問了,問他為什麽心情這麽好,煉獄杏壽郎聲音洪亮,震得本就藏身雲中搖搖欲墜的雪花迫不及待地跑出來,在夜空中紛紛落落
輕盈的雪花落在他常年拿刀而粗糙的滾燙掌心,又一點點涼啊。他将接了雪花的手搭在刀柄上,帶着幾名隊士朝着鎹鴉指示的方向趕去。
“大概是因為新年快到了吧。”